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六娘发家日常 第490节
  姜二爷回眸,“清晏、方剑、姜宝、田祯随本官入帐,余下人等在外等候。”
  “是。”盯着田祯这一假名的裘叔上前,与姜宝一同站在姜二爷身后。
  宋颗依旧不肯放行,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姜二爷道,“请姜大人单独入帐。”
  邹高平唱红脸,陪着小心好言好语地劝道,“军中就是这个规矩,末将等也是奉命行事,请姜大人不要难为末将。”
  “呵!”姜二爷冷笑一声,冷斥道,“这四人是保护本官的副将,蒋将军可让营中众将知晓的军务,本官的副将不能听?既然如此,本官不听也罢!来人——”
  “大人!”数百羽林卫和右骁卫齐声应下,震得宋颗一哆嗦。
  姜二爷转身便走,“打道回衙!”
  “是!”
  “姜大人请留步。”须发皆白的蒋锦宗快步走出帅帐,抱拳行礼,“是老夫考虑不周,还请大人息怒。军务紧急,片刻耽搁不得,大人请。”
  “紧急军务当前,将军还有空给本官使绊子,当真是让本官刮目相看。”姜二爷玉面寒霜地转回身,“头前带路。”
  蒋锦宗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搐两下,侧身抬手,“大人请。”
  他是蒋锦宗是二品大将军、本官是四品侍郎又如何?想跟本官议事,你也得弯着蜷着!姜二爷冷哼一声,姜宝和方剑在前,田祯和清晏在后,保护着钦差大人姜枫走入帅帐。
  无需吩咐,陆志方和沈远峥立刻带着右骁卫和羽林卫将帅帐团团围住,与蒋锦宗的亲卫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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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1章 你是叛国的大能!
  蒋锦宗盯着姜二爷身后的田祯的背影看了一眼,粗浓的眉往一块拧,此人的背影怎这么像一个人……
  “大将军的位子,旁边是椅子才是姜大人的。”
  听到副将孙成庚瓮声瓮气的声音,蒋锦宗转眸见白面小子姜枫,竟不知好歹地坐在帅位的虎皮椅之上,恨不得立刻上去将他宰了。不过想到今日的目的,蒋锦宗压住火气,低声下气道,“孙将军此言差矣,姜大人是圣上派来的钦差,帅位当由他坐才对。”
  左武卫禁军两万五千余人,分散驻扎在肃宣路内各州县,驻扎在肃州城北的六千人出了蒋锦宗的嫡系,就是晁兵的心腹。除了晁兵外,帐中所有将领见姜枫在左武卫帅营内作威作福,都怒发冲冠。
  一个仗着有几分皮色小白脸入了皇上的眼,顶着一张圣旨在肃州城耀武扬威也就罢了,竟还敢在左武卫大营抢帅位!
  谁给他的胆子,当钦差了不起吗!
  如果没有禁军将士驻守边关、保疆卫土,康安的城墙都得被契丹和匈奴的铁蹄踏平,皇帝的位子都得被掀翻了!康安的太平,是他们用血肉换来的!
  不过,不管他们怎么瞪眼,姜二爷依旧在帅椅上做得安安稳稳。他不只坐得安安稳稳,还给蒋锦宗找位子。姜二爷指着旁边的椅子,心平气和道,“言之有理,大将军也坐吧。”
  众人……
  娘的!
  谁也别拦着老子,老子这就宰了他!
  这可是姜枫自己找死,蒋锦宗心里乐开了花,落座后装着急迫的模样与姜枫商量道,“老夫召集众将并请姜大人来,是因为边关送来急报,契丹集结数万兵马,最迟明日便会发兵温肃。此时温肃只有三千将士驻扎,需马上派兵支援,大人您看?”
  姜二爷抬桃花瞳看向蒋锦宗,并向他勾了勾手指。
  蒋锦宗不解,倾身问道,“大人?”
  姜二爷一本正经道,“左武卫的帅印呢,给本官拿来。”
  见蒋锦宗脸上的杀气都露出来了,站在另一侧的晁兵不厚道地笑道,“姜大人要帅印做什么?”
  有人递梯子,姜二爷便接着往下演。
  “本官奉圣命至此,是督查吏治不是领兵打仗。敌军在我大周边境集结,统领左武卫的大将军不想着击退敌兵,反而在营中与本官耍心眼儿。蒋锦宗……”
  说到此处,姜二爷也怒发冲冠,拿起桌上的令箭啪地一拍,见蒋锦宗、晁兵和众将一颤,才满意地继续道,“在其位不谋其政!此等统帅,拿着帅印有何用!”
