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世 第1节
  《盖世》作者:逆苍天
  文案:
  神王重生,再续传说!
  楔子
  浩漭天地。
  寂灭大陆,南部地火山脉深处,熔岩如赤红血水,蜿蜒流淌。
  绵延千万里的地火山脉,地动山摇,轰鸣不止,宛如末日来袭。
  大陆北部,有一恐怖魔影,于虚空深处缓缓凝实,隔空相望,其目光所及之处,光源似在消逝,幽暗吞没一切。
  西方,极寒地底深处,响起一声嘶吼,万兽旋即颤栗着,纷纷以额头抵着坚硬大地。
  一座不断喷溢出高温岩浆的火山口,高高悬浮一霞光万丈的三足铜鼎。铜鼎奇大,如能遮天蔽日,其表面雕琢的条条火蛟恶龙,透出磅礴如海的浓烈血气,正疯狂游动着,残暴而贪婪地拉扯牵引着,从山口冲出的九道炽烈冲天火焰。
  九道深红火焰,分别连接地火山脉九处火焰源潭,此刻如被强行拽住,笔直冲射向铜鼎,隐没不见。
  鼎内,则自成一方光怪陆离的小天地。
  无数不知名的绚烂玄奇远古符文,透出荒古、苍茫、悠远神秘的气息,似亿万神灵,蝴蝶般在鼎中广袤世界翩然飞舞。
  一枚流光溢彩的硕大丹丸,雷电交织,神光熠熠,内有九条火焰丝线,穿梭不停。
  丹丸不断扭曲震荡,溅射出五彩斑斓的记忆光点,每一光点深处,皆有一幕幕画面呈现,乃一段段人生经历。
  众多光点,如璀璨烟花,转瞬即逝。
  “师兄,轮回丹的药效不对!”
  突有凄厉啸声,从丹丸内部,一簇模糊灰影传出。
  啸声先充斥着惊悸,愤怒,最后则是绝望和悲凉。
  “自然不对。”钟赤尘神色漠然,安静地望着那枚,承载了洪奇所有魂魄烙印的轮回丹,轻声说道:“再见了,我的好师弟。”
  硕大丹丸,突奇诡至极的急剧收缩,其间九条火焰丝线骤然明亮,如撕裂时空。
  最终,丹丸凝为米粒大小,再猛地绽放出刺目神芒后,就此消失。
  数日后,药神宗宣告天下,洪奇炼药中失控,魂飞魄散。
  药神宗宗主之位,由其师兄钟赤尘,取而代之。
  ……
  第1章 魂归来兮!
  三百年后。
  乾玄大陆,银月帝国,暗月城,虞家镇。
  夜色深沉。
  在药材世家——虞家的老宅宗祠周边,阴风呼啸,枯叶纷飞。
  “魂归来兮,魂归来兮!”
  一灰衣枯瘦老叟,摇晃着铜铃,围绕着宗祠游走。伴随着铜铃的“叮当”声,老叟不时发出阴沉深幽的低啸,如恶灵在地底九幽哭泣。
  宗祠四角,分别竖立着四杆招魂幡,幡旗随风飘荡,旗面绘刻的鬼物张牙舞爪,如要挣脱而出,择人而噬。
  许久后,老叟默然止步,向虞家老太爷轻轻摇头,以示无能为力。
  多年前便双腿折断的老太爷虞璨,瘫坐在木质轮椅内,满脸悲凉,“宁老,我那孙儿,当真是再也回不来了么?”
  宁骥收起铜铃,看了一眼宗祠,沉默半响,道:“人生来便有天、地、人三魂,地魂汇集着记忆,天魂开启智慧,而人魂,则掌控自身的血肉躯壳,一切举动和修行。”
  “虞少爷……异于常人,我早年就判定过,其天地人三魂,唯有人魂与生俱来。”
  “至于地魂和天魂,不知因何原因,始终未能显现。”
  “虞少爷这些年来,一直难以记住,以前发生的事情,记不住教导的功课和学业,皆因地魂不见,使得种种人生经历,各类记忆,不能烙印汇聚。”
  “至于浑浑噩噩,行事无常,则因天魂未开,致智慧……浑沌。”
  “然,地魂和天魂虽然重要,可人魂才是生死之关键。人魂又称命魂、主魂,人魂不灭,人便不死。”
  “便是浑浑噩噩,不知过往,因人魂健在,虞少爷依然安然渡过了十七载。”
  “可如今,出了大问题的,正是人魂!”
  宁骥的每一句话,都如利刃,刺入虞璨心窝,令其痛不欲生,老泪纵横。
  自从儿子儿媳出了事,自己双腿被仇家硬生生打断,虞璨已经不再指望虞家还能再次辉煌,他只希望那生来就有所缺陷的孙儿,能成功诞下子嗣,令虞家后继有人。
  可现在……
  “老太爷,姑爷既然还魂已无望,还是早早料理后续之事吧。”
  一不合时宜的低沉声,突兀响起,旋即便见一矮小老者,飘然闯入庭院,并站立于虞璨轮椅正前方,在略略鞠身之后,反居高临下俯视着虞璨,再次开口:“老太爷节哀顺变,谁都不想姑爷有事,可事已至此,为了虞家未来,还是早做定夺吧。”
  此人身影一至,宗祠四角的四杆招魂幡,幡旗上张牙舞爪的凶恶暴戾鬼物,似乎突然由活物沦为了死物,再无一丝想要挣脱的架势,诡异的纷纷安静下来。
  仔细看来,会发现那些绘刻的异物,正由清晰迅速淡化,如刻画的墨汁被清水洗尽。
  “你!”
