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节
  只是在南行之际,江湖人仿佛一夜之间就都听过一句话,‘金钱落地,人头不保’。
  乐远岑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她记得吴明的遗言‘钱是个好东西’,霍休因财而亡,而今金钱帮以席卷之势一夜间称雄江湖。
  上官金虹蛰伏已久,听说他刚刚杀了天机老人,正以不世枭雄之姿席卷武林,他的野心可见一斑,可他该不会无缘无故来找她的麻烦吧?
  93.第二十七章
  虽说百晓生已经死了, 人们对兵器谱的排名也各有看法, 但是能够上榜的人确实都各自的本事,正如以一对子母龙凤环高居排兵器谱前列的为上官金虹。
  上官金虹凭着可以吸住各种铁制兵器的双环, 加之其能高深的武功, 在对战中以能收能放与可攻可守而战无不胜。在他杀死天机老人后, 金钱帮的威势越传越远, 其门下聚集了榜上有名的一众好手,也难怪会在在一夜间席卷江湖。
  金钱帮的扩张暂且并未影响到乐远岑。
  一辆马车从杭州出发向着而去,车里还有同行的西门吹雪。
  乐远岑也说不清是否为错觉, 或是她本就并不了解西门吹雪, 这人与江湖传言里的如冰山积雪一般冷冽有一段差别。西门吹雪寡言少语是真的, 但也没到一整天都在散发冷气的地步。
  在不想骑马之时,有人同行的最大好处是赶车的活可以两个人分着来。
  西门吹雪的驾车技术还算过关,反正让能乐远岑在马车上安稳地看书, 都是与战国、秦朝有关的一些书,通过这些书或多或少总能了解一段早就掩埋的历史。咸阳古道音尘绝,她走过了很多地方却没有去过咸阳,而千百年来过去,秦时宫殿早就化作了灰土,此咸阳非彼咸阳。
  在中秋过后,开始进入了秋雨不断的时节, 有几天即便是白天行路, 天色也非常昏暗阴沉。
  乐远岑也就没有一直看书, 尽管她带着朱旬的疑惑往南走, 但也真把此行当做了休假,走得不算匆忙,时而在城镇停留一观景色。相比曾经同行过的叶孤城,在话不多的程度上,西门吹雪要好上一些,也不至于让人觉得太过无趣,只不过也别指望西门吹雪挑起话题。
  “庄主可曾去过咸阳?”乐远岑总要找点话,不然因为天色太阴沉不便看书,难道两人要一路听着车轱辘与雨声,始终保持沉默地穿行在山路间?
  “路过而已,从未停留。”西门吹雪的回话从来不算多,两人能够安静地同处一间马车车厢里,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不过天阴路滑,这种时候看书对眼睛不好,如果能让乐远岑放下手里的书,他也愿意多说几句。“总捕头对战国与秦朝之事很感兴趣吗?”
  乐远岑对那段时光谈不上多有好感,先不说礼崩乐坏与战火不断,真要是去了一个没有纸的年代,听闻如厕之后都是靠竹片刮了来清理,她真的接受不了。想到这里,都觉得有必要去学习一番造纸术了,谁让她根本无法预测将来的运气如何。
  “算不得感兴趣,而是忆苦思甜。我看着过去那些人的生活,更觉得活在当下,让人很是愉悦。”
  西门吹雪闻言神色不变地看着山雨淅淅,他心里其实非常认同,当下的这一刻确实让人心生愉悦。“还有两日就是重阳了,你想在前方的城里停留一番,还是继续行路?”
