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爱生怖
  原本慰人的暖阳此刻如同万千针尖,令冯云景不敢抬头,花园安静的只剩鸟雀的叫声。
  “思尧,你身旁之人是王爷母家的旧识,快放了她罢。”卫昂率先打破了四人间的僵局,薛照并未退步,只是带着疑虑观望李烜神色。
  “世上不乏相似之人,你口中的‘小云’或许并不是这位姑娘。”李烜脸色越发差了,卫昂只好又补了一句。
  “是不是伺候你的人不满意,不喜欢,换了就是。”李烜只遥遥盯着她,冯云景缓缓从薛照身后走出,主动牵起他。
  发丝不整的模样看着真像要私奔一般,李烜怒极反笑,连手上的伤势也顾不上,园中还有许多不能见的人,勉强握拳压抑,指节发白。
  他想了想,转头看向一处,而后道:“薛照,本王可以当你今天没有来过这。”
  “殿下。”薛照面色不改,跪在地上,“臣之所求,殿下了然,臣只愿和小云安度此生,请王爷允准,明日臣便请辞归家。”
  “思尧,你糊涂了!”卫昂厉声道,冯云景自然也看向他,目光相交,卫昂顿时虚软,垂脸像个童男子般不知所措。李烜自然看得分明,先是不敢置信,而后又觉得甚为荒唐,竟不知不觉笑出了声。
  “你们,还真是极好的。”他低头冷笑,冯云景感到怪异,扫视一圈,假山后,正站着一人,手拉劲弓,箭矢对着薛照。
  眼看箭在弦上,她心中后怕,松开了薛照的手,一步步往李烜所在处而去。
  薛照抬起头,震惊看着她的背影,“小云······”
  “我累了,想回去休息。”冯云景低声道,“先把鞋子穿上吧。”
  跪在地上的侍女膝行捧着鞋子,冯云景接过,刚想穿,可她伤了脚跟,有些艰难。
  李烜垂眼看着,终是舒展眉头,将她拦腰抱起,“采荷,绘苹,送二位大人回去。”
  薛照从地上站起,“殿下——”他不想离开,冯云景只好拼命使眼色,让他别冲动,薛照会意,安静下来,跟着侍女出府。
  李烜从卫昂身旁走过,他已是面如死灰。
  “卫大人,请吧。”绘苹催促,卫昂才走两步,忽而踉跄,差点倒地,还好手抓住了山石,“你真的还活着。”近乎唇语,从面上看,一点儿也看不出心里的天崩地裂。
  上一次长姐离家时,也是如此,即便心中刀割血流,嘴里却说不出半句挽留的话。
  往日李烜必要和她一同进膳,今日午后那般,李烜只送她回了厢房,而后不知所踪。
  冯云景倒乐的自在,躺在床上干耗到夜,王府中菜式一上十几品,没动过的皆让她赏给了跟着自己的侍女。
  入冬后露深夜重,冯云景消食后早早就歇息了,采荷在地上铺了床盖,吹熄蜡烛,整个房间漆黑如墨。
  睡着睡着,不知何处吹来冷风,将床帷吹起,冯云景略感不适,缓缓睁开眼。
  一道黑影坐在床边,她惊呼一声,不见采荷踪影,黑影点燃床边的蜡烛,顿时照亮。
  是李烜。
  他摘掉了发冠,寒露未除,额前发丝散落,眼睛红红,渐渐传来浓重的酒气。
  “王爷。”她正想坐起,李烜忽然翻上来,凌空虚坐着压制她,一手掐住她的脖子。
  未等她开口,李烜缓缓道:“你是个祸水。”
  他俯下身,贴着冯云景的耳朵,“薛照,卫昂,他们是我的左膀右臂,偏偏为你神魂颠倒。还有从前,李烆看你格外不同,哈哈······哈哈哈······连我自己也记挂了那么多年。”
  “你是哪里的精怪,告诉我。”李烜吮舐她的耳垂,酒香令人昏头,冯云景不能喘气,只能说些不成调的字眼,“没有,我,没有。”
  李烜又加了一只手,“我杀了他们好不好?这样,便没人觊觎你了。”
  冯云景亦是抓住了他的手,不断摇头,“别。”
  她面色涨红,李烜望着,终是松开了手,冯云景得以喘息,大口大口吸气。
  有什么掉在被褥上,她朦胧看去,李烜湿了大半张脸,可怜的像只被人随意丢弃的野犬。
  他复而坐在床边,将冯云景拥入怀中,“不然,我只好杀了你。如此,你便不会离开我。”他抚着这个令他痛苦至极的人的脸庞,“我陪你一起死,好吗?我已看中了一块好地方,母亲,可以埋在我们旁边。”
  想到冯慕清,她不可控制流了一滴泪,撞进李烜眼中,他用指腹抹去,而后捧着冯云景的脸,细细亲吻。
  软滑的舌头撬开了她的牙关,泪水流入唇中,充斥苦咸,汲取走所有生气后,方才稍稍分离。
  李烜冷静许多,挑起她的下巴,手指抹走嘴唇沾染的水液,“这唇,有多少人品尝过?这手,又抚摸过多少人?”
  冯云景皱眉不作回答,李烜用空着的手拉下床帐,解开了腰带,“你不是妖精,是菩萨。”李烜浅笑着将她按回床褥间,“本王曾经听闻,有一种菩萨,将肉身赐予众生大啖,满足他们的口腹之欲。”
  冯云景害怕的往后退,直至碰到坚硬的墙壁,退无可退。
  李烜顾不上散落的衣物,扣住她脚腕,一点一点笼罩住她,“既然他们可以,我亦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