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绝望,所以一定要离婚
  夜君临又在家日不能食、夜不能寐的熬了三天,他终于熬不住了,他相信如果宋含钰一天不醒来,柳凝梅绝对不会主动回到他的身边,那他跟柳凝梅之间,岂不是慢慢也会走到绝路。
  于是他带着两个卫兵来了医院,在医院走廊里走了好几圈,终于找到了在跟宋柯说话的柳凝梅。
  “柳院长,宋小姐的事你就交给我吧,她现在体征还挺稳定的,你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柳凝梅神色上一脸疲惫,可语气却依然是坚定的,“我没事,我还挺得住,回去,我不会比在这里好过。”
  宋柯目光心疼地看着柳凝梅,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来安慰她。
  夜君临听到她的话,内心里的那种酸涩的腐蚀之痛再次翻搅,但他得忍住了。
  他假装什么都没听见,面带着微笑走向柳凝梅。
  “凝梅,我听说宋含钰脱离危险了,就过来看看,真是……是个好消息啊!”
  跟死了比起来,这确实是已经很好的消息了。
  柳凝梅扭头看向他,神情是异常的淡漠。
  宋柯就觉得,气氛其实有些诡异般地深寒,总觉得,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无波。
  “你跟我过来吧!”
  柳凝梅转身走,夜君临脸上僵硬着笑,跟上她脚步,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弦已经紧绷得快要断了,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命运,或者说,等待他的审判是什么。
  柳凝梅先是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而后又快速出来,夜君临看见她手上多了一把剪刀。
  他在想,若是她想给他一剪刀,能消了她的心头恨,那也未尝不是好事,可他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就在柳凝梅转身的一瞬间,她执起了自己的一缕长发,并且面容是那般平静得如同冰冷,“咔嚓”一剪刀,一缕长发飘散开来,飘飘荡荡落于地上。
  事情发生的太快,夜君临开始是没反应过来的,只是,当碎发寂静并冰冷的尘埃落定于地面那一刻,他又怎么会不明白柳凝梅的用意和决绝。
  这一幕断发绝情,他怎么会看不懂。
  “不要,凝梅……”。
  他几乎是慢了好几拍才发出祈求般的声音,颤抖着一双手,去捡地上的那一缕长发,他捡了半响,一根头发丝都不舍得弃掉,终于将所有头发丝都握到了他的手心里,他如同捧着珍宝一般,双眸浸湿地抬眼,用着满满的苦求与期盼望着柳凝梅,希望她能心软一下,对他的罪过网开一面。
  可柳凝梅却冰冷地开口说,“夜君临,我们之间,你还能期盼什么呢?你还有什么资格去期盼呢?连我都没有!”
  夜君临看着柳凝梅那对他没有一丁点感情的目光,他原本英俊的双眸中的光,也渐渐暗淡下去。
  他不知道说什么,却听到柳凝梅接着一脸绝望地开口。
  “或许这件事,从头至尾就不应该怪你,而是怪我,怪我眼瞎……”。
  夜君临的心如同被柳凝梅用尖锥猛然刺中,她这样说,就如同在凌迟他。
  原本过于冷漠的柳凝梅终于流下了看似没有温度的眼泪,那就好像是本能,她目光僵硬地看着他,那张昔日迷得她妇人之仁、柔软依恋的俊脸,此刻却让她有种恨之入骨的感觉,如果这世上没有他,她就不会害了宋含钰这个无辜的姐妹。
  她突然伴着泪水怒吼出声,“我确是眼瞎的,竟然一直看不到你是那么的在乎着乔苡薰,既然你那么在乎她,以不惜牺牲我好姐妹的生命为代价也要保她,你又何必对我苦苦纠缠……倘若你没有娶我,乔苡薰就不会那么恨我而去绑架含钰……”。
  柳凝梅哽咽着,“既然你那样的在乎乔苡薰,为何不娶她舍我,大家便都能落得相安无事,路桥不相干呢?你为何要如此害我背上这一辈子也无法释怀的愧疚和遗憾啊!”
