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你…”护国夫人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好…三皇子妃,你这番话我记下了。”
  “夫人,对本妃你啊你的,何人给你的权力如此称呼本妃,不敬皇族,其心可诛。”
  南珊早就对这个护国夫人一肚子的气了,不过是个宫女,仗着侍候过陛下,以养娘自居,还妄想自己的男人,想着她一把年纪还穿着嫁衣,房里挂着自己男人的画像,实在是可恶。
  这个老女人,在她面前想摆谱,她哪会卖账。
  护国夫人气得直抚胸口,孟郡主扶着她,对着南珊道,“三皇妃,护国夫人乃是陛下的养娘,皇妃怎么可以如此对她说话。”
  “养娘?谁说的,分明是一个侍候的宫女,再说了,陛下是何等身份,宫中自古以来,哪位皇子没有养娘,乳母,不过都是些奴才,也就是咱们陛下心慈,除了你奴籍,破例封了一品夫人,按理说,你本该对皇家感恩戴德,一切以皇家为天,而不是在本妃面前摆长辈的谱,指手画脚。”
  南珊这话说得不仅护国夫人快昏过去,南瑛的脸都白了,急急地告罪,说是不能被大皇子妃发现,追他们去了。
  她走得急,南珊心中冷笑,是怕被殃及池鱼吧。
  “三皇妃…”孟宝昙的声音尖利起来,“请慎言。”
  “慎言,孟郡主觉得本妃有哪句话说得不在理,哪句话说得不妥,说出来听听,一个奴才,想骑到主子头上,简直反了天!”
  孟宝昙被她的气势所惊到,却又说不出半句话来反驳,南珊说得虽然难听,可却没有一句假话。
  皇姑祖母虽然被封为一品护国夫人,可以前确实只是个宫中的奴才,就算是现在的护国夫人身份,也没有资格训斥皇子妃。
  南珊睨着这对姑祖孙,将孟氏气得牙齿咯咯作响,多少年了,还从未受过这样的羞辱。
  “我不活了,陛下…”护国夫人缓过来,就往宫内跑,一心想找永泰帝诉苦,孟宝昙假意劝着,手却是扶着她直往翠华宫去。
  南珊才不管她们,说破天,也是自己有理,她高昂着头,一脸的满不在乎,瞧见疾步走来的男人,无奈地耸下肩,摊下手,做无辜状。
  男子轻抚一下她的头发,这姑娘炸毛的样子,怎么让人那么稀罕。
  “随她去吧,不过是一个奴才。”
  冰冷的话语中带着轻蔑,南珊娇笑一下,扯一下他的衣袖,双眼晶亮地看着他,两人四目相望,后面是巍峨的宫殿,仿若天地间只剩他们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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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华宫内,激情正浓的永泰帝被护国夫人一嗓子嚎得,顿时一泄千里,软在南瑾的身上,他气急败坏地披衣起身,踢一下外面的小太监,小太监连忙起来帮他更衣,等衣服穿好后,他不耐烦地走出去。
  外面,护国夫人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泣不成声,孟宝昙双手扶着她,也是满脸的忿忿。
  “都给朕说说,怎么回事?夫人怎么会这副模样,可有唤太医?”
  刚才捡回一条命的小太监连忙滚去请太医,孟宝昙低声地将事情复述一遍,倒不需要添油加醋。
  等她说完,护国夫人已摇摇欲坠,神色悲凄,“陛下,你可要替臣妇做主啊。”
  永泰帝阴着脸,说起来,华儿媳妇说得倒是没错,大户人家的养娘也好,乳母也罢,都是下人,是奴才,奴才照顾主子,天经地义。
  现在又跑来他这里,明显就是来告状的,难道还要他责罚三皇子妃?
