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节
  霍家老者连忙起身说道:“那公子,老祖宗现在何处?”
  方陵淡淡说道:“他在何处,霍老就不用再询问了,他花了三百年的时间参悟天道,如今已快到达飞升之境,这凡间的一切尘事都将和他再无半分瓜葛,所以纵然诸位找到他,也只是平添半分遗憾罢了,不如就让此事了却。”
  众人听得满是失望,却又不由升起一股崇敬之情来,毕竟不是谁都有时间有机会花三百年去参悟天道,而仙门弟子所做的事情更是凡人可望而不可即的。
  方陵言尽于此,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最后方陵也婉拒了霍家老者的谢意,和宋影儿出了霍家,来到街头和霍峻远等人汇合。
  或许因为有方陵说的话,霍家人虽然有着强烈的好奇心,但是为了不阻拦霍峻远的仙道,最终按捺着好奇,没有出门寻找。
  第十九章 皇城萧家
  此番事了,霍峻远终于尘缘了却,夕阳也正是西下时,落日余晖透过皇城的建筑稀疏的洒落在地上,给本来就繁华的皇城渡上了一层金色。
  方陵说道:“本来我还期待在大哥家里住几天,这下可好了,你不回家,我就只能住客栈了。”
  众人不由笑了起来,却听萧雪轻笑道:“你要住客栈就去,我可不住客栈。”
  方陵听明白过来,一喜道:“莫非你现在就要进皇城?这主意还真不赖呢,不知道那皇帝要分个什么地方给我住?”
  萧雪少有的笑出声来,然后掩嘴说道:“我才不急着去皇宫拜访师姐呢,我要住的地方是我家。”
  众人顿时吃了一惊,宋影儿大为稀奇道:“师叔你的家竟然在皇城里?”
  萧雪微微一笑道:“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的家不在皇城,好了,跟我走吧。”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萧雪之所以对皇城如此熟悉,更知道霍家近况,原来是因为她家就在皇城,而非是偶然路过。
  方陵更是心头暗喜,没料到竟然有这样的大好事,他甚至一刻也不想等,就想着到萧家去看看,他快走几步追上萧雪,和她并行。
  见到方陵那喜气洋洋的样子,想起二人如今关系不一般,带着他回家就好似带着嫁为人妇的女子带着夫君回娘家似的,萧雪不由小脸一红。
  方陵瞥见她那脸色,只觉得可爱非常,若不是路人众多,早就捧起来亲上一口了,只是突而他又见到神色中浮起淡淡忧郁,连忙小声问道:“怎么了?”
  萧雪步伐不停,幽幽一叹道:“这只怕是我最后一次回家了。”
  方陵顿时明白过来,萧雪修为早已达到巅峰之境,只怕是最近在蔡国之行中对天道有所感悟,心知已临近飞升之日。
  要想得道飞升,挺过九天雷劫,除了要有着一身过硬修为之外,最重要的还要有着没有一丝杂念的心境。
  倘若还留恋人间凡事,纵然修为再如何的高深,下场也注定以凄惨告终。
  对于家人,萧雪心里定然有着几分不舍的,但是为成仙道,一切凡事终究要画上句号,或者说,当领悟天道之时,这一切便早有定数。
  萧雪如今要做的事情,正如霍峻远所做的一样,只是去将一切结束掉,这也是日后方陵要踏上仙途必定要做的事情。
  萧雪沉默不语,方陵也没再说话,因为他知道,萧雪心里自有思量,不需要自己再劝慰什么。
  没过多久,众人便来到一座散发着书香气息的古宅之外,宅外的门梁上挂着两个大红灯笼,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萧”字。
  在门口守卫的两个小厮一见到萧雪出现,顿时喜出望外,一个连忙躬身迎了上来,另一个则猛地推开门,一边朝里面狂奔,一边扯开嗓门大吼着:“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萧府顿时沸腾起来,所有的下人都从各处涌了出来,夹道欢迎萧雪的归来。
