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节
  言蹊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白狼匍匐下脑袋眼睛里闪过一丝锐芒——她要离开?
  既然腿上的袜子已经破了,言蹊索性走到河边脱了袜子,将两只腿放在了冰凉的溪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水花。
  双手撑在身后望着面前缓缓升起的太阳,言蹊一时间看入了迷,双腿半截浸在水里,经过阳光的泛着,那一小截莹白折射出耀眼的光。
  临溪边的女子露出半截纤细的小腿,女子的长相在光晕中看不太清,只是那浑身通透的气质已然超乎寻常人,在光晕之下,溪边的女子美得不似真人。
  背对着白狼的言蹊没有看到此时此刻那双在她面前一向温和的狼眼里闪过一丝暗芒,这就是他喜欢的女人,仿佛是他暗黑世界的一道救赎。
  她是如此圣洁迷人,让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几近崩溃。
  言蹊不知身后的白狼心事,双手撑在身后不知哪里来的尖锐的小石子,不小心划破了她的手。
  言蹊吃痛地缩回了手,只是口子插得有些深,她看着手指上一滴滴落下的鲜血,有些鲜血不小心滴在了手指上的古戒上,古戒上一道血红暗芒一闪而过。
  白狼在第一时间就闻到了血腥味,几个跃步窜到了言蹊身边,看着她手指间不停溢出的血,伸出舌头轻轻地舔去她手上的血。
  只是狼的舌头上没有倒刺,再加上他可以放轻了动作,言蹊只觉得手心一痒,笑着摸着身旁白狼的头。
  “我要是离开了,想你了可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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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界。
  原本盘腿而坐宛如一座美得雕像的男人,倏地睁开了眼。
  “盘古戒,没想到居然在那。”
  男人缓缓睁开眼,他的眼里一片混沌,只是在他睁开眼的那一刹那,周身灵气翻涌,天边异象突生,万道金芒跃跃而出,瞬间照亮了半边天。
  “安分点。”
  男人话一出,天边异象顿时收敛渐渐退去,周身的灵气却如喷井式地出现源源不断地朝他涌去。
  “看来这一觉睡得有些久了,这个世界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虽然男人喝住及时,只是那上界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那么大的动静了,这仅仅一瞬间闪现的光景就已经够现在还活在世上的那些老不死提心吊胆好一阵了。
  难道是……那位老祖醒了?
  男人能感受到那盘古戒上微弱的气息,虽然不是什么特别难得的东西,只是那既然是故友的旧物,他如今恰好醒来知道了这事就做不到坐视不理。
  恰巧他刚刚醒来的时候动静闹得有些大了,那些个老不死的估计又要找上门来,还不如趁这个机会下界一趟,避过了风头又顺便找回旧物,一举两得。
  男人感觉到那些比狗鼻子还灵的老不死正在朝他这个方向赶来,要真正论起来他们的年纪只怕是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久了,这上界确实没有什么有趣的地方了。
  下界倒是说不定有些意外之喜。
  只是他的身份特殊,若是以真身下界,下等级的位面说不定会因此崩塌,那将是数千万的生灵的灭顶之灾。
  老祖真身没发下界,但是他却能自封元神转世投胎到下界,这样一来机打发了时间又能躲过那群烦人的老头子,一箭双雕。
  男人伸出手在虚空中点了两下,之后缓缓闭上了眼睛,分出一丝元神下界。
  之后赶来的众多老不死到了那山头前,就听到男人懒懒悠悠的声音在众人耳旁回响——
  “本尊下界数载,你们无事便回吧。”
  众人面面相觑,这老祖难得醒一次,别说是数载就是数十载数万栽他们都得等!
