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电锯落在地上,在泥土地上留下血渍和凹痕……
  ***
  不日,刑事局就赶往黑市某诊所,嫌疑人物,黑市怪医。
  可赶到时,嫌疑犯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刑事局的人只在空荡荡的手术室里发现一只溃烂的断肢,却不属于女死者,而属于某位男性。
  而且是该男性生前被人用电锯切掉的。
  怎么,断肢案是连环案?
  与此同时,刑事局主管收到一条信息,来自时夜。
  “断肢案和你们没破的那宗连环碎尸案凶手是同一人,不过不用担心,他的尸体很快会出现。”
  断肢案和碎尸案是一人所为?
  这个家伙凭什么判断的?
  凶手很快出现……还是尸体?
  别扯淡了!
  刑事局的人对时夜的定论嗤之以鼻,根本没往心里去。
  但不到两天,又有人在女死者的同一案发现场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
  令人胆颤的是,这个男人生前也断过手,断手处还被接上了一只女人手臂,皮肤白皙,五指纤细,指甲上涂着蔻丹,有一枚劈了。
  经法医检验,男死者的dna和在黑市诊所里找到的断手dna,完全吻合。而且新接上的女人手臂,正属于遗失断臂的女死者……
  而且就在三天前,这个男人才经历了一场近乎完美的断肢再植手术,只是术后很快出现诡异的排异反应,凶手最终死于造血细胞坏死。
  此案和时夜的推断完全吻合。
  时夜自此声名大噪。
  刑事局主管最终裁定,连环碎尸案已破,但断肢案仍需追凶。
  神秘失踪的黑市怪医也因此上了通缉犯黑名单。
  ***
  手术进行到此,秦小楼已陷入昏厥,但他的温度却越来越高,令身下的冰块加速融化。
  樊小余动作利落的给秦小楼又注射一针冷冻剂,同时注意到站在身后的时夜,却未呵斥,只是语气平淡的问:“小子,知道这个哥哥为什么会自燃么?”
  时夜抬起眼皮,正对上樊小余的目光。
  顿了一秒,时夜目光转移,望着秦小楼苍白惨淡的面容,说:“人体肠内的气体容易燃烧,尸体产生的气体也是易燃气,人类的脂肪可作燃料。此外还有闪电、体内原子爆炸、激光束、微波辐射、地磁通量这些因素也会导致人体自燃。这个哥哥好像更像是因为磁通量,大概是什么东西改变了他的磁场,导致体质变异。”
  时夜的声音又轻又脆,若非是童音口述,在场几人几乎要以为这番话是出自什么学者什么专家。
  大猫难掩诧异,尽管已经见过他后腰的条形码。
  连专注于手术的bill都快速的抬了下眼,正和时夜望过来的眼神,撞个正着。
  唯有樊小余声色未动。
  更确切地说,她是故意将问题抛给时夜。
  这小子身处一片碎尸中还有空跟她装洋蒜,后腰刺着条形码,犯下几装脑垂体被窃案的八爪虫对他言听计从,都一再说明他的与众不同。
  但不得不承认,即使这小子和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有过同样的遭遇,他都远比他们当年那批更加出色。
  手术很快进行到第二步,骨支架重建。
  bill接过特质的髓内针,正准备固定髓内。幸而秦小楼的断肢切割整齐完整,使得整个固定过程快速稳固。
  可即使bill的十指快如闪电,也不可能在毫无麻醉剂的情况下令秦小楼毫无痛觉。
  秦小楼又一次疼醒,双目大睁,身上的汗已浸湿了防护服,在如此冰封的温度下升起腾腾白雾。
  但只是一秒,秦小楼又昏了过去。
  连原本紧紧束缚住秦小楼的绑带,也耐守不住这样的高温,将要融化。
  大猫迅速报数:“脉搏32!”
  尽管机械手已迅速来到角落的置物架前,拿出新的绑带,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bill喊道:“小余!”
  与此同时,绑带崩裂。
  樊小余跃上冰床,手中的钨金丝直直飞向机械手,末端勾住绑带迅速拉回。
  她片刻不停,翻身下床,重新将秦小楼固定。
  但秦小楼却疼的整个人都抽搐起来,樊小余再度翻上床,避开光线极力将秦小楼控制住。
  樊小余大喊:“秦小楼,你给我坚持住!”
