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节
  “哎哟,冤家,这都多久没来了。”
  顺手在程无趋的屁股上捏了一把,白嫩圆润的臂膀就这么大喇喇露在外面,短小的上衣遮不住呼之欲出的高耸,小腹也白生生地露在外面。
  傅灵佩噗地笑了一声,眼珠儿一转,却被程无趋看在眼里,他尴尬地笑了笑,失策,今日竟然这么自然地带两人来这了。
  “莫玉儿,”他不自在地摆脱老板娘环上来的浑圆双臂,一派郑重地介绍道:“今日是我故交来此,你快快将洛河厅开出,让我三人一叙。”
  他郑重的模样让莫玉儿神色一凛,知道这二人必不是往日那些可怠慢的跟班了,连忙扭着臀招过小二,自己亲自执着玉匙去将洛河厅打开,
  “三位请。”
  垂下的脖颈无一处不是浑然天成的风情。
  傅灵佩笑笑地看了眼程无趋,率先走了进去,丁一也眼观鼻鼻观心地也走了进去,唯留程无趋在厅口与莫玉儿说了两句,才落座。
  “一切照旧。”
  莫玉儿领命,将厅门轻轻合上,人便退了开去。不一会便领着一行十来人,将“照旧”的物事一一都呈了上来。
  囚笛海的四阶墨龙肉,无边湖的羌山五品莲,六品芬蒂酒,六品珞瑜果……
  一盏盏,样样精致,便是连盛果的盘子,都是保鲜法器,所费不靡。
  “程少团,两位客人,敬请享用。”
  莫玉儿是个知趣的,见程无趋没叫她陪坐,躬了躬身便退了开去,还顺手将厅门关了上。
  丁一动了动鼻子,满意地笑了,大胡子像菊花一般绽了开来,声音却听得出其中的愉悦:
  “程故人,礼上人前,可是有事相求?”
  他用的这求字,顿时让程无趋脸僵了僵,“丁真君说笑了。”
  “不过一顿飨食罢了,我程无趋还不至如此小气。”
  “那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丁一玉著却已经探了出去,夹起一块魔龙肉,闻了闻,雪白的鱼肉上蒸腾着热气,非但不腥憻,反而有股说不出的清香,启口,鱼肉便已被纳入了口中。还未及嚼,便如豆腐般直接滑入了喉中,他几乎是立刻就叹了出来:
  “美味至极。”
  另一手已经殷勤地将其往傅灵佩身亲的玉碗里夹。
  “吃罢!这老小子有钱!”
  程无趋脸都快黑了,这人,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啊,这做派,还真是一丁点都没变。
  他哑然失笑,也举著而食,抢起食物来。
  ——毕竟这等珍馐,便是他,也不是能常常吃到的。这几乎要用掉百万下品灵石的一桌,也唯有那把灵石当石头的败家子,才能日日尽飨。
  傅灵佩也泰然处之,美味当前,何况这等美味还含着梳理过的柔和灵气,对元婴修士也极受用,一时间除了玉著时不时地敲碗声,便再无其他声响。
  三位元婴争食,那过程……真是一言难尽。
  碗碟飘飞,纷纷扬扬以极,偏汤汁一滴不露,鲜果半点未撒,全都进了肚。不过……可怜的程无趋,除了一开始还抢到几著,后来便只有看的份了。
  他忿忿而坐,直到眼前光盘,才恹恹道:
  “你们俩,就不能给我留点?”
  “不能。”丁一毫不客气地道,大拇指滑过傅灵佩唇边,温柔地将沾在唇角的一点洛樱果汁揩掉,而后遗憾地瞥了眼亮闪闪毫无自觉的大灯泡——若不是程无趋在,他上的就不是手,而是别的了。
  可惜,真可惜。
  他心里一边叫着可惜,一边将手掸了掸,施了个涤尘诀才真正坐下来:
  “说罢,什么事?”
  “程某确实有一事相商。”程无趋顿了顿,半晌才道:“日前,无趋在东跨海发现了一处私岛,位置隐蔽,有阵法相笼,是以一直未被人探索过;私岛上,还有一座遗府,其内阵法高深,无趋与挚友都无法破之,约莫是化神遗府。不知两位道友,可有兴趣?”
  丁一似笑非笑:“我二人来此,实属偶然,若是没来,你该当如何?”
  程无趋露出抹苦笑,“其实无趋当时交代族人留意二人行踪,也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再过七日,若没找到你们,我便只能找陆氏合作了。”
  与一个家族合作,和与两个散人合作,那光景便大不相同。
  “单单一个遗府,打动不了我。”
  丁一光棍地道,即便一顿吃了程无趋近百万灵石,他也没因此嘴软下来。
  ——何况遗府,他真的挖的太多了。
  ——如果还有前世盗墓的说法,那他大概是真的挖过很多人家祖坟了。
  第291章 282.281.
  程无趋想好的一车轱辘话顿时全都给憋了回去。
  这人连遗府都不在乎, 还有什么能打动得了他?
  对于一听到有遗府就屁颠屁颠连命都可以豁出去半条的修真者来说, 丁一这等人还真是绝无仅有,起码程无趋是第一次见,原本的十分把握顿时荡到了底,一分不存。抱着一丝希望转向傅灵佩,见她亦是一脸无辜的笑模样, 不由苦笑了起来。
  “你们这样的, 无趋还真真是第一次见。”
  程无趋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樽酒,仰脖喝下,半晌才道:“修真者视机缘如命,你们倒好——”
  “机缘机缘,有命享才叫机缘, 不然, 只能叫孽缘, 不是么?”
