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第41章
  “不是,是属下有了私心。”苏入翰毫不避讳地说道。
  “有何私心?”三皇子冷冷问道。
  苏入翰直直地看着三皇子的方向,没有任何回答。三皇子忽然朝苏入翰一掌袭去,苏入翰口吐鲜血,脸色苍白,但还是没有晃动一下,跪得笔直。
  “竟敢违逆于我!”三皇子朝苏入翰大喝道。他愤怒的不是苏入翰有了私心,而是苏入翰竟然当着他的面自毁内力,做伤身断命之事。若不是三皇子那一掌断了苏入翰在体内运送的气流,恐怕此刻他早已经倒地身亡。
  苏入翰这一动作已经将自身武功折损了大半,对于三皇子等于一个废人而已。而三皇子再把他留下,对他而言不过是一种侮辱,他的映珏剑已然断成两半,意味着苏入翰这个人已经死了。
  苏入翰闭上眼睛,等着三皇子横空劈下来的一掌。三皇子说过,别的下人都可以死在苏入翰的剑下,苏入翰却只能死在三皇子的掌下。
  很长一段时间过后,苏入翰都没听到任何响动,虽然他是闭着眼睛,但是知道三皇子还在身边。忽然传来一阵撕裂声,苏入翰猛地睁开眼睛,身旁衣物散落一地,而三皇子,早就到了苏入翰的身后宽衣解带。
  疾风骤雨,大汗淋漓,两人毫无交流,仿佛只是在切磋武艺。一番剧烈的运动过后,三皇子一脸平静地穿好衣服,腾空一跃,接着稳稳落在假山之下。苏入翰清楚地记得,三皇子发泄那一刻说了一句警告之语:“你,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留你,不过是没有能力杀你。”
  假山上袭来一阵冷风,苏入翰经脉尽断,被这冷风一吹更显得清醒了很多。他忆起夜行期间偶然瞥到的那个少年,虽是风华绝代,却只是勾起他藏于内心的一段回忆。少年容貌惊诧路人,却少了心中人的那份恬淡之美,原来三皇子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想到此,苏入翰竟勾起嘴角冷笑几声。
  其实三皇子走出寝宫的那一刻,幕雪逝就醒来了,他蹑手蹑脚地在屋中转了一圈,寻找屋内可供参阅的书籍。现在幕雪逝发现自己绝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地活着了,这是关乎自身前途命运的大事情,绝对不能儿戏,每个细节都要注意,不然说不定哪天就引来杀人之祸。
  案上摆着很多三皇子参阅的奏折,皇帝已经将三皇子定为太子的既定人选,所以经常会让三皇子帮忙参阅一二。幕雪逝翻来翻去,把所有的奏折都平铺在案上,费力地参看着。从奏折上面的红印可以依稀见得当时所处的年代,但是称谓是幕雪逝没有见过的。他又翻了一些类似于记录国家大事的史册一样的书卷,上面讲述的一些东西幕雪逝都是为所未闻。
  “我还在地球上么?”幕雪逝喃喃自语着,一脸哭丧的神情。
  第42章
  “我还在地球上么?”幕雪逝喃喃自语着,一脸哭丧的神情。
  下一秒钟,幕雪逝又顾自拍拍胸脯,安慰自己道:“最起码文字还能认识呢,证明还在中国呢。那为什么这个朝代他从来没有听说过?难道是隐藏在某个岛屿上独立生存的一群人,和大陆失去了联系?”
