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神君渣后和鬼王HE 第21节
  鬼界同仙界虽说明面上水火不容,掐得死去活来,可总体也勉强算个彼此相安无事。
  仙门从不踏足酆都地界以内,妖鬼也同样未曾进入不周山之外。
  数千年来,据说修祈同谢湛两人,连面都没见过,完全谈不上什么血海深仇。
  谁知道那日,仙门毫无预兆地突然进攻鬼界,打他们了一个猝不及防。
  她正沉沉思索这两人究竟有何恩怨时,突然听见头顶传来个低沉声音:
  “注意脚下。”
  “……”
  程安闻声脚下一顿,面前不大不小,正卡着一块恰好能绊住她的石块。
  “你怎么在这。”
  她默默后退一步,抬眸瞧着谢湛,蹙眉。
  “来提醒你莫要绊着。”谢湛慢悠悠道,凉凉道出两个字,“夫人。”
  尽管知道他没什么情感,只是专程念出这两个字来恶心她,程安还是让他这一声夫人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偏生当着红玉萧武面,她还真不好怼回。
  她扯扯唇角:“想来今日军营很是无聊,竟让大公子专程跑来这十里外的地方提醒我。”
  “不及夫人。”谢湛眼皮子未抬一下,“专程摘取毒花观赏。”
  ……
  干你鸟事。
  程安呵呵两声,捧着夹竹桃到面前,故意凑到跟前嗅了嗅,道:“这花是我摘的,赏也是我来赏。”与你无关。
  后面那半句她未说出口,但纯澈眼底之下覆上的一层嫌弃之色,已经将
  她心情悉数暴露。
  谢湛见状,步下银靴微微顿住,眉峰稍皱,随即又向厢房方向走去。
  两人一路无言,到客房时,天色暗下,红玉同萧武告退守夜。
  挺尴尬的一件事情发生了。
  仙使知晓谢湛程安之间关系,仅安排了一间厢房。
  “……”
  程安揉了揉额角,倒没在怕,推开门便走进屋,借着天际余辉,将夹竹桃好好放在木桌上,取了火折子,点起一边的蜡烛。
  仙庙不比谢府,烛火仅有一只灯芯,熏染得屋内一片昏暗。
  谢湛后脚进门,立在门口,未曾入座,便看穿她的疑虑:“你想问什么。”
  ……
  ……
  程安拿着火折子的手一顿,内心暗暗自我怀疑一瞬。
  这谢湛怕不是还有什么读人心思的能力?
  她绷着脸,坐在厢房内木椅上,直截了当道:“那我便问了,殿下如何看待鬼界?”
  “鬼界?”
  谢湛眯了眯眼:“从前的鬼界,还勉强算个干净地方。只是现在……呵。”
  这一个呵字就很灵性。
  不屑、轻蔑与杀气皆留在其中。
  尽管知道鬼界不是个好地方,可让别人这么说自己家,尤其是让谢湛说,总是让人开心不起来。
  程安皱眉,几分不虞:“曾经?现在怎么就不干净了?”
  “血腥滥杀,自然不干净。”
  谢湛缓缓入座,转口说起另一件事,“至于说它曾经干净,是因为原先妖鬼修行以日月精华为食,不需吸纳他人灵力,更无需吞噬生人灵魄。”
  “……”
  程安怔忡一瞬,心里微微一惊。
  谢湛说得实在认真,她竟一时分不清这人是不是在诓她。
  妖鬼修行,须得吞噬大量精血灵魂作底,这不仅是鬼界规矩,更是仙门常识。
  连她,都曾吸食过生人精魂,以此提升修为。
  只不过能保证,自己所杀之人,均是罪大恶极,该死之徒罢了。
  “为何现在妖鬼修行又要靠人灵魄了?”程安皱皱眉,有些不解。
  “因为一个人的出现。”
  谢湛眸色渐深,直直望向她,视线平和,却暗藏浓郁的肃杀之气。
  透过他的眼神,程安顷刻便明了他的意思。
  “你是说,修……鬼王?”