  他看着她悲绝到没有一丝希冀的目光,整颗心如同被攥于她的手掌之中,并且是鲜血淋漓的捏碎了,而他,却只能这样木讷地望着她绝望的容颜,无从解释。
  他有口难言,解释不了,他很想告诉她,他一点也不在乎乔苡薰,他只在乎她,可他的行为他解释不了,因为那个秘密,他到死都没勇气说出来的。
  他低着头不吭声,任凭她指责,打算把一切难以言说的委屈都吞到自己的肚子里,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想到,柳凝梅给了他更坏的结果。
  她突然从身上拿出一张纸,当纸展开在他眼前的时候,他看见那纸上是用钢笔写得“离婚协议书”几个字。
  他的心尖猛然一抖,慌张地情不自禁喊出,“凝梅,你不能……”。
  “夜君临……”柳凝梅的目光更加深切也更加冰冷了几分,“你接受现实吧,这辈子,我们之间完了,签了他吧!”
  “不不不!”
  夜君临双手颤抖着摆动,就是不肯接那张离婚协议书,他眼珠茫然地乱转着,大脑一片空白,张口就胡乱争取着,“宋含钰还没有死啊,说不定哪天她就醒来了呢,那样你不就可以原谅我了吗?离婚协议书,我是绝对不会签的,凝梅,你要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女人,我所做的错事,造成的意外,都是一时糊涂,你就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那不是意外,是人为!”
  柳凝梅突然冷声厉吼,而这一声,就如同是给夜君临定了死罪。
  夜君临傻了般一声也说不出来了,他无法再做过多的解释,解释多了,心里所隐藏的,恐怕就会露馅。
  “签了它,马上离开,我现在不想看见你,因为一看见你,含钰受伤的画面就会无数次重现在我眼前,夜君临你能明白那种无力和绝望又悔恨的感受吗?”
  “我能!凝梅,我真的能。”那也是他此刻的感受啊!
  “可是凝梅……”夜君临的语气突然坚定而沉着了下来,他一字一句,吐字极为清晰的告诉柳凝梅,“我曾经说过的吧,这辈子你活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就算宋含钰她真的死了,你可以杀了我替他报仇,但休想跟我离婚!”
  留下这一句看似狠绝实则透着深沉执念情深的话语后,夜君临接过离婚协议书一把撕掉,而后转身走了。
  想也知道,这时候他再怎么服软也不可能得到她的原谅,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你混蛋夜君临!”
  柳凝梅愤恨地骂了他一句,之后泪水便如决堤的河流,汹涌奔出。
  她也不想把事情闹成这个样子啊,可这事能怪她吗?怎么想,都是因为他夜君临太在乎乔苡薰而造成的,并且,她也听说了,乔苡薰也被送到了这家医院,詹姆斯正在给她做手术。
  如果乔苡薰被撞成那样还能活着,那真的是祸害遗千年了。
  柳凝梅心里也气愤委屈得想恨不得去杀个人才能一消心头之恨,可她又不能,所以内心里如被火烧一般煎熬着。
  ………………
  接下来的日子,柳凝梅都是住在医院里,一来是为了照顾宋含钰,二来,她真的很不想回夜君临那里了,她不再觉得那里是自己的家,因为那里的夜君临,不再是她信任和依赖的夫君。
  夜君临早就猜到她不会自己主动回家,于是在确定宋含钰没有了危险,只是等待清醒的过程中,夜君临派了杨潇带兵将柳凝梅压回了家。
  柳凝梅知道自己跟杨潇扭着没有意义,便冷着脸,坐车回了夜君临的府上。
  一进房门,柳凝梅对坐在客厅里满眼期待的夜君临熟视无睹,她走进自己的房间,夜君临立刻跟进去。
  夜君临看到柳凝梅一进屋就直奔自己的衣柜,开始一件件的收拾自己喜欢的衣服,他的心一阵阵纠疼。
  他压抑着那份难言的折磨,沉声说,“你收拾也没用,我不会让你走。”
  “夜君临,你总不可能关我一辈子,就算你关住了我的人,也关不住我的心,我的心……”。
  她突然停下手上收拾衣服的动作,目光红着也坚决看着他微蹙的双眸说,“已经不在这里,也不在你的身上了。”
  “你给我闭嘴!”
  他的心已经如岩浆熬炼了,她是还嫌他不够备受折磨,又火上浇油想要他被折磨死吗?
