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节
  王盈盈闻声回头,见是徐氏,便笑道,“娘,我在做红烧肉。”
  徐氏一听,眼睛朝着锅里望了两眼,锅盖盖着,她什么也看不见,遂问,“做给生儿吃的吧?”
  王盈盈缓缓低下头,含羞的“嗯”了一声。
  徐氏转过头看向她,“太子妃告诉你的?”
  王盈盈点头,“是啊,妹妹教我做的。”
  想到那些年,叶俊生基本就没在家吃过饭,每次都去阮半夏那里蹭,好不容易留他吃一次,他也没什么胃口样的,只是敷衍的刨了两口饭。
  徐氏这心里就酸酸的,酸不溜丢的说了一句,“生儿最喜欢吃的就是那丫头做的红烧肉了!”
  “轰”的一声,一道暗雷直接劈在了王盈盈的头上,她呆呆的看着徐氏,特别是徐氏脸上那晦涩的表情,以及她话里的酸味,让王盈盈半天都没反过劲来。
  今日,阮半夏好像不是这么跟她说的。
  心里百转千回,王盈盈低着头,唇角露出苦涩的笑意,“娘,太子妃和夫君以前关系很好吗?”
  “可不是。”徐氏也没注意到王盈盈突变的脸色,自然也就不会想太多,实话实说道,“生儿每次回来,连茶都没喝一口,就往那丫头家里跑,也不知道那丫头家里到底有什么魔力,竟把我两个儿子弄得不着家。”
  两个儿子……
  呵……
  夏钧尧是一个,叶俊生也是一个吧。
  阮半夏今日说的那些话,虽然字里行间都提到夏钧尧,王盈盈也相信,他们俩是那时候就两小无猜,互生情愫,可叶俊生呢?
  叶俊生是不是也喜欢着阮半夏,只是碍于中间夹了个夏钧尧,所以他就将这份爱给藏在心里了?
  王盈盈感觉自以为美好的幸福,轰然间崩塌,她甚至都在怀疑,在阮半夏的心中,是不是叶俊生也很重要?
  否则,为何她会知道叶俊生最爱吃的是红烧肉呢?
  就连那头熊也取名叫小生……
  阮半夏还当着她的面说,叶俊生跟那头熊一样,看起来傻傻的。
  如果不是真心喜欢她,为何会在她面前总是手足无措的挠后脑勺?
  而叶俊生对她,却是相敬如宾,从没有犯过傻。
  因为喜欢,所以才会做出那些傻傻的事。
  后来,徐氏又说了什么,王盈盈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就是火过了,时间长了,红烧肉都有点过火候了,她也不知道。
  晚膳。
  王盈盈特意命丫鬟将那碗红烧肉端上了桌。
  她手里握着筷子低着头,眼角却偷偷的瞄着叶俊生,果然,叶俊生拿起筷子,第一个夹的就是那红烧肉。
  王盈盈的心里一沉,一股酸涩至她的心间泛了上来,一下就没有了胃口。
  她抬起头,伸手夹了一筷子的红烧肉放进叶俊生的碗里,故意说,“这是太子妃教我做的红烧肉,说你最喜欢吃了,你多吃一点啊。”
  叶俊生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缓缓抬起眼眸看了王盈盈一眼,嘴角蠕动了几下,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叶枝桥不明所以的插了一句,“太子妃果然做得一手好菜,这红烧肉吃着口感香滑,肉质细腻,确实好吃。”
  徐氏见叶枝桥喜欢,便多夹了一些放进叶枝桥的碗里,“你喜欢吃,就让媳妇把做法交给家里的大厨,以后经常做来吃就是了。”
  叶俊生始终一言不发,低头吃着菜,却再也没有去夹那碗红烧肉。
  王盈盈全部看在眼里,心里更加难过。
  可她却也是心灵通透的人,即便心里已经如刀绞般难过,可她面上却丝毫不显,嘴角始终噙着淡淡的笑意,有进有退的和徐氏说这话。
  回到房间,她还是像往常一样的伺候着叶俊生,叶俊生却始终沉着脸色,有些心不在焉。
  就连上了床,本就新婚的他们,那股劲还没过,叶俊生却也倒头就睡了。
  王盈盈的心里就更加难过了,看着叶俊生的侧脸,她忽然觉得自己的未来很渺茫……
  太子府。
  阮半夏趴在夏钧尧的胸膛上,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双眼虚无的盯着床帐,脑海里全部都是今日王盈盈说的那些话,她心中百感交集。
  “尧哥哥。”她的声音很轻,就像一阵风一样的,一刮而过,“王盈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夏钧尧低眉看着阮半夏,手指轻轻的摩挲着她娇嫩的脸蛋儿,“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
  阮半夏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心神不宁的,她扁了扁嘴,“今日我觉得她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嗯?”夏钧尧来了兴趣,“哪里不一样?”
