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作精和土老板[八零] 第1节
  《小作精和土老板[八零]》
  作者:乃兮
  一句话简介:作得有理有据理直气壮
  第1章 穿越到农村
  桑晓晓这辈子最讨厌的味道,就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她出生就先天性心脏病,隔三差五就得去医院检查,情绪不能激动,饮食天天得注意。别人出生按葫芦画瓢上学念书,她就只能挂了个学校,三天两头在家里看书写文章。
  她一去上课,家里人得给学校打关照,学校就得让老师注意着。别人上体育课,她在教室里优雅喝着自己的小茶杯。别人去运动会,她在遮阳伞下扇扇子。
  别人秋游,那更夸张。别人大巴她轿车。别人爬山,她缆车,就差叫人抬个轿。
  至于生活其它细节不说也罢。说了就是她怀疑这世上没有比她日子过得更舒心的了。不愁吃不愁穿,除了身体不行,日子过得和神仙似的,被一家子宠着。
  医生说她活不过二十,好歹她过了二十才闭眼。
  她和家人们该说的话都说清了,一生短暂但也没什么大遗憾。
  桑晓晓在这一刻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像风一样能一吹就跑。在云层里打滚也就是这样滋味了。失去躯体倒也不是一个坏事。
  她感觉眼前光亮得很,终于忍不住睁了眼。
  天花板是灰黑色的。窗户透亮,阳光从外面洒进来,是能把她晒到进医院的热辣程度。这种恶劣的情况,只要她一皱眉,就有人上前替她把窗帘的蕾丝内层拉上。
  “桑晓晓你还睡呢!”外头大喇叭一样的声音传来,“你书念不出,总得下田去干活吧?家里的鸡都没人喂。隔壁竹林里去刨两个笋成不?”
  另一个声音也不轻:“学费五十,哈哈哈哈哈你考了个五分。笑死人了。”
  两个声音都很是年轻,一男一女没什么恶意,就是听上去吵。这放在桑晓晓以前,哪里有人敢这样和她说话?一开个音便是会被打出去的那种。
  桑晓晓皱起眉头从床上起身。
  她伸出手看了眼自己的手。手指纤细修长,白嫩得很,看不出半点干农活的样子。她放下手,望向自己睡的床。床板硬得能磕死人,床品颜色粉嫩,上面绣着俗烂的牡丹花。
  被子是棉被,外面那层罩子不知道是用什么布做的,盖在身上半点没顺滑的感觉,只让她眉头皱得更加紧。这都什么和什么?
  桑晓晓坐了那么会儿,能听到自个心跳声,计算一分钟,扑通扑通健康得很。
  “桑晓晓!”
  外头见里头没回应,那女声终于没耐心冲了进来。这人扎了两个麻花辫,皮肤瞧着有些黑黄,穿着花色的衬衫和大短裤,看着比她年纪还小一圈:“你是不是睡昏头,又不记事情了?”
  桑晓晓紧锁眉头看着人。
  小姑娘似乎是习惯了桑晓晓这样,当即开始叨叨:“咱们村里的医生说了,你这叫神魂离体,所以老记不住事。这次考不好下次再考,不想考了就不学了,反正日子都能过,又不难找工作。”
  桑晓晓感觉自己像是幻听了:“医生说神魂离体?”
  这特么比赤脚医生都离谱。村里头是没有别的医生了么?得靠这神神叨叨坑蒙拐骗的医生来看病?
  小姑娘点头指着自己:“我是胡春,你邻居呀。外头那个是你哥,桑达达。你妈去田里了,你爸在副食品厂上班,今个估计是忙别的事去了。今天周末不上学。昨天你妈听老师说完你五分,骂了一通,你直接被气晕。还是你哥把你扛到床上的。”
  桑晓晓眼前一黑,觉得自己又要晕了。
  她懂。她这叫穿越。
  她现在家里有爸妈,一个在厂里打工,一个在种田。还有个哥,估计不是在念书就是种田。这开局土得她当场就想重回自己以前那具心脏不适的身体。
  “桑晓晓!”胡春叽叽喳喳可啰嗦,眉眼里透着一股明亮,“你明天还去上课吗?高中可太难了。像我读个专科也不错。以后当个护士,还能照顾家里人!”