  姜枫不按套路你来我往,上来就直接掀桌子,让蒋锦宗这等在官场混迹几十年的老油条,十分不适应。
  不过既然是老油条,那自然有老油条的处事办法。蒋锦宗皮笑肉不笑地道,“本帅也想立刻增兵,但兵法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本帅今春几番恳请大人拨粮,大人都不准。如今营中粮草,将士们都饿着肚子,哪来的力气打仗?本帅迫于无奈才请大人过来,大人拨粮后,本帅才好发兵,解温肃之危。”
  他果然拿粮饷说话,姜二爷抬眸看了眼身边的老狐狸,蒋锦宗所说的话,跟裘叔推测的一般无二。
  姜二爷沉着脸道,“蒋将军慎言,本官至肃州后,纵使百姓缺衣少粮,饿殍遍野,也未短左武卫将士一斛粮,姜宝。”
  姜宝上前一步,抬手把腰间插着的账本取出,展开大声读道,“按大周禁军粮饷规制,左武卫将吏士合二万五千人,月用粮谷三十九万九千二百六十斛,盐三千三百八十六斛,茭藁五十万五百七十二石。景隆十年一至五月,均已足额转拨粮盐草至左武卫各营。肃州大营,每月由蒋锦宗将军亲验画押入营;温肃大营,由罗意将军亲验入营……”
  姜宝念完啪地一声合上账本,退回原位。
  姜二爷质问蒋锦宗,“粮草是大将军亲自验收入营的,现在你却跟本官说军中无粮草?本官不禁要问一句:是粮草自己长腿跑了,还是被大将军藏起来不给将士们吃?”
  晁兵一派的将领不干了,“对啊大将军,粮草在何处?”
  蒋锦宗沉下脸,“运来的粮草就在库中,众目睽睽之下本帅能藏到哪去?若你们不信,本帅立刻将营中节度叫来核查。”
  姜二爷冷笑,“敌军兵临城下,大将军却要唤来节度官,在这儿跟本官细数足数的粮草是怎么被你弄没的?”
  蒋锦宗不急不缓问道,“那依大人之见,该当如何?”
  姜二爷又冲他勾了勾手指。
  众将都明白他这手势的意思:让我拿主意?帅印交上来!
  蒋锦宗脸上的肌肉抽搐几下,才道,“本帅兵发温肃也不是不可,但需姜大人同去。有钦差阵前督战劳军,将士们才能以一当百。”
  “呵。”姜二爷冷笑一声,“将军的意思让本官能充当军粮,跳进锅里把自己煮了,给将士们充饥?”
  众将士无语,宋颗想到姜枫跳进锅里的场景,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蒋锦宗额头的青筋跳了出来,真他娘的想抽刀砍了这不会说话的小白脸,扔出去喂狼!
  蒋锦宗词穷了,姜二爷可准备了一肚子话。他站起身喝道,“依本官看,我大周十卫二十万禁军统领中,最无能的便是你蒋锦宗!”
  “你放肆!”蒋锦宗站起身,宋颗、邹高平、孙成庚等人瞪圆了眼,手握住刀把,杀气腾腾。
  晁兵眼睛转了一转,示意手下作壁上观。
  “本官说错了,蒋将军不是最无能。”
  “哼!”蒋锦宗冷哼一声,就在他以为姜枫被自己吓破了胆时,却听他爆出惊雷:
  “你把左武卫的军粮运去契丹买退路,把将士们的军饷拿去铺你的官道、垫你的院子!你怎么会无能,你是大能,大逆不道之能!”
  蒋锦宗五官狰狞脸上肌肉抽搐,怒喝道,“姜枫小儿,竟敢在此污蔑为国守边四十载的左武卫大将军,尔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撒野!”
  “为大周守边四十载,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将军不是你个老匹夫,是被你灭了满门的任安寒!”姜二爷的声音比蒋锦宗还大。
  众将震惊,蒋锦宗胡须颤抖,这等急转直下的局势,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也让他不安。姜枫这两年一直忍气吞声,怎今日忽然发难,莫非京城出了变故,秦相出事了?
  还不等他想明白,姜二爷已指着邹高平骂道,“被你派去边城屠杀任家满门的邹高平就这儿!邹高平,你先杀人任牧远,再屠杀任家满门忠烈之罪证确凿,你可认罪?”
  哗——
  众将后退数步,被晾在中央的邹高平颤声尖叫道,“姜大人莫血口喷人,末将受任老将军提拔点拨之恩,怎么可能恩将仇报!”