  “哎!”阮半夏叹了一口气,抬起头,下巴抵在他的胸膛上,眼睛与他对视着,“我也说不清楚,就是觉得她总是在有意无意的套我的话一样。”
  “呵……”夏钧尧低笑,“套你什么话了?说来听听。”
  “我都已经愁成这样了,你却还笑得出来。”阮半夏扁了扁嘴,“好像就是从我告诉她小生的名字开始,她就问我,以前和叶俊生在一起的趣事,还问我叶俊生的爱好,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还让我教她做叶俊生喜欢吃的菜……”
  夏钧尧嘴角边的笑意渐渐僵硬,看着阮半夏的眼神也愈发困惑,“她为何问你这些?”
  是啊,好端端的,一个女人跟另一个女人探讨自己老公的喜好,这说出来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面对夏钧尧,阮半夏从无保留,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总觉得她是在试探我。”
  试探?
  夏钧尧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要知道叶俊生之所以会去王家求亲,表面上是为了帮他拿到魏经年的罪证,可实际上,夏钧尧知道,叶俊生是为了阮半夏,为了不让那些朝臣再次进言,让他与王家联姻,这一切,都是为了阮半夏。
  虽然,夏钧尧知道这一点,但他从心底里还是希望这段婚姻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他喜欢既然叶俊生已经娶了王盈盈,那他们就要幸福。
  可如果王盈盈一直纠结这件事,而不是花心思怎样去抓住叶俊生的心,那……叶俊生这一辈子就可悲了。
  阮半夏心里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她才在王盈盈面前,大说自己与夏钧尧的感情是从小就开始的,他们之前没有经过任何阻碍,就这样两小无猜的在一起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瞒住王盈盈。
  “尧哥哥……”阮半夏见夏钧尧陷入了沉思,叫了他一声,“你说,如果王盈盈因为以前的事,嫉恨我怎么办啊?”
  嫉恨?
  女人最可怕的就是有一颗嫉恨的心,如果王盈盈真的嫉恨了阮半夏,那阮半夏就危险了。
  但是……王盈盈应该不是一个笨女人吧?
  想当初,王献之能够答应与叶家联姻,不就是王盈盈说服的吗?
  “夏夏……”夏钧尧勾了勾唇,“不管王盈盈是否会嫉恨你,答应我,不要让她伤害你。”
  阮半夏望着夏钧尧沉寂的眸子,轻轻的点点头,“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拿自己去开玩笑的。”
  翌日,王盈盈专门回了一趟王府,找到了王献之。
  “爹爹,当时叶俊生来咱家求亲之时,政局到底是什么情况?”
  王献之见女儿就只带了一个丫鬟回来,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女儿,发生什么事了吗?”
