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7节
  白氏猝不及防,也是没料想到这个乖顺的女儿居然是会反抗,也是被退后几步。
  她也是没站稳,咚的跌下去,脑袋顿时也是磕在了桌子角。
  朱若白喘了口气,一步步的走过去。
  她瞧着白氏受伤了,站不起来的样儿,也是不觉有心心疼。
  在白氏跟前假装孝顺女儿,这样子装得久了,自己居然也是有几分的相信了。
  可随即,朱若白就想起了许多别的事情。
  打小,白氏虽然对她不错,可是却远远不如两个儿子。
  尤其是朱若明,自己比这个弟弟听话,也比朱若明孝顺。可是白氏对朱若明如珠似宝,可是对自个儿却也是差了许多了。
  朱若明死了,白氏要自己发誓报仇。
  可是如今,白氏却想要杀了自己。
  手臂上的痛,更提醒了白氏的狠。
  朱若白眼底顿时流转了几许狠色。
  她蓦然抓住了白氏的肩膀,再操着白氏的身子狠狠一撞,一下,两下。
  白氏惨叫:“你这个畜生,逆女!”
  鲜血却也是流了出来,白氏也是顿时没有声气了,骂也都是骂不出来。
  朱若白这样子用劲儿,手臂伤口裂开了,鲜血顿时染红了整个袖子。
  她冷哼了一声,唇角流转了一缕扭曲的笑容。
  内心之中,竟似有些痛快之意。
  喘了几口气,朱若白也是懒得理会白氏了,她爱惜性命,自然是想要跑了。
  纵然朱家已经没有了,朱若白还有一个情人。
  这个情人,谁也都想不到的。
  她站起来,正欲趁机离开。
  然而踏出了房门,朱若白一颗心却也是不断的往下沉。
  她瞧见了王珠,还有许多别的人。火把点亮了,顿时也是照在了朱若白的面颊之上。
  一时之间,朱若白的面色却也是顿时有些幽幽之意。
  王珠轻轻的拍拍手掌:“我素来不怎么佩服人,倒也是佩服朱小姐了。无论是儿子还是亲娘,挡在你面前的,你便一定是会除掉。更不必说,你那个毫无感情的夫婿了。”
  朱若白知晓自己跑不掉了,蓦然嗤笑了一声,笑容竟似有些讽刺。
  她将自己的头发给拢顺了。
  “让摄政王妃见笑了。”
  朱若白嗤笑了一声:“我是禽兽不如,可是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了。王珠,你不过是,不过是运气比我好那么一点点而已。你出身比我好,亲娘对你好,哥哥对你好,你的丈夫对我好。所以你同样心狠手辣,却也是可以如此高高在上的鄙视我,瞧不起我。可是我呢,虽然是出身世族,我打小要跟人争,跟人比。要学会将跟我一般年纪花朵般姑娘踩下去,抬高自己的名声,争取一段良缘。可等我嫁到了蒙家,得到的是什么呢?是冷冰冰的空房,是无穷无尽的争斗,是满屋子的规矩。你说,这是不是女人的命呢?出身卑贱,自然任人践踏,食不果腹。可纵然出身高贵,纵然如我这般聪慧,到头来也不过是这般日子罢了。我不甘心,我怎么能够甘心?”
  王珠手指头一扔,那片翠色的方巾便是轻轻的从王珠的指尖儿滑了出去了。
  “你会这样子想,是因为这个方巾的主人吧。朱小姐,我一直觉得你聪慧冷静,不但女人之中出挑,便是男人里面也是没几个能及得上你。为什么要如此愚蠢,要为一时欢愉,将自己处于危险之中。迫不得已杀夫,迫不得已杀子。一不小心,还会身败名裂。这个蛊惑你的人,还当真深谐人心啊。”
  朱若白却是轻轻的将那块方巾给捡起来,慢慢的贴在了脸颊之上。
  她泪水轻轻的染上了方巾。
  “若不是他,我这一辈子,也是浑浑噩噩的,宛如行尸走肉,一辈子都是不会快活高兴的。”
  王珠含笑:“为了这个男人,掐死自己的儿子,难道你是快活的?这首诗歌这样子的幽怨,你却是常常唱这个歌儿。短暂的快活之后,便是无穷无尽的折磨吧。这首歌,可是要我给你唱一唱?”
