姜六娘发家日常 第353节
  她娘李氏立刻喝道,“大好的日子,你这是做什么!君堂,你安心应考,带进去的药莫忘了按时熬。”
  刘君堂颤巍巍地转头,向着姨母含笑点头。他这蜡黄的小脸、无神的眸子,哪还有一丝大周第二美男子的光彩,令众人扼腕叹息,也令不少举子心中暗喜。
  江南东路解元,今科必定名落孙山。
  “可惜了,可惜了……”姜慕锦忍不住摇头,姜慕燕也觉得惋惜,姜留盯着爹爹的脸,抬手捏住了小下巴。不对劲儿啊,爹爹怎么一副心怀窃喜的模样?
  “当——当——当——”贡院内传出三声悠长的钟声,院外众人立刻安静下来,抬头望向贡院大门。
  大门敞开,本科主考尹骞带着考官们出来,展开圣旨,众人立刻跪拜听宣后,尹骞又严肃地讲了科考的规矩,然后命上千学子排队接受检查、入场。刘君堂为了影响其他人,排在最后入场,漫长的等待之中,他先是被人扶着站着,后来竟坐在了椅子上,垂头不动。
  见了刘君堂这副架势,押宝他能中进士甚至中状元的百姓们心都凉透了。各赌场掌柜们心里则乐开了花,一边调高刘君堂中进士、中状元的赔率吸引那些没来贡院的百姓们下注,一面用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地算着能在刘君堂身上赚多少银子。
  算完之后,众赌场掌柜神清气爽,“不算太多,但总算能把三年前在姜二爷身上亏的钱捞回来了。”
  姜二爷看到这些人一脸得意的模样,心里已经笑开了花,刘君堂真是个识大体、懂大局、能读书、会唱戏的好弟子,该让三弟去各赌场偷偷下注了。
  傍晚回到府中后,姜二爷还未来得及去找三弟,就被小闺女拦住了。
  姜留桃花瞳亮亮地拉着父亲的衣袖,将他拖到没人的地方,压低声音问道,“爹爹,你今日在贡院门前,唱得哪一出?”
  姜二爷瞪大桃花瞳,“你竟瞧出来了,为父表现得很明显?”
  “没有。”姜留晃了晃小脑袋,“大伯没去,祖母也没去,想必现场除了姜猴儿,只有女儿看明白了。”
  还好,还好。姜二爷长处一口气,拍了拍胸口,他还以为自己没绷住,坏了大事。
  “爹爹?”
  姜二爷低头看着可爱的小闺女,忍不住在心里憋了两个月的话讲了出来,“留儿。”
  “嗯!”
  “刘君堂。”
  “刘君堂怎么了?”
  “他的病是装的。”
  姜留先是一愣,随后狂喜,“爹爹觉得他能不能中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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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8章 中
  进士十拿九稳?!!!
  姜留眼里金光闪了闪,又转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问,“爹爹,刘君堂装病是你教的?”
  “不是,他那会儿是真的病了。”不过后来经过为父开解后好了,姜二爷笑得十分开心。
  “后来呢?”姜留追问。
  后来?姜二爷摸了摸鼻子,小声道,“后来我就跟他说,既然装,就索性装到底,这样能省去不少麻烦……”
  姜留点了点小脑袋,忽然问道,“爹爹打算在哪个赌坊押注?”
  “五……”姜二爷回神,一本正经地瞧了一下闺女脑门,教训道,“押什么注!你大伯怎么说的?”
  “女儿错了。”姜留低下小脑袋,乖乖认错。
  姜二爷咳嗽一声,小声道,“赌钱没有决定赢的,你拿几两银子玩玩可以,但不可押大的,押输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女儿明白。”姜留抬起小脑袋,眸子亮亮地问,“爹爹打算押多少。”
  这个……姜二爷又摸了摸下巴,“得跟你三叔商量,如今咱们家不缺银子用,没必要冒险。”
  府里确实比前几年好多了,爹爹又当了官,确实不必靠着赌钱贴补家用,但是她很缺钱,这笔生意她做定了。
  接下来两日,姜留出门四处考查一番,选择了五家大赌坊,每家下注两千两银子押刘君堂能中进士,并在爹爹下注的五方彩帛行下注两千两银子,押刘君堂能中状元。下完注之后,姜留手里一点流动资金也没了,便从哥哥的账上调了一千两用于店铺的资金周转。
  姜留押赌的事,除了裘叔之外,姜任两府无人知晓。不能瞒着裘叔,是因为她要靠着裘叔手中的暗线的人去下注,调用哥哥账上的银子,也须跟裘叔讲一声。
  裘叔认真问,“二爷和三爷只压了一千两,姑娘却押了一万两千两,姑娘可曾想过这些银子押进去可能会血本无归?”
