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7)
  飞白本来想直接拒绝颜妍的请求,但乔立一直在旁边用鞋顶他,他只好含含糊糊地说:等以后吧,今天我是真有事儿,都答应人家了,不好反悔,要不你先跟乔立去吃饭,就跟你妈说今天还有另一个男生约你,你没空搭理我。
  颜妍想了想,觉得也只能先用这个办法应付过去了,于是说了声好吧,又转向乔立道:那等五点钟的时候你去我宿舍门口等我,我想吃西门外边那家烤肉。
  飞白听她对乔立说话的语气又自然又带了点小小的娇蛮,心里知道这俩人还是有戏,松了口气拍拍乔立的肩膀:那你多吃点儿,连我那份儿也一起吃了。
  他上完后两节课,回家简单收拾一下吃了点东西就去了学校附近那家便利店,这家店是私人开的,店面很小,夜班从下午六点开始,营业到凌晨两点,他之前做过一段时间,有经验,前同事把制服交给他之后就很放心地骑上门外的共享单车去接女朋友了。
  过了吃晚饭的时间便利店里一下子就冷清下来,有一两个学生买了关东煮和饮料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了会儿自习,等天完全暗下来的时候也就走了,飞白站得有些累,就一条腿抵着收银台,另一条腿稍微屈着休息了一会儿。
  夜幕更深的时候形形色色的顾客又多了起来,有加班的白领过来买夜宵,其中一个年轻女孩向飞白要微信,被他婉言拒绝了,一个穿军大衣的老爷爷来店里收废纸和过期面包,飞白自己花钱给他添了一瓶水,更晚的时候有几对小情侣买安全套,看着像是s大的学生。
  飞白卖出这个晚上第五盒安全套之后差不多就要到下班时间了,刷锅和核对库存之类的事情同事说留着让他做就行,飞白也就没多操心,解下身上的围裙准备关门把制服换下来。
  这时候便利店的门从外面被推开,一阵秋夜的寒风吹到了飞白脸上,他抬起有些发沉的眼皮,看到一个三十出头的强壮男人走了进来,站在他面前说:来包烟。
  飞白只好把解了一半的围裙又系了回去,礼貌地问他要哪一种。
  男人胡乱朝烟柜里指了一下,飞白不是很确定地拿出来一盒:这个吗?
  那个男人没有看烟,光看着他点了点头,眼睛稍微眯了起来,神情仿佛有些不怀好意。
  飞白脑子里有根弦铮地响了一下。
  您怎么结账?他挺直脊背冷静地问,握着喷码枪的指关节有些泛白。
  男人单手把手伸进兜里摸出手机,调出付款码之后另一只手要去抓飞白的手:我帮你吧,弟弟。
  飞白往后退了一步:没关系,我自己来。
  他迅速地给男人结了账,看着墙上挂钟的时针已经偏过了数字2,便说:不好意思,我们要打烊了。
  男人没理他,自顾自地把烟拆了,从里面倒出一支叼进嘴里,又拿出打火机慢悠悠地把烟给点着了。
  飞白又咬着牙说了一次不好意思,他后半句还没讲出来,男人就把吸了一口的烟从嘴里拿出来,问他:怎么了,你也想抽一口吗?
  我不想抽烟,我想抽你。
  飞白憋着火说:不是,我们店里规定不能抽烟。
  店里不能抽烟?不能抽烟你们还卖烟?男人往前凑了一下,一股烟味扑面而来,飞白被呛得咳嗽了起来。
  他现在确定这个男人是来找事的了,于是声音不大不小地说:那我们这儿还卖安全套呢。
  男人听懂了他的讽刺,脸上并没显出怒意来,反而很有兴趣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弟弟想跟我在这儿试试?
  飞白一句脏话差点就飚出来了,但他发现男人的衣领和袖口里伸出来一点文身的痕迹之后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男人无论是体型还是不要脸程度都压他一筹,这大半夜的附近也没什么人,他不能上来就跟人家硬碰硬。
  看他不说话,男人又得寸进尺地朝他脸上喷了一口烟,伸手想去拉他脖子上的围裙挂绳。
  飞白眼看着那只爪子向自己逼近,就在他思考蒸柜里剩下的包子够不够砸晕这个傻逼的时候,便利店的门再一次被用力地推开了,伴随着一声低沉的滚。
  第55章 这个弟弟归我了
  洛予森这天晚上有应酬,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陪的是一家刚刚发布迄今为止最快gpuip的芯片供应商,他为了表达合作的诚意喝了不少酒,起身离席的时候脚步都轻微地打了一个晃,不过他掩饰得很好,看起来还是跟平时一样清醒稳重。
  应酬的会所在三环外,回他住处的路上要经过s大,洛予森坐在商务车后座上,看到校门上被灯光打亮的母校名字,忽然想起昨天早晨飞白对他说今天晚上要去学校附近便利店值夜班的事情。
  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小孩儿下班没有。
  洛予森扯松了领带,降下一点车窗,对司机说在前面那家便利店门口停下。
  便利店在马路的另一边,司机问他用不用掉头。
  在这边停下就行,我走过去。洛予森说。
  司机减速停车的同时殷勤地问:洛先生,您要什么东西,我去帮您买吧?