  幕雪逝嘟哝了一阵,又觉得自己不该把注意力放在这个上面。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关于这个皇宫的制度和各个宫殿的分布,自己找到银币是小事,解救夙樱才是当务之急。一想到那个小孩子苹果似的小脸,幕雪逝就觉得三皇子的心不是肉做的。
  找到了类似于皇家家谱的东西,幕雪逝捧在手里都觉得沉甸甸的,他简略地翻了翻,发现上面记载的条目众多,几乎包含了自郧西国立朝以来所有的国君以及皇子的生卒年月。他发现所有皇子皇孙的名字前面都有楪【ye】侓【lu】两个字,难道这是他们的姓氏么?为什么在百家姓里面根本没有见到过。
  幕雪逝凭着直觉一直翻到最后,他最先找到了夙樱的名字,夙樱排在倒数第二位,他的下面还有一个人,出生日期晚于夙樱近一年。幕雪逝顺着名字朝上找,便找到了当今各位皇子的排号,一连串的人名看得幕雪逝眼花缭乱,他仔细寻找,竟没发现三皇子的名字。
  幕雪逝又瞪大眼睛看了看,伸出手指指向二皇子楪侓寰,接着往下移,竟一下变成了四皇子楪侓晟。幕雪逝很不解,为什么没有三皇子的名字?他又仔细翻看了一下,上面也没有把太子分立出来,就算是后来做了皇帝的,前面也有他身为皇子时的记录,并没有跟着撤销。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响动,幕雪逝一慌张,赶紧把沉甸甸的书卷放回古木书架上。结果用力一猛,书架朝一个地方倾斜了,上面放着无数稀世珍宝,皆是触碰不得的。而那些书卷和画轴,就算磨破了一个边角,也会让无价珍品贬值,所以更是不能摔的。
  幕雪逝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能在一瞬之间用手抓住书架,让它重新立稳。可惜他没有意识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书架每一个隔层都是用烟栩桃木制成的中空板相接,四周都没有任何阻挡物。这也就意味着幕雪逝仅仅护住了书架,并没有阻止上面的东西掉到地上,幕雪逝听着地面上传来的噼里啪啦的响声,眼前一阵黑一阵白。
  惹事了……这是幕雪逝脑子里面第一个想法。
  幕雪逝脑子里面的第二个想法就是逃跑,但是这个想法显然是空想。就算是可以逃脱三皇子的责罚,在这个重兵把守的皇宫,自己这个朝廷重犯肯定也会被到处追捕的。就算三皇子说这个时段不会对犯人进行任何刑罚,但那不代表就放过任何一个案犯。
  假如被捕,肯定最后还是会被送到三皇子这里来等候发落,那样岂不是罪加一等?
  还没有想到办法,幕雪逝就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立刻大惊失色,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朝三皇子的床榻上面扑去。
  管他呢!反正谁也没看见!万一三皇子回来了,就说自己不知道,说自己一直在这里睡觉不就得了么!幕雪逝想着,就赶紧从地上捡起被子,扯了扯就拉到自己的身上,紧张地闭上眼睛。
  第43章
  宁越才看到三皇子的身影,就赶忙调转方向,朝三皇子叩拜道:“三皇子,草民所言皆属实,我家雪公子真的是被人陷害的。杀父之人必是心肠恶毒,雪公子虽平日沉默寡言,待人冷漠,但心地善良,还望三皇子明察啊!”
  三皇子冷哼一声,什么都没说,直接朝寝宫走去。宁越仍不怕死地跪地而行,大声朝三皇子申诉着,神情很是激愤。
  三皇子恍若未闻,对他所言丝毫不感兴趣。幕雪逝含冤之事他早就心知肚明,虽不是三皇子下令刺杀的,但是也轮不到幕雪逝自己动手。孰是孰非三皇子早就漠不关心了,反正到最后,太师府的那些人和宫内的一些碍眼之士都会逐一死去。
  不一会儿,宁越的声音就消失在小院中,苏入翰已经寸步难行,断不可能亲自动手了结了宁越。平日听苏入翰差遣的一些侍卫现在已经提高警惕,院中一旦出现异常之事,定会在第一时间解决。
  幕雪逝躺在床上使劲闭着眼听外面的响动,他依稀听到有人申冤,具体因为什么,他已经无暇去想了。他在心里面暗暗敲着小鼓,希望那人能缠住三皇子,转移三皇子的注意力,进而拖延时间。
  但是就算是拖延时间也是无用的吧?三皇子见到屋内之景只会更烦躁。想到此,幕雪逝光洁的额头上渗出几颗豆大的汗珠,心中祈祷三皇子对待身旁之物就像对待周围人一样冷漠,就算看到了也视而不见。
  三皇子动作舒缓地推开房间的门,屋中之景让他不禁一愣,接着便明白了这都是谁的所为。屋子里面只有幕雪逝一个人,绝对不可能进来第二个人,所有侍奉的丫鬟全都站在外面,没有三皇子的允许是不能踏入寝宫半步的。
  三皇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幕雪逝握着床单的手也越来越紧。三皇子看着蜷缩着身体,一脸紧张的幕雪逝,不禁扬唇一笑。果然,他还是知道害怕的,虽说那些东西可以随时再换上一批,但是幕雪逝的淘气还是不能轻易饶恕的。
  “还没有人敢在我屋中动手脚。”三皇子淡淡说道。
  幕雪逝一抖,随即故意伸了伸懒腰,揉着眼睛转过身来,朝三皇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你回来了啊,我才睡醒呢!”
