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二,是本王精挑细选出来的八十名精锐军卒,每个人手里的腰刀都锋利的可以一刀割下头颅。本王有先斩后奏之权,城门外挖好了能埋一百人的大坑,随时恭候诸位大人的光临!”
  卢森楞了一下,他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直立了起来,从刘凌的语气中,他分明感受到了一种深切冰冷的杀气。
  刘凌招招手让那小吏给卢森添茶,然后说道:“乱世当用重典,我记得以前就和老宰相说过,这恶人嘛,就让本王来做好了。”
  卢森道:“可是,王爷,若是杀人的话,只怕大臣们要寒心了。”
  刘凌哈哈一笑道:“本王就是要寒一寒他们的心,若是不让他们知道我刘姓皇族不但可以给他们官爵俸禄锦绣前程,同样也可以送他们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否则这些人永远不明白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估计着真要是打起仗来,这些人跑的比兔子都快。今天本王就要让他们知道,既然做了我大汉的官,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国家兴则臣子兴,国家亡,则臣子陪葬!”
  他一指外面说道:“忠心为国如老宰相一般,我大汉必然会永记于心。若是三心二意时刻想着脚底抹油的奸诈之辈,杀他几个又何需可惜?”
  刘凌低下头,在卢森耳边说道:“老宰相,你可知道。那些个自以为是的大人们,其实都是一只只绵羊。过惯了舒服的日子,他们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而我刘凌,就是一只狼!一只专门吃羊的狼,若是不听话,那本王就一口一口撕碎了他们功名利禄还有身家性命!”
  听到刘凌这冷冰冰的话语,卢森猛的打了一个寒颤。他似乎已经看到,刘凌身后那一排排的侩子手,已经扬起了杀人的屠刀!
  第三十八章 白衣如仙
  刘凌带着赵二和花三郎,也没着急回王府而是直奔太原城里那条最大的街道,被老百姓们称作贵人街的阳和大街。这条大街之所以被称为贵人街,顾名思义,那是因为这里是太原最繁华的街道,而且在朝中为官的大人们十有七八都选择在这条街上落户。
  刘凌让几个侍卫牵着马远远的缀在后面,他只带着花三郎和赵二两个人在大街上步行。这大街两边都是太原城里有名的三楼一店,店铺林立看上去十分的繁华。所谓的三楼一店,其实是一个统称,并不是说这条大街上只有三座楼一家店。三楼,说的是酒楼,茶楼,青楼。一店,说的就是客栈了。
  不管在任何朝代,任何城市,总有几家老店的名气十分的响亮。比如刘凌他们现在走到跟前的这家客栈,叫做悦来客栈。在大江南北几乎每个大城市里都会有叫悦来客栈的,这倒不是说这些客栈都是属于一个老板,而是这名字确实不错,取的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的意思。
  不过,能叫悦来客栈的都是这城里的老店,最早取这个名字的。从名字就可以看出,这家店的年代肯定已经不短了。
  凡是这样的老店,基本上都或多或少的有些背景。比如之前刘凌去过的那家聚贤楼,老板不就宣称自己是唐代平阳郡王郭子仪的后人吗。
  还有对面的那家百年老店颐源茶庄,据说老板魏胜乃是大唐名臣魏征的后人。
  不过刘凌带着花三郎和赵二可不是来逛街玩的,这些太原城里赫赫有名的老店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刘凌到这阳和大街的目的是看人的,没错,看的是人。
  刘凌要看的,是那些捐款的人。前几天老宰相卢森建议在阳和大街上设置几个募捐点,接受往来百姓的捐款,孝帝准奏之后卢森安排了几十个人在大街上分成五组,设置木箱车马收取钱粮。
  刘凌要来看的,就是这募捐点的效果怎么样。其实这样的东西刘凌比谁见的都早,现代的时候每个商场里都会设置募捐箱。不过在这个时代,估计着也能算得上是一件创举。刘凌边走边看,发现这东西无论是摆在北汉还是现代,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基本上大家都是视而不见。
  现代的时候,不管你什么时候看,那箱子里好歹还有几张一毛五毛的零钱,可是刘凌走了两个募捐点,箱子里都是空的。
  赵二叹了口气说道:“主子,卢大人这建议似乎效果并不好啊。”
  花三郎道:“现在太原城里能有富余钱粮的人并不多,百姓们手里本来就没有几个过活的钱。让他们捐款,跟要他们的命没什么区别。以我看啊,这箱子是摆错地方了。”
  赵二笑道:“那你说应该摆在什么地方啊?”