  洛予森说句不用就推开门下了车。
  秋天萧瑟的风带着枯枝败叶的气息卷起了他的衣角,将他因为喝酒而产生的昏沉稍稍吹散了一些。
  附近没有路灯,大部分店铺也都关门了,唯独那家便利店还亮着,他远远看见里面的人影,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像是小孩儿,另一个似乎靠得太近,已经超过了安全距离。
  洛予森皱起眉头,大步流星地穿越马路,几步迈上便利店的台阶,一把推开玻璃门,看到小孩儿已经被一个叼着烟的男人逼到了收银台的角落,眼神发飘,脸都有点吓白了。
  他顾不得那么多,上前抓住男人的肩膀向后一压,咬牙切齿地叫对方滚。
  男人没防备被他扳得趔趄了几步,说了句我操之后转过脸看他,伸出拳头就往他脸上招呼过来。
  洛予森攥住男人的手腕用力往旁边一带,又在他腰眼的位置补了一拳,男人瞬间就倒在了地上。
  他走过去,抬腿踏在对方膝盖后面的位置,沉声问道:还打么?
  男人知道自己不是洛予森的对手,趴在地上连声说:不打了不打了大哥,这个弟弟归你了。
  洛予森这才放开他,男人连滚带爬地拉开门跑了出去,生怕洛予森追上他再补两下。
  飞白在一边都看傻了,完全没搞明白洛予森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过有一说一,这位大哥哥你打人的样子好酷哦。
  洛予森望向飞白,用指关节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无奈地说:一不看着你就出状况?
  他的语气和眼神跟平时有些不一样,领带也被扯松了,比脖颈宽半寸,在胸前随意地晃荡着,有几分不羁味道,飞白脱下围裙走过去,闻到洛予森身上的酒味之后仰脸问道:师兄你喝酒了?
  晚上有应酬。洛予森低下头,漆黑的瞳仁深不见底,目光直直地看着飞白,有种不加掩饰的压迫感。
  飞白被他看得呼吸一滞,往回退了几步,手也下意识地向后靠过去,想按住收银台的边缘,给自己一点安定感,结果一不小心压在了扫码枪上,连带着整个人都滑了一下。
  洛予森虽然喝醉了,反应倒还迅速,在飞白摔倒之前两只手卡着他的胳肢窝把他抱到了收银台上。
  谢、谢谢师兄。飞白有点结巴。
  洛予森站在他两个膝盖之间,没有走的意思:怎么谢?
  声音是飞白从来没听过的轻佻。
  所以这就是酒精的神奇作用吗,能让洛予森主动跟他调情。
  飞白咽了一口口水,用脚后跟那根筋顺着洛予森西裤里面小腿的弧度蹭上去,说话的时候有一点紧张:师兄想怎么谢?
  他话音刚落,洛予森就两只手撑在收银台上往前一倾身,飞白险些仰过去,连忙伸手攀住洛予森的脖子,腿也夹紧了对方。
  刚才那个人说,这个弟弟归我了,洛予森用鼻尖抵在飞白颈侧,贴着他讲话,你听见了么,弟弟?
  飞白被他的声音和气息震得一阵阵发麻,觉得整个人都软了,攀着洛予森的手不自觉地用了力,生怕一松手这个半悬空的姿势就会让自己掉下去。
  洛予森见他不回答,又低低地道:说话。
  飞白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来,就控制不住喘息了一声。
  因为洛予森开始亲吻他的脖子了。
  是那种能让人有反应的吻法,嘴唇用力地吮吸和揉蹭,偶尔用舌头滑过去,牙齿轻轻地咬啮又放开,飞白这下真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仰着头急促地呼吸,下巴和脖颈连成一道起伏的弧线。
  洛予森抬起一只手伸进他的衣服,顺着腰椎一节一节摸上去,飞白抖了一下,两条腿夹得比刚才更紧。
  师兄他气息不足地喊了一声。
  你上次问我想不想要你,洛予森的手一寸寸攻城略地,答案你准备好听了么,小师弟?
