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节
  “陛下,奴才要~”
  他按奈不住,沙哑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诱哄着。
  靳长恭一哆嗦,想她亦不是圣女贞德,自然身体的欲望也被勾了起来,但是……
  “寡人下午有事,要与契一道去巡查兵器锻炼进程。”她无奈地推开他道。
  花公公脸一黑,扭身闷闷道:“陛下,奴才不依~”
  靳长恭嘴角一抽,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乖啊~下次寡人一定好好地安慰你~”
  “就要现在嘛~”花公公舔了舔红唇,媚眼如丝地睨了她一眼。
  那似羽毛轻轻地挠过心底的声音令靳长恭强形压抑的某火,又上升了几分,她咬牙彻齿道:“别再勾诱寡人了,没瞧着寡人爬了半天都没有爬起来吗?”
  花公公闻言先是一愣,然后愉悦地笑了起来。
  “陛下,您的话真是太让奴才喜欢了~”
  他笑颜晏晏地捧起她的脸颊,用力地啵了一口。
  “狗啃的方式!”
  靳长恭躲不开,被糊了一脸口水,她嫌弃地睨了他一眼,但眉眼间却带着笑意。
  两只腻歪了好一会儿,直到宫中内侍太监急忙跑来,称有事情找花公公处理,他才恋恋不舍地去办事了。
  午后,靳长恭用过午膳,她则带着契乘坐着一辆普通马车驶向城东区。
  那一片暂时挪给了鹤他们建造锻器工地,暂时规模不大,但总算启动了起来,并且成功完成了两批成品——烈火弩,关节刃。
  远远便听到铁打的“锵锵!”声响,靳长恭由着契掀开车帘。
  前方用栏珊围着一大片区域出来,门口处有两名官兵守着进入口,远远看去,有着大大小小数十个土墙包似的房子,人影走动,黑烟袅袅,杂声阵阵。
  由于她是微服出巡,让人替她找来了一身简单寻常的黑衣,但她依旧眉清目秀,俊美得如一介翩翩公子,但身边也仅有契一个人随身伺候着,倒也没有惹来多少人注目。
  但是直到契一下车,却有不少人认得他,往常他经常跟鹤两人在这里进进出出,所以他一出发倒是有不少的匠人停下手头的工作,跑来跟他打声招呼。
  “契公子,大忙人啊,今儿个怎么有空来了?”
  “这不是契吗?哈哈哈,好久不见了,听说都成了御前红人了?”
  他们的热情打趣惹来契一阵自鸣得意,他跟他们便不客气地寒暄了起来。
  “没空也得来,我可得替鹤瞧一瞧你们究竟有没有偷懒。”
  “红人?还紫人呢?我可是一直忠心替陛下办事,自然会受到重用,你们懂什么?”
  他既骄傲却很是平易近日的矛盾态度惹来大伙儿哄笑一声。
  在看到他身后站着的靳长恭,他们安静了一瞬,却又很快恢复了执闹。
  “契小哥,你身后站的是哪一方贵人啊?”有人看出了靳长恭即使穿得是普通的布料衣衫,却依旧掩饰不住那一身的贵气,不由得探头询问道。
  契小心地护着靳长恭,轻咳两声道:“去,赶紧去干活,小心鹤那小子看到,抽你们一个个的皮!”