  姜留点头,“想过。不过就算这一万两千两银子打了水漂,我也能在一年内赚回来。”
  六姑娘确实有这个能力,裘叔压低声音道,“若姑娘缺银子,老夫可以从别处为姑娘周转过来,您不必冒这个风险。”
  “您老要为哥哥回肃州做准备,用银子的地方比我多。”姜留不想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任何人,哥哥回肃州凶险万分,父亲和裘叔都在各尽所能地为哥哥铺路,姜留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
  赌赢了,她就能凑齐孤月楼开出的三万两镖价;赌输了,她离三万两也只差……三万两……而已。
  姜留深吸一口气,跳下凳子道,“今日春闱结束,贡院快开门了,我去门口瞧瞧。”
  待贡院大门打开,被关了三天的举子们迈着疲惫又解脱的脚步鱼贯而出,姜慕筝睁大眸子找寻廖传睿的身影,姜留找寻刘君堂,俩人因不同的目的而紧张着。
  姜慕锦则漫无目的地瞎看,嘴里嘟囔着,“杨朝科呢,姚安鸿呢,二姐夫呢,佛祖保佑,一定要让他们中啊……我在他们身上押了二十两银子呢……”
  嘟囔了半晌的人终于出来了一个,姜慕锦眼前一亮,然后心有提起了起来,拉着姜留的衣袖问,“六妹妹你看杨朝科脸上是不是没有一点儿喜气儿?完了,完了……”
  正在向满天神佛祷告的姜留现在最听不得“完了”这俩字,连忙道,“文科举连考三日,这些举子都很累,没喜气儿很正常。”
  “对,对!”姜慕锦的眸子又恢复了光彩,“姚安鸿呢,二姐夫呢……”
  姜慕筝也没心思更正妹妹对廖传睿的称呼了,她紧握着帕子找寻未婚夫的身影,眼睛都看得流泪了,也没瞧见他出来,姜慕筝的心揪成了一团。
  被挤在中间的姜留觉察到二姐姐的紧张,安慰道,“廖大哥不喜欢跟人挤,去年秋闱就是最后才出来的,咱们再等等。”
  “嗯。”姜慕筝握着六妹妹的小生,告诉自己要稳住。
  大批举子涌出后,人渐稀少时,姜留的眼睛一亮,紧接着姜慕筝便小声欢呼道,“出来了!”
  姜慕锦寻到廖传睿后,笑嘻嘻道,“二姐夫真热心,秋闱时帮大哥提包袱,这回扶着刘君堂。”
  虽然知道刘君堂是装的,但看到他被廖传睿与赵祥鹤架着走出来,姜留心里还是有些没底:这样装得太像了吧……
  出了贡院后,刘家的仆从立刻应了上来。廖传睿松开刘君堂的胳膊,笑道,“刘兄,赵兄,小生先行一步。”
  刘君堂点头,有气无力道,“有劳廖兄。”
  赵祥鹤也道,“等放榜之日咱们再聚。”
  廖传睿应下,先去给姜二爷见礼,然后快步向着未婚妻的马车走去。
  为了不打扰二姐与廖传睿说话,姜留拉着五姐姐跳下马车,避到远处。姜留与还留在贡院外的大部分人一样,眸子紧紧盯着被赵祥鹤扶着的刘君堂。
  姜慕锦诧异道,“刘君堂怎看着比三日好些了?”
  再不好,他怎么参加殿试?姜留心里有底了,咧开小嘴儿笑得无比开心。
  待贡院大门关闭,众人散尽后,姜留让二姐和五姐先回府,她到了西市的花想容内,叫过姜白问道,“怎么样?”