  她冷冷地看着他,目光中真的没有一丝的情感可寻。
  他的心微抖了一下,油然而生一股透心凉的恐惧与慌张。
  他一个箭步冲到她的前方,在她抗拒之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哑着声音说,“凝梅,不要这样对我,不要对我这么绝情,我受不了,受不了了!”
  柳凝梅身子僵直,唇角勾起冷讽的弧度,扭头看着一脸痛苦的夜君临,说出的话,冰冷的如面对的是她的仇人,“夜君临,你在阻止林深杀乔苡薰的时候从未曾……想过我的感受,如今你又怎敢让我考虑你的感受,我考虑你的感受?那谁来考虑我好姐妹的命?”
  夜君临被噎得哑口无言,活到这么大年龄,他从未感受过哪一刻像这样无可奈何。
  他目光茫然地看着她,如何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好的办法,就只能这样像个无助的孩子,期盼她的一丝怜悯。
  柳凝梅只看了他一眼,便扭头转开了,她绝对不能陷入他的阴谋之中,她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叫嚣着,他没那么在乎你,如果他真那么在乎你,就不会让宋含钰陷入死亡的边缘,所以,一切都是演出来的假象而已。
  两人就那样僵持了很久,夜君临仿佛要把自己站成一尊雕塑,可怀里搂着柳凝梅的力道却丝毫没有减少。
  “我累了,你出去,我要休息一会儿!”柳凝梅被他耗得没了耐心。
  夜君临依依不舍地松开手,“我答应你每天可以正常上班,但是每晚必须回家来住,在你不原谅我之前,我绝对不冒犯你,可以吗?”
  柳凝梅眉头蹙了起来,她看着他冷若冰霜地说,“夜君临,我的目的是跟你离婚,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你这样觉得有意思吗?”
  “我说过,我不会答应离婚的,什么桥归桥路归路,这辈子休想……”。夜君临突然大喊着。
  柳凝梅依然用着冷漠得近乎一点温度都没有的语气陈诉,“在我心里,我已经将你排除到我的人生之外了夜君临……”。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但是我告诉你柳凝梅……”,他突然情绪极其失控地双手抓紧了她的双肩,双眸赤红,又带着水汽,用着不容置疑地口吻说,“我早就把我跟你的命拴在了一起,就算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就算埋葬的那天,你的墓碑上也得刻上‘夜柳氏,夫君夜君临’几个字,谁都不能改变,包括你!”
  “咳!”柳凝梅看着他那如受伤的豹子般的模样深深叹了口气,她一脸痛苦并不解地问他,“如果你真的那么在乎我,又何以会做出那种事?如果你不在乎我,此刻又何必这样为难自己,为难我呢?”
  她真的非常不解!
  夜君临双眸更红,眼眶中的水汽终于蓄满,可他看着她半天,仿似有千言万语,却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你……先休息吧,明天正常上班,下班我会派人去接你!”
  柳凝梅看着他转身的背影突然沉声道,“你总会去打仗的,你关不住我多久。”
  夜君临身子一僵,停住脚步,声音沙哑到说不出一句利落的话了,“那就……有一天是一天!”
  能拥有一天就拥有一天吧,要是他哪天死在战场上了,那就算他从没失去过她。
  当夜君临走出房门口,柳凝梅虚脱地坐到了床上。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呢?
  无论如何她不可能再留在夜君临身边。
  她该怎么办呢?
  夜君临说话算话,第二天他主动送柳凝梅去上班,柳凝梅也没说什么,毕竟她最不想惹麻烦耽误她上班。
  只是令柳凝梅没想到的是,一大早王卓然就来找她了。
  夜君临看着他们一起进入办公室,内心里五味杂陈般的难受,是不是以后,他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了?
  他将头搭在汽车的方向盘上,只有紧紧握起的拳头彰显他有多么悔恨,又多么的无奈。
  “柳院长,好消息,玉城商会那些老狐狸们终于扛不住了,他们愿意投资并甘愿不持有最大股权,他们说,一切听从柳院长的安排!”
  王卓然在陈诉这件事的时候,不无开心的神色,但他也知道柳凝梅最近经历了什么,所以他说完,又追问了一句,“你现在还能做这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