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白皙玉面,风华轻曼,桃花美目,乱人心魄。
  他的容貌是真真的妖孽,从眉到眼、鼻、唇,无一不精致细腻,在烛光的映照之下,朦胧得有些不真实。
  那双眼眸中,此刻流淌着一片醉人的笑意。
  等等……
  眼睑下,似乎有一点儿什么东西。
  烛光朦胧,视野有些不太清晰,隔得又不是太近,颜天真下意识地朝他迈近了几步,终于看清,那眼睑之下,点缀着一滴小小泪痣,衬得那双眼睛好看得要命。
  那一日在大街之上,实在隔得远,她只注意着这妖孽的美貌,压根就没看清那滴泪痣,人的视力再好,也不能隔着大老远看到那么一丁点儿的标记。
  这会儿看清了,她的心漏了一拍。
  不为这俊若天神的美貌。
  而是因为,他带给她的熟悉感。
  熟悉的泪痣,熟悉的目光,再看身形,也是那么熟悉,海蓝色的锦衣,比初见那一日穿的那件华贵崭新得多,他似乎很喜欢这样的颜色。
  颜天真有些怔然地望着他片刻,才念出了心底的那个名字。
  “云泪……”
  真的是他么?
  此刻给她的感觉是那么熟悉,然而,回想起他方才的行为,却是那么陌生。
  她的云泪,不开窍。
  她的云泪,不懂风月之事。
  他的云泪,高冷,也就只有在分别的那一日,主动亲吻她一回。
  她无法想象,他会摸进她的寝殿,趁着她睡着吃她豆腐,在她醒来的那一刻,还能继续吃下去,面对她的攻击,轻而易举地化解,不反击,感觉像是逗小猫似的。
  这些事,当真不像是云泪会做的。
  可若不是云泪,怎么解释他带给她的这份熟悉感?
  在睡梦中被吃豆腐时,有一瞬间的恍惚,像是云泪回来了,但清醒过来的那一刻,却是惊吓,她并未把眼前揩她油的采花大盗与不开窍的云泪联想到一起,在她的意识里,云泪是不会这样逗她的。
  “天真。”对面的男子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笑意,“你若是不敢相信,我倒是有个主意,让你看看伤口如何?”
  他看出了她眼中的不确信,试图找出有力的证据说服她。
  或者说,她其实是信了,只是,一时间有些没回过神。
  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
  颜天真听着他的话,下意识道:“好。”
  凤云渺垂下了头,将自己的衣领拨开。
  颜天真的视线触及他那白皙如玉的肌肤,心中更确信了一分。
  这世上没有多少人会有他这样一副如雪如玉的皮囊。
  世间男子,多得是糙汉,纵然是贵族子弟,也少有他这样的肤质,要么就是父母遗传,要么就是他生活过得实在太精致,养出这样一副皮囊,是得要多少营养,已经无法计算。
  凤云渺将左侧的衣裳扒了开,褪至肩头,掀开了中衣,让颜天真能看清他那锁骨下方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颜天真望着那道伤口,伸手,指尖温柔地拂过。
  这伤口上的针线,还是她亲手缝合的。
  “云泪……”颜天真蓦然伸手抱上了他的腰肢,将头迈进他怀中,避开了他的伤口处,“你真的来了,我没料到你会这么快再与我见面的……”
  她素来镇定,这段话中却流露些许雀跃。
  这才过去了几日……又见到他了。
  凤云渺也抚上了她的头,指尖慢条斯理地梳着她那如绸缎般顺滑的发丝,道:“我脱身之后,便修书信回国,召了些人过来,我这回进宫,乃是光明正大进来的。”
  “看出来了,你此番改容换貌,想必是没有人能认出你就是当日盗窃火芝的狂徒,不过你这换脸前后泪痣都不曾隐藏啊……哦,我险些忘了,你原本脸上就那么多斑点,如满空繁星,多一颗泪痣旁人也注意不到,正常人谁都懒得去多看你一眼的,这泪痣藏不藏都没差了,当日围攻你的侍卫早被宁子初贬去宫外修建园林了。”
  颜天真说到这儿,轻笑一声,从凤云渺怀中抬起头,拍了一下他的肩,“死鬼,换了这么一张盛世美颜,看得我心潮澎湃的,这是借谁的脸呐?这家伙如此貌美绝伦,出门在外就是风魔万千少女啊,下回别用这么好看的皮囊了,省得招蜂引蝶,惹来一群阿猫阿狗围着你转,若是真碰上了,你把假脸一撕,用你的真面目吓死她们去。”
  凤云渺:“……”
  假脸……
  不等他开口,颜天真又道:“我想,除了我之外,不会有人能看得惯你的真面目的,我跟你说正经的,下回换个平庸些的人皮面具,你是否当丑男太久,也想感受一下作为美男能享受到的赞誉?你说你换张这么好看的脸皮,是不是为了勾搭小姑娘去的?勾得小姑娘内心小鹿乱撞你特有成就感是不是?我允许你偶尔这么虚荣,但不可长期如此,就算你恢复本来面目,也有我这么一个小仙女欣赏你,这就够了。”
  凤云渺唇角的笑意有些无奈,“你总在强调我丑?”
  “我没有。”颜天真连忙解释着,“我只是提醒你,我还不是怕你用假的美貌欠他人情债么?你可知,长得太好看容易被人纠缠?对此我深有体会呢,你别觉得我是嫌弃你,我若是嫌弃你,就不与你说这么多真心话了,对了,话说回来,你这是用的谁的皮囊?”
  “凤云渺。”
  “凤云渺?”颜天真微微惊诧,“南旭国太子?”
  那位传言中的南旭第一美男。
  果然是名不虚传。
  “云泪,你这样假扮他,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可曾考虑过?”颜天真摩痧着下巴,道,“不过,你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你既然敢扮,就不怕被拆穿,也不怕他找麻烦,你也是南旭国人,莫非你与他交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