  王盈盈摇摇头,“没有,我就是好奇,像叶俊生这样的好男人,怎么就被我给捡到了。”
  说完,她故意笑了一声,打消了王献之心里的疑惑。
  “嗯,他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王献之捏着小胡子,赞赏的点点头,“要说那时候的政局啊,就是太子夏墨言被搬倒了,魏经年就失去了可以掌控的最好人选,也算是折了魏经年的左膀右臂,那时候,应该是夏钧尧最想对付魏经年的时候。”
  王盈盈垂着眉,认真的听着王献之的话,她笑了笑,假装不经意的问,“爹爹,那你说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太傅跟夏钧尧进言,让他纳我为侧妃,可夏钧尧维护太子妃,所以夏钧尧自是不肯,那么就派叶俊生来求亲?”
  “嗯?”王献之愣了一下。
  这种可能他压根就没有想过。
  不过按照王盈盈说的,或许真有这种可能!
  “女儿,你忽然问这个干什么?是不是叶俊生对你不好了?”
  王盈盈笑着摇摇头,“哪里啊!女儿和夫君的感情很好,夫君还对我说,以后都不会纳妾呢!”
  王献之冷嗤了一声,“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你也信?不纳妾!哼,我倒是要看看叶俊生做不做得到!”
  王盈盈的脸色突地一沉,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爹爹,有你这样说自己的女婿的?”
  第125章 :我真是没看出来,薛君迁竟是这样的男人!
  女婿……
  这事,虽然王献之是男人,他自己也有小妾和通房,可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他当然希望女婿能不纳妾,一心一意的对自己的女儿。
  讪讪的笑了两声,王献之抬起手拍了拍王盈盈的手背,“女儿啊,尽管你现在已经嫁人了,但爹爹还是要跟你说。”
  他叹了一口气,“你娘死的早,也没人教你这些,爹爹自然是希望那叶俊生不纳妾,可以一心一意的对你,但是……爹爹也是男人,爹爹太知道男人的劣根性了。”
  “爹……”王盈盈打断王献之,“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这天底下的男人也不都是那样。”
  看着王献之那一副你还是太年轻的表情,王盈盈挑了挑眼角,据理力争,“太子殿下就是最好的列子。要说这大祁哪个男人最尊贵?当属太子殿下。他那么高高在上,手握政权,可不也只有太子妃娘娘?当初我可是记得,太子殿下为了太子妃,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亲手摘了发冠,脱了太子朝服,这真真是大祁男儿的好榜样!”
  她说的眉飞色舞,眼底,脸上均是对夏钧尧的崇敬之情,王献之看着,自己微微有些难受。
  毕竟这个天下,有几个夏钧尧,又有几个阮半夏呢?
  王盈盈自是聪明的女子,一眼便看出父亲眼底的难过,她微微笑道,“爹爹,你不必为女儿担心,叶俊生和夏钧尧虽不是同一人,可却是同一个环境长大,叶太傅对他们的教导必是一样的。”
  说到这,她忍不住笑了一声,凑近王献之的耳边,小声道,“你看公公不也是只有婆婆一个女人吗?”
  “哈哈哈哈……”王献之笑得合不拢嘴,直伸手指着王盈盈,笑着摇头,“你啊!”
  这话跟他说说还好,要是落在叶枝桥那个老匹夫的耳里,还不知道脸色要怎样变换呢。
  王盈盈从王府出来之后,只觉得神清气爽,心中所有的阴霾一扫而空。
  有句话说得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从订亲到成亲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阮半夏忙得把王盈盈的事抛到了一边。
  太子府外,一辆洒金玲珑秀幡马车稳稳的停了下来,车帷被丫鬟掀开,林婉儿低着头从里面弯腰走了出来。
  丫鬟拿来马凳,搀扶着林婉儿下了马车。
  林婉儿手里捏着绢帕,看着这昔日的凌王府,眼眶微红,对身边的丫鬟道,“莲儿,去,让侍卫通报一下,说我求见太子妃。”
  莲儿上去,跟侍卫说了几句话,那侍卫看了林婉儿一眼,不慌不忙的跑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