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
  宋云期的话将孟今今彻底震在原地,她缓了会儿才缓过来。
  她不解他为何会提出这个条件,完全摸不着头脑。而且他先前的态度让她一直以为他们互相默认了他们的婚姻不作数,他假死离开天城后,她便自然而然的认为他们连名义上的关系也不存在了。
  在宋云期刚回来的那阵子,不知内情的良佳酒后胡言乱语地玩笑道,让她去找宋云期,说不定他念在旧情,给她一个驸马来当当。
  她当时想着这辈子都没有可能,除非有什么意外,他们连交集都不会再有。
  而眼下,这意外竟真的来了。
  孟今今蹙眉道:“你是在说笑吗?你明明从未承认过这场婚事。”
  宋云期神色淡淡,他不承认,她又何时承认过,“当初的婚事虽因他的一句话而起,但不是我们不承认,便能代表这场婚事便不作数了。”
  “你究竟要做什么?为什么是这个条件?”
  他的心思便如这黑瞳深不可测,眼眸无波地注视着她,只答,“我需要一个已同我成过亲的女人。为期叁年,你只需在外扮好一个妻主该有的模样,时间一到,我自会放你离开。他们几人你亦可带在身边,于你而言,这场交易所能带给你的好处多于你所需付出的。”
  四目相对,他从容沉着,似是断定她不会拒绝。
  孟今今垂在身侧的双手攥了攥,如他所言,这场交易超乎意料的公平。
  因着她与宋云期的婚姻,给她带去了不少麻烦,可此刻,她倒没有感到多少心烦,面对这样的诱惑,她很难不心动。
  但与她交易的人是宋云期,光是这点便让她不敢轻易应下。而他先前算计过她,险些害她没了命,家里的几个男人,包括栾子书,必定不会同意她同他做这笔交易。
  长久的沉默,宋云期先站起了身走到了孟今今身前,垂下眸子,长睫投射出一小片阴影,“有答案了吗?”
  孟今今抬眸看着他,唇瓣翕动,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个人是谁?真的能治好书生的眼睛吗?”
  宋云期看出她的戒备,也看出她还是想为了栾子书试一试。
  “他是我父亲的师父,亦是魏致的师祖。你应当已经从魏致那里听说过他的事情。”
  孟今今愣了下,她的确曾听魏致提起过,但是他那时却告诉她,他师祖早年云游四海,后来病逝了。
  “他还活着?”
  “他老人家不想被人打扰,故而传出消息假死。你若不信,可以去问魏致。”听到魏致的名字,她眸色微闪,他缓缓道:“想必,你们早就见过面了。”
  孟今今看向那扇半开的窗户,再次沉默。
  他思绪渐渐飘散开来,他知道她这些年为了治好栾子书的眼睛四处寻找名医,再有以他对她的重要性,他方确信她终是会答应。
  宋云期没在开口催促,目光不离她。许是因为平静的日子又要被他打破,她对他越加抵触,眉首自见到他开始未舒展开过,红唇也微微抿着。与从前那个在东侧巷的她,他已联想不到一起。
  不知怎的,他耳边响起了前几日和儿在他耳边念叨着孟今今去了哪里。
  “和儿常念起你。她虽脾性顽劣娇蛮,但对你是真心喜欢。”
  孟今今怔愣了下,听他似聊家常似的突地冒出这么一句。和儿这小家伙心眼不坏,她也有想起过,但她毕竟不是普通小孩,皇孙哪是她能见就能见的。
  他自是也知道这点,“她一直不知道你在天城的事情,你若是愿意见她,我便将此事告知她。”
  孟今今这会儿的心思没在这上面,她随意点头后,深呼吸了口气,道:“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但我要你们先医治书生的眼睛,如果有了起色,我就答应你的条件,决不食言。”
  若卿在屋外踱步,不时朝房门睇去一眼,忽的,停住脚步,不解地摇头叹气。
  就在前日,柳相突然向陛下请旨赐婚。
  柳相有一长孙,年过二十却尚未成婚,无论家中如何催促,仍无心成家。
  柳相说她那长孙女早对宋云期芳心暗许,这些年无意成婚,皆是为了他。柳丞相只有这唯一的孙女,为了她的婚事,愁了许久,在玺帝面前,声泪俱下,请玺帝准了他们二人。
  玺帝没有当场应下,只说他也只有这一子,要问过宋云期的意愿,择日再给答复。
  玺帝虽看重柳相,但也忌惮其在朝中的势力,不过柳丞相本人忠直仁厚,心系百姓,视名利权位如敝屣,这桩婚事原本可以答应下来。但问题出在其长女柳照,与柳相截然不同。先前为了巩固地位,她甚至曾背着柳相暗中向瑜清二人示好。
  即便如今她们柳家如日中天,母亲深受玺帝敬重,柳照仍不满足,便将主意打到了宋云期身上。
  玺帝刚坐稳皇位,还正是需要柳丞相的时候,柳丞相这般请求,若是没有足够的理由,推脱不了。
  若卿焦心地将此事告知宋云期,但宋云期却只是凝眉一瞬,起身站在窗前凝着湖面许久,道了句:“我已成婚,如何再嫁二人。”
  若卿当时的反应和孟今今的反应如出一辙,皆是不敢置信,主子怎会想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