  她轻声道出他
  未说出口的那一个人,随即摇摇头,笃定道:
  “绝非是他。”
  她了解自家老大。
  虽为鬼王,可修祈身上毫无鬼王的架子,不仅算不上残暴凶狠,对待下属乃至界中小鬼,甚至能算得上仁善二字。
  有时有人对他出言不逊,或者其他行为冒犯于他,她见了都想一鞭子抽死,他本人却能轻笑一声不做在意。
  比较典型的一个例子……就是那个酆都城守城门的李杵。
  李杵就曾当着群鬼的面,说鬼王行事优柔寡断,处处退避仙界,没一点儿鬼界该有的血性,实力还也不咋地,整日就靠她程安和其他鬼将护着。
  她当时在场,气不过差一点儿就和李杵干起来,最后还是修祈让她停的手。
  这种事情多了,她愤然之中一直都很怀疑,修祈究竟是怎么稳稳坐在鬼王位置上这么多年的。
  “怎么?你似乎认识鬼王?”
  谢湛面无表情,十分不要脸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也罢。”
  “知人知面不知心,程安。”他抬眸凝着程安,漆黑眸底认真严肃,本想好好劝诫的话,到了嘴边变成了……
  “好自为之。”
  说完,他就后知后觉感到不太对。
  ……
  其实,他刚刚想说的,是“识人要清”。
  第18章 司命星君
  程安本欲收拾床榻,闻言,动作稍稍顿住,谁料,她竟微微颔首,毫无争辩之色,荡开一丝无甚在意的笑:“那便,多谢殿下提醒了。”
  何必同谢湛争执。
  她明白得实在有些晚,寒铁就是寒铁,她再怎样一头热,对方依旧稳如老僧入定,油盐不进,不仅显得自己毛毛躁躁,还会气得够呛。
  “……”
  谢湛见她低眉顺眼,甚至有几分很久以前的善解人意,心底却微微的沉。
  他从前确实乐得见她这般温驯的样子。
  南疆征战祸乱无休,他一直忙于军中事务,无暇顾及其他,更遑论母亲逼迫他所娶的程安。
  听旁人说起,他名义上的这位妻子即便被冷待也从不哭不闹,待人接物更是厚道体贴,打理宅邸私事虽不算多好,但也算没出乱子,谢湛说没有松一口气,那是假的。
  许是程安温和的模样太过让人放心,他便心安理得将母亲给他的这件“摆设”放在一边,哪怕听闻军中其他将军后宅频频起火,也没有丝毫庆幸之意。
  可现在再见她这幅温和老实的顺眼模样,谢湛却总觉得有些碍眼。
  数日前在庭院里的那丝不悦好像渐渐放大,如同一只细小的气泡,从一锅冷水底部慢慢浮了上来。
  他稍稍阖了眸,如象牙白皙且修长的指尖抵住桌上茶壶茶盖,却只斟出一盏凉透的苦茶。
  ……苦?
  忽的,谢湛拧了拧眉头,神色清醒,冷静且嘲讽地嗤笑一声。
  当真可笑。
  自己何时会被情绪左右,莫非受此时俗世情劫影响,竟也昏起头来?
  “既是明日祈福,莫要起晚。”于是,他神情越发冷肃,淡淡落下句话,转身踏出门槛。
  留下程安一人懵逼。
  ……她明明没说什么吧。
  算了,也好。
  让她和谢湛同床共枕,今日若是睡得着便奇了。
  她啧了声,也不理会谢湛出门做什么,起身缓缓铺好床榻被褥。
  仙庙客房床板并不柔软,薄薄被褥算不上厚,躺在上面硬邦邦的,几分冷硬的味道。
  程安并不娇气,也不嫌弃其他,和衣躺在榻上,手里捧着那朵夹竹桃,指尖触碰尚
  且残留些许温度的花瓣,有些出神。
  她有些在意谢湛方才说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