  花三郎指着远处一座一座远比民居要高大的房子说道:“多做几只箱子,挨着个摆放在那些富户们和官老爷们的家门口。就算他们不给钱也好好膈应他们一下。”
  刘凌轻笑一声说道:“三郎说的好,回头就这么办吧。”
  花三郎一吐舌头,心说这损招王爷果然都比较待见。
  刘凌一边走一边说道:“这样,三郎这事就交给你去做。多找几个木匠,连夜作出一百个箱子来。然后派人摆放在城里那些富户家门口,一定要摆在门口正中央的位置上,偏一点都不行。”
  赵二暗道,王爷这一手也太损了吧,人家还怎么出门啊,这要是火气大的,还不一怒把箱子砸了。
  他刚想到这里。就听刘凌说道:“别贴上募捐箱的字条,就摆在门口。若是有人砸了……呵呵,就让他们按原价赔钱一百贯吧,少一个铜子都不行。有敢不给的,就把本王的名头抬出来。告诉他们,这木箱是朝廷的贵重物品,不按照价格赔钱的话就没收全部家产,全家发配南方戍边去。”
  花三郎和赵二齐齐的一咋舌,心说什么是恶霸,咱王爷这样的才是真正的恶霸呢。一个木头箱子,造价要不了几文钱的东西,居然张嘴就要一百贯!
  一百贯是什么概念?一贯就是一千个标准制钱。五代十国时期乃是乱世,一贯钱的购买能力比唐代的时候要减少很多。在唐太宗贞观年间,物质文明极为丰富,一斗米只卖五文钱。一贯钱能买二百斗米。十斗米为一石,在唐代一石约为五十九公斤。一贯钱能买二十石的米,按照现代社会米价折算的话差不多相当于人民币四千元上下。
  而现在北汉贫苦,又是灾年,米的价格几乎是唐太宗贞观年间的八九倍。一斗米差不多要四十五文钱左右。即便是这样,一贯钱折合成人民币的话也差不多在五百块左右。一百贯,那就是将近五万人民币啊!
  砸坏一个木箱,罚款人民币五万。
  这个价格刘凌还说是公道的,由此可见为官者之心黑手辣啊。
  花三郎傻呵呵的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要是有十个人砸了箱子,那就是一千贯钱。有一百个人砸了箱子,那就是一万贯钱啊!王爷,要不这样吧,咱做一千个箱子,要是都被人砸了的话,嘿嘿……大辽国的岁贡基本上就不用发愁了。”
  赵二道:“这个办法妙啊,王爷,我看可以,您下令,在咱们大汉十二个州府都这么做。那样一来的话,哈哈……财源滚滚啊!”
  刘凌笑道:“你们俩应该改个名字,一个叫花扒皮,一个叫赵扒皮。”
  花三郎和赵二在心里齐齐暗道,嗯,那您就是刘扒皮……还是扒皮队的大头子。
  三个人一边说一边走,每走过一个募集点几乎看到的情况都差不多。几个守着募捐箱的衙役无精打采的站着,有一个募集点的衙役甚至跑到不远处的茶摊上喝茶去了。花三郎一边走一边叹气,不住的说还是在那些富户门口摆箱子来得实在,照这个样子恐怕到辽国使者来也凑不足一贯钱。
  赵二说道:“王爷,咱们还是别看了,越看越闹心。”
  刘凌淡淡笑了笑说道:“你们看到的是令你们寒心的,我看到的是令我满意的。”
  花三郎诧异道:“有什么值得满意的地方吗?属下怎么看不到?”
  刘凌伸手一指离着募集点不远处的地方说道:“你看那里。”
  赵二和花三郎顺着刘凌的指点看了过去,见那个地方聚集着不下几十个人在对着募捐箱指指点点。这样围观的小群体并不止这一处,在一棵大柳树的下面还有一群人在低着头议论着什么。两个人四周打量了一下,这一个募集点四周百米之外,差不多能有几百人在。
  刘凌道:“看到了吗?”
