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节
  赵碧嘉摇了摇头,她实在想不明白凌云究竟是要做什么,卖了这样大的一个好给她……她身上有什么可让凌云图谋的呢?
  金钱?地位?这些明显仁宗皇帝都能给他。
  如果说是要篡国, 那就更不可能了,凌云就是光杆司令一个,他拿什么篡国。
  赵碧嘉想不明白,只是一抬头就看见凌云身后跟着两个小道童一路走来,一身道袍略显宽大,在春风的吹拂里很是有几分道骨仙风的味道。
  赵碧嘉索性迎了上去,问个明白心里才痛快。
  “前日多谢道长出言解围。”赵碧嘉想了想,还是用道谢打开了话头。
  别的不管,也不论他是不是还有什么阴谋,至少那天晚上解围是真的。
  凌云笑了笑,整个人显得越发的出尘,道:“贫道不过是说了实话。当日第一眼看见公主同展护卫的时候,就觉得两位有缘,眼下……”凌云又笑了笑,“看这面相,估计是好事将近了。”
  赵碧嘉耐住心中的羞涩,还有对好事将近几个字的期待,“道长……”她连称呼也从有点鄙视的道士换成了客气的道长。
  “道长出世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凌云又是淡淡一笑,“一开始是为了出世寻找机缘,现在……是为了天意啊。”
  要不怎么说公主不太喜欢出家人呢,什么打机锋参禅等等,说的都是一些似是而非但是看起来又很是高深的话,只是仔细想想,他根本什么都没有说啊。
  看见赵碧嘉脸上有点无奈并且鄙视的表情,凌云道:“我等修道之人,修的是今生,是天意,公主也不需对我太过挂念。”说完他双手合十行了个礼,“贫道告辞了。”
  赵碧嘉还是有点不甘心,既然已经问出口了,索性一次问个明白。
  “你当初救了我,原本想走,知道我是公主之后又留了下来,这是为什么?”
  凌云笑了笑,好像她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公主,您看见我那会儿,我已经关了道馆,一人出来游历快一年了,身上的银子花了个干净,我虽然修的是道,但是人还是要吃饭的。”
  “那个女鬼,”赵碧嘉抿了抿嘴,“你既然都收了她,难道不知道她还留着一个小鬼?让那小鬼害了那许多性命。”
  凌云摇了摇头,道:“我是知道这小鬼的,没见过天日便成了鬼,这样的鬼是不能投胎的,又因为身上怨气不少,迟早要为祸一方,若是被有心之人收了去,那就更加的危险了。不如让他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散了身上的怨气,自然就烟消云散了。”
  “可是当初那一家几乎是死了全家——”
  凌云打断了赵碧嘉的话,“人有人报仇的法子,鬼有鬼报仇的法子,况且公主怎么知道这一家就罪不至死呢?又或者他们的结局早就已经刻在了阎王爷的生死簿上?”
  对于一个完全不会算卦看相的赵碧嘉来说,对玄学这个行当一无所知,她几乎没什么可以反驳的。
  赵碧嘉抿了抿嘴,觉得自己已经有点胡搅蛮缠了,“你既然要游历,为何又接受了我父皇封的国师,还要了地建了道馆。”
  凌云忽然叹了口气,“玄明派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想公主也能理解我,我不想玄明派断在我手里,有了这份基业,我想不管是我的先辈们,还是后辈们,都能满意了。”凌云幽幽叹了口气,“况且当年那些排挤我除了江南的道馆们,如今我也算是出了口气了。”
  “道长这是打算留在京城开宗立派了?”