  桑晓晓本来就气不顺,听着这叽叽喳喳的,被这人烦死:“就你话多。念不出书还那么多话。”
  她声音脆,开口语气冲,紧皱的眉头满满当当写着的都是不高兴,让胡春当即闭了嘴。胡春捏了捏自己衬衫衣角,小心翼翼观察桑晓晓的神情。
  胡春心想:桑晓晓和自己可不一样。桑晓晓这回考了五分,那是因为去隔壁城住了一段时间。半个字没学回来就撞上考试,这才惨兮兮只考了五分。
  村里头的人都知道桑晓晓聪明,只要认真学,那是能考上大学的。
  再说了,胡春自觉长得算村里头好看的,可桑晓晓长得像城里出来的,漂亮得根本让人挪不开眼。
  她双眸黑亮,像是能说话一样,笑起来又和月牙似的。唇红齿白,脸颊上有一个小酒窝。会按着城里的杂志让裁缝给自己做裙子,一穿上真就像一个大明星。
  胡春文化课学得不算好,也就知道这么个夸奖方式。说实话,她根本没见过比桑晓晓更好看的人。
  他们村子上上下下不知道多少人觉得桑晓晓好看,种多了菜都给桑家送点。小辈里更是都想和桑晓晓玩。可惜桑晓晓半点不乐意搭理殷切的。
  桑晓晓不知道胡春想的那点事。她说完胡春想下床,扫了两遍没找到自己的鞋:“我鞋子呢?”
  语气听着是责怪,也不知道责怪谁,还有种娇气劲。
  胡春忙把鞋子给桑晓晓从床下挖出来:“这里这里。”
  鞋子是找出来了,桑晓晓刚穿上就又很烦。她低头踢了踢自己脚上的拖鞋。拖鞋是农村手工纳的鞋底,针脚是真的好,可材料帮帮硬,穿着不舒服。
  她从来没穿过这样的鞋。
  桑晓晓觉得这样不行。她活了二十年哪受过这样的委屈。这得想办法把生活正轨拉回来,找个法子赚钱过好日子。
  她看了下自己房间。书架书桌都有,全是木头质地。看上去就是农村里木匠拼做的。架子上有书,书不多,全都很旧。书侧面发黄,肯定不是一手书。不知道是谁家淘汰下来的。
  文具也不新,不过好歹看得出是女孩子珍惜的东西,都有好好爱护。
  桑晓晓对自个的事情不熟,问了一声胡春:“现在有什么赚钱的法子?”
  胡春听到这话,很是稀罕望着桑晓晓:“你就为了留级的五十?五十是贵,但你家里说实话也不差这点钱。要我说,你真能考上大学,出来后要什么钱没有啊!”
  她揣测着桑晓晓的意图,大惊小怪:“你不会是想离家出走吧?”
  桑晓晓又一次感受到头痛:“你好吵。”
  胡春又迅速闭嘴,委委屈屈起来。
  年轻人就是这样,情绪一阵阵的,想法也一阵阵。胡春没觉得桑晓晓这是真的想出去赚钱。她寻思着桑晓晓就是心气不顺,觉得为了五十被家里骂了,心里头不爽快。
  桑晓晓没想胡春已经替她脑补了一系列的想法。
  她单纯只是为现在的情况而绝望。她往书桌那儿一走,发现还有一枚小镜子,拿起来照了照。镜子里赫然是她原先的模样。
  镜子里的少女看着就年纪小,眉眼还没彻底长开。眼眸虽黑,可里头如有光一般。一双柳叶眉本是能将脸带出温顺感的,却又完全没能遮掩住她骨子里的娇和傲。这要是年纪再长一些,抹个红唇,恐怕能明艳如人间红牡丹。
  唇稍扯一扯,脸颊上的酒窝就露了出来。这小酒窝又给她增添了一点如今少女才有的纯净。又纯又娇就是如此。
  她常年不怎么出门,晒太阳最多就在走廊阳台上晒,以至于皮肤白得清透。如今因为身体健康而比以前多了血色,看上去更是惹人注目。
  如果说以前的模样是让人心惊的脆弱漂亮,那现在的模样就是纯粹漂亮到令人心惊。
  也不知道穿越是个什么理论。人多了一次生命,总归该珍惜。不管今后如何,她暂且会过好现在的人生。
  桑晓晓搁下镜子,算自己能干什么。她一不会种田,二不会喂鸡,三对现在的课本也不熟悉,四出门对外界生活的一切常识都没有。
  想来想去,大概只能写点东西。纸媒败落的时候,她都能意思意思赚点钱。现在听着学费五十,看着书桌那儿文具的样式,想来是八十年代左右。这个年代纸媒还在往前走,她指不定能赚点。
  至少能让她换床被子换双鞋。
  桑晓晓抿嘴,不是很高兴。她以前天天被人宠着,除了医生禁止的那些,其余是要吃什么吃什么,要喝什么喝什么。想穿什么牌子穿什么牌子。
  现在这都什么日子。
  外头迟迟等不到自家妹妹出来的桑达达,一脸懵寻过来。他寻思着自己刚才和胡春是不是闹太过了,进门来想道歉说两句。
  他妹妹什么都好,就是被宠得脾气不好。但他乐意。
  谁不想要个像桑晓晓这样,长得漂亮又会读书,生气都能让人心软的妹妹?