  赵二道:“看到了,不过这些围观的百姓就算在那儿站一辈子,也是毫无用处啊。”
  刘凌哈哈笑道:“赵二啊,看问题要看的深一些。咱们一路走过来,每一个募集点都有这样的百姓围观。这些百姓其实都有捐款的心思,只不过谁都不想去做那个出头鸟。说句文邹邹的话就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意思差不多。谁要是第一个站出来捐钱,恐怕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笑着说道:“其实百姓没一个蠢人,他们对现在大汉的时局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打个比喻吧,这样你们就能明白一些。”
  刘凌道:“赵二,比如你养了很大的一群绵羊。你赶着这群绵羊出去吃草,这时前面出现了一条水沟,这水沟并不大,而且只有跃过这条水沟才能到对面吃到新鲜的牧草。这个时候,羊群在水沟前停了下来怎么都不敢过去。你怎么办?”
  赵二想了想说道:“那就赶羊群过去啊!”
  花三郎道:“要是驱赶的话羊群有可能会跑散,不如用一根木棍挑着一些鲜草,然后放在头羊的前面引诱它,羊为了吃到美食跟着木棍走,就会跃过水沟的。只要头羊过去了,估计着后面的羊就都跟着过去了。”
  刘凌哈哈笑道:“三郎妙人也!”
  赵二挠了挠头发说道:“取巧而已,其实我也想到了。不过这和围观的百姓有什么关系?”
  花三郎用看白痴的眼神瞥了一眼赵二,这眼神让赵二十分郁闷。他下意识的看了刘凌一眼,后者笑而不语,负着手向前走了出去。
  赵二走出去三四十米远,忽然恍然大悟,一拍脑门道:“我明白了!”
  刘凌三人继续往前面走去,很多地方都有百姓聚集在远处指着募集点议论纷纷。有的人说这样做有用吗?当即就有人说肯定是没用的,咱们老百姓饭都吃不饱能有几个钱捐出来啊。咱们捐的那几文钱,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啊。
  另一人说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的,积少成多,若是咱们大家都去捐款,就算每人只捐一文钱的话,累积起来也是很大的一笔财富呢!”
  随即有人嘲笑他道:“你家钱多,你去捐啊!我是反正不做这个冤大头的,有钱我还给老娘割一块肥肉炖汤喝补身子呢。”
  这话引起很多人的共鸣,都跟着点头。
  刘凌一边看,一边听,并不说话。
  这时,已经离着最后一个募集点不远了。这个募集点最为偏僻,竟然设立在了一个小胡同的路口。这个地方很少有人经过,所以连围观的百姓都没有。估计着是看守的几个衙役嫌丢人,干脆摆在冷僻的地方了。可是就在这个募集点,刘凌的眼睛猛的一亮!
  在这个募集点,竟然有人在捐款!这个捐款的人很特别,乃是一个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的女子。这女子穿着一身雪白色的长裙,风姿绰约,看上去十分的漂亮。一头乌黑如瀑的秀发垂在脑后,一阵微风吹过发丝轻轻拂动。
  她从身边一个穿着红色衣衫的小丫头手里接过一个绣着鸳鸯的香包,从里面掏出所有的铜钱和几块散碎银子,沉吟了一会儿全部投进了募捐箱里!
  刘凌看到这个女子的时候,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缝隙!这个女子,他认识!
  竟然是那日和柳眉儿看上同一个金钗的陈子鱼!
  第三十九章 应遭到谴责的打砸抢事件
  刘凌止步,看着那道妖娆的身影楚楚动人的站在那里,带着点弱不禁风的惹人怜爱。但是刘凌看的出来,这个女人绝对不会像看上去那般柔柔弱弱。
  陈子鱼将香包里的钱都投进了募捐箱里,然后回身跟那个叫嘉儿的小丫鬟说了几句什么就要离去。
  那长相可爱清秀的小丫鬟嘉儿似乎对陈子鱼将全部的钱都捐了十分的不满,嘟着小嘴不停的在埋怨着什么。陈子鱼轻笑着弯腰对她说着话,应该是在劝她。最后嘉儿才不情愿的点了点头,跟在陈子鱼后面走了。
  刘凌一直看着这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来。可以确定的是,这陈子鱼是仙缘人间的一个姑娘,说难听些是一个做皮肉生意的女人。可是这个女人却偏偏带着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清高,一种让人见了就忍不住想要怜惜爱护她的气质。
  一个青楼女子,竟然特意到捐款箱来捐款!