  姜白立刻道,“六大赌坊的管事们一直在贡院门口待着,他们看到刘公子被扶出来时,一个比一个高兴;邑江侯西府的刘溪姑娘只派了一个小厮,未亲自到贡院门前;乐阳公主府的副将赖鑫,跟随刘公子的马车去了风华楼。”
  各赌坊利用信息差,这三日利用各种渠道散播刘君堂能中状元的消息,忽悠不知刘君堂“病重”的百姓下注。现在见到刘君堂病恹恹的模样,赌坊以为他们赢定了,当然高兴。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且走着瞧,姜留握握小拳头,等待放榜。
  十日后放榜之日,贡院外人山人海,姜家也派了人去探听消息。
  得知廖传睿排在第八位,姜慕燕喜极而泣;得知自己押宝的杨朝科排在第三位,姜慕锦一跳三尺高;得知刘君堂高居榜首,看到天下下起银子雨的姜留咧开嘴,露出整整齐齐的二十八颗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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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9章 有喜
  姜老夫人欢喜道,“会试排在第八位,殿试肯定能入二甲,传睿稳了。”
  “下个月中了进士,六七月就能当官了。”闫氏看着对面强装欢喜的大嫂,心里乐开了花。大嫂千算万算,给她亲闺女挑的女婿却连举人都没中,大哥给庶女挑的女婿眼看就要中进士当官了,闫氏脸上和心里都乐开了花,欢欢喜喜道,“还是娘有眼光,筝儿这门亲事订得真是太好了!”
  孙女婿当官是帮着枫儿做事,以后儿子就能清闲些了,姜老夫人十分开心,吩咐大儿媳道,“这是大喜事,别忘了给亲家送贺帖和贺礼。”
  “是。”陈氏应下,心里堵得说不出话来。
  雅正含笑道,“今年开春便有喜事,真是好兆头。”
  陈氏堵着的一口气总算出来了,立刻道,“是啊,再过五个月大郎该娶媳妇了。”
  雅正顺着她的话道,“大郎的上封书信说他们要去潭州,算着日子该到了吧?”
  婆媳四人正数着大郎游历都去了哪些地方时,婆子进来报太康廖家来人了。
  非年非节的,太康廖家怎会有人来?姜老夫人担心闺女那边出事了,连忙把人叫进来一问,才知道闺女竟又有了身孕。
  闺女三十五岁又怀胎,姜老夫人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她展开女儿送来的书信细细看了一遍,又仔细询问一番,才让婆子下去歇息。
  婆子出去后,陈氏立刻道,“妹妹怀胎一个半月,算着日子是正月上旬怀上的。”
  说罢,陈氏与三弟妹对了对眼神儿,交换着彼此才能看懂的信息。正月上旬时,姜平蓝带着丈夫和儿女进京拜年,在岳丈家里住着,廖青漠没有小妾伺候,只能歇在妻子房中,姜平蓝会怀孕也在情理当中。这么看来,这一胎应是姜平蓝有意要的。
  雅正未参与妯娌间的眼神交流,她静静关注着婆婆。太康既然送了信来,这一胎必定是想留的。婆婆看完信后垂眸不语,又是为了什么?雅正略一思量便明白了,含笑打开话头,“娘,姐姐身体底子好,年纪也不算大,能再怀孕是大喜事,咱们接她回来住些日子可好?”
  陈氏也立刻道,“娘,待妹妹这一胎坐稳了,咱们就接她过来吧?”
  闫氏也跟着劝。
  姜老夫人正有此意,立刻吩咐人去准备养胎安神的补品给女儿送去,并派婆子去太康廖家伺候女儿,待她怀孕满三个月后便将她接过来养胎。
  傍晚散衙,姜松和姜二爷听说姜平蓝怀孕了,也十分欢喜。
  当着儿子们的面,姜老夫人便说了心里话,“廖青漠的母亲读书少不知礼,只一味宠惯着孩子,元冬就是被她养废的,若平蓝这一胎是男婴,可不能再这样。”
  姜松点头,“母亲说得对。”
  姜二爷说得更加直白,“廖青漠和廖家是什么脾性,姐姐也看透了,这个孩子她定不会再交给廖家教养。待姐姐怀胎满三月后,儿找个由头出京,亲自去把她接回来,让她安心在家里养胎。”
  姜松立刻道,“四月十五殿试,今科外来贡生大都住在西城,你岂能在此紧要关头擅离职守,还是让三弟去吧。”
  姜二爷嘿嘿道,“大哥,待殿试之后我再去太康也不迟,我已经许久没出京了,想出去转转。殿试之后就到了府尹大人出京巡视京畿各县的日子,到时我向府尹大人讨下去太康巡视的差事,顺道把姐姐接回来就成。”
  官差不自由,张大人的该做的事,岂是你说讨来就能讨过来的!姜松瞪起眼睛还未说话,姜老夫人却开了口,“这样也好,就这么办吧。”
  听说爹爹要出京去接姑姑,姜留立刻道,“爹爹,女儿跟您一块去!”
  姜二爷乐呵呵道,“好。”
  六郎小悦儿放下手里的木头小兔兔,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走到父亲面前,仰着小脸道,“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