  “当然要稍加停留几日。既然赶上了重阳节,在城里过总更热闹一些,我们也能吃些好吃的,重阳糕、秋蟹肥、羊肉面、还有菊花酒。”
  乐远岑说着就被勾起了食欲,为了这些好吃的也该在城里过节,何况城里的节日气氛总比山林之中浓郁。
  当然了,时逢重阳,很多人会登高望远,可是像她这样不时在山里行路的人,更想一观的是遍插茱萸与菊花的美景,特别是头上簪菊或是茱萸的场景。
  遥想当年宋朝年间,男子簪花也不算奇怪的事情。芍药牡丹蔷薇朵,都向千官帽上开。如果是在重阳佳节,不只是孩童、女子簪菊佩茱萸,男子也要行其事。可惜了,那时候没有见过黄药师头上簪花。
  今日不与旧时同,这般男子簪花之事已然变得很少了,多是书生中举才会簪花,可能李寻欢高中之时就曾宫花斜插帽檐低。
  如果今日同行的人是李寻欢,乐远岑会提议一二,他们一起试一试簪花之趣,不过眼前的人是西门吹雪。而乐远岑看着西门吹雪,已经脑补出了他戴着不同鲜花的模样,让她无法克制住地笑了出来。
  西门吹雪也想忽视落在身上的目光,奈何这道目光停留的时间有些长,又是听到了乐远岑压抑不住的笑声,他一侧目就看清了身边人眼中的戏谑。
  乐远岑与陆小凤一样总能够自得其乐,还是一些旁人不以为意的乐趣,这一刻显然是在以他为乐。
  西门吹雪没有半丝气恼,他知道不该多言,却还是忍不住问了,“总捕头,我很好笑吗?竟是能博得你一乐。”
  乐远岑肯定不会把脑补了什么说出来。她目前不适宜动武,若是把簪花一事说了,天知道西门吹雪是什么反应。
  “常言道,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太差。我就是在想,这句话放在我身上不太适用,而庄主不常笑,运气还是不错的。如果庄主时常笑一笑,不知会否好运更甚。”
  ‘你就编,我就静静地看你继续编’。
  西门吹雪依旧神色淡淡,但能够看出他眼中的意思,而他却说到,“我不喜欢有太多好运。”
  在剑法不断提升的一道上,西门吹雪知道他的运气算是不错。
  比如说对战独孤一鹤,他先一睹了苏少英的峨眉剑法,又是有霍天青耗去了独孤一鹤的半成内功。若非如此,很难说死的人是谁。只是比起运气,他更喜欢实力,凭着实力一步步走向剑道的顶峰。
  乐远岑听懂了这句话,切切实实的实力才是如同西门吹雪这样的剑客所求。
  “其实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不过人的运气可能真不会用之不竭,这里多了一些,那里就少了一些。我也觉得在能尽人事的地方,凭自己的本事去做,那么在只能听天命的地方,说不定就能多些好运了。”
  西门吹雪见乐远岑说着笑容变得清浅了,他攥紧了手里的缰绳,目光移向了山路。此时,他宁愿乐远岑一直都笑得恣意,可是他能做什么?
  每多行一段路,就觉得剑上缠绕的牵绊深了一层,让人分不清是甘之如饴,还是饮鸩止渴。他却太过清醒地意识到同行之路总有尽头,他不会甘愿让剑一直缠绕着那些牵绊,因为人不改其道。
  “羊肉与螃蟹倒还好说,但你要快些养好伤,不能多饮酒,菊花酒也不行。”
  西门吹雪终是只能回以此言。在梅花大盗一案时,他曾经见过李寻欢,那人一直咳凑偏偏还一直喝酒的人,乐远岑可不能好的不学,学了这一坏习惯。
  乐远岑无奈地点头,她才没有嗜酒如命,只是应景想喝一些,不过事不凑巧,恰好最近不能喝太多。花满楼算是她的主治大夫就难免多话几句,西门吹雪也真是近朱者赤了。
  “我哪敢辜负庄主的好意,绝对做到不会贪杯。”
  两人说着也就驶入了前方的城池。
  **
  重阳节的天气格外得好,让人们能够尽兴得欢度佳节,从白日的登高望远一直到夜间的热闹集市。
  乐远岑虽然晚上美餐了一顿肥肥的螃蟹,还觉得意犹未尽继续上街觅食。她并没有邀请西门吹雪同往,总觉得逛街找小吃与西门吹雪的画风不符,她也不能总是坏人的画风,就让西门吹雪保持住高冷的形象。
  夜市里酸甜香辣的各式气味都在勾引人,幸而练功让人能吃又不会胖。
  乐远岑尽管花心但也有分寸,能够每样好吃的都来一些,尚未发生心有余而胃不足的情况。
  然而,这种欢愉的气氛里却总有一二败兴的事情。
  前方忽而就响起了孩童的哭泣声,只听一个妇人惊魂未定地说,“小宝,别哭了。娘再给你去买抱只小狗来,旺福是一条好狗,今日替你挡了一灾。那个杀千刀的老婆子,她竟是敢卖出有毒的糖炒栗子!”
  乐远岑听着进一步了解了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