  这是一种让人无法不有所触动的行为,刘凌的眉头纠结在一起,这个女子,真的有些与众不同呢。
  赵二见刘凌的视线一直盯着远处的两个女子,心里嘿嘿的笑了两声。这两个女子年纪大的清丽脱俗宛若仙子下凡,一袭白衣身姿绰约飘然若仙。小的那个可爱清秀还带着点顽皮的样子,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他捅了捅花三郎,却发现花三郎竟然也看着那一对漂亮的人儿眼珠子都不眨。
  这俩人是怎么了?
  刘凌轻笑着问花三郎道:“三郎,你认识这两个女子?”
  赵二一直以为刘凌看那两个女子已经入神,完全没注意到花三郎也是这样。他又怎么会知道刘凌一心二用,又怎么会真的被陈子鱼完全吸引住?
  花三郎点了点头说道:“主子,三郎认识这两个女人。”
  在大街之上,行人来往,赵二和花三郎都不便直呼刘凌围王爷,于是每次微服出门的时候都会称刘凌为主子。别说堂堂的王爷,就算是个富户老爷带着两个仆从出门都是很平常的事情,所以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花三郎道:“主子,三郎在前一阵子抄家查办太子乱党的时候,在太子东宫里见过这两个女子!”
  刘凌眼睛猛的一亮!
  “哦?”
  “说说看。”
  刘凌转身,一边走一边说道。
  花三郎道:“当时您派我带人监察刑部的人查抄太子府,因为之前咱们京畿大营的兵马已经将太子府围住了,里面的人出不来。紧接着太子谋逆被骑兵诛杀,皇上登基,太子府那几天一直被管制着只许进不许出。”
  “后来刑部的人带着圣旨查抄太子府,属下带着京畿大营的五百骑兵监察刑部的差官。当时清点人口的时候发现太子府里多出来两个丫鬟,查问了一下太子府的总管,他只说是新来的还没有报备。因为这两个丫鬟是事发之前刚刚进府的,和太子谋逆的事实在没有什么牵连。”
  “王爷之前也曾经吩咐过,对于不相干的人等不要株连,于是刑部审理之后就将这连个丫鬟给放了,属下查过,这两个丫鬟确实是前几天才进王府的,于是也就没有在意。可是因为这两个女子太过于出众,所以属下印象很深。”
  “属下记得,当时太子府中所有的下人们乱成了一团,唯独她们俩就站在一棵垂柳下神色平静。属下远远的看着她们俩,当时的第一感觉就是,太子府再怎么乱,太子的家人下场再怎么凄凉似乎都不关她们什么事。那个年纪大些的女子,脸上只有一种……”
  花三郎想了想,似乎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整理措辞。
  “对,她脸上只有一种淡淡的惋惜的表情,就是惋惜。”
  刘凌眉头一皱,惋惜?惋惜什么?
  惋惜太子的失败?
  瞬间,一个念头就在刘凌的脑海里闪现了出来。只不过这念头有些荒唐,她们两个弱女子,当时刚进太子府不过三五天的时间。本以为就此安稳平安,谁想到连太子都能倒掉?或许她惋惜的不是太子,而是惋惜自己的命运不济。
  不过,这个青楼女子是怎么进的太子府呢?又是怎么沦落青楼的呢?她和那个小丫鬟嘉儿,是先进太子府为仆的?还是之前就已经是青楼女子了呢?
  这疑问一冒出来,刘凌的思绪就止不住了。
  如果她本来是个清白的女子,太子之乱后受到牵连而被迫进入青楼,此事刘凌有必要过问一下,仅仅是因为她一个青楼女子将所有的钱都投入募捐箱这一件事,将她从青楼中救出来也是事在必行的。
  可是从她的言行举止来看,似乎这种可能又不大。因为若是刚刚进入青楼没几天的时间,必然要被青楼老鸨的调教,又怎么能如此云淡风轻的出来逛街?刘凌知道,刚进入青楼的女子,受到的调教是非常严厉凄惨的。很多女孩子都是因为受不了这种调教而羞愤自杀,这样的惨事比比皆是。
  而她若是早就进入了青楼,那她又怎么会进入太子府做了丫鬟的?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太子刘铮去过仙缘人间,对这个叫陈子鱼的女子一见倾心。然后将她赎身带回了太子府中,因为青楼女子出身低贱不能为妾,只能给她一个丫鬟的身份了。
  可是,这事是瞒不住的,为什么太子妃等人都一口咬定这个女人就是新入府的丫鬟?太子已经倒台,没有必要因为这件小事而包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