  那温度,即使隔着防护手套,樊小余仍觉烫手。
  从小到大,樊小余就没见过比秦小楼还注重保养的人,数年不见伤风感冒,更别说大病。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割破手指的小伤,对秦小楼来说都极可能引发严重的后果,何况这次断了一只手。
  血液温度一旦升至沸点,他就晚了。
  就听大猫叫道:“他呼吸停了!”
  但心跳还在继续。
  bill匆匆抬眼,手上进行到最后一步:“是肺气泡。”
  大猫急了:“怎么办?”
  时夜已转身跑向墙边,踮高脚尖伸长手臂,从边桌上够下来一支圆珠笔。
  肺叶穿洞,空气溢出导致肺腔气压加剧,压缩肺部,即使用力呼吸,肺部也不能恢复大小。一旦两边肺部都呈此状,秦小楼很快会窒息而死。
  不,还有比这更严重的后果,挤压在内肺气会引发血液爆炸。
  bill声线扬高:“放气!”
  樊小余正要翻身下床,眼下却突然冒出一只握着圆珠笔的小手。
  目光交汇,只一瞬,樊小余就抢过圆珠笔,迅速掰断,一手扯开秦小楼的衣襟,一手用力向下插。
  “嘶”……
  肺气喷出圆珠笔筒。
  呼吸回炉。
  摇滚乐声忽远忽近,秦小楼睁开眼,他眼前却白光一片,隐约间好像看到有谁为他换上新的吊瓶。
  但点滴速度到底有限。
  秦小楼张了张嘴,一股冲力就迅速穿过他的喉咙,冲过舌苔、牙关,“噗”的一声,血花飞溅,瞬间染上在场众人的防护服和防护镜。
  有两只机械手也被喷中,机器关节很快瘫痪。
  但比这个更糟的是,那口血直冲着头顶上的手术灯,忽明忽暗,还发出抗议的“嘶嘶”声。
  就听樊小余喊了一声:“让开!”
  大猫已经飞扑上台,护住秦小楼大半个身子,同时给bill和断肢留下足够的空间。
  樊小余蹬着大猫翘起的小腿,飞起一脚,将爆炸边缘的手术灯踢开。
  手术灯撞上墙壁,碎了一地。
  手术台瞬间昏暗。
  大猫身上的光立刻显现出来,连忙挨近bill。
  可那光亮,那角度,都远远不够。
  就见樊小余眼一眯,转而从化妆箱里拿出一根颇有韧性的绑绳,勾住大猫。
  大猫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被五花大绑,高高吊起。
  可再一撞见面色灰败不知还能不能撑过去的秦小楼,大猫又很快安静下来。
  樊小余已大汗淋漓,又将绑绳在手腕上绕了两圈,勒的防护服都变了形,可她再没多余的力气去顾冷冻针。
  目光一转,却对上时夜。
  时夜手里正抓着一枚冷冻针,一手弹了弹针头,反手就扎向秦小楼。
  樊小余喘了口气,很快说:“每过五分钟扎一针。”
  片刻不停,又气恨的对大猫说:“你他妈的该减肥了!”
  就在这番变故的同时,bill也加快速度,开始缝合。
  那原本是很常见的间断贯穿缝合法。
  时夜却心头一惊,豁然抬眼,脑海中再度涌出画面。
  ***
  依然是那间黑市诊所的手术室。
  躺在手术台上的凶手因没有麻醉剂,早已疼昏过去。
  手术进行到缝合这一步,坐在手术台前身着黑褂的男人,正用镊子拾起一块表皮,盖在断肢接口。
  针尖一挑,固定表皮,手法灵活,快的让人根本看不清他是如何打结。
  间断贯穿缝合法。
  时夜双手撑住手术台边,勾起笑时,目光如炬:“摩斯码。”
  黑褂男人手上一顿,抬起眼皮。
  四目相交,心照不宣。
  只一秒,黑褂男人又垂下眼,继续缝合。
  接口处很快出现一圈缝合点,虽然紧密,却不规律。
  那是一句用摩斯码写下的遗言:【我是凶手,我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