  他自小亲缘情薄,对孟氏幼年时的照顾很是感激,才会除奴籍,破例封她为一品护国夫人。
  今日她连着败了他两次的兴,这个奴才,是不是太过逾越了。
  穿戴好的南瑾也走了出来,连忙吩咐宫人将孟氏扶到翠华宫的西厢房,永泰帝满意点下头,爱妃一向知道他的心意,处起事来颇为妥贴。
  孟氏躺在塌上,见陛下半天没有说话,心往下沉,正在此时,小太监领着太医来了,
  是一个年轻的太医,身材高瘦,穿着太医院的青色御医服,手中提着一个医箱,“太医院宫值太医樊贯众叩见陛下,瑾妃娘娘。”
  南瑾吃惊于宫中居然还有如此年轻的太医,“樊太医免礼,快看一下护国夫人。”
  “遵命。”
  樊贯众将医箱放到桌子上,取出小手枕,交给一旁的宫女,宫女将孟氏的手搭在枕头上。
  一番望闻观切,樊贯众收起东西,又朝永泰帝和南瑾行大礼道,“护国夫人年事渐高,气於于心,久不得散,宜静养,平气血。”
  说完开了药方子,交给宫人,躬身退下。
  外面的天色已黑,宫中的灯笼全部亮起来,护国夫人闭着眼,两行清泪从眼角滑下,想着幼年的那些时光,永泰帝的心又软下来。
  “好生照顾夫人。”
  南瑾顺从地道,“陛下放心,夫人在臣妾这里,定会安排得妥妥的。”
  永泰帝朝她赞许看一眼,今日是为难爱妃了,华灯初上,按例他还要到皇后那里。
  遂命令人摆驾皇后的宫中。
  孟郡主以侍疾为由,也留在了宫中。
  入夜后,护国夫人久久不能睡去,陛下刚才脸上分明带着一丝不耐烦,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回。
  她的脑海中浮现早年的情景,跪在冰冷的地板上,终于能离那个人近了,她不知是害怕还是兴奋,不停地发抖,那人口中的话让她雀跃不已,竟是挑中她去侍候太子。
  宫中没有皇后,也没有妃嫔,虽然那人一直都宿在正阳宫,可别人都说文娴皇后早已去世,正阳宫是座空殿。
  她细心地照顾着太子,太子很黏她,她幻想着有一天,那个人能传唤她,问一问太子的情况,可是一次也没有。
  不过没有关系,宫中只有太子一位皇子,将来的皇位必定会落到太子的头上,于是她照顾起太子来越来的精心。
  她是太子的养娘,太子是陛下的儿子,他们就像是一家三口。
  每当想到这个,她就满心的甜蜜。
  孟宝郡也没有入睡,听到姑祖母在塌上翻身的声音,开口道,“姑祖母,睡着了吗?”
  “没。”
  “姑祖母,从瑾妃入宫后,似乎很多事情都变了。”
  黑暗中,孟氏的脸全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南家,真会养女儿,听说你最近与南家的四小姐走得近。”
  “姑祖母放心,她不过是个蠢货。”
  “蠢货有时候会坏事,防着点。”
  “是。”
  宫中发生的这些事情,哪里逃得过皇后的耳目,见到皇帝,她就先发制人,“陛下,姑母一心为了陛下,出口指点一下三皇子妃,无非也是因为三皇子妃说话太过不讲究。”
  永泰帝阴着脸,“那以皇后之见,该如何处置?”
  孟皇后用帕子按下眼角,“陛下,三皇子妃本就出身低微,行事又如此不妥,着实委曲三皇子,不如臣妾再派个教养嬷嬷下去,好好教导一下她。”
  “就依皇后。”
  “谢陛下。”
  今天过得一惊一乍的,永泰帝觉得身子甚是乏累,不看孟皇后一脸期待的眼神,径直让人宽衣睡觉。
  虽然华儿媳妇说得在理,可是孟氏毕竟是他的养娘,打狗还得看主人,皇后不过是派个嬷嬷下去,想来三皇儿也不会说什么。
  不一会儿,永泰帝就发出酣声,孟皇后满心的火热都冷下来,长夜漫漫,她都多久没有尝过那滋味了。
  都怪瑾妃那个狐媚子,榨干了陛下,轮到她就什么都没有。
  她将自己脱得光光得,挨着永泰帝躺下,肌肤摩擦几下也是好的。
  翌日,南珊见着眼熟的洪嬷嬷,差点没翻白眼,孟皇后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又给她送教养嬷嬷了。
  洪嬷嬷此次面上看起来恭敬了不少,“奴婢见过三皇子妃。”
  南珊轻笑一下,看一下身后的杜嬷嬷,“洪嬷嬷,本妃这里已经有了杜嬷嬷,不知皇后派你过来,是何用意?”