  朱若白蓦然身躯轻轻的一颤,随即狠狠叫道:“不要唱,你不要唱。你以为哪个当娘的,会乐意如此狠心对自己的儿子。朗儿他很乖的,吃东西也是乖,也不爱哭闹,还总是爱笑。他都一岁了,已经会叫我娘了。我好爱他,无论他要什么,都是顺着这个孩子。那天他痛了,挣扎着,就那样子,那样子好依赖的看着我。他嘴里叫着,娘,娘,疼啊。过了一会儿,他疼也是叫不出来了。可还是沙哑着嗓音,叫着娘,娘。他叫得声音都变了,我还是听得出来在叫我。从小他不舒服了,都这样子叫着。可是这一次,我就瞧着他,什么都没有为她做。孩子,孩子,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啊。你一点儿不像蒙家的人,却很像你爹。”
  王珠幽幽说道:“他的爹是谁,逼着你害死自己的孩子,难道你心里不恨?害死你儿子的,不是许娘,也不是你,是他吧。”
  朱若白恼恨无比的抬头:“我不会告诉你的,王珠,我一个字都是不会说。只因为他若好好的,就会替我报仇。就算,不是为我报仇,可他也是会除掉碧灵宫宫主的。”
  王珠目光微凉:“你知晓的还真不少。”
  端木紫麟是碧灵宫宫主,这可是一桩秘密的事情。
  随即朱若白那身子却是轻轻的一颤,她小腹一团血污,却也是越发鲜明了。
  原来朱若白居然是趁机将一把匕首刺入了自个儿的小腹了。
  第449章 朱若白之死
  朱若白一时没有死,她身子一抽一抽的,狠狠的盯着王珠。
  “王,王珠,你做过什么恶毒事情,我的心里面都知晓,难道你就是对,我就是错了?”
  王珠瞧着她,却轻轻摇摇头:“我赢了就是对,你输了就是错。朱姑娘,我为什么能赢呢,是因为除了敌人,我从来不会滥杀无辜。可是你,还有你们朱家,恣意妄为,将凌虐别人当做一件随意可行的事情。人若伤我一份,我也自然是要还之十倍,可却不会去伤害那些没伤害我的人。”
  朱若白没有力气了,弱弱的说道:“堂堂摄政王妃,居然还在意这些?”
  王珠轻盈的摊开了手臂,唇瓣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双臂随即轻轻的摊开:“因为这就是天道,皇帝虽然高高在上吧,倘若鱼肉百姓,那皇帝也做不成。你以为世族高高在上,百姓宛如蝼蚁,可以恣意妄为。可历朝历代,王朝的覆灭总是伴随百姓的起义的。这个世界上,许多事情当真是十分奇妙,最权贵的家族,却也是被最卑微的百姓所拿捏的。我甚至觉得,这世间一切却也是有些微妙的平衡。当然,你要死了,你不懂,也是不必要懂的。”
  正在这个时候,圣音却也是缓缓而来。
  他那一身衣衫,圣洁宛如白雪,晶莹而剔透。
  人前圣音是圣洁的神明,可是如今黑夜你,圣音一身雪白的衣衫之上却也是染了缕缕鲜血。
  那黑夜给圣音的面颊之上之上顿时染上了一层浓浓的污黑,满身的鲜血更让圣音身上染上了一缕魅惑与黑暗之意。
  他手指头比在了肩头,按照碧灵宫的礼数行礼。
  “见过王妃,这朱家上下,死得差不多了。”
  朱若白已经是说不出的虚弱了,她虽然是亲手弑母,可是听到了自己家族覆灭,仍然是一阵子的恼怒。
  “王珠,王珠,你好狠辣呀,好狠辣呀。”
  王珠秀足轻轻的踩到了那片浅绿色的手帕儿上,浅浅含笑:“这你可错了,这是山贼作祟。你们朱家灭了,可不会有什么民愤,欢喜的人倒也不少。更何况这些山贼,除了我身边这几位。一多半都是蒙家的人,这可是摄政王送给蒙家的一件大礼。喋血沙场,可是蒙家却被你如此羞辱,又如何能忍。蒙老将军召唤来那些将领,肯为蒙家效力报仇的也是不知晓多少。你难道不知晓自己做了什么?你可是,让蒙家断子绝孙啊。”