  桑达达微探头,先帮桑晓晓找好理由:“桑晓晓,这次考试成绩不好,不是你的问题。都怪你未婚夫。”
  桑晓晓愕然看向门口。
  门口的桑达达皮肤稍黑些,个子高又瘦,眼睛和桑晓晓长得极像,漂亮得像是黑葡萄。他替桑晓晓埋怨起那个未婚夫一家:“都是小奶奶非要叫你过去住的。你长得漂亮,又读了高中,和傅元宝从小订了娃娃亲。但你们都没怎么见过面。小奶奶喜欢你,想让你去见见人。结果这人愣是不回家。”
  桑晓晓倒吸一口气。
  在这么土不拉几的环境下,她竟然时髦拥有一个未婚夫。
  这个未婚夫叫什么不行,叫傅元宝,听上去像是旧时代的长工。他不仅名字土,他还不着家,连自个小奶奶都不看。
  不行,这个未婚夫不能要。
  桑晓晓抬下巴,脆生生说着:“谁稀罕这种男人。下次他要是来,让他滚。”
  第2章 谁要扫鸡屎啊!
  桑晓晓嫌弃着未婚夫。
  桑达达和胡春二话不说连连附和:“对,让他滚!”
  稍微动一动脑子就知道。那傅元宝一定是不乐意结婚的。毕竟这都什么年代了,建国几十年了!早不流行订娃娃亲结婚的了!
  哪怕傅元宝听说是很有钱的。
  可他们念过书都知道,现在就流行自由恋爱,再不济才叫村里头的人介绍认识认识。哪还有娃娃亲!
  桑晓晓见人都凑在她房间里,这才问了一声:“你们刚叫我做什么事情?喂鸡?”
  桑达达点了脑袋:“对啊。我去弄点猪饲料,把家里头的猪给喂了。胡春过来玩。喂完你们干什么都行。你带着她点。”
  他声音响亮,意识表达得也清楚:“不能老留在房间里。”
  桑晓晓根本没喂过鸡,更加没见过喂猪。作为一个常年在家、学校和医院三点一线的人,这辈子都没几个机会见活生生的鸡和猪。
  总要了解一下日常生活。
  她起了一点兴趣,勉为其难抬了抬下巴:“行吧。”
  桑晓晓从自己房间门口往外走,顺势打量起整个屋子。屋子里充满了生活气息,但每个角落也都充斥着一个“穷”字。
  地面是水泥地面,连铺地的地砖或者木板都没有。墙面不知道多少年以前刷了一层白,上方墙角掉了皮,斑驳得仿佛古址。桌子是老土的木头桌,桌上放了一个白色的大搪瓷杯。
  角落里搁着两个塑料的大箱子,上面堆积了点颜色黯淡的破布。塑料箱子上头敲了钉,钉子下挂了两塑料袋。整体看上去脏兮兮的,隐隐透着股味,让人根本不想靠近。
  侧面墙壁上挂着黄历。黄历挂了半年,半旧不新。原本的喜庆红色褪了大半,搭配破烂的发灰白墙背景真是破锅配烂盖,极佳的搭档。
  仰头往上一看。屋顶上竟还是有房梁的。走到门口再低头看了眼脚下,门口有木头门槛。大门不是铁门更不是什么安全防盗的合金门,而是木门。
  两扇有接近两米的红棕色木门大开着。木门上原本的漆也不知道是多久前上的,这会儿如同刮了一半的鳞片,翘起了大半,丑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