  待到众人被簇拥着走进正厅的时候,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中年夫妇也从另一头走了出来。
  中年男子相貌清秀,足见年轻时的英俊模样,中年妇人和萧雪颇有几分相像,气质高雅,不消说,这二人定然就是萧雪的父母了。
  亲人相见,必定有着数不清的话题,方陵心知萧雪性格,绝不在外人露出半分脆弱,向来是宛如冰山般拒人千里,所以众人若是站在这里,反倒是有些妨碍。
  于是,在方陵的建议下,众人便先住进了客房中,见到方陵如此善解人意,萧雪不由递过去感激的眼神。
  住进客房后,从下人的口中方陵才知道,萧雪的父亲名叫萧文鼎,乃是当朝鼎鼎大名的内阁大学士,在朝中颇有盛名。
  方陵倒是吃了一惊,虽然远在楚国,但是他一向对各国的重臣学士颇为在意,萧文鼎的大名他很久以前就听说过,只是没料到他居然是萧雪的父亲。
  夜色落下,皇城一片通火通明,萧家里里外外也挂上了大红灯笼,一片喜气洋洋的情景。
  方陵推开窗户,钻进闺房里的时候,萧雪正坐在桌前发呆,见到方陵鬼鬼祟祟的溜进来,忍不住噗嗤一笑道:“这么偷偷摸摸钻窗户做什么,你敲门照样可以进来。”
  方陵嘿嘿一笑道:“从正门进来可就没有半分偷情的味道了。”
  “偷情?”萧雪哭笑不得,使劲白了他一眼道,“你这讨厌鬼,总是想着没正经的事情。”
  方陵哈哈一笑,大剌剌的走过来坐下,嬉皮笑脸的道:“人生在世,光做正经事情才没意思呢。”
  萧雪哪里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轻啐了一口,然后又幽幽叹了声。
  方陵正了正脸色,温柔地问道:“怎么样,事情都给伯父他们说清楚了吗?”
  萧雪微微摇摇头道:“有些话还是不说为妙,不过想来他们也能够感觉到一些什么,我只是有些遗憾罢了。自我五岁拜入仙门,数年才能回来一次,父母生我养我,我却未尽孝道。”
  方陵微微一笑道:“父母养育子女,从来都不是为了让他们来尽孝道。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百年之后必定有生有死,若不能把这点看开,何谈修成大道?更何况,得道飞升之后并非不能够回凡间。”
  萧雪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只是想一吐而快罢了,见到情郎如此体贴,温柔开导,心头也觉得暖暖,她将心头的感伤散去,看着他说道:“明日我就要和师哥一起进宫,拜见师姐。师姐和我拜在同一仙师门下,情同姐妹。不过,她性格刚烈宛如男子,一向雷厉风行,疾恶如仇,尤其是对于长风宗早有陈见,若知道你是楚国皇子,不知道会怎么样对你。”
  方陵笑道:“既然那师姐和你情同姐妹,到时候你帮我好好说话不就行了?更何况,还有大哥帮我呢。”
  萧雪柔声说道:“我当然会为你说话,不过你的嘴也得甜点,只要师姐不讨厌你,你在秦皇那里也多了一份筹码。”
  见到萧雪想得如此了解自己,方陵不由有些感动,要想和秦国结为联盟阵线,以压制蔡吴越三国,秦国当代皇帝秦晋声无疑是最重要的一环。
  若是只以楚国石城王的身份去见他,光是要打通各个关节,争取到见面的机会就不知道要花上多久时日,就算见到了,只怕秦晋声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更别提结盟的事情了,但是若在自己的身份上加个仙门弟子,再加上和望月宗的关系,这分量就大大增加了。
  所以方陵早就想好,来到皇城后并不及于去拜见秦皇,而是先和萧雪一道去拜见镇国天师,以增加筹码。