  宁骥暴喝,正要兴师问罪,突气机混乱,只觉四道异力,从其炼制的招魂幡内倒卷而来,势若洪流!
  “噗!”
  宁骥招架不住,一口鲜血狂飙而出,整个人的精气神,似在顷刻间击溃,神色苍白,身躯颤栗。
  “宁老哥!”
  虞璨按着轮椅的两手,青筋暴起, 震怒暴喝,“殷绝,你做了什么?!”
  “宁先生,你区区黄庭境修为,借一残破招魂幡,胡乱布下招魂阵法,真以为是在帮姑爷回魂?”矮小老者殷绝冷哼一声,大袖一挥,道:“我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凭什么能?”
  “咻!咻咻咻!”
  四道湛蓝流光,犹如冷电,从其袖口疾射而出,钻入四杆招魂幡。
  幡旗骤然四分五裂,其中拘禁束缚着的恶鬼阴灵,顿时化作轻烟消散。
  宁骥轰然瘫坐在地,虚汗淋漓,眼角和耳朵,有污血流溢而出,令其看着惨不忍睹,宛如先前幡旗内的厉鬼。
  “老太爷,你也看到了,你请来的这位宁先生,境界修为浅薄,在我面前都不堪一击。”殷绝忽叹了一口气,道:“姑爷那里,我该试的法子,都已经试过了。但凡还有一线生机,我岂会撒手不管?”
  “少爷就是被你们害死的!”
  庭院之外,有一稚嫩的紫衣丫鬟,冒出头来,指着殷绝大声呵斥:“我亲眼瞧见的,是你,就是你害死的少爷!”
  “大胆贱婢!”殷绝低喝。
  一簇绿幽幽火苗,倏然由其指尖飘出,阴森冰寒之气息,从那一簇火苗散溢开来,刹那间便浮在紫衣丫鬟头顶,悬浮扭动。
  寒力化作绿色烟雾,灌顶而入!
  紫衣丫鬟,从头至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冰冻,短短几个呼吸间隔,俏丽少女,俨然已成一具凄美冰雕,一切生机皆被暂时封冻。
  其面部神情,仿佛被永恒定格在愤懑气恼,再难有丝毫细微变化。
  “殷绝!”
  虞璨两手用力拍打着轮椅,试图坐起,却忘记两腿早已折断,反在情绪失控之下,如那宁骥般,轰然由轮椅内跌落在地,额头都被坚硬青石地磕破,狼狈不堪。
  两次出手的殷绝,脚步未动,依然矗立于原地,虞璨恰就摔倒在他脚前。
  “老太爷。”殷绝俯下身子,撕下伪善面具,眸光冷幽,阴沉沉道:“我家小姐,下嫁你虞家那痴傻愚儿,所求为何你心知肚明。你虞家内忧外患,诸多困局,都由我家小姐在一一梳理化解。不是我家小姐,虞家怕是早已家破人亡。”
  “小姐为你虞家,白白张罗半年,所求之物你还是不肯交出,小姐等得及,我们等不及了。”
  两团紫幽鬼火,忽从殷绝眼瞳深处,悄然凝成。
  鬼火深处,有碎小符隶,犹如点点星光闪烁,似能勾魂夺魄,炼化人心。
  虞璨眸中怒焰,刹那间熄灭,只觉得额头,如被阴寒冰刃切割,另有一股邪恶意志,强行从其眉心渗透下来。
  “既然你不肯说,那么,我就自己挖出来!”
  随着殷绝的厉喝,虞璨眉心处,有一条纤细血线,骤地撕裂而成!
  虞璨眼瞳,被猩红血色迅速填满,仿佛下一秒眼球就要爆开。
  “殷老!住手!”
  虞家老宅外,突有一清冷喝声,如凤鸣,又似寒冰利剑,陡然刺入所有人胸腔。
  一只只翩然灵动的鸟雀,由纯粹灵力凝聚幻化而成,飞鸣而至,在虞家老宅内游荡。
  “喀嚓!”
  覆盖紫衣丫鬟的坚厚岩冰,被鸟雀啄的碎裂,一只鸟雀化作一道暖流,逸入其微隆酥胸,助她梳理气血,恢复生机。
  其余鸟雀,飞动之际,骤然变幻为瑰丽灵符,神光溢彩,将充盈灵力散溢于宅院。
  一座聚纳灵气,镇压邪魅的神秘符阵,霎那形成。
  不论宁骥,还是虞璨,忽觉通体舒泰,如沐浴在万丈宝光滋养中,心神损耗,身体创伤,都在渐渐好转。
  殷绝垂头,轻声叹了一口气,术法尽数收回,身如虚幻夜鬼,飘然离去。
  “虞爷爷,家奴我会严加管教,还请节哀顺变。至于婚约之事,既然虞渊已经魂灭,我会禀告我父亲,近期双方会面,早早解除。”
  “在此期间,我会继续为虞家,再费一些心思,解决能看见的诸多繁琐麻烦。”
  清冷声,渐渐隐去。出声者,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现身。
  须臾后,待到虞璨、宁骥、紫衣丫鬟伤势恢复大半,那玄妙莫测的符阵,再次化作一只只鸟雀远去。
  “老太爷,都是那殷绝做的坏事!”
  紫衣丫鬟和宁骥二人,将虞璨扶回轮椅之后,还是忍耐不住,义愤填膺的叫骂道:“殷绝这头歹毒老狗,留在虞家,早晚要害死族内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