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左小右瞎了
  左小右又晕过去了,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严重。
  雪色床单染了一片血色,她来例假了,他并不知情,她自己也不知道。
  夜睿在地毯的床边蜷缩着,脑袋里两个声音拉锯似的争执着让他头痛欲裂。
  她的样子单薄苍白,好像逐渐透明的灵魂随时都会消失的感觉,蛰得他的心脏不断抽搐着。
  “让明思泽回来,救她,好不好?”意识里的声音很柔软,越来越清晰,“我们一起吃药,好不好?一起看着她高兴快乐的样子,好不好?”
  “不,不好。她会走,她会走。她从来都说话不算数。”暴躁的声音有些软下来,夜睿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胸口,眼里泪意汹涌,“妈妈也是那样的,她们从来都不算数。从来都不算数。说过永远都会在我身边,离开我的,从来都是她们。从来都是。”
  男人的头发凌乱地洒在额前,半遮了浓眉墨瞳,露出眼眸里压抑的恐惧与心痛。
  明明是成年人的面孔,仍然是英俊无比的容颜,可是却委屈的像个孩子,在抱怨妈妈没有多陪自己一点,没有多看自己一眼。
  “小右爱小澈,就像妈妈爱我们。妈妈守护着我们,她说过会守护一辈子的,她说话算数的,她不是把云嫂留给我们了么?她病了,很痛,她才走的。她不是故意的。小右爱你,就像你爱她。她去救胡一青,想去救左少卿,不是因为不爱我们,而是因为太爱我们。因为爱一个,需要一颗坦坦荡荡的心。她谁也不欠才能爱我们,毫无杂念。”
  夜睿渐渐安静下来,虽然还是在排斥,但是,最后,他还是拨通了明思泽的电话,“滚回来。”
  明思泽以及靳叔等人连夜滚回了夜睿居。
  这个时候夜睿能下赦令一定是左小右出事了。
  明思泽回到夜睿居时,夜睿已经命人把房间重新收拾了一遍,左小右也穿得整整齐齐。只是空气中还带着浓郁的欢爱气息。
  明思泽简单地对左小右做了检查,当医用小手电照到她瞳孔时,神色一绷,责备地看了夜睿一眼,对门外的江浩东吼道,“准备视网膜血管造影,眼底oct,快点!”
  夜睿眸色一沉,“她怎么了?”
  明思泽没有看他,继续给左小右检查,声音带着医生专有的冰冷无情,“恐怕是瞎了。”
  “什么?”夜睿一把将他提了起来,吼道,“不可能,她好好的怎么可能会瞎。昨天她还看到我了。”
  明思泽也不反抗,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随你高兴,再耽误下去,恐怕不只是瞎了,命也没了。”
  夜睿这才松开他,冷声道,“她如果死了,你也活不成。”
  明思泽颇不以为然,“无所谓,相比左小右,我已经活得够久了。”
  他神情仍如平时般不羁,可是眼里却透着一股从来都不曾有过的遗憾和心疼,好像真的下一秒左小右就会死了一样。
  夜睿终于惊慌起来,他飞快地抱起左小右往后园奔去。
  江浩东早已准备好了仪器。
  明思泽扫了夜睿一眼,语气带着急重的怒气,“出去。”
  而就是在这一刻,明思泽突然有些明白“这世间情为何问”。看着左小右冰冷苍白的样子,他的心狠狠地揪痛着,如果当初他不走,她是不是就不会死。如果当时还留在y国,自己是不是可以把她救下。
  每个人的一生心底都藏着一个人,以为淡的都快要忘了,以为偶尔留着感慨人生,没想到旦牵扯竟是这般心痛。
  明思泽深吸一口气,穿上了江浩东递过来的白大褂,口罩,眼镜,声音一稳,“准备。”
  夜睿并没有在研究室楼上坐着,而是坐在曾经左小右经常坐的假山上,看着不远处的郁金香田里那座白色的塔楼,眼底思绪不明。
  他的心一如继往的痛,脑海里依然有两个声音在争执。这种感觉让他疲惫不堪,可是却无从解脱。
  “少爷,其实小右很爱你。恐怕比你爱她更多。”靳叔的声音从身后缓缓传来,带着满足的疼惜,“她,爱你,爱得,连命都不要。”
  “其实曾经明思泽有机会给你治病,是小右拒绝了。她拒绝,因为她不允许我们折损您的尊严。”靳叔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们都没有她爱得勇气,没有她爱得一往无前。”
  夜睿搭在膝盖上的手一抖,还是没有说话。
  “少爷,结果出来了。”江浩东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夜睿背对着他没有回头,淡漠道,“说。”
  “小右长期受忘情水残留药物的侵蚀,角膜溃疡引发视网膜神经压迫……”江浩东滔滔不绝地汇报着检查结果。
  夜睿头也不回,手臂往后一伸,直接一把拽他的衣领,冷冷地问,“她到底怎么了?”
  靳叔也听着着急,连声道,“说结果说结果。”
  “就是小右因为喝了忘情水,所有现在瞎了。”江浩东立刻言简意赅地道。
  夜睿冷冷地问,“怎么治?”
  江浩东道,“也容易治,就做个眼角膜手术就好了。”
  “那就做。”夜睿的声音冰冷的没任何温度。
  这下是连靳叔都替江浩东委屈了,“少爷,视网膜也需要寻找的。”
  夜睿淡道,“不需要,用我的。”
  说着站起来直接往研究室走去。
  郁金香田后已经泛起了白光,冉冉升起红芒落在他的身上,光辉明灭,竟然模糊了他英俊的模样。
  江浩东跟他的身后,喋喋着,“少爷,你把视网膜给小右了,您将来就看不见了。我们找找就是了。”
  “是啊,少爷,我们在各大医院高价搜寻就是了,医院会有捐赠的。我们等等。”
  “不等。”夜睿的脚步极沉,极稳,声音极为冷漠。
  没有人看得出他在想什么,没有人分得清现在的他到底是哪个他。
  然而当江浩东把夜睿的意思转告明思泽的时候,明思泽的眼里却闪着极度的不屑,“你以为那东西你想捐就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