  微微烛光,随风摇曳,将萧雪的小脸映照得红彤彤的,宛如世上最宝贵的珍果,娇艳欲滴,方陵看得一时痴了,故作苦恼的道:“你这可真是为难我了,我这人天生就嘴笨得很,怎么甜都甜不了。”
  见他油腔滑调起来,萧雪不由白了他一眼道:“你若在师姐面前这样说话,她定然立马就把你逐出宫去。”
  方陵探过身子,凑近了一些,嘻笑道:“那这可怎么办?”说着,用力耸了耸鼻子,目光落到她那樱红小嘴儿上,“咦,这小嘴倒是挺香的,闻起来也甜甜的,要不然我就尝尝你这小嘴儿,说不定这笨拙的嘴也跟着甜起来了。”
  说罢,便一口封住了美人的红唇,萧雪早预感这讨厌鬼要做轻薄的勾当,只是被他的气息包围住,忍不住发出嘤咛之声,她轻轻拍了一下他,似是嗔怒,却更像撒娇一般。
  屋内的烛火随风一灭,室内顿被春色染满。
  第二日一大早,方陵便悄悄的爬起床,钻出窗户,返回自己房间,萧雪被他的动作惊醒过来,见他偷偷摸摸爬出去的样子,不由得掩嘴轻笑,那离别的感伤不知不觉已冲淡了不少。
  而方陵昨晚在萧雪房中留宿的事情,众高人那都是心知肚明,只怪大家的五感太过强大,方圆十里之事都尽在眼皮子底下,更何况是区区萧府呢。
  半上午的时候,方陵便和萧雪、霍峻远一道前往了皇城外宫,亮出手中的金质令牌,一路上可谓畅通无阻,外宫中纵然守军数千,从令牌上知道萧雪仙门弟子的身份后,没有一个人敢上前盘问,尽是躬身迎请,不敢有半分有违礼仪的举动。
  毕竟,一入仙门,身份比起任何王宫贵族都大不一样,甚至能够和一国之皇平起平坐,禁军虽然在宫外人看来是一个个高人一等的角色,但是又岂能和仙门弟子相比呢。
  待来远望见内宫入口的时候,便看见入口大门前早站着一个16、7岁的少女,少女一身宫装,气质不俗,颇有几分尊贵之感。
  萧雪微微一笑道:“是蓉儿这丫头,看来师姐早就知道我们要入城了。”说完,又朝着方陵说道,“这乃是秦皇最疼爱的六公主,也是师姐收的徒弟。”
  方陵立马听出这话中的意思,萧雪是在给自己指路呢。
  第二十章 拜见师姐
  若是秦蓉儿肯为自己说话,那对于说服秦皇必定大有帮助。
  这时,秦蓉儿已经快步赶了过来,她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因为有着公主的身份,气度比起寻常女子来更高一筹,而且显出几分不同于年龄的成熟劲来。
  她浅浅一笑道:“师傅一早就把我叫去,说萧师叔今天会过来,我还有些不信,没想到萧师叔你真的到了。”
  她话虽然是朝着萧雪说的,但是目光却在打量着周围二人,在霍峻远身上晃了眼,最后落到方陵身上,目光中流露出一分异彩来。
  少年一身白袍,英俊帅气,光是这外表便足以将宫廷内外的同龄人比了下去,更何况,他散发出的王者贵气更让人有一种强者的威势,让人看上一眼,便难以移开眼神。
  好在秦蓉儿到底是一国的公主,纵然惊讶也很快回过神来,一边将三人朝着里面迎,一边笑谈着,但是时不时用余光瞟瞟方陵,心里狐疑着这到底是哪个大仙手下的师兄,当真神采非凡呢。
  萧雪和秦蓉儿显然以前就认识,一路行起来倒有着诸多话题,方陵并不插嘴,目光在周围游荡着,欣赏着秦国皇城内宫的巍峨壮丽。
  虽同为皇城,但是秦国和楚国却是相隔万里之遥,风土人情不尽相同,建筑风格亦有所差异。
  没过多久,众人便来到了天师殿,这座足有五层楼高的建筑由最高档的石材砌成,内镶明珠千颗,碧玉百斗,其奢华程度比起皇帝的寝宫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殿里早有一个女子等候着,这女子不过28、9岁的样子,长相娇好,眉宇间颇带几分冷艳之色,她身着金丝宫装,盘起的头发也扎着碧珠金簪,一身贵气俨然如皇后一般,此人便是萧雪的师姐徐绯音。
