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我真的吃不下了 第181节
  能在西坊市守着摊子的,难不成还是贵人?那里就是两个胡图的奴隶,一问三不知,只晓得战战兢兢磕磕绊绊的回复政国话。
  “我到见到有人将花送过去,将谢未谢的,花瓣都掉了一朵,他们也不嫌弃。中间一颗青豆大的小果子,真想揪一颗回来也让你瞧瞧。”
  那俩奴隶给钱的时候手都在颤,显然也很是不懂为何要收。
  郑医师摆摆手:
  “不急,过段时间不是要去云州吗?等到离燕州城远了,路上肯定还有这花,到时候各种大小的果实都可以收集起来。”
  他仔细一算:
  “咱们如今已在燕州城呆了两天了,半个月的时间,该是能等到那种子完全成熟了吧。”
  ……
  正说着,那只早上换药后醒来的丑猫又从屋子里窜了出来,此刻围在众人的脚边喵喵叫。
  郑医师低头在它的丑脸上端详一番,做出评价:“倒是没那么丑了。”
  毕竟,那只眼睛如今也能睁开一半了。
  口水也没淌。
  他又高兴起来:“我做这种退热消炎的药,果然还是有一手的!”
  “那你的短板呢?”白麓好奇:总不能她随手一捡,捡了个医师就样样齐全吧。
  郑医师瞪起眼睛。
  但却也实话实说:“金镞针砭之术,我不行的。”
  白麓绷紧脸,扭头看着时阅川。
  时阅川解释道:“就是针灸、通窍穴以及刀剑外伤等,郑医师不擅长。”
  白麓的遗憾肉眼可见:
  “我本来还琢磨着你要是懂这行,没事练练缝合皮肉伤口,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郑医师胡子一抖:“不成的,不成的,我见那血肉模糊的就有点晕……”
  白麓:……
  你真是个大夫吗?
  时阅川却讶异:
  “皮肉伤口缝合?”
  他第一时间想起了自己那些护卫们。常年奔波,身上个个都有伤的。
  如今的治伤手段,最多也只是撒些药粉,棉布一扎,再灌两碗药……便是熬运气了。
  只要伤不太重,就不容易发热——只要不发热,就能活!
  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白麓可不敢瞎胡扯了,只能一五一十道:
  “那我肯定是不懂的。我只是见过,那种大的伤口一时半会儿长不好,又有时刻崩裂的危险,利用缝合能更快的痊愈,减少感染——哦,就是发热炎症。”
  “至于断手断脚的缝合,也有,可那个似乎很难,还需要搭配别的什么,反正我是不会的。”
  说来简单,可一项新的医术,研究好了,总能救人性命的。
  时阅川想了想:
  “云州边民彪悍,军中也定有擅长金镞之术的医师。等到了云周,既然我们想要得到神药,必然绕不开皇甫将军那一关。有机会,你可以去跟医师交流交流。”
  白麓想起所有的外科医生都逃避不了的那一关,此刻颇有些期待的眨眨眼:
  “那……边关那块儿尸体好弄吗?这不得找个大体老师啊!”
  时阅川没听懂,但下意识的,他眉心狂跳。
  第213章 砍一砍又不一定会死
  而在西坊市,等到傍晚的生意结束,趁着夜幕,两个摊主又麻利的收拾了桌板,重新回到偏僻的小院。
  两人对坐在破旧的板凳上,此刻神情都有些惴惴。
  “怎么办?我们最近完全没有收购到花。”
  这是用胡图话说的,他们的政国话说的还不太好,磕磕绊绊的。
  两人很是珍惜如今的工作。
  虽然完全搞不懂为什么要花钱收花——明明更近的东真草原上也能找到的,只不过不成规模罢了。
  主人给了好多好多铜板,让他们每天什么也不做,只来收花——虽然说是将谢未谢的状态,可其实什么都要。
  “务必要把这种花可以赚钱的消息宣扬出去!”
  这是主人的原话。
  但两个奴隶大字不识,只是因为会几句政国话才被挑选出来,如今根本参透不了其中的意思,只愁苦地看着墙角箩筐里那堆早已被晒的一塌糊涂的花……
  这些花……主人上次过来只看了一眼就走的,明明不喜欢,为何还要花钱收呢?