  与此同时,下界天空倏地风云变化,一个奶娃娃呱呱坠地。
  言蹊手上的古戒上闪过一丝暗芒,似乎和那乍变的天空交相呼应。
  第128章 不以双修为目的的修仙都是耍流氓(5)
  俗话说的好,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白狼原本打算在这山谷里陪她一辈子,因为知道她走修仙道,和他的妖道虽然不一样,却都是追求长生之道,所以他以为他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一起。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没想到,原来在她心中一直存了离念。
  言蹊收回脚擦干,虽然可以用灵气可是她一向喜欢亲力亲为,再加上这地又没有其他人,言蹊更显得悠闲自得了。
  一直管着她的师傅已经不自在了,言蹊也就没有在意那么多了。
  只是她没有看到身旁白狼冒着绿光的眼神,他一开始是因为这个女人身上的气息干净柔软,原本还因为她身旁一直有位佛修在,他不好和那人对上损了阴德对修行无益。
  之后那人死了,他便想了个方法靠近她,没想到的在相处的过程中,一向识人类为蝼蚁的他居然会爱上一个人类女人。
  他喜欢上了这个身上气息软绵干净人类女人,喜欢到他哪怕只是这样靠在她身边都会觉得异常的满足。
  只是她突然告诉他,她要离开了,离开这里离开他。
  言蹊摸了摸身旁白狼的脑袋,“小白我要走了,以后若有缘再见。”
  言蹊起身回望她自己住了将近十年的小草屋,转身头也不会地下山,这里还是保持原样,如果以后有机会她一定会再回来。
  身后白狼的一直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言蹊离开了,没有上前也没有后退,只是看着言蹊离开。
  他想当陪在她身边三年的小白狼,同样也想当她的男人。
  她的……男人。
  小白狼望着言蹊的背影,眼神里流露的感情就连阳光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言蹊两手空空地离开了山谷,这里的东西她都没有带走,只希望有朝一日再回来的时候,这里的一切还能一切如初。
  希望这里的一切还是那么静谧美好。
  上山的路和下山的路似乎在十年的时光中已经模糊了,言蹊一路晃晃荡荡着下山了,边走边看享受着难得的好时光。
  只是越到山脚,言蹊发现周身的环境越发荒凉,仿佛山谷里那些繁花似锦的景象已经是昨日的梦,面前的野草颓颓而立,本该绿油油的叶子却透出一股黄青不接的颜色。
  言蹊精巧的眉头一皱,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山下怎么这样一副大祸将至的景象,和她十年前离开的时候居然惊人的相似。
  言蹊心头一跳,只是她已经不再是十年前那个丧母的小女孩了,言蹊原本平和的脸微凝,正好一只阿飘在言蹊身旁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言蹊这样气息干净的佛修对于那些鬼怪妖精来说,有着无比致命的吸引力,只是碍于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靠近罢了。
  言蹊朝着在角落里蠢蠢欲动的野鬼勾了勾手,她知道自从跟着师傅修了仙之后,她就好比一块香喷喷的肥肉丢在饿狼群里,似乎所有的鬼怪妖精都想在她身上咬一口。
  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佛修的血肉对于妖精鬼怪好处巨大,言蹊自从和她师傅修仙之后就知道了自己的坑爹体质,在加上她自带圣母光环,对于妖物的吸引力却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了。
  这十年里,言蹊跟着她师傅别的可能学得不精,但是保命的本事还是学得不错,至少对付这样的小野鬼倒没有什么问题。
  得了言蹊的命令,那只在一旁伺机而待的野鬼迅速听话地飘到了言蹊身旁,飘在她它终于能靠近这个闻起来香香甜甜的人了。
  “这附近明明已经靠近村庄了,可是为何人迹罕至荒凉至此?”
  野鬼盯着面前香香的女人口水流了一地,听了她的话半天才回答道,“近几年南方涝灾北方大旱,流年不利饿殍千里,仙人看到的还只是这冰山一角,山下才是真正的人间惨剧。”
  言蹊也没想到自己随手一抓就抓到了一直口齿那么清晰的小鬼,这些孤魂野鬼一般来说大都是无意识的阿飘,难得遇到一个口齿伶俐的,言蹊赶紧抓住了这个机会继续问,“那这样的话,那你应该知道现在下山的路吧?”