  “鹤大人才不是那种人呢。”
  “就是,就是,契小哥别老拿鹤大人来威胁我们,谁不知道你们俩儿是哥们啊,哈哈哈~”
  底下的人闹哄起来,笑着相互调侃契,而契则头痛地看着他们,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看起来彼此之间的关系倒是混得很融洽。
  “你们可是这锻炼工地的匠人?”靳长恭问道。
  虽然靳长恭只是像平辈一样的口吻询问,但无形中依旧给他们有一种上位者的发号施令的错觉。
  众人闹腾的声音停止下来,纷纷神色各异地看着她。
  一名中年留着落腮胡子的壮汉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不知道这位公子是……?”他虽长得粗旷,方形大脸,浓眉下一双微小的细长眼睛却很有神。
  他看着靳长恭不答,却反而试探地先问了一句。
  靳长恭双手后负,挺拔于众人之前,上挑的眼角令她的眼神不笑时,不自觉地会带着一种威严,道:“我与你们的鹤大人是同寮,这一次便是受他所托前来察看新型兵器铸成的进展。”
  “哦?”那中年壮汉有些惊奇,继而狐疑地看了靳长恭两眼,虽然很隐晦,但却也没有遮掩这种神态。
  “这位是我带来的人,你怀疑他,便是怀疑我,难道我还会骗你们不成?”契看不得他这副模样,便板着脸挺身叱道。
  那中年汉子一愣,转念想了想,心底大喊一声糟了,竟忘了契小哥这一遭。
  他连忙收起那不妥的表情,陪着笑脸道:“这,契小哥别恼,这不是前几天才遇到一拨假传圣旨的人前来咱们这儿闹事,这才特地警惕了些吗。”
  然后他转身,朝着靳长恭拱手真诚地道:“这位公子,我叫铁三,是这里的工匠头,方才请见谅,您有什么事就直接问我吧。”
  靳长恭倒是不在意他刚才的态度,反而有些颀赏。
  保持一定的警惕与适当的怀疑,这才是一个正常聪明人的思维,若什么都无条件接受,身为主力的话就太死板。
  “你们毋须太紧张,这一次我来便是受你们鹤大人所托,来帮助你们解决图纸上困难的问题。”
  靳长恭直言相告。
  众工匠大喜所望,连声问道:“这,这是真的吗?您也是一名工匠?”
  瞧这一激动,连平辈的“你”都改成敬称“您”了。
  不过一些老辈的工匠师却对靳长恭这副水嫩嫩的模样是工匠的身份,深表怀疑。
  “不是,但是那些设计图纸却是我所构思绘成,有些细节问题自然是可以与你们商讨。”靳长恭不倨不傲,平淡地诉说道。
  什么?!那张张精彩绝伦,令他们朝思暮想为之倾倒的图纸竟然是她所做?!
  他们原本还以为这必定是一名道风傲骨不出俗世的伟大锻造大师所设计。
  却不想真人竟然这么的年轻!这简直太出乎他们意料之外了。
  “您,真是您设计的那一张张令人惊艳无比的图纸?”工匠头铁三愕然地看着靳长恭。
  他自七岁入行以来,从学徒做了七年,然后便是派了一方大师成为真正的弟子,之后潜心苦活数十年,却从来不曾看见过这种奇思妙思的武器形式。
  契立即站出来,看着他们一个个地鼻子朝天,道:“当然,咱陛,呃,咱公子的厉害之处,可不是你们这群凡人能够平白想像的。”
  那得瑟的模样,简直让别人差点以为那个设计兵器的天才不是靳长恭,而是他了。
  周围顿时一阵嘘声,契眼一横,差点没跳起来。
  “好了,我时间有限,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哪一道环节出问题,一并解决了事情才是最重要的。”靳长恭不苟言笑,对着工匠头道。
  铁三似被她严肃的模样感染,亦连不迭地点头:“是,是。您跟我来。”
  他们越过一座座土包房,一路引领地将靳长恭与契带到一个稍微宽敞的窑洞内,这是一个由土墙与泥浆糊成的房子,样式很简陋,并且尚末踏进便已经感受到一股热浪袭来。
  正前方一炉红艳艳的炉子正烧着,将整个室内映得一片火热。
  工匠头铁三从炉中取出一个通红的圆弧形的铁体,放在一旁的石板上,忧虑道:“公子您看,这便是按您所设计,薄刃的环扣,但是却它本身浑然天成的弯度,始终无法达成软度一至,轻轻一敲便会碎。”
  众工匠围上前一道观看着,而契看不懂也只是看个热闹。
  靳长恭从旁边水缸里取出一瓢水直接浇上去,只闻“嗤!”地一声,铁块整凉下去后呈现一片铁具,她拿起来先随便颠颠重量,再举至眼前伸指弹了弹。
  清脆悦耳,但是质地却硬得很。
  “看来是材质不行。”靳长恭蹙眉若有所思道。
  “的确,我们本来想用质地较软稀金云英矿,但是融合试了试却始终无法成形样品,于是我等才选了这种中性的矿铁与云英矿相融,但始终却又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你还有什么想法,不妨全部道出。”靳长恭转眸,似水覆润的黑眸流过一道幽光。
  “我想,若将此处修改一下……”他指着环环相扣的薄刃处。
  “不行,它的巧妙之处便在轻,软,薄三处,若经你一改便与做白用功有何区别?”靳长恭一口否决了。
  “可、可不改也不行啊?根本无法成形。”铁三着急道。
  “改是绝对不能改!”靳长恭斩钉截铁道,但随后她唇畔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弧度:“但是我们可以想办法从材质方向下手,既然这些矿都不合适锻造,你们便先顾着形,我会去想办法寻找最恰当的材质。”
  ☆、第四卷 第六章 伪造的等级之说?
