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伯，浴缸我要用的。”顾沈墨语气隐约透着点无奈。
  他房间那个浴缸用的次数比较少，但偶尔还是会用到，对于有点洁癖的人来说，哪里能接受自己浴缸里养过鱼。
  “就养一天，养完洗洗不就行了，你一个大男人不要那么讲究。”顾老爷子道。
  柳一一倒是觉得没必要为了条鱼祸害他浴缸，于是开口道：“也不一定能养活，还是我现在就处理掉，先放冰箱里吧，或者拿一部分晒成鱼干也不错。”
  顾老爷子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有点想吃鱼干了，于是点头：“行，那就听你的。”
  这条鱼还挺大，顾沈墨帮忙把鱼拎到厨房里后本来还想留下来帮忙，没想到根本没自己用武之地。
  她杀鱼的动作实在太干脆利落，明明是件很血腥的事情，因为她动作过于行云流水，反而让人看得有些移不开眼。
  把鱼处理好，一部分放进冰箱，一部分进行腌制等明天拿出去晒成鱼干后，柳一一想去洗澡了。
  “我也想洗澡澡～”
  听到小家伙也要洗澡，柳一一见他爷爷和叔叔在，感觉今天晚上自己能偷下懒，于是把他的小澡盆还有毛巾等东西拿到外面的浴室里。
  “他自己会洗，你们在旁边看着点就行。”
  柳一一放好水跟顾老爷子他们招呼一声，就回主卧里去。
  主卧的门与洗手间的门都反锁后，她基本上就听不见外面声音了，不过想到自家崽崽洗澡还挺乖，她倒是没什么不放心。
  外面，她心目中的乖宝宝已经自己脱了衣服坐进澡盆中，但表现得并没有那么乖。
  小家伙刚开始还拿毛巾认真擦着脸和脖子，没两分钟，就开始用毛巾在水盆里搅和起来。
  看到水里被搅出漩涡，他玩得更加开心，甚至咯咯笑起来。
  就这，顾老爷子还在旁边夸：“我们家旭旭真棒，才小班就会自己洗澡了。”
  见他不管就算了还夸起来，顾沈墨只能自己开口：“好好洗澡，别玩水。”
  听到提醒，旭旭这才重新拿起毛巾开始搓搓洗洗，但肉乎乎的小脚丫却是不安分起来，先还只是在水里晃动，等发现水花被踢起来感觉很有意思后，就开始故意拿脚踢水玩。
  “你这是在洗澡还是在玩水？”顾沈墨站在门口倒是没有被他踢出来的水溅到，但看到地上都是水，语气还是有些严肃。
  顾老爷子闻言护犊子道：“小孩子爱玩水不是很正常嘛。”
  他说完，直接搬着椅子坐到澡盆旁边，从小家伙手里拿过毛巾帮他洗澡。
  “我自己会洗！”
  顾老爷子哄道：“爷爷知道你会洗，但爷爷还没给你洗过澡，想给你洗。”
  “那好吧，谢谢爷爷～”
  小家伙倒是挺有礼貌，然而顾老爷子给他洗澡时，他却是玩水玩得更加起劲，而且洗完还不肯从澡盆里出来。
  “旭旭，洗完该出来了。”
  “还没有洗干净，我要再洗洗～”
  “已经洗得很干净了。”
  顾老爷子好说歹说，小家伙就是赖在澡盆里不出来，他担心孩子着凉，只能又往盆里加了不少热水。
  他把水加热后，旭旭泡得很舒服，就更不愿意起身。
  顾沈墨觉得堂伯太惯孩子，抬手慢条斯理地卷着袖子，准备直接把他从澡盆里抱出来。
  没等他动手，柳一一先从卧室里出来，听到小家伙的笑声中夹杂着水声，她眉头微微蹙起。
  “旭旭，你还没洗完澡吗？”
  她声音传到浴室里时，刚才怎么叫都不肯从澡盆里出来的小家伙瞬间就站起来，飞快用小奶音回答：“我洗完了～”
  见他终于肯出来，顾老爷子赶紧给他擦干。
  柳一一走到门口时就见他才刚开始穿衣服，再看地上都是水，还有什么不明白。
  “我不在你就玩水是吧？”
  旭旭边穿衣服边赶紧解释：“我没有玩水，是水它不乖，自己跑到地上去了。”
  “水又没有脚，它怎么自己跑到地上去？”柳一一心里有些好笑，面上却保持严肃。
  她是真觉得自家崽崽洗澡很乖，才想偷个懒，让顾老爷子帮忙看着点，没想到自己不在，小家伙竟然会调皮。
  其实小孩子爱玩水很正常，但这会天气虽然开始变暖，晚上还是有点凉，她主要还是怕小家伙生病。
  旭旭见她好像有些生气了，穿好衣服就赶紧跑过来抱她，嘴里还奶声奶气道：“那……那就是我的脚脚不听话，把水给踢到地上去了，小姨你看，我打它了。”
  见他说完还真在自己腿上拍两下，一副让你不听话的模样，柳一一到底还是没忍住，伸手将洗完澡白白香香的小宝贝搂进怀里。
  “现在又不是夏天，要是夏天你想玩水我都不说什么，这会天气还有点冷，你要是玩感冒了该怎么办？你忘记上次生病有多难受了？”
  “小姨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玩水了。”
  小家伙想到上次自己生病完小姨也生病了，还要吃药药，白嫩的小脸上露出认真的表情跟她保证。
  顾老爷子见此帮腔道：“他还是挺乖的，其实也没怎么玩水，是我后面加了点热水，他才没那么快出来。”
  小家伙都认错了，柳一一自然不会再说什么，顺着老爷子的话点点头，就带自家崽崽去沙发那边玩。