  傅灵佩接话,视线从丁一尚苍白的指尖收回,定定看着程无趋,“我不信你程家找不出一个阵道高手出来,便是找不到,去仙盟挂个任务雇一个也不成问题,为何一定要找我们?”
  便是交情,多年未见,也唯有多少交情可以攀,何况当初两者也不过是合作关系。
  程无趋僵了僵,嘴角流出一丝苦涩出来,他又喝了一杯酒,酒盅重重地落到桌上,才道:“你还是这般敏锐。”
  “罢了,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如今看着风光,但程家盯着这个位置的太多了,随时都有人想将我拉下来,所以不可能在程家内部大张旗鼓地找阵师;也因此,这任务不能挂出去,否则立刻便会为人探知。而此处遗府,我势在必得。”
  “很危险?”
  “很危险。”
  “九死一生?”
  “九死一生。”
  “为何选我们?”
  “因为,你们够强。”程无趋直视两人,“更因为,你们俱是一言九鼎之人。”
  当年若非傅灵佩出手,他这命早就归了西,所以,他信。
  丁一拨弄着傅灵佩的十指,半晌才沉吟道,“在商言商,若只是一句遗府,确实不足以让我们冒着殒命危险陪你去。不若告诉我们,你能为此付出什么。”
  “第一,此去无趋还会再叫上一位挚友,元婴中期,以你们二人实力,自不必担忧会黑吃黑。第二,遗府之物,我们五五分。”
  见丁一脸露不赞成之意,程无趋咬牙道:“好,那就你们六,我们四,你们先挑,这已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不过,其中有一个玉简是我此行目的,事关我功法之要,必须归我。”
  看来这才是程无趋一定要探遗府的真正目的,傅灵佩颔首,提出意见:“当初你既然没能破阵,为何能知晓遗府中一定有你要的功法玉简?”
  程无趋为难地拧紧了眉头,傅灵佩却执意等,他只得叹了口气,“跟你们打交道,还真是半点都不能瞒。”
  “当年我抽签的运道之差,你们应该还记得吧?”
  丁一眼弯了弯,轻笑道:“晤,确实见所未见。”
  差到家了。
  程无趋翻了个白眼,才接着道,“世上既然有转运之说,便有借运之说。我幼时,曾得过一枚玉简,名为借运录。”
  说到这个,程无趋一脸苦相,桃花眼都耷拉下来。
  “也亏我那时留了个心眼,没有完全照那借运录上的做,否则当初便该直接要了我的命去。你猜怎得?这借运录十分邪门,借的是我自己的运,只不知是借给谁了,从此后,我便处处倒霉。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喝口水容易塞牙缝,踩飞剑容易打跌这类的小事,索性倒霉着倒霉着我也大了,到如今这般。”
  傅灵佩听着都不禁为他掬起一把辛酸泪,“我今日,可没见你塞什么牙缝。”
  说起来,吃喝了也不少口的。
  丁一也挑眼看他,“看你还是蛮顺畅的。”
  程无趋摊手,“是,当年我便想说了,与你们在一块,我这坏运道似乎好了许多,这也是这么多年,程某一直坚持不懈找你们的原因之一了。”
  ——好很多?
  傅灵佩不由抬头,正好对上丁一若有所思的眼神,两人眼神一碰,很快便分开了,丁一道,“所以你一定要找我二人,也是为了我们在,能镇压一下你的坏运道?”
  “是。当时我寻到那处遗府,识海中便着了魔似的,一直叫嚣着要进到里边,直觉告诉我,里面有我想寻到的有关借运录的答案。”
  “我猜测,约莫还是个玉简。”
  傅灵佩颔首,原本还有拒绝的意思却歇了。
  借运借运,那么这运,是借给谁了?又有多少人,碰到过这样的借运录,被借走了运甚至是性命的?
  他们两人在程无趋旁,便能帮其镇压坏运道,可算起来,她唯一与常人不同之处,便是两世为人,这是否说明她已超脱五行,不在天道管控之下?以至于但凡升阶,天道便似疯了般,要借助雷电将她毙于掌下?
  她心里直觉否定这个猜测,却又说不清心里隐隐的惶恐是什么。
  丁一抚了抚她的发顶,手心干燥而柔软,缓声道:“静疏,莫多想了。”
  他抬头,见程无趋还期待地看着两人,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既如此,时间定下后,便再通知我二人罢。”
  说着牵起傅灵佩便大步往外走,程无趋乐颠颠地跟上来,顾不上保持其翩翩元婴的风度,诞着脸道:
  “你们这是,答应了?!”
  “晤,应了。”
  “太棒了!”
  ——程无趋一蹦三尺高。
  还在堂的茶馆众人便眼睁睁地看着堂堂程氏少团长,未来的一团团长当着无数人的面,做出了生平最二缺之事,以至于他以后每每擒着翩翩公子的作态,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丢脸一刻——
  傅灵佩瞥了他一眼,嘴角弯了弯,满脑门的问号暂时都被程无趋的一蹦给震散了去。
  莫玉儿目瞪口呆,迎上来的步子都顿了顿,半晌才道:
  “诸位用得可还尽兴?”
  丁一挥了挥袖,“晤,尽兴。”眼风都未给一个,便直接走过了这风韵十足的老板娘身边。
  莫玉儿扯了扯还傻乐着的程无趋,努了努嘴,传音道,“这人什么来头?”一个粗犷大汉,竟然这般无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