  见到萧雪进来,徐绯音那冰冷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细细的上下一打量,啧啧惊奇道:“师妹出外游历三年,看来所获颇丰呀,不仅修为大涨,心境也大不同从前,师姐总算可以安心了。”
  萧雪盈盈一拜道:“多谢师姐挂念,三年未见,师姐的修为和心境亦更进一步,看来飞升之日已是不远了。”
  徐绯音笑了笑,目光这才落到霍峻远身上,她眉头轻轻一蹙,感觉到霍峻远并不实体,但是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又和本门的法门有些类似,不由吃惊道:“师妹,这位……”
  萧雪解释道:“这位是本门的霍师哥,出身于天台山管融大仙门下,他在三百年前的游历途中因和六翼毒龙作战,失去了肉身,如今乃是以魂魄之体修炼仙道。”
  徐绯音顿时吃了一惊,行了个礼道:“原来是天台山的师哥,刚才没认出来,真是失礼。”
  霍峻远微微一笑道:“师妹客气了,我这肉身已失,阴气布满全身,要想辨别出我修炼的乃是弦月诀可不容易,师妹如此慧眼,修为可见一斑呀。”
  徐绯音谦虚的摇摇头,目光落到方陵身上,暗暗吃惊了一下,方陵年纪比师妹还要年轻两三岁,但是一身修为居然已经达到天融境之列。要知道自己这师妹在本门同龄人中已算得上门中凤毛麟角的角色,但是这少年的资质居然看起来比师妹还要高。
  不过,她又突然间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顿时笑意收敛,一挑柳眉道:“师妹,这位又是谁?他身上除了本门的法门外,还有着其他法门的气息!本门门规,绝不允许修炼了本门法门后还去修炼其他法门!”
  见到徐绯音一脸煞冷的样子,秦蓉儿不由得吃了一惊,她深知师傅的脾气,不由得为方陵担心起来。
  萧雪还未答话,霍峻远已说道:“师妹先别生气,我这二弟的工夫乃是由我亲自传授的。而在我传授他之前,二弟已经修炼过另一种修真法门。”
  徐绯音并未因此而脸色缓和,而是颇有几分责备的意味道:“师哥莫非不知道本门的规矩,明知他是其他门派的人,却又传授给他本门的法门,这可是有违门规的事情!”
  萧雪此时说道:“师姐莫怪霍师哥,这事情也是有所缘由的。当年霍师哥化为一缕残魂存于法器之上,乃是三年的偶遇被方陵所救,而且还不惜进入地府为他找寻玄阳水,这才让师哥能够行走于阳光之下。”
  徐绯音倒是听得一愣,不由多看了方陵一眼,倒没想到此人如此重情重义,怪不得霍峻远会和他结拜,望月宗门训本就训导要知恩图报,以善行天下,如此一来,霍峻远传授一些本门法门倒也有情可原了。
  而且从这话里她也清楚过来,原来方陵救了霍师哥不过三年时间,那便不可能是将法门的精髓全都学了过去,不过,能够同时修炼两派法门,这也绝不是平常人能够干的事情。
  似乎看出徐绯音所想,霍峻远呵呵笑道:“我并非有意将法门传授给二弟,只是平日里寂寞得很,和他切磋一下武学罢了,偶有体会,融汇了部分法门,想来不会有违门规。”
  徐绯音便点点头道:“既然有这样的渊源,那这事情我就不计较了……不过,你这少年年纪轻轻,气质便颇显贵气,定然不是普通人家出身,我倒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来历,又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方陵微微一笑道:“在下乃是楚国大皇子。”
  “什么,楚国人?你是长风宗的门下!”徐绯音顿时勃然大怒。
  秦蓉儿则是掩嘴失声,又惊又喜道:“大皇子,你……你是石城王殿下?”
  徐绯音听出她话里的喜意,冷哼了一声道:“蓉儿,你可搞清楚你的位置,我们望月宗和长风宗那是势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