  那阿飘点点头,看着言蹊的眼神里带着炽热的眼光,言蹊视而不见,反正它再看也不能把她给吃掉。
  阿飘虽然已经只是一个鬼了,却是一个认识路的鬼,顺利地带着言蹊左拐右拐下了山。
  言蹊站在小山坡上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村庄,之前她家被烧得一干二净了,现在看来原本烧毁的房子那又重新建起来新房。
  完完全全地掩盖了之前的她们的存在,若不是旁边的房屋还有些烧过的痕迹,言蹊险些都认不出她家的位置。
  十年过去了,这个小村庄上认识她的人都没有几个了,言蹊对那阿飘挥了挥手,“我走了谢谢你带路,不过你还是不要进去为好,人气对于你们鬼怪来说有害无益。”
  身旁的阿飘一愣,他做鬼那么就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劝他别靠近人因为人气会损他们的阴气,在此之前,他遇到的那些修仙的人都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只是他从未害过人却要拼命躲着那些人。
  言蹊没想到自己照本宣科的一句话,居然能让身旁的阿飘大为震动,言蹊觉得自己这身破洞的麻衣,她觉得自己这样走出去怕吓坏了别人。
  言蹊使了个障眼法,直接将身上的破洞掩盖了然后走进了小村庄。
  本该炊烟袅袅的时候,可是现在确实一副冷冰冰的场面,言蹊皱眉,她发现周围的没有任何的鬼魂。
  这十分的不对劲,这样灾难后枉死的冤魂一般都会在生前最眷恋的地方,只是她这一路走来居然没有碰到一个冤魂。
  这一点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事出反常必有妖,言蹊没想到自己刚一下山就碰到了这么个事。
  身为佛修,言蹊能对邪恶的东西有着最直观的感觉,下意识地朝着村口走去,这一路上她没有见到一个生人,同样的也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亡魂。
  村口的碑上写着王家村,只是碑上红色的字迹殷红得仿佛用鲜血写就,让人多看一眼都觉得妖艳诡异。
  言蹊走到村口看到了村口的碑,原本平和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她能看到,无数冤魂都压在这碑之下,一个个被压在底下的灵魂都露出了狰狞痛苦的表情,似乎他们正在遭受着非人的折磨。
  这碑有问题!
  言蹊上前,只是似乎有个看不见的屏障将她挡在了外面,无论她怎么努力都不能跨入那个诡异的怪圈之中。
  哪怕如此,言蹊也没有放弃,因为那碑上还有个哇哇啼哭的婴儿。
  【叮——请宿主解救出碑上的婴儿。】
  言蹊一怔,这十年间她差不多已经摸清楚了所谓圣母光环是个什么东西,一般来说只要怀着一颗慈悲为怀的心对待一切那就没有错,恰好言蹊修的就是以善为本的佛道儒,一开始本来就不能害人。
  只不过要是触发了系统让它发布了任务,那么通常来说都要完成系统的任务,要是她拒绝的话,相对应的系统就会发布惩罚。
  有失就有得,一旦她完成了系统发布的任务,那么她的元神就会得到增益变强,而且有着圣母光环的她在修道这条路上事半功倍。
  只是眼下系统发布的任务让言蹊不禁犯愁了,这村子显然有人在这布下了聚怨阵,将这附近的带着怨气的亡灵都收入了阵中。
  言蹊记得她师傅曾经说过,布下这等怨气冲天的阵法是要折损阴德的,在施法人的命簿上狠狠地记上一笔。
  只是她师傅没有忘了告诉她,这样的阵法一般都是大能施下的法术,所以一般来说能设出这样阵法的人大都不太在意在命簿上记上这一笔。
  先不说言蹊一个刚出茅庐的小佛修,就连她那已经圆寂的师傅都不敢和这阵直接对上,言蹊却因为系统的原因不得不和这对上。
  言蹊盘腿坐下,默念着咒语试图将这道屏障打破,只是到头来那结界自始至终都纹丝不动。
  碑上婴儿的哭声渐弱,言蹊能看到他露在外面的小肉手一点点边成了诡异的黑色。
  言蹊急了,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是婴儿手臂发生了变化让她心底也渐渐焦急了起来。
  只是她手段用尽都不能将那结界撼动一分一毫,言蹊最后没有办法了,只是直接上手捶着那道看不见的屏障。
  使出吃奶的劲捶屏障的言蹊却没有看到,她手上的古戒一点点地吞噬着那屏障上的灵气,滴水穿石,在某一下言蹊锤击结界的时候,那结界就好像一块玻璃被人砸了个洞,最后一点点地龟裂。
  然后言蹊就看到了她见过的最恐怖的一个场景,百鬼哀嚎,被压在石碑底下的冤魂争先恐后地朝她冲来。
  百鬼出,山河泣,怨婴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