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寸草不生
  不可否认,那一瞬间,她的心被狠狠地震动了一下。
  “流川飒先生,这是何意?”凌空空索性就站在原地,不挣脱,不附和,似乎故意将这一幕给别人看到,等着流川飒的解释。
  沈薛不动声色地挽紧了流川飒的胳膊,他犹豫了一瞬,还是松开了凌空空。
  “既然凌小姐喝不动了,那我何必勉强,只不过这一杯,你总得让我敬你。”
  说着,他也从容地将自己的酒杯斟满,然后对着凌空空轻轻一抬,仰头喝干了里面的液体。
  沈薛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但是身为新娘,周围又有那么多的视线,她不好耍赖,也只得跟随流川飒的做法,将一杯香槟干杯。
  刚刚敬完酒,整个会场的灯光就暗了下来。
  众人转头,之间喷泉和楼梯之间的那片很大的空地已经被清理出来,一簇灯光打了下来,正好笼罩在场地的正中间。
  这是跳舞的时间。
  感受着这浪漫的气氛,沈薛欣慰地一笑,眉目含情地望向流川飒,而流川飒点了点头,将空杯放到一旁,绅士地伸出一只手。
  沈薛将纤纤玉手放在了他的掌心,流川飒用力一拉,几步优美的舞步之间,两个人就滑进了舞池。
  喷泉后面的乐队优美地扬起手,小提琴、大提琴、萨克斯还有钢琴,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如此良辰美景,众人只顾得上欣赏,完全没有时间去想别的,更没有人发现,凌空空已经拿着外套,绕开密集的人群准备离开现场。
  “空空,你慢一点走。”欧阳尔熙立刻跟上,生怕她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一个会场竟然如此大,凌空空走啊走,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刀刃上,生生地疼。
  音乐声越来越远,人群越来越稀疏,忍了一晚上的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好不容易走出了会场,凌空空呼吸着外面的冷空气,突然在拱形门长廊边停了下来。
  一轮圆月高挂在半空,今夜还真是好天气,一点点乌云都没有。
  月光如水,残忍地将她面容上的泪痕隐射地无比清晰,凌空空靠着墙壁滑坐下来,鞋子也走丢了一只,那华尔兹的音乐如同酷刑,折磨得她心力交瘁。
  抬手捂住了耳朵,凌空空将脸埋在了膝盖之间,无声地哭泣。
  泪水浸湿了膝盖部分的裙子,寒风一吹,又冷又潮,她下意识地又抱紧了自己的肩膀,可是松开手又听到了那该死的音乐,几番折腾下来,她再也坚持不住。
  一颗心,反复被蹂躏,现在已是寸草不生。
  欧阳尔熙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脱下了了自己的大衣,盖在凌空空的肩膀上。
  现在她明白了,她终于看清楚了。
  自己所谓的“爱那个男人爱到体无完肤”,根本就是骗人的。
  跟凌空空的感情比起来,自己算什么呢?自己什么都不算。
  就她自己的这点爱情的分量,根本不足以撑起一个故事,甚至都不足以撑起一个简短的篇章。
  凌空空是一个多么坚韧的女人,她见识过了,她早在两年前被强制性和流川飒订婚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了。
  那个站在天台上,手里握着酒瓶,耳边的碎发温柔得仿若一探秋水的那个女孩子,此刻已是寸草不生。
  “空空,你等着,我去叫一个侍者过来送你。”欧阳尔熙颤抖地说着,转身就去找人了。
  这里这么大,没有侍者的带路是出不去的,再说还有海路,需要有人替着划船。
  为今之计,只有让凌空空远离这个该死的地方,让她回家,让她躺在床上慢慢养伤。
  寂静的长廊,似有脚步声响起。
  不像是欧阳尔熙高跟鞋的声音,这个脚步声更沉稳,更有力,更像是男人的皮鞋敲打在路面的感觉。
  凌空空的泪已经流干,这里的风虽然不大,但是足够在她已经冰凉的心中雪上加霜,所以当那个脚步到达自己身边的时候,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嗓子,一瞬间变得火烧一般。
  “众人皆醉你独醒,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一个万分好听的声音,就这么钻进了她的耳朵。
  凌空空抬起头,泪眼婆娑间,看到的是一副立体的面容。
  这个男人穿着宝蓝色的西装,丝毫不顾及这样会抢了今日新郎的风头,他朝她缓缓伸出手,问道:“小姐会跳探戈吗?”
  凌空空一怔,苦笑了一声,并没有作答。
  男人却完全不介意,他有力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拽起,扶她站稳后,又恰到好处地松开,保持一定距离。
  凌空空擦干了眼泪,瞄了一眼自己身上皱巴巴的礼服,拒绝道:“我这样子做你的舞伴,只会丢脸,谢谢你安慰我。”
  说着她就要侧身离开,可是男人并没有让她走,而是拦住她的肩,眸子清亮:“我叫阿哲。”
  凌空空叹了口气,刚想再说一些更狠一点的话来拒绝他,一转头却发现,自己就想要被吸进他的眸子中一样。
  十分钟后,欧阳尔熙焦急地带着一个侍者跑回来,却发现这里空无一人。
  大厅中,流川飒和沈薛的开场舞已经完毕,又有三三两两的男女携手滑进舞池,气氛非常好。
  一曲完毕,乐队之间互相点了点头,换了一曲《一步之遥》。
  如此经典的舞曲,很多人跃跃欲试,可是没等他们踏进舞池,便有一对宝蓝色的身影在舞池边缘旋转着朝中央滑去。
  灯光暧昧,一瞬间看不清脸,可是沈薛只觉得,整晚都温和谦逊的流川飒,此刻突然揭开了盖在他身上的这一层纱。
  一阵阵阴冷的感觉侵袭了沈薛的大脑,她转头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只见他凤眸眯起,危险地注视着那舞池中的身影,手握拳头,捏得手指关节咯吱作响。
  “流川飒,你怎么了?”沈薛担心地握住他的手腕,指尖却传来了一阵冰凉。
  她好奇地转头,当她也将视线聚焦在那对宝蓝色身影上时,同样地,她的拳头也握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