  王珠说到了这儿,却也是顿时流转了浓浓的感慨之色。
  “蒙家,却也还是有几分血性,受不得这般羞辱。朱若白,你实在实在,太过于任性了。”
  朱若白哇的一声,顿时喷了一蓬鲜血了。
  而王珠却也是漫不经心的,轻轻一拢自个儿的发丝。
  “朱家与叶家素来有交际,而我相信,你那情郎一多半也是和叶家有关系。可你既然是不乐意说,我也是不加勉强。圣音,你送她一程吧。”
  朱若白轻轻的抬起头,发丝凌乱,容色茫然,却也是忽而轻轻的唱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子宁,不嗣音——”
  那歌声唱到了半截,忽而便是断了,仿若弦儿弹到了最高的调,却突然就断了弦。
  圣音随意一挥手,袖剑一下子割断了朱若白的咽喉。
  咚的一下,朱若白却也是顿时不觉倒在了地上了。
  这般血色的夜色之中,凌雪梅却也是轻盈的来到了王珠的身旁。
  圣音抬头,瞧着凌雪梅,那双眸子之中竟似蕴含了说不出的情意。
  然而凌雪梅却也是什么话儿都是没有说,仍然是那样子的冷若冰雪了。
  王珠轻轻一拢秀眉,一双眸子之中却也是忽而平添了盈盈的水色。
  她纤细的足尖轻轻的踩在了那块淡绿色的方巾上面,上头已经是染上了斑斑的血迹,便是那墨迹也是淡了。
  她耳边却也好似仍然听着朱若白那奇妙的歌声。
  那样子的歌声,令王珠不觉升起了几许奇妙的寒意。
  她眼波流转间,水光潋滟,更是令人为之心动。
  这一日朱家被灭,王珠离开时候,天空竟也飞起了雨水珠子。
  凌雪梅轻轻的展开了碧色的伞,为王珠遮挡雨水,送着王珠上了马车。
  圣音怔怔的看着凌雪梅,瞧着凌雪梅的面颊之上沾染了几许的水珠子。
  那样子的沾了水的面颊,却也是越发显得秀丽出尘,美艳绝伦。
  如今凌雪梅已经是不喜欢刘柘,可是她为什么仍然是对自己这样子的冷漠。
  自己处处都是比刘柘强些,为何凌雪梅那双眼里只有刘柘,却也是从来都不瞧瞧自个儿。
  若凌雪梅全然不喜欢男人,对那全天下的男人都不多瞧一眼,那也还罢了。
  也许圣音的心里面,也是不会有那样子一缕浓浓的醋意。
  可是凌雪梅是会喜欢男人的,还会含情脉脉,那般瞧着别的男人。
  既然是如此,凌雪梅又为什么冷冷淡淡得对着自个儿?
  只要想到了这里,圣音内心就是总掩不住了嫉妒之意。
  他是宛如神明一般的人物,高高在上,带着温润圣洁的光环。实则,也是很少有什么事情,能打动圣音的心了。
  可是面对凌雪梅,圣音却总是难以自持的。
  正因为圣音,有纯洁无比的容貌,所以他是极少动什么手。
  那些污秽的事儿,圣音只需要轻轻的吩咐一句,就是会有许多的人,为圣音做这件事情。
  正因为这个样子,圣音的冰刃也是极少有人瞧见的。
  一把长长的冰刃,似刀非刀,似镰非镰。
  通体泛着一股子淡淡的青色,流转了一缕幽幽冷光。
  那兵刃,竟似泛起了一股子玉石的光泽。
  旋即,一点鲜血却也是轻轻的滴落在了风刃之上,轻盈的滴落在了地面之上。
  上头还沾染了方才朱若白的鲜血。
  王珠上了马车,那雨却也是越下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