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叶飞上前激动的问。
  曹诗文开始还有些激动，但随即低垂着脑袋说：“为了活着呗。”
  经理没当着客人的面训人，识相的退后走到一边，估计是喝了不少酒，脑回路不清醒的叶飞没看出曹诗文的窘态，拉着她说：
  “正好，咱们这些老朋友聚会，在这里看见你真好，就差你一人了。”
  叶飞拉着曹诗文要去包间，曹诗文一脸抗拒，挣脱叶飞的手说：“算了吧，我还要工作呢。”
  “咱们都好久没见了，一起聚聚吧。”
  “我今天不太方便。”
  她说完拿起托盘，装了一些水果转身就走，叶飞刚要追上去，安妮一把拉着叶飞说：“你就别打扰她了，回去告诉其他人。”
  “对对。”
  叶飞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回到包间，同学们正在兴高采烈的k歌，叶飞喊了一声，随之被音响盖住，谁也没听见，一把抢下话筒说：“我看见曹诗文了。”
  全场安静片刻，几个女的最激动，异口同声的问：“她在哪？”
  “就在这里上班。”
  下一刻，女同学们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男人紧跟其后，先找到经理询问情况，经理解释说：“就刚刚她说身体不舒服，请假回家了，人刚走。”
  “追！”
  一帮女眷蜂拥冲出门口。万幸，曹诗文没走多远，热闹的三里屯打车并不容易，就算滴滴订车也要等上几分钟，曹诗文裹着棉衣站在街边焦躁的等车，她不想见昔日的老友，这是自尊心作祟。
  就在等车的时候，不自觉的，委屈占满心头，眼泪从眼眶中流出。
  “曹帅！”
  丁亚宁率先发现曹诗文，喊了一声后，一帮人集体向着这个方向跑了过来。
  曹诗文无处可逃，只能站在原地弱弱的回头，丁亚宁，陈欣妍，萧雪枫，刘贝贝，昔日这些朋友们全部出现，激动，委屈，强忍着泪水。
  “好你个曹帅，你躲什么躲啊，让我们找的好苦啊。”一帮好友围上来先来一阵埋怨，接着互相拥抱表达她们的心情。
  12月的天气很冷，大家追出来着急，都没穿棉衣，简单的拥抱过后，男士提议回去再聊，就这样，曹诗文被大家生拉硬拽的拖回ktv包间中。
  k歌被暂停，一屋子人围着曹诗文，或站着或坐着，唯有她低着头沉默不语，不管是这次聚会还是以前，团队中的头头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年长的苏紫嫣，她此刻发挥出学姐的气场，带着埋怨的语气训斥道：
  “你还真涨脾气了，给你打电话你不接，老同学聚会你不来，看见我们转身就跑，你什么意思？”
  “不是，我没脸见你们。”
  “有什么的，我们都听说了，不就是被开除了吗？”刘贝贝大大咧咧的说了这么一句。
  “不是，开除那么简单，是……”曹诗文脸色通红，硬着头皮说道：“是我和我的女伴，被偷拍传开了。”
  这下大家恍然大悟，看来之前听说的只是皮毛啊，没想到，她居然还遭遇了艳-照门，难怪她总躲着这帮老朋友呢，原来是觉得没脸了。
  “有什么的，我们不嫌弃你呀。”刘贝贝揽着曹诗文的肩膀逼问大家说：“你们是不是也不嫌弃？”
  “不嫌弃，从认识你就知道你啥取向，咱们都是哥们儿。”马江涛说。
  秦磊也表态说：“嫌弃你的只有你自己，我们啥时候表示过嫌弃你了，是你自己想多了。”
  对于歧视方面的看法，安妮最有发言权，现实这种事，在被歧视者眼里越解释越乱，安妮及时打圆场说：
  “今天你们老同学难得聚齐，正好还是平安夜，咱们不聊那些不开心的，开心的玩，尽情的喝，喝多了住酒店，今晚不醉不归。”
  “对对。”叶飞跟着打圆场，把这个话题圆了过去，拿起啤酒分给每个人说：“难得聚齐，喝酒喝酒。”
  同学们一饮而尽，气氛稍微缓和不少，曹诗文是中性的性格，打扮和模样都很有女人缘，特别是丁亚宁和陈欣妍两个护士，上学的时候就天天跟在曹诗文身边，这次见面更是有说不完的话，正好借着酒劲就一股脑的都说了。
  包间中又开始拉帮结派，女人团聚一小帮，男人插不上话，就聚在一起聊天喝酒，叶飞和安妮最尴尬，想去曹诗文那边又不好意思，男人这边聊天也不带他。
