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登闻鼓鸣冤
  沉闷的,一下,又一下,忽而,声音大起来,犹如压抑的低吼,几下之后销声匿迹,再怎么听,也听不着了。
  苏宛被鼓声吸引。
  “你们听见了吗?这——难道是登闻鼓的声音?”
  京城中,登闻鼓,自架起来后,历朝历代没有响过,可这一响过之后,便是接连两年都有事发生,大周朝的太平盛世,想来是要冲破这上千年的诅咒了。
  她放下手中茶盏,一手托腰,从扶椅上起来。
  “是的。”黄怡静听片刻,恳切地点头。
  “快,换衣服,备马车,我要去看看。”一早便准备好了,整个过程异常的快。
  苏宛朝院外儿走着,身后跟着两个人忙不迭上前:“主子,慢些,慢些……”
  “怡儿,你去告诉外头,让马车再跑快些。”苏宛手抓着窗棱,合着厚帘紧紧握在手中,已做好路途不畅的准备,黄怡稳稳坐着,不动半分:“不可,奴婢不能冒险。”
  梨脂在外,敦厚提醒道:“主子放心罢,很快便到了,姐姐说得不错,奴婢们不敢冒险。”
  少卿,外面隐隐有嚷嚷之声,苏宛抓着的手徐徐下滑到腹部时停下,下气怡声在身旁外面响起:“主子,到了。”
  已有数人进入大门内,素布麻衣、色彩沉重,有些什么衣不蔽体,搀扶着往大门里面走去,两侧护卫目视前方,刚正不阿之态。
  没有人留意到她们的到来。
  “现在怎么做?奴婢要去通知炎……”黄怡小声问道。
  “不用。”苏宛眸色定定的看着烫金门楣,清浅着继续道:“这么多人在,会让他被牵扯进来,本宫就这么进去确实不好,不如,你却寻个安全又开阔的好地方。”
  她直勾勾的望着人群背影,未曾见到黄怡惊愕神色:“主子是要……”
  苏宛不答,黄怡不动,梨脂垂首站在后面,略显慌乱。
  “不可,这么多人在,主子又身怀六甲,若是有个闪失,王爷回来如何了得……”黄怡的话未说完,被苏宛冷冽的眸子紧紧被逼退了回去。
  “本宫的身子,本宫清楚。”她转而继续看着熙熙攘攘的背影,主意打定。
  此次被派来负责爆炸一案之人如此漫不经心,苏宛巴不得此刻便见见那人嘴脸,此案若是办理得当,定能让苏宛在除掉那人一事上少费许多心思,若是处理不当,苏宛不得不用起之前绵长的计划。
  这两日,她从事件相反角度思索过,这件事并非定要从打乱她计划上思考,只要稍加利用,会有事半功倍之效。
  黄怡走得四平八稳,从护卫面前经过,回来时,正巧是出发时的反方向。
  “奴婢看过了,只有一个地方没有人把手,只是,主子要走上一截。”
  看着黄怡犹疑的瞳仁,苏宛不假思索:“现在待本宫去。”黄怡看过四周,人们都进了里面,没有半个影子,遂装作漫不经心,带着苏宛回到来时方向。
  朱墙矮沿,被参天大树避住,若不仔细,还以为这里同其他地方一样,高不透风之地。
  黄怡一个跃身,攀上枝丫,从上伸出手向黄怡,梨脂在下用力托住,胀着通红小脸,要紧牙冠坚持,苏宛面不改色心不跳,抓着上面送下来的手腕,另外一只手抓着枝丫,脚下一用力,平稳上了去,骑在横长在围墙上的枝干上。
  上来之后,黄怡在从上面灵巧着朝下,来到苏宛身边,率先走在前面。
  树下,梨脂确认左右无人,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退后,在拐角的墙角停下,梨脂方才掀开窗帘,可见苏宛同黄怡躬身的隐约身影,不闻任何声音。
  承王默不作声在最角落的,最靠门边的位置上,高坐之上是陌生的面孔,尖嘴腮猴,几番默不作声望向承王,他却可以端然坐于堂前,堂而皇之吃着茶,对外面齐齐跪地鸣鼓的百姓置若罔闻。
  苏宛坐在有漏雨槽的栏杆上,遥远可俯视着一幕,里面见得,听不得。
  在她斜下面,群众默不作声,没有人敢抬头,亦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强出头,苏宛勾了勾嘴角,压低声音道:“她们跟那些人,可有说好?”
  黄怡点头如捣蒜,目视下方。
  房间里对面两排并坐,苏宛在的角度并不能将人全部看完,她若以琰王妃的身份进去,只会让人以干涉案件的由头给追出来。
  现在的位置,虽不是十全十美,却已是最佳安排。
  苏宛转首,听得下面已开始,原来不是她听不见,而是根本没人敢在承王之前开口。
  两人眼风示意,承王装作不懂,掌事大人没有办法,以拳避唇,清了清嗓子,做了吞咽动作之后,深深看过承王一眼,仍没有得他介入,才装的大义凛然。
  ”尔等可知,这鼓,鸣不得?来人,将他们如数收押,待一一审问之后,再做定夺!“
  一语毕,四下惊。
  “不可,老妇来鸣鼓是有冤,大人竟然要讲我们收押,这哪里是断案?明明就是诬陷!”
  垂垂老矣的妇女,说起话来铿锵有力,苏宛看过去,正是昨日她亲自送东西的老太太,只是背对着她,看不轻面目,可那身形、声音,苏宛有把握是她无疑。
  跪地人中听她这般说话,不少人附和起来。
  “对,你们草菅人命。”
  “爆炸之后,你们三番盘查,说好要给百姓答复,这都几日过去,难道我家人就白白死去吗?“
  “百官没有公正,我便要去面圣!求皇上,他定会治你们的罪!”
  群愤愈发激昂,跪在地上的人越来越不安稳,颇有跃跃欲试之态,掌事大人左右为难,两旁其他的官员亦是频频摇头,那样子是无奈不知如何是好。
  掌事者第三次将目光投向承王。
  他缓缓放下茶盏,从容不迫地从桌后起身:“好啊,那你们尽管去好了。”
  言毕,他薄露凶光:“朝廷如何得知那里有炸药?你们是否同那伙人是一伙的?如今聚集在这里想要借机盛事?”
  灵巧的唇舌辩得众人惊呆,跪地百姓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位陌生人,不知他怎敢藐视公堂,在掌事大人面前出言不逊。
  掌事大人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继而双眸放光,应了声:“就是!”
  “拼了,跟他们拼了,横竖都是死,不如死得痛快些!”
  “你——你不得好死!”
  说话人义愤填膺的抬手指向承王,豁出去的样子让承王脸上缓缓浮起轻浮笑容,他负手看向最后诅咒的人,意味不明的笑容愈发明显。
  “你是第一个敢如此和本王说话的人,来人,押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