  凌云摇了摇头,“我的机缘……兴许不到年底我就要离开京城了。”
  赵碧嘉满脑子都是什么鬼,听见凌云又道:“天意难测啊。”
  赵碧嘉彻底没有了跟他说话的兴致,只见凌云淡淡行了个礼,转身带着两个道童又走了。
  赵碧嘉盯着他的背影好一会,总之这件事她是想不透了,还是去看展昭的好。
  只是到了宫门口,有点不太顺利。
  仁宗皇帝并不是不让她出门,只有有点小心。
  考虑到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在汴梁的高级住宅区里,大老板的爱女赵碧嘉被绑架了两次。
  第一次是在开封府的后院,第二次是在从从开封府会皇宫的路上,皇帝就算再对开封府的治安有信心,对这个运气跟见了鬼一样的闺女也不放心了。
  所以皇城的几个出口,仁宗皇帝又都加派了一队士兵,平日里就是站岗守卫皇城等等,若是看见公主要出宫,那便跟着上去,保卫公主的安全。
  赵碧嘉虽然有点无奈……但是对于那天夜里被绑架的事情她其实也是有点后怕的,更何况父皇也不是不让她出门,所以……她回头看了看两列全副武装,带着盾牌还有尖刀的侍卫……其实还是有点不太适应的。
  就这么一路被围观到了开封府,赵碧嘉还看见守门的一个杂役一脸慌张的跑了进去,嘴里不住的叫:“有人来砸场子了!!!”
  杨和安翻了个白眼,身形一闪,从赵碧嘉身后出来,飞到了开封府的门口,“公主到。”
  好在杨和安还算是个熟人,赵碧嘉总算是带着这一群有点吓人的侍卫顺顺利利到了开封府。
  侍卫们被留在了院子里喝茶休息,赵碧嘉一路摸到后院去找展昭了。
  这卧室赵碧嘉来过一次,上次来的时候一点都没有犹豫,推门就进去了,可是这次……正因为里头还躺着展昭,赵碧嘉有点胆怯。
  第一次进有男人躺着的卧室呢,还是无力反抗的男人。
  杨和安站在她身后,见她许久没有动静,很是体贴的来了一句,“展护卫呼吸绵长,似乎是睡着了。”
  赵碧嘉回头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那我轻轻的进去,你在门口守着,省得来了人打扰了他。”
  杨和安想起展昭救了公主出来那一身的伤,还有后背那一个被箭头扎出来的血洞,觉得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对公主的安全造成任何威胁,想了想道:“公主有事叫我。”
  赵碧嘉嗯了一声,小心的将手按在了房门上,轻轻一推,这房门发出一声吱~,开了。
  赵碧嘉身子一侧,就从打开的半个门里头挤了进去,又将门关上了。
  只是她站在门背后,看着自己下意识拿起来的门栓,愣住了。
  话说她是处于什么心态想插门的呢?不过就算是插了,不管是杨和安,还是开封府的其他人,也就是一两脚就能踹开的事情。
  赵碧嘉想了一会,又将这门栓放在了地上。
  展昭的屋子她来了不止一次了。
  是一间长方形的大屋,用屏风隔成了里外两间,外头是个小厅,里头是间卧室。
  这一次进来,这里头的布局跟上一次一点差别都没有。
  外头的供桌上依旧是种种御赐的贡品,一个银锭子,并不能用的驿票,还有点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赵碧嘉轻手轻脚的绕过屏风,最先看见的就是放在架子上的尚方宝剑。
  她淡淡一笑,视线就落在了展昭身上。
  展昭趴在床上,因为伤口在后背比较靠下的地方,他身上的被子分成了上下两截盖着,露了中间的伤口出来。
  赵碧嘉左右看看,走到了展昭床边。
  展昭的脸侧躺在枕头上,双眼紧闭,脸上很是苍白,一看就是失血过多。
  那只受伤的手在枕头旁边放着,上头涂满了药膏,味道还有点冲。
  还有他背后的伤口,用纱布盖着,似乎还有粉红色的血水渗出来。
  赵碧嘉忽然就觉得眼睛有点酸,小心在床边坐下了,不过展昭毕竟很是警觉,虽然在虚弱中,不过还是很快就醒了。
  “是玉堂?”