  飞白不知道被他碰到了什么地方,从喉咙深处呻吟了一声,洛予森立刻又添了几分力道。
  我飞白情不自禁地把洛予森搂得更紧了一些,手按着他的头发,颤着声音要说什么,突然余光看到门外的马路上正有一个人往这边走。
  好像是洛家的司机,每次接送他去上课的那位。
  操。飞白的舌头被这危险的形势逼得硬生生地打了个转,一句虎狼之词瞬间变成了脏话。
  洛予森顿了一下,就在这当口被飞白用力地一推,往后撤了一步才稳住身形。
  与此同时飞白迅速地跳下收银台,从货架上拿了一瓶水握在手里,对洛予森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脸:您好,一共两元,请问怎么结账?
  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司机就推开了便利店的门,看见他之后愣了愣:小飞先生?
  啊,您也来了。飞白装作很惊讶的样子。
  司机解释道:我看洛先生去了这么长时间,怕他有什么事儿,就想着过来看看。小飞先生是在这儿兼职吗?
  临时帮忙,飞白笑笑,用出着汗的手把矿泉水递给了洛予森,师兄,这瓶水我请你喝吧。
  洛予森看他一眼,随手从收银台旁边的货架上拿了一个小盒子扔在他面前:再加上这个。
  第56章 你为什么拉我的手
  飞白没想到这个晚上卖出的最后一盒安全套是自己买下的。
  而且还是买给洛予森。
  他的目光从那只被扔在收银台上的小盒子转移到洛予森的脸上,在接触到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之后立刻又躲躲闪闪地避开,只敢盯着电脑假装专心结账。
  洛予森手掌的热意似乎还残留在他腰间,周身上升的温度让他恍惚以为重新回到了夏天。
  飞白拿出手机点开付款码,用扫码枪扫了一下,看到付款成功的提示之后把矿泉水和安全套往前一推,低着头闷声说:好了。
  好了就换衣服,送你回去,洛予森又侧头看向司机,去车里等我们。
  飞白抬起头偷偷瞥了一眼司机,发现人家的表情再正常不过了,并没有因为洛予森买了一盒安全套而起什么波澜,说了声好之后就推开门走了。
  本来就是,都是成年人了,洛予森又不是和尚,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莫名其妙心虚的只有他一个。
  在感觉到洛予森的视线落回自己身上之后,飞白又迅速地把头埋了下去,嘟嘟囔囔地说:不用了师兄。
  不用?洛予森用两根手指夹着安全套的包装盒敲了敲收银台,还想再碰见那个人,弟弟?
  一声弟弟叫得飞白面红耳赤,他飞快地跑到后面的仓库里把制服换了,再出来的时候看见洛予森已经站在门外等他了。
  飞白啪地一声把灯关掉,周围顿时一片漆黑,他走出店门,转过身上好锁,把钥匙放在了一旁的牛奶箱里,刚下了一级台阶,脚下就不知怎么就滑了一下,向前扑了过去。
  洛予森上前一步,抬起一条腿跨在台阶上,稳稳地接住了他。
  飞白的头埋在洛予森胸前,被对方白衬衫上的气息包围着,柔顺剂香味里还混杂着一点夜晚的凉意。
  他的两只手在刚才下意识地抓紧了洛予森的西装,此刻的姿态让他想起昨天从山上回来的时候,自己坐在车里肖想过的拥抱。
  是大衣就好了飞白自言自语道。
  什么?洛予森低下头,带着酒意的呼吸拂过飞白的眼角眉梢。
  啊,没事儿,飞白慌里慌张地松开他,跳下台阶跟他拉开一点距离,走吧师兄。
  凌晨的马路空空荡荡,偶尔有一辆摩托车飞驰而过,引擎的轰鸣声像是能穿破夜色,伴着人的心跳发出好大的共鸣。
  交通灯寂寞地读秒,虽然远处没有汽车驶来,洛予森还是站在路边跟飞白一起等红绿灯。
  十、九、八飞白习惯性地数着马路对面灯牌上不断变化的数字,思维突然跳跃到自己第一次碰见洛予森那天,站在主楼电梯门外数显示器上的数字的场景。
  两幅画面悄然重叠,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红灯变绿,洛予森走出来牵起了他的手
  飞白一愣,低下头看到身侧被洛予森握住的手。
  洛予森比他高,他被牵住的时候需要稍微抬一点胳膊,就像小朋友被家长牵住一样。
  飞白想问他你为什么拉我的手,但潜意识中又觉得这个片刻的安静不该被打破,犹犹豫豫之间,马路就走到了尽头。
  到了人行道上,洛予森自然而然地松开手,飞白只好把嗓子眼里的问题又咽了回去。
  司机看到他们,从车里下来打开后座的门,飞白以前觉得这辆商务车还是挺宽敞的,但今天跟洛予森一起坐,空间似乎变得狭窄了很多,他的余光里一直有洛予森修长的腿和眼镜片的反光,连对方的呼吸声也都尽在他耳侧。
  他不觉紧张起来,把蓝牙耳机从兜里掏出来放在腿边,又去摸手机,想听会儿音乐舒缓一下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