  孙成庚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冲到姜二爷面前质问,“邹高平屠杀任家满门的证据在哪?证人是谁?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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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2章 青霄剑出鞘
  孙承庚是正直的猛将,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被蒋锦宗拉入阵营中当棍子使。也真是因为他脑袋不灵光,裘叔怕他走漏消息,到肃州两年都没私下与他联络。
  但已到此紧要关头,也就没走漏不走露消息一说了。姜二爷正义凛然道,“证据本官已派人送往康安,至于证人么……”
  姜二爷转眸看向蒋锦宗,“大将军的军师宋翼人去了何处?”
  宋翼人跟随蒋锦宗三十多年,为他出谋划策,居功至伟。蒋锦宗任左武卫大将军后,宋翼人便替代裘净,出任左武卫军师。姜二爷这样一问,众人才发现商议出兵退契丹这等大事,军师宋翼人居然不在帐中。
  孙承庚瞪大眸子,“你说宋翼人知……”
  “姜枫!”蒋锦宗大吼一声镇住场面,“大战在即,祸乱军心者,斩!”
  此言一出,乱哄哄的帅帐立时安静了,孙承庚呼呼喘着粗气,牙呲目裂地瞪着邹高平。邹高平强压心中慌乱,装出满脸的委屈。
  坐在帅椅上的姜二爷抬眸扫过帐中众人,啪地一拍令箭,喝道,“蒋锦宗,你前年便偷偷送走家眷和家财,上月末又命宋翼人带三车辎重偷入契丹,与契丹二王子耶律光德帐下大将哈勒保密会。按着你们提前商定的计策,这个时辰,你不觉得宋翼人该回来了,你猜他现在何处?”
  闻听此言,哪怕是蒋锦宗一派的将官,也吓得变了脸色。
  蒋锦宗大怒,“你再敢信口雌黄污蔑本帅,本帅就先命人斩下你的人头,击退来敌后再进京向万岁请罪!”
  “你想向万岁请罪,还是想让秦天野那老匹夫帮你在万岁面前求情?”
  姜二爷冷笑一声,“你若想找秦天野,得去大理寺死囚牢里。先帝遗诏现世,万岁遵遗诏,已将逆臣秦天野革职关押了。”
  这个消息无异于惊雷,炸得众将六神无主,炸得蒋锦宗魂不附体。
  晁兵胆战心惊地问道,“姜大人说的是真的?”
  姜二爷向北拱手,“遵圣谕,大周各路、州、县,将先帝遗诏昭告天下,清晏。”
  背着青霄剑的清晏从怀中取出圣旨,托在手中。那站姿那表情那动作,一看便是宫里出来的人。
  皇命大于天,众将见到圣旨,立刻下跪口呼万岁。
  待姜二爷也跪下后,清晏才展开圣旨,宣读圣谕和先帝遗诏。其他州县的圣谕和遗诏,是翰林院抄的早朝邸报,此时还未发出。肃州这份,是万岁御笔亲书的。全大周只此一份。
  听清晏读完圣諭后,众将脑袋都是蒙的。万岁的亲舅舅、当朝右相、权倾朝野的申国公秦天野不是先帝托孤重臣,而是先帝遗诏上的逆臣?
  这,这……帅帐之内一片静默。
  康安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他竟一点消息都没得到,他的消息路子出事了?蒋锦宗慌乱不安。
  姜二爷起身,垂眸看着呆呆跪在地上的晁兵和蒋锦宗,“食君之禄,分君之忧,你二人身为十卫禁军统帅,不思保家卫国,却勾结外敌……”
  晁兵吓得魂不附体,“大人冤枉,末将一心为君国社稷,绝无勾结外敌之举,叛国叛君之心!”
  “本官前半句说的你,后半句说的他,老实听着。”姜二爷瞪了晁兵一眼,厉声道,“今日卯时,宋翼人已被本官抓获。蒋锦宗!你引契丹兵攻打温肃,又设计妄图将本官送入契丹为质,逼迫万岁与契丹割地议和。你好大的狗胆!”
  哗——
  众将骇然,宋颗与邹高平见形势不妙,两人一对眼神儿,宋颗向前慢慢靠近蒋锦宗,邹高平移向帐门,裘叔看着邹高平走出去,心中冷笑。
  果然,邹高平出去之后不大一会儿,帐外就响起了打斗声。自知罪无可恕的邹高平,以此举逼蒋锦宗反。
  “哈哈哈——”
  听到动静越来越大,蒋锦宗站起身狞笑几声,“姜枫小儿,分明是你仗着圣宠,在肃州作威作福,搅得军心涣散。你以为凭你几句话,就能颠倒黑白?来人!将此逆贼给本帅拿下,就地正法!”
  听不到身后有动静,蒋锦宗回头瞪向身后众将,“你们不信本帅,反信这卖屁股的黄口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