  “不是……”
  展昭猛然间睁看眼睛,看见赵碧嘉就挣扎着想起来,可是被赵碧嘉一把按在了背上,“你别动,我来看看你。”
  不管是因为被赵碧嘉按软了身子,还是真的没劲儿,又或者起身要拉动伤口,展昭就这么毫无反抗的被赵碧嘉按在了床上。
  从来没见过展昭这么……柔弱的样子,赵碧嘉不知道怎么忽然红了脸又有点激动的红了眼眶,就是看见展昭嘴上的干皮,都有了点别样的冲动。
  “太医说我快好了。”展昭轻声安慰道,又抬眼看了赵碧嘉通红的眼眶,声音越发的轻柔,“公孙先生也来看过了,说那箭头扎的不深,就是流了点血,等伤口愈合多补补就没什么了。”
  赵碧嘉点头,嘴里不住的嗯,手却还在展昭身上搭着。
  已经是春夏交接的时候,展昭又是个血气方刚,阳气十足的童子鸡,被子也不是很厚,赵碧嘉甚至能隔着被子感受到他隆起的肩胛骨是多么的有力量……
  “冷么?”赵碧嘉努力将自己的思绪又拉了回来,“你流了许多血……”虽然赵碧嘉也给他用了圣蛊,而且按照前头杨和安的例子,这东西的效果很是不错,更别说赵碧嘉还用了那么多。
  “怎么还是盖这么薄的被子。”
  展昭趴在床上,背也不能用劲儿,自然是没法抬头起来摇头的,当下道:“不冷,太医说我底子好,这伤口是看着凶险,其实没什么危险。”
  展昭又将当日太医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赵碧嘉有点愣神,翻起手来看着自己掌心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完全看不出来这里曾经用箭头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只是这么一发呆,就被展昭偷袭了,她的手被展昭拉住了。
  “你摸摸,我的手一点都不冰。”
  赵碧嘉脸上一热,道:“你这是从被窝里头伸出来的,当然不冷了。”她笑了笑,一个胆大妄为的主意冒出了脑海。
  赵碧嘉放在展昭背后的那只手悄悄的上移,从他脖子里伸了进去。
  展昭一瞬间绷紧了筋肉,整个人像是要从床上跳起来的样子,赵碧嘉吓得急忙缩回了手。
  只是指尖还留着那一点点温度,以及表面如缎子般细滑,内里又蕴含着满满的力量的手感……回味无穷。
  赵碧嘉立即从床边站了起来,人家身上还有伤呢,她有点懊恼道:“都是我不好,你好好歇着,我给你拉拉被子,你别动。”
  展昭却拒绝了。
  “刚才……”展昭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惆怅,“我忽然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候我发烧生病,睡不着觉,母亲就一下下的给我拍着背。”展昭的视线落在赵碧嘉脸上。
  声音里有点虚弱,还有期盼。
  “趴着很是难受,公主……你能不能……”
  都是套路啊!你别忘了你昨天是多么的英勇!所有人都看呆了好不好!
  以及能能能!
  赵碧嘉表面上很是为难的在他身边坐下,稍稍挽了袖子,露出一小段雪白的胳膊来,还有胳膊上一直带着的碧玉镯子。
  她还很是恶劣的将这一段手臂在展昭面前晃了晃,“我给你拍拍。你别嫌弃我啊。”
  手便又伸了进去。
  展昭一瞬间又紧紧绷了起来,赵碧嘉觉得手下的肌肤,只有表面那一层是软的,里头的肌肉硬的都能敲鸡蛋了。当然她目前也仅仅只敢在他颈后那一小块地方活动,再往下……想想就心跳加速了。
  “你别这么用劲儿。”赵碧嘉轻轻拍了一下,能感觉到镯子跟他的肌肤贴在一起,似乎被暖的越发的热了。
  展昭渐渐放松了下来,整个人平平的摊在床上。
  只是没过多久,他不自然的又扭了扭身子。
  “怎么了?”赵碧嘉有点不太情愿的停下手里的动作,问了一句,“可是哪儿又不舒服了?”
  展昭嗯了一声,“伤口有点痒。”
  “我帮你看看。”赵碧嘉整个人都跪在了床上,伸手将那纱布揭开了一点。
  虽然中间还有浅粉色带了点黄的血水渗出,不过周围一圈已经结了厚厚的疤,赵碧嘉放下心来,“兴许是快好了。”她又将纱布盖了上去。
  “太医用的药很是管用。”
  不过没多久,展昭又扭了扭身子。
  “我帮你挠挠?”赵碧嘉问道,只是展昭看着还有点犹豫,“难不成叫你白五弟给你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