  “回三皇子妃,皇后娘娘体恤皇子妃初嫁到皇家,怕是还不熟悉皇家的规矩,特命奴婢过来提点一下。”
  “规矩?皇后不愧是一国之母,既然是皇后派来的,你且在府里住下吧。”
  洪嬷嬷心落下来,皇后娘娘这次派她来,可是下了任务,无论以何种方式,都要留下来。
  南珊朝万福使个眼色,万福便将洪嬷嬷带下去。
  “杜嬷嬷,你看,皇后是何用意?”
  “回皇子妃,奴婢说句大胆的话,皇后意在三皇子后院,四皇子马上就要大婚,皇家至今为止,可是一个皇孙辈的都没有。”
  说完,她深意看一眼南珊的肚子,南珊笑起来,“杜嬷嬷是个明白人。”
  孟皇后无非是想在三皇子府里安插个人,最好是能做些手脚,把别人都当成笨蛋,这孟家的人也真是搞笑。
  当然,那个孟国公除外,南珊对他还是有些好感的。
  南珊这边将人留下来,凌重华可就没有这样的好性儿,直接丢一句话,“扔出去。”
  三皇子府里的侍卫唯他的命令是从,可怜洪嬷嬷才刚被万福带到下人住的地方,就被气势汹汹的带刀侍卫给连人带包袱一齐丢到了府门外的大街上,摔了个鼻青脸肿。
  当孟皇后看到一身是伤的洪嬷嬷,直接哭到了永泰帝的面前,永泰帝正想着晚上和爱妃一起欢度
  良宵,被这一哭,兴致败完,一脸的不悦。
  “陛下,臣妾这皇后当得太窝囊了,不过是给皇子送个嬷嬷,居然被人当街扔出来。”
  永泰帝一听,就知道是华儿的手笔,反责怪孟皇后,“华儿的性子,皇后又不是头天才知道,非要上赶着送人过去,没将人当场打杀了,那都是他手下留情。”
  孟皇后被这句话噎得差点翻白眼,陛下的意思还怪她做错了。
  “陛下…”
  “好了,下去吧,以后没事,别给华儿府里送人。”
  孟皇后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下去,一回到自己的宫中,就关门狠砸,殿内的东西都砸得稀碎,趴在塌上放声大哭。
  这事传到护国夫人的耳中,才刚从宫中回到自己府上的孟氏,被气得瘫坐在塌上,简直是欺人太甚,随侍在身边的孟宝昙连忙替她揉胸口。
  “姑祖母,三皇子夫妇分明是不将我们孟家放在眼中,若是以后…哪里还有我们孟家的活路。”
  孟氏的眼中全是疯狂,“以后…他休想,这天下,只能姓孟!”
  孟宝昙担忧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满意,有了姑祖母这句话,加上宫中的皇后姑母,等她以后嫁给四皇子,将来…她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南瑾,南珊,包括天下的所有女人,都要对她俯首跪拜。
  “姑祖母,宝昙去给你弄些吃的,你从昨夜到现在都没有胃口。”
  “不用了,好孩子,姑祖母知道你的心意,你一直照顾我,也没怎么休息,快回去养着,过几日就要大婚,没有精神可不行。”
  孟宝昙坚持了几下,见孟氏执意让她回去,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她一走,孟氏就对外面的丫头吩咐,“让檀郎来见我。”
  不多时,高大的男人便出现在她的房中,不用多说,就知道她的用意,两人自是一番颠鸾倒凤。
  等那男人出来,孟宝昙才从暗处现身,早就有风言风语说姑祖母养面首,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出来的男人身形高大,长得颇为英俊,看不出来是以色侍人的小倌。
  她“嗤”笑一声,慢慢地从小门穿回自己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