  幸好今天的主角还是叶飞，每个人喝酒的时候，都顺带他喝一个，这不，当秦磊敬酒之后，还说呢：“叶飞，你在美国这几年酒量见长啊！”
  “还好还好。”叶飞侧头看向顾颖，她也是无法融入环境的人，此刻正拉着安妮，借着酒劲聊着她的赚钱大计呢。
  对于包间里的拉帮结派，叶飞还是比较关注曹诗文这边，不由自主的凑近，听她阐述这段时间的遭遇。
  “自从事件曝光后，我被学校开除了，家里人也知道了，就说我侮辱家风，把我扫地出门，我回到北京想找女伴的，可她因为这件事……自杀了。”
  “后来呢？”刘贝贝问。
  “后来，我就找工作呗，但研究生被开除，医院也没人用我，我就找一些别的工作，当过服务员，刷过盘子，勉强苟活呗，还能干嘛？”
  刘贝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以为咱们当年参加三国研讨会，回来就功成名就了，只有我混的最惨，没想到你比我还惨。”
  “贝贝别闹，你起码在家乡县医院还是正式职工，我们都是合同工。”丁亚宁说：“现在的医院多难进，首先你得有钱，其次才看文凭，三国研讨会的证书奖状，也就是档案中不值一提的简历，实际上找工作没什么用。”
  陈欣妍也帮腔说道：“可不是么，看咱们这帮人里，那个是靠参加个比赛起来的，就说王学智，还不是转行改卖药了才发家的么。”
  “话不能这么说。”萧雪枫打岔说：“我和叶飞就发展的不错。”
  “我们能跟你俩比么，你是机遇，叶大才子是有能力，我们呀，都是鲜花陪衬。”
  丁亚宁一脸萎靡的说：“最近三院又要整改了，没准我们这些合同工要被开除了呢，说实话，一个月就开那么点死工资，都不够交房租的，哪像你们搞研究的有前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讨论的话题，居然互相比惨了，也是，国家近些年发展的的确不错，但行业中医依然不被待见，同样是医学院出身，二表的西医比一表的中医不知道强多少倍。
  再说医院，效益工资的驱使下，能开药打针拍片检查的谁给你把脉确诊，中医，没发展没前途呀。
  一帮人聊天，让叶飞的心情不由自主的凉了半截，活在世上那个人都有点自己的心酸苦楚，跟大家想比，叶飞在美国的遭遇算个屁呀，起码还有好吃好住好穿豪车豪宅，比这些吃饭都成问题的朋友们好多了。
  就在聊天陷入僵局的时候，男同学那边吵了起来，马江涛喝大了，拉着秦磊就开始抱怨。
  “秦磊，你最不讲究了，去你的私立医院说好了，一个月给我多少钱的，现实呢，你给我多少钱，妈的，咱俩要不是朋友，老子早就不跟你干了。”
  秦磊还不服呢，絮叨说：“开工资又不是我说的算，这事你找我爸去呀。”
  男同学急忙拉着，这才没让事态愈演愈烈，王学智这个时候开始装逼，打着酒嗝说：
  “要不你们干脆都跟我混吧，倒动药贼赚钱，不信你们问顾颖，她跟我干了小半年，咋样，开上宝马了都，顾颖，你跟他们说说这里面的道道。”
  见男女都来了兴趣，顾颖也不跟安妮聊天了，说道：“这药品定价赚头很大，首先定价是国家的事，开药是医院和医生的事，我们能做的，就是赚取中间差价，你们知道么，就拿某某药来说，出厂价不到1块钱，可是经过几手进入医院，就能卖几十块钱。”
  王学智高声说道：“没错，这还是最便宜的差价，我们赚的不是钱，我们只是钞票的搬运工！”
  “真这么赚钱么？”同学们都来了兴趣，苏紫嫣接着说道：“跟他们说的差不多，我们开发部门研究的药品，都是有严格的价格把关，制造成本基本都不高，但运营成本代价不低，这里就包括给医管审查部门的黑钱，以及给医生的回扣等等，如果把这些黑钱都算在药品的成本里，价格自然就水涨船高。”
  王学智接着说：“告诉你们，最近几年中药的价格成倍的翻，我就是靠着中药发的家，现在有了自己的公司，资产几百万，我就问你，叶飞你在流弊，你有我赚钱吗？”
  王学智喝大了，居然话锋一转直接对着叶飞开呛，叶飞不想跟耍酒疯的人斤斤计较，更不愿意跟他攀比，只好低头苦笑。
  王学智还想装逼，但紧接着被一帮人给拦着，说他喝多了，不让他说了云云，但醉酒的人，越是有人拦着就越拦不住，特别是王学智这样的，对叶飞有极大负面的攀比、抱怨、不满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