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0节
  在他身后,百余名下马持槊的燕云军骑兵紧紧跟着。这群疯虎一样的汉子全都杀红了眼,之前太多袍泽的死将他们心中的怒意和斗志全都点燃了起来。
  “某乃罗士信!挡我者死!”
  那黑脸大将手里的长槊出手速度之快令人震撼,毒龙一般刺出去的槊锋每一击必然收割走一条生命。他一个人杀入唐军枪阵之中,犹如猛虎扑进了羊群一样。槊锋或扫,或刺,或劈,顷刻间面前十几个唐军士兵就被他放翻在地。
  “挡我者死!”
  他大步向前,竟是以一人之威逼得堵在门洞里的数百大唐官军连连后退。
  罗士信之名,盛于猛虎……伍云召看着那孤傲霸气的身影脸上微微一红,曾经他对罗士信也有过不服气,甚至在与聂夺私下里曾经说过,如果有机会一定要与罗士信过招比试一番。但是今天他才知道,自己和罗士信相比差的还是太远了。不仅仅是武艺上的差距,还有那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自信和霸气!
  他回身看了一眼仍在试图攻击燕云军的唐军骑兵,大声命令道:“我的亲兵全都下马去策应罗将军,分一千骑兵出来随我将那队唐军骑兵杀尽!”
  随着他的命令,百余名武艺精湛训练有素的亲兵从马背上跃了下去,迅速的冲进城门洞里支援罗士信,伍云召自己带着千余骑兵朝着那支唐军骑兵杀了过去。一旦让伍云召的战马提速,这世间当真没有几个人能拦得住他。王伯超或许可以,但他却极窝囊憋屈的被罗士信一槊戳碎了心脏。
  到死王伯超都不知道,杀了他的那人便是他曾经自比过的幽州猛虎罗士信。如果他知道的话,只怕会羞愤难当。
  伍云召率军只一个冲锋就将那队唐骑再次杀穿,骑兵分散开来,靶子一样来回梳理了两遍,那支孤军就被屠戮殆尽。而这个时候,罗士信已经带着二百多名悍不畏死的燕云军骑兵将唐军顶出了门洞。
  “近身厮杀,这般好不痛快!”
  杀得兴起的罗士信随手将自己的长槊掷了出去,将三名唐军士兵戳成了一串。他俯身捡起一柄横刀,大步向前挤进了唐军士兵的人群中。近身厮杀,长槊不好运用,辗转腾挪间太多掣肘,所以他果断的弃了长槊换刀。
  人都知道罗士信善使长槊,秦琼也曾经说过使槊者罗士信天下第一。
  谁也不知道,罗士信手里有刀的时候竟然也如此凶猛。这个时候人们才骤然醒悟,想起来罗士信的父亲虎贲大将军罗艺便是以刀成名的。当年对突厥人一战,楚公杨素以几万步卒大破突厥可汗二十万狼骑,那一战也成就了罗艺的赫赫威名。当日年轻气盛的罗艺,便是以手中一柄陌刀杀入敌阵,身披数十箭,一刀劈伤了团团护卫下的突厥可汗!
  罗士信的刀同样可怕,其可怕之处还在于根本就没有什么套路。
  这种刀势,源自李闲!
  罗士信是私下里和李闲交手最多的人,所以对如何用刀比大部分人都多了一层领悟。没有刀法可言,完全随着战局而出刀,看似杂乱,但刀刀致命。
  二百多名燕云军骑兵学着罗士信的样子将手中长槊掷了出去,立刻就将面前的唐军长矛手戳翻了好几层。那些被戳死的唐军士兵就好像被镰刀放倒下的麦子,齐刷刷的翻倒在地。越杀士气越旺盛的燕云军终于顶-进了城门里面,迎接他们的是大街上密密麻麻的唐军士兵。
  罗士信看了一眼不远处还有几个战团,显然有人被唐军困住还在厮杀。他以横刀往前一指,大声问道:“燕云儿郎,你们可还有力气杀人?!”
  “有!”
  他手下二百余精锐整齐高呼,斗志亢奋。
  “那就杀过去,让那些唐军士兵们看看,什么叫杀人!”
  “向前!”
  “向前!”
  “向前!”
  随着整齐的呐喊,二百多名燕云军士兵跟着罗士信极其悍勇的扑了出去。在他们面前,是兵力比他们多数十倍的唐军,可在他们眼里,那是数千头待宰杀的羔羊罢了。人的特质就在于,当恐惧蔓延的时候,数万人聚集在一起也没有安全感甚至会迅速崩溃。当勇气冲上了头脑的时候,即便面对数万人他们也没有恐惧。
  张公谨看着那势不可挡的几百个燕云军,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弓箭手!攒射!”
  他大声的命令道。
  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城门外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了进来。当看清楚了眼前场景的时候,张公谨甚至错觉有一道山梁撞进了长安城。就在这一瞬间,他心里一阵痛楚传遍全身。因为在看到那些人的时候,他就知道守不住西内苑了。
  那不是山梁,那是雄阔海的陌刀营。
  “罗将军暂且休息一会儿!”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雄阔海手持陌刀大步而行:“换我来为你开路!”
  罗士信劈落了几支羽箭,回头看了一眼大笑道:“傻子才和你抢!”
  他转头看了看,见陪伴自己几年的坐骑倒在血泊里忍不住嘴角抽搐了几下。
  “上城墙!”
  他大声吆喝一句,避开了唐军的箭阵带着后续杀进来的大队燕云军步兵往城墙上面冲了上去。
  雄阔海看着罗士信的背影,心里不由得也跟着一热。
  既从军杀敌,自当如此目中无人!
  -------------------【第六百六十九章 是您的】-------------------
  雄阔海的重甲陌刀营迈着整齐的步伐前进,形成阵势之后陌刀营真的如同一座厚重的大山似的给人一种难以承受的压迫感。张公谨下令弓箭手放箭,羽箭密集如飞蝗一般朝着重甲陌刀营笼罩了过去。但羽箭即便再锋利,也钻不透那厚重的链甲。
  箭簇被卡在链甲上再难寸进,最多也只是将里面的皮甲射穿一个小洞罢了,即便能伤到人,也没有什么影响。陌刀营的队形依然严整,从上面往下看就如同一大块刀子切出来的四四方方的豆腐。但很显然他们不是豆腐,他们是一辆令人窒息的钢铁装甲。漫天白羽笼罩下,钢铁装甲依然稳步向前。
  唐军轻甲步兵根本就挡不住陌刀营前进的步伐,一排一排的陌刀之下,那些唐军士兵毫无还手之力。即便有人能砍中那些重甲士兵,但横刀再锋利也切不开那厚重坚固的甲胄。
  虽然推进的速度不快,但却没有丝毫停顿。
  雄阔海走在队伍最前面一排的中间,他左右还有他后面所有陌刀手的步伐都与他保持着一致。他进则进,他停则停。这种默契不仅仅是长期在一起训练的结果,还是数十次浴血厮杀之后才能达到的配合。
  刀起,刀落。
  前面的一排唐军士兵被整齐的砍翻,沉重而锋利的陌刀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人的身子劈开。陌刀营每向前一步,都要留下一地的残肢断臂,而当陌刀营的阵型整体踏过去之后,地上只会留下一层肉泥。
  唐军被压制的节节败退,眼看着再退就要顶到玄武门的城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