  幕雪逝的长发散落在枕侧和床榻周边,才睁开的大眼睛里面还有蒙蒙雾气,清澈欲滴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懵懂,宛如初生婴儿般天真无邪。清晨的笑容更像是突然洒入屋内的一缕阳光,明媚温暖,倒真像是刚刚醒来,对屋中之景浑然不知。
  三皇子英挺的眉毛微微蹙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幕雪逝,对他的幼稚行为表示出鄙夷的态度。看来他的情形不见任何改观,依旧是昨天那副样子,只不过所做之事越发地好笑。
  幕雪逝见三皇子的眼神怪异,心中更是不安,于是赶紧动作麻利地坐起,接着有模有样地朝三皇子鞠了一躬,一本正经地言道:“草民给三皇子请安了,三皇子早上好。”
  见三皇子没有免礼的意思,幕雪逝觉得自己的腰有些受不了了,于是便当三皇子已经给自己免礼,理所当然地直起腰来。
  三皇子大喝一声:“跪下!”
  第44章
  幕雪逝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大脑一片空白,接着语无伦次地朝三皇子辩解道:“三皇子,您没回来的时候,的确有人闯入您的寝宫,我还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但是因为三皇子说过,我的脸不能轻易给别人看,所以我只好努力将自己藏到被子里,没敢露头。”
  三皇子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朝幕雪逝问道:“依你之言,我这屋中之景是外人所为了?”
  幕雪逝连忙点头,竖起大拇指说道:“恭喜三皇子,您都会抢答了。”
  三皇子虽然不知道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但是知道一定是在赞扬自己,讨自己开心。他暂且不急着追究,想看看幕雪逝嘴里还能编出什么。
  幕雪逝见三皇子对自己的话还是半信半疑,便暗暗给自己鼓劲,满脸忧虑地朝三皇子说道:“三皇子,既然这人大白天闯入您的内室,又慌忙潜逃,定是院内下人所为。他是想趁三皇子不在之时盗取一些财物去变卖,用来养活一家老老小小。想想也是用心良苦,冒着生命之危竟是为了全家能够饱餐一顿,其孝心真是感天动地。所以草民斗胆恳求三皇子对此事不予追究,或者从轻发落。事后还要多给下人分发一些银两,让他们家中老人可以颐养天年。”
  说此话时,幕雪逝一直是一脸正气,倒真像是为院中下人着想。
  三皇子叹了一口气,朝幕雪逝说道:“起身吧,我就听从你的建议,若日后查出,定不会取他性命。而且还会从轻发落,只是杖责50便可。”
  幕雪逝刚才那一脸的坦然又不翼而飞了,他紧张地忘了自己的身份,径直走到三皇子的面前,拉着他的手哀求道:“三皇子,我知道你是菩萨心肠,敢问这宫中还有谁如您这般大度?连我这样的罪犯您都好心搭救,他不过是偷了您这屋中财物,您又何必追究呢?”
  三皇子惊异幕雪逝的手竟然如此随便地拉着自己,脸上也带着少见的讨好神情,虽然三皇子极度嫌恶苟且偷安之人,但是这会见了幕雪逝那可怜兮兮的面孔,竟有种动摇的心理。他瞧了瞧幕雪逝,依旧是语气生硬地问道:“听你之言,你似乎心中早就知晓谁是凶手,假如你大胆说出,我便可以饶恕你包庇之罪。”
  “如若我说出来,就可以免去责罚么?”幕雪逝迫不及待问道。
  三皇子轻笑,“是的,但是那作案之人必依旧免不了责罚。”
  幕雪逝顿时像瘪了气的皮球,满脸的沮丧神情。这会要是说自己弄得,恐怕比之前的后果还要严重吧?早知道最初就不隐瞒了,要是说是别的下人所为,三皇子会相信么?既然他这样问,那肯定是相信自己是有看到的。
  想来想去,幕雪逝便妥协一般地说道:“算了,我告诉你吧,就是刚才在外面大吼大叫那人做的,他就是不服你对下人的态度,才到你屋中泄愤的。”
  三皇子料想幕雪逝也不会说是自己,于是朝门口说道:“来人,将那宁越带到庭院中央,杖责50,并要所有下人一同观赏,借以警戒自身。”
  说完,三皇子还故意朝幕雪逝说道:“还有你,你也要一同观赏。”
  幕雪逝陡然一惊,完全是因为自己把罪过推到别人身上,所以在听到那人的名字时,才会面露不忍,心怀愧疚。
  三皇子却理所当然地当成宁越对幕雪逝的特殊性,所以才故意说出那人的名字,借以试探幕雪逝。因为对于一个下人,是不会有人刻意去关心的。
  第45章
  泰安公公听到三皇子的指示,心中诧异不已,在这小院中,从未有一个人受到过惩戒,因为冒犯了三皇子,直接就没了性命,哪有活着挨打的道理。