  洗完澡浑身香香的小家伙看起来更加可爱，别说顾老爷子，就连顾沈墨坐在沙发前都不由伸手揉揉他小脑袋。
  他们去客厅后，柳一一把浴室里简单收拾一下，将小家伙的衣服毛巾放到他专属的小洗衣机里开始清洗。
  等她从浴室出来，就听到旭旭说话的声音：“爷爷，什么是愚人节啊？”
  顾老爷子压根没反应过来愚人节是什么节，不由看向自家侄子。
  顾沈墨：“愚人节并不是国家公认节日，但在愚人节这天，有人会跟朋友开玩笑或者恶作剧，如果你上当了，就是‘四月的愚人’，所以被称为愚人节。”
  “四月的愚人是什么？”旭旭小脸上带着好奇。
  “愚是愚蠢的愚，‘四月的愚人’就是你是个四月的小笨蛋。”
  小家伙没发现他在趁机骂自己，反而高兴地说：“小姨不是四月的小笨蛋，冯老师说喜欢她，小姨立刻就知道他在开玩笑了，小姨没有上当，她真聪明！”
  柳一一听到他问愚人节时还没当回事，没想到只是去倒杯水喝的功夫，他就把下午放学的事说出来了，想阻拦都来不及。
  下午在幼儿园门口时她没觉得尴尬，现在听到小家伙用夸她的语气把这事说出来，她尴尬得都有点不想出现在客厅。
  八卦之心人人有之，顾老爷子听到孙子的话，却是迫不及待追问：“冯老师？冯老师是谁？”
  “冯老师就是冯老师啊，他会教我们打拳，像这样～”
  旭旭说到打拳，整个人都活泼起来，还挥着小手打了两下给他们看。
  换做其他时候，顾老爷子肯定就鼓掌夸他打得好，甚至会喊他再来一个，现在嘛，老爷子却是更好奇：“打拳？他是个男的吧？”
  “对呀。”
  “他真说喜欢你小姨了？”
  旭旭不知道这有什么好问的，不过还是点点头：“嗯。”
  “那个冯老师多大了？长得怎么样？性格好不好？”
  顾沈墨余光扫到柳一一端着水杯站在客厅，一副想过来又不想过来的模样，清咳两声提醒自家堂伯。
  他本意是提醒堂伯收敛点，然而顾老爷子偏头看到柳一一时，却是直接开口问起来：“小柳啊，你们幼儿园竟然还有男老师？他人怎么样啊？”
  可能是那股尴尬劲已经过去，老爷子这么一问，柳一一倒是没那么不好意思。
  “只是普通同事而已，我没怎么关注他。”
  刚才觉得屋里有点闷的顾沈墨听到这话，呼吸都更加顺畅起来，见旭旭回答不上来堂伯刚才问的问题后坐在茶几前开始拼积木，十分有闲情逸致地伸手给他帮忙。
  顾老爷子听出她对那个同事应该没什么感觉，虽然心里还有点好奇，但到底没再问什么。
  倒是柳一一忽然想到什么，见旭旭在专心拼积木，于是轻轻朝老爷子招手。
  顾老爷子见她似乎要背着旭旭跟自己说什么，轻手轻脚从沙发上起身走向餐厅。
  “怎么了？”老爷子压低声音问。
  柳一一：“马上就要清明节了，我是想问问您有没有什么安排。”
  清明节是扫祭的日子，她所谓的安排不言而喻。
  顾老爷子听到“清明节”时，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随即摇头道：“旭旭还小，这个年纪容易惊了魂，还是缓缓再说吧，今年先由我去告诉怀棠这个好消息……”
  老一辈好多都有这个说法，小孩子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年纪小时很多地方不适合去，容易惊了魂。
  柳一一回忆着原主的记忆，发现她没带小家伙去祭过祖，好像也是有这方面的顾虑。
  她是个孤儿，对这些倒不是很懂，既然老爷子这么说，她便点头应下。
  可能是因为提起清明节的原因，餐厅里气氛显得有些沉默。
  好在下一秒，旭旭寻找他们的声音打破这边沉默：“小姨，爷爷，你们在哪里啊？”
  “在这里。”顾老爷子听到孙子喊自己，下意识应声走过去。
  柳一一放下手里喝完的水杯，也跟着来到客厅。
  小家伙看到她，立刻笑得特别甜：“小姨，你看我做的车车～”
  “做得真好。”柳一一望着他用积木拼的小车子夸道。
  明天还要上学，继续陪旭旭玩会顾老爷子与顾沈墨便起身离开。
  他们走后，柳一一让小家伙把积木收拾好就带他回房间睡觉。
  “小姨，我不想睡小床……”
  旭旭进入房间，望着大床旁边的小床，嘴巴不自觉嘟起来。
  分床睡也要有个过程，并不是说要分床睡就直接把孩子丢到另外一个房间。
  柳一一搬过来没多久，就在主卧里放了张小床，先哄小家伙自己在小床上睡，准备等他适应以后再试着让他自己一个房间睡。
  小家伙刚看到小床时还挺感兴趣，不过自己睡没两天，就想回大床去。
  “你在幼儿园也是自己睡小床啊，崽崽乖，你长大了，要开始自己睡了……”
  柳一一将他哄到小床上，自己坐在旁边轻轻拍抚着他。
  直到将小家伙哄睡着，她才关灯躺到大床上睡觉。
  一夜好眠，次日柳一一醒来时，就感觉手边有个小暖炉，睁开眼就发现，果然是自家崽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