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节
  “尚德公公,你找我什么事?”
  “大人难道把刚才吩咐下去的事情忘了么?”尚德公公说着,就把手举了起来,把下人刚送来的九原碳料展示给他看。
  幕雪逝瞪大了眼睛,赞叹道:“他们也太快了吧,我这还没吃完呢,就给找来了,快去给那些侍卫每人发一两银子。”
  尚德公公叹口气朝幕雪逝说:“大人,已经不快了,都一个多时辰了。”
  幕雪逝有些惊愕,暗想自己都吃了一个多时辰了么?肯定没有吧……最后琢磨了一下,明白了原因。
  “我知道,尚德公公,当然少不了你的,赏他们一两,赏你二两不就得了,别不高兴。”
  “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幕雪逝压根没搭理尚德公公的话,欢欢喜喜地跑到刚出锅的果子甜饼前,吸溜着小舌头尝了起来。
  等肚子实在装不下了,幕雪逝才恋恋不舍地朝外面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叮嘱门口的侍卫,把这些点心送到武偲的房间一些。
  幕雪逝走到存放尸体的房间门口时还在犯嘀咕,难道自己真要亲眼去看火化么……
  就在这时,尚德公公忽然唤道:“断事大人!”
  幕雪逝的心狂跳不止,热切希望尚德公公能说一句小的帮您把这事办了,那样他会感动得痛哭流涕的。
  “大人不要忘了拿九原碳料。”
  “#¥%…*”
  幕雪逝和两个手下一起走了进去,那两个手下是皇上钦点到幕雪逝身边的验尸官,对尸体早就司空见惯,于是所有的动作都由他们两个人执行,幕雪逝只管在一旁指挥。
  即便这样,幕雪逝仍旧觉得毛骨悚然。
  过了一会儿,只听见屋中传来一声大叫,紧跟着一个身影如同离弦的箭一样从里面窜了出来,满头的大汗地朝院子的一角跑去。
  尚德公公赶紧朝幕雪逝的方向追了过去。
  幕雪逝一只手拄在树上,另一只手按在胸前,有种想吐的感觉。
  “雪公子没事吧?”尚德公公用丝帕帮幕雪逝擦了擦头上的汗。
  幕雪逝脸色苍白,哆嗦着嘴唇朝尚德公公说:“那……那人被烧得都冒白骨头了,肉都烧黑了,呜呜……”
  尚德公公拍拍幕雪逝的肩膀安抚道:“没关系,一会儿您再去看就什么都没有了。”
  幕雪逝出来之后,那两个手下也跟着走了出来。幕雪逝被尚德公公领进了屋中,一边喝茶一边安稳心神。
  第327章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幕雪逝就听到了外面一声招呼,跟着尚德公公走了出去。
  “报告大人,那人已经烧得只剩下白骨了,小的们把那些白骨收走了,现在地面上什么都没有。”
  “这么快!”幕雪逝禁不住感叹这九原碳料的威力还真猛。
  这下地上什么都没有了,幕雪逝也就不再害怕了。他和两个手下一起进了那间屋子,朝最初摆放尸体的地方走去。
  一看到地上的景象,幕雪逝彻底愣了,这和太师府地上的那个轮廓相比,简直太不规则了。因为烧了将近半个时辰,地上的印记深一块浅一块的,中间的颜色最深,往四周就越来越浅,到了边际的地方,就是凸一块凹一块的。
  很显然,就算是死了的人,烧得时候也会越少越短,到时变得不足半人长,也就是中间烧得最深的地方。
  而幕太师被烧之前还是活着的,就算是昏迷了,被烧的时候也应该有本能的挣扎吧。即便像死人一样不挣扎,也不能烧得那么整齐啊!
  这样一来,幕雪逝觉得应该不是九原碳料的作用了。
  难道是被很重的东西压在身上了么?
  可就算是那样,身体在烧的时候仍然会蜷缩啊,而且那么重的东西一定是金属,能烧得连渣滓都不剩么?这种招数也不合常理啊!想烧死就直接灌迷药将他迷倒,然后再烧不是省力得多,哪需要再找块东西压在身上……
  想来想去,幕雪逝的头越来越大,总觉得无法理解这行凶者的心理。
  “我们回太师府,我还得去那里侦查一下。”
  尚德公公一听脸都变了,小声在一旁劝说道:“断事大人,还是明天再去吧,这天都要黑了,您再不回去殿下会不放心的。”
  幕雪逝长出了一口气,朝尚德公公说:“你吩咐手下去殿下那里禀报一下,就说我一切安好,晚些回去,要他不要担心。”
  “可……”
  “没有可是,我今天必须得弄明白了,不然睡觉都不踏实。”
  尚德公公只能叹了口气,按照幕雪逝的命令去做。
  到达太师府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幕雪逝一袭白衣,乌黑色的帽纱在风中飘舞着,在夕阳的映照下显露出翩翩公子的神韵。
  在这里,幕雪逝再一次见到了宇文滔,如果不是王管家提醒,他都快忘了这个人,幕太师生前的挚友。
  “草民叩见断事大人。”
  “快快免礼了。”
  幕雪逝对宇文滔还是很敬重的,放到现代,他还得尊称他为一声叔叔,虽然他并不是幕雪逝本人。
  宇文滔上下打量了幕雪逝一番,眼睛里冒出几道欣喜的光芒。
  “少爷如此争气,幕兄在天上一定会笑开怀的。”
  “哪里哪里……”幕雪逝被说得有些飘飘然。
  宇文滔收回笑容,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自少爷洗冤之后,老夫本以为这个案子就不了了之了,没想到少爷还一直记挂在心上,你爹若能知道这一切,该多么欣慰啊!”