  所谓的杖责,其所用之杖都是院中下人现成去器械库挑选的,每根棍子都是高密度的实木锻造,握在手里有军刀般分量,再加上实木外面涂了一层银色漆,亮在空气中很是刺眼。
  幕雪逝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的刑椅,和跪在椅子旁边一脸平静的下人。幕雪逝感觉自己比那个下人还紧张,他忍不住咽了口吐沫,神经绷到了极限。
  然而三皇子却没有幕雪逝这般轻松,刚才有下人来举报,宁越逃走了。在这个重兵防守的沁宜别院还能逃走的人,绝不是刚才那个被一根绳子绑着就不能动弹的人能做到的。除非有人暗中援助,想到此,三皇子的脑中闪过一个人影,接着便进入茫茫黑暗状态。
  这个下人显然不是宁越,论长相,论穿着都和宁越有很大的差距。假如幕雪逝朝着那个方向看,就能轻易看出识别出那人的身份。三皇子早就试探过幕雪逝,刚才他故意加重了宁越两个字的读音,不仅想看幕雪逝的反应,更想知道幕雪逝会不会出言拆穿。
  宁越显然不是三皇子的下人,有那个主子会叫出下人的名字。况且宫中的下人皆用统一称谓挂在名字前面,然后去掉姓氏来组成新的名字。对于此事,天下人皆知,幕雪逝却没有计较,只是一直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样子。
  这会儿三皇子再找一个假冒的,显然是为了试探幕雪逝。假如他尚存理智,便会大松一口气,换成视不关己的态度;假如他脑子混乱,便会朝三皇子直言那个人不是宁越。
  下人的嘴里被塞了一块软莕木,一会儿挨打之时,犯人只要一咬牙,便会将牙齿深陷软莕木之中不能拔除,那样阻碍了空气流通,便不会有声音发出。
  顺从地趴在刑椅上,下人表情一直很坦然,甚至带着一丝侥幸。他只知道泰安公公选中了他做替身,来博取三皇子的开心。假如因为挨一顿打就得到其后的种种殊荣,他宁愿自己被挑选。而旁边站立的笔直的那些下人,也各个脸上带着艳羡的目光。
  残暴,压制,变态……这是幕雪逝脑海里面能想到的用来形容三皇的词汇,他为那些下人感到悲哀,也为这个王朝感到悲哀。假如日后三皇子做了皇帝,百姓该怎么受压迫?想起史书上出现的那些民不潦生的景象,幕雪逝就浑身上下直冒冷汗。
  “三殿下,草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幕雪逝抖着手朝三皇子抱拳想问。
  “嗯?”三皇子一脸淡然的神色对着幕雪逝。
  不知怎么的,幕雪逝一触到三皇子的眼睛,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恐慌感,心跳加速,舌头打结,刚刚建立的那点儿勇气又轰然倒塌。
  “草民又没啥事了……嘿嘿……”幕雪逝尴尬地笑了两声,掩饰着俊脸上的不安神色。
  三皇子侧目,脸色慢慢阴沉下来,他朝着窗外做了一个手势,刑罚即刻开始。接着冷眼扫视幕雪逝,用命令的语气说道:“说!”
  第46章
  幕雪逝心里万分挣扎,一边是外面下人狰狞的脸,一边是三皇子冷峻的面孔。还有那些施刑人残暴的动作,每一下都扯动着幕雪逝的神经,他想闭着眼睛不去关注,却忍不住总是悬着一颗心。
  施刑人故意每打一棍,都让受刑人完全消化那些疼意之后才落下第二棍。前前后后不到十下,幕雪逝却感觉已经熬了很漫长的一段时间。
  终于,幕雪逝在三皇子逼问的目光下缓缓跪了下来,一脸绝望的神情朝三皇子说道:“是草民弄翻了那个书架,才让三皇子的屋内变成这个样子。请三皇子结束外面的责罚,我愿替那下人受过。”
  说完,幕雪逝呜呜哭了出来,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草民知罪……草民再也不敢了……呜呜……”
  三皇子一晃手,暂且结束了外面的责罚。他用百般质疑的神情对着幕雪逝,问道:“你和那下人交情甚好?”
  幕雪逝吸着鼻子老实答道:“今个才认识。”
  “那为何替他顶罪?”
  幕雪逝猛地一抬头,带着哭腔大声说道:“咋还是我替他顶罪啊?人家啥也没干……我让人家白打了十多下……”
  幕雪逝的气愤无疑是源自自己,他和自己置气,觉得自己特别龌龊,为了逃避挨打,就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假如是在现代,这就是诬陷,是要判刑做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