  澄清又飘渺,薄暮里前端蔚蓝色的天空,末端却最是紫橘墨绿色,似绚丽薄薄的鱼鳞微光翻跃于天际。
  一袭月白牙色樱草色底纹华服被弥留之际的晚霞,浅渡深邃了一层落寞的金辉,闻人微遥与一棵被秋色熏黄的杏树,相伴相依,静静地仁立在中庭。
  似千山暮雪,冷漠着表情,淡淡于清风袅袅银杏叶中,衣袂飘飞着无尽的孤寂。
  “日落西山,一日转瞬即逝,却是白等了……”
  他蹙起峰削的剑眉,伸手抚着那微微刺痛的胸口,表情似讥自嘲,翩绖延展的睫毛冷冷地覆下。
  “主子,那靳长恭对您竟已经如此绝情寡义,你又何必如此委屈自己呢?”忍不住一腔忿怒,从排排琉璃瓦房檐后,沉步走一名身着青衣老者。
  他面容翟瘦,勾鼻鹰眸,四肢尤其一般人要长上几分,走起路来衣摆晃动一派大家作风,他青衣衣摆绣着一排紫色墨竹,却是竹老。
  “吾做事情自有分寸,何需你等插言?”
  闻人微遥闻言神色一沉,斜睨了他一眼。
  竹老一震,心察主子必然因为他的话而动怒了,不敢与他那一双清冽似雪潭寡绝的眼神对视,他立即跪地。
  “主子恕罪,是属下多嘴了。”
  闻人微遥远山眉骨轻凝,便是一拂袖冷漠地越过跪着的他,朝着卧室走去。
  竹老心底一慌,连忙抬头。
  “主子,请再听属下一言。这靳帝俨然已经得罪了那苍帝,若我等愿意与苍帝私下合作,岂不是双赢局面?”
  闻人微遥一顿,许久似慢动作般回过头,他冷冷地看着神情滞然的竹老,表情徒然阴鹜一片。
  “你听着,吾为了能够令靳长恭能够重新回到吾身边,吾杀了同胞之弟的闻人长空,做绝了孤家寡人之事,吾夺了他身份的信物,取代了他成了那神武一族之人,便是为了能够更接近,拥有更能令她接受身份回到她身边。”
  他的声音高扬了三分,似从五脏内腑碾碎了溢出来般,凄怆得令人震惊。
  “为了令她原谅吾,吾愿意抛下自尊奉她为主,为了让她能够平复我曾伤害她的怨恨,我便忍着暗帝一波一波送来的杀手,受尽磨难,内力耗尽亦再所不惜。”他顿了一下,似平复了一个心底那汹涌哽喉的涩痛之意。
  他看着竹老,眼神荒凉似茫茫的旷野,声微沙哑道:“你觉得吾连自已都可以如此糟践,吾会去与那苍帝合作,谋害于她?”
  被苍帝一脸冰冷的神情,与他眼底闪烁着明灭难辨的猩色疯狂所震,竹老瞠大眼睛,心底既惊又恸,脸色刷地一声便苍白一片。
  直到看到他哑口无言,闻人微遥才收回了视线,他深深地吁了一口气,悠悠地放下了手,那胸前的伤势竟绷裂,血便渗出层层的衣衫,浸红了一片。但他却视若罔为,步履依旧稳稳地踏入了寝室,并将仍旧懵然的竹老独锁于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