  这句话幕雪逝听着就有些不对味了,幕太师若是活着,知道他占据了自己儿子的身体,估计得气得发疯。
  “不知今天伯伯来家里,为的是何事?”
  宇文滔听幕雪逝主动叫自己伯伯,顿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因为在太师府进进出出十几年,脑中都是幕雪逝以前那清冷的形象。后来听说幕雪逝失忆,还有近段日子来的一系列传闻,才试着用另一种眼光看他。
  “哦,老夫是给幕兄上柱香,也过来看看夫人。”
  幕雪逝点点头,客气地请宇文滔进屋喝茶,宇文滔推辞着说不用了,天已经黑了,他要回家了,幕雪逝便没再挽留。
  宇文滔走后,幕雪逝迫不及待地进了正厅,点着油灯去看中间的那块地面。
  “你们觉得怎么样?”幕雪逝扭头看向身边的下人。
  那刚才帮着幕雪逝火化尸体的两个下人也纷纷摇头,“一点儿都不像是被烧的。”
  幕雪逝站起身,把油灯放在大案上,自己坐在椅子上沉思起来。
  其中一个下人忍不住说:“烧得这么整齐,像是被钉在地上一样。而且这一定不是普通的话,是不是……鬼火?”
  另外一个人立刻打了个寒噤。
  这次幕雪逝反倒没有害怕,还朝那两个人安慰道:“哪里有鬼火?再说了,就算是有,怎么那么巧就烧到了我爹身上?”
  那两人一下不吱声了。
  过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外面一声禀报,紧跟着跑进来两个人。
  幕雪逝一瞧,是张厚德和李忠志。
  “草民……拜见断事大人。”
  幕雪逝一声免礼,就带着疲倦的声音朝他们问:“二位何事?”
  “大人让小的找的那些下人,小的全给找到了,现在那三人在外面候着呢。”
  “那就请进来吧,你们二位下去领赏。”幕雪逝勉强打起了精神。
  过了一会儿,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年轻的丫鬟,另外还有一个瘦弱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拜见断事大人。”
  幕雪逝觉得自己之所以累,大概就是免礼说多了。
  “你们还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见到老爷是什么时候么?”
  那老妇人先讲话,“草民记不得了,草民一直在绣房做针线活儿,很少出去的,平日里看老爷的次数就少。”
  “草民也是,草民是在柴房做零活儿的,本身就又脏又累的,能和老爷接触的机会就更少了。”瘦削的男人也跟着讲道。
  幕雪逝顿时觉得自己赏出去的银子真是破费啊!早知道走的人都这么无关紧要,他就不派人去找了。
  看向最后一个眉清目秀的丫头,幕雪逝有气无力地说:“你是不是也不记得最后见到老爷是什么时候了?”
  “奴婢记得。”
  幕雪逝将眼睛微微睁大,没想到还有一个记得的。
  “是什么时候?”
  “就是老爷遇害前的一个时辰。”
  幕雪逝猛地就坐直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丫鬟看。
  “你当时是在哪看到的?”
  “在伙房,当时老爷亲自过来熬汤给夫人喝。”
  幕雪逝的表情一下紧张了起来,“熬汤……熬什么汤?”
  那丫鬟顿了顿,柔声朝幕雪逝说:“就是安胎汤,奴婢当时要帮老爷,老爷还不许呢,非要亲自动手,说是平日里疏忽了夫人,要好好补偿一番。”
  “当时我爹的表情是怎样的?有没有什么异常?”
  那丫鬟皱着弯眉想了想,缓缓说道:“当时老爷只是满身酒气,走路有些不稳。奴婢想帮老爷把汤端进去,老爷偏偏不肯,最后也是老爷亲自端进去的。”
  幕雪逝听了那丫鬟的话,总是感觉幕太师在进到夫人的房间之后,一定发生了什么。不然他为何从夫人的房间出去之后,在正厅就忽然被烧死了,而且外面的下人一点儿都没察觉……
  “这样吧,你能帮我把当日老爷熬汤用的所有材料找齐么?”
  “我……试一试吧……”
  “你一定要找齐。”幕雪逝说着就把尚德公公叫到了身边,示意他掏两块银子。
  尚德公公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咬咬牙掏了出来……
  “这两块银子你先收着,若是全都找齐了,我再给你额外的奖励。”
  那丫鬟大概没有见过这么多钱,手都有些哆嗦了,赶紧磕头谢恩,起身就朝伙房小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