  两个奴隶手脚并用,将手中的巨额财产打着绳子数了又数——主人说足足2000个铜板,在胡图够买四個他们这样的奴隶了!
  如今经历了几轮收花,还剩1642个。。
  “应该没有丢铜板……”
  他们战战兢兢的确认了。
  如今不用做苦奴,是天神保佑。可倘若他们再这样收不到东西,主人会不会将他们发配去干更辛苦的活?
  至于说带着钱逃跑,那是万万不敢的。
  奴隶们都知道,大政国刑法严苛,一旦逮到外邦奴隶,格杀勿论!
  瞧他们旁边东真那个店家,长得如此高大彪悍,也不是奴隶身……可来到政国,每天还要放大嗓门与人吵架呢!
  应该是在吵架吧?
  之前那东真人还凶他们呢,可惜说的话他们不太懂,也没敢反抗。
  毕竟,只是骂一骂又没打……
  那东真人斜前方的胡图贵族都不敢反抗,更别提他们了。
  他们可是最底层啊,如今的日子虽然照样吃不饱,可没有人打,没有人骂,也不用做苦奴随时丧命……已经是天神恩赐一样了!
  “我们……我们要偷偷多学些政国话!”
  奴隶甲大胆提议:“偷偷的。”
  “这样主人下次来这里,我们还有机会!”
  “在这里,挨打少。”
  “但是贵族老爷们都说,政国人非常凶!虽然爱笑,但是每天都想找机会砍了我们……如果我们学的多,他们会不会也来打我们?”
  两人面面相觑。
  但最终,还是胆大的奴隶甲作出选择:
  “在这里学政国话,顶多被政国人砍一砍,也不是每天都砍,还有窝头吃!不一定就会死。”
  “但如果我们回去胡图,还去挖盐,肯定会身上又痛又干,又渴又饿,然后被打死……”
  最起码,他们隐秘一点,应该也不会被砍坏。
  两人就着凉水共分了一团主人留下的干硬窝头,此刻诚心诚意的祈求天神不要被砍。这才又搂着巨款,战战兢兢的睡下了。
  ……
  两个奴隶战战兢兢的心路是无人可知,但此刻仍然有人将主意打到了他们头上。
  “我下午要再去一趟西坊市。”
  白麓看了看时阅川:“不带你了,我今天发现了两个奴隶好像很怕我们,尤其你是个男的——他们虽然不见得懂收购天桑的意义,但是应该能更清楚的了解到胡图的生活情况和环境吧。”
  “我去打听打听。”
  时阅川皱眉: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阿麓此行确实深谋远虑,只是我瞧他们并不会太多咱们的话,怎么沟通呢?”
  “这有什么?”
  “连说带比划,今天学一个词,明天学一个词,再去坊市找些其他政国话说的好的贵族学一学,总能了解到的。”
  时阅川点点头:“那阿麓学语言的能力如何呢?鸿胪寺有位大人,过目不忘,举一反三,如今已借着鸿胪寺的历年国书,学会了十一个番邦小国的语言。”
  白麓瞬间尴尬了。
  她的记忆力如何?应该不错,但绝对不是应用在学习上。
  那要是能过目不忘举一反三,也不至于如今元素周期表只会第一句啊。
  背个诗都七零八落的——垂死病中惊坐起,借问酒家何处来?
  最终,她还是说道:
  “那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吧,你去找政国话说的好的贵族学习语言,我去找那两个奴隶先拉近拉近关系,让他们不要那么紧张。”
  时阅川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
  小院中,下午来看诊的人依旧非常多,郑医师怀疑,整个燕州城的女子们怕是都得到了义诊的消息。
  他摸着眼前女子的脉象,此刻瞧了瞧她干枯蜡黄的脸,还有身上破旧的衣裳,无声叹了口气。
  面上却是一派温柔:
  “你这个身体啊,已经被消耗空了——想要活命,以后就不能干活,每顿要吃饱。”
  跟什么样的家庭,说什么样的话——瞧这个家境,吃补药的话也不用说了,说出来反而会叫人觉得“既然如此费钱,不如不治好了”。
  不要小瞧天底下的穷苦人家,穷得狠了,各种上层难窥的复杂想法,反而会更残酷的催折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