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又被别的门派挖走了 第43节
  益阳子勾起嘴角:“实力为尊,万武门从不养闲人,跟着我益阳子混,就要知道,越有本事的人才有肉吃。”
  信侯这才放下心来,可当他刚转过身,却惊恐地发现身后的同门兄弟都一一倒下,抽搐不停。
  “什么情况!”
  他大惊失色,转身就要拔剑,却被黄沙牢牢禁锢住了双腿,狠狠将他向下拉。铺天的沙土涌进口鼻,信侯感觉调动灵力封住口鼻,只留神识向外窥探。可神识刚刚探出沙土,却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狠狠斩断。
  原本跟在身后的万武门众人此刻都一声不吭地昏死过去,益阳子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信侯心中越发着急,可那脚底的疼痛让他痛不欲生,全身肺腑几欲撕裂。
  红色的火光从千道宗的马车上亮起,衬得即将入夜的漠北之地越来越亮。原本只是行车之中车轮处燃起的火焰,应是善用火术的能人异士在暗中操纵。那火焰本来极稳,现在却窜出了熊熊大火,尽情地吞吐着无穷的生命力,似乎要将那些飞驰的马车烧毁。
  千道宗的隐卫们悍然窜起,无数点微光亮起,一道浑浊的水珠从黄河之中腾云而起,直冲那行车队。
  正在车头议事的陆渊见状不对,推开身旁的人,挥手怒喝一声:“布阵!”
  一道无形的阵瞬间密密麻麻地将车队护住,千心阵,一般的妖异邪兽根本无法攻克。若来的是修道之人,那更好,千心阵对于有灵力的人会加以反噬,他们只会死的更快。
  风云雷鸣之间,空中翻腾起滚滚乌云。吹得树影摇晃,似乎也要被这狂风吹走,赤红色的身影在云中翻滚,只留下极其刺耳的鸟啼之声。
  秦封震惊道:“那是……那是什么!”
  下一秒,火光四射。
  一只热火缠身的大鸟从云中向下飞来,勾爪似铁,将途径的飞鸟瞬间就撕了个粉碎。一点红光从鸟嘴中亮起,正笔直地冲了过来。
  千心阵亮起红光,将火鸟挡在阵外,可那火鸟却尖锐一啼,转眼就撕碎了他们精心布置的防御阵法。
  秦封突然冷汗直下,哆哆嗦嗦道:“走,快走!”
  可早已来不及了,火光像一颗炸弹一样瞬间炸开,将车队瞬间烧了个干干净净。
  “带上少主和庞玉莲!走!”
  陆渊一声怒喝,秦封即刻飞身而起,夹着那位早已昏迷不醒的少主,向南方飞去。剑意凛然,直接在空中撕了一个口子,竟然隐约间有撕裂空间之势。
  陆渊额上滴落薄汗,却咬紧牙关不肯放弃。只要再开一点,再开一点,就能凭借剑域逃出这里。
  只要再开一点……
  可那火鸟并不管那么多,它只管冲着这一群不知好歹的凡人而来。滔天的大火燃起,将空中烧得彻彻底底,更是直接斩断了陆渊那刚刚凝成的剑域。
  刚才聚力凝起的剑域瞬间荡然无存,更要命的是,那剑域直接开始反噬,陆渊的眉心中竟然布满了浓郁的黑气,一口血喷了出来,他软软掉了下去。
  秦封急忙就御剑去追:“师兄!”
  陆渊咳出一口血,在极速坠落的空中喊道:“送少主回去!”
  可秦封再想逃出生天,早就晚了。扑通一声,一行人直接掉入了黄河之中,顺流而下,直往下游而去。
  那火鸟将周遭一切烧了个精光,见那几人掉入黄河之中,不觉大怒,展翅扬起一阵旋风,直接向那黄河飞去。
  此时,一阵相同的鸟啼远远传来,火鸟猛地一震,在空中调转了个身子,追随那鸟啼去了。
  火鸟一去,邪祟尽出。
  黄沙下的白骨似乎有了生命一般,将万武门的众人狠力向下拖。白骨也会成精吗,信侯在挣扎之余。茫然地想着这个问题。
  原本只是和益阳子搭伙而来,只为那庞玉莲。可如今千道宗的人都在这里吃了亏,自己还会有活命的机会吗?
  他低低地喘息着,早已疲惫不堪了。
  顷刻间,一阵剑意袭来,比陆渊刚才的更为凌冽强大,千百个剑影如影随形,嗖的一声就贴地飞起,将那张牙舞爪的白骨们瞬间就斩了个干干净净。
  “谁……”
  这是信侯昏迷前最后一个念头。
  当信侯再次醒来时,却已发现自己已经身在一处山坡上,旁边正躺着不少万武门的人,他艰难地爬起,却发现自己身后坐着一个人。正悠哉悠哉地扇着扇子。
  信侯浑身尘土与杂草,看着凌乱不堪,可这人却一身白衣,清清爽爽地靠在树上,姿态悠闲,风流如梦。
  这让他不禁恍惚了起来,自己究竟是在阁楼茶馆,还是在这鸟不拉屎的山坡上。
  那是一张英俊且模糊的脸,可那眉眼之间却带了一丝不羁与坦然,即便是在笑,也叫人怀疑,这笑意是否真的到了心底去?
  还未等他说话,那男子却开口了:“你们在找庞玉莲?”
  信侯忽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你想干什么?”
  男子又问:“听说,你们万武门只要身手了得,都能加入?”
  这人说话怎么一点都不连贯,信侯终于站了起来,悄悄就要拔剑,却被一枚竹叶弹开,发出清脆的锃声。
  信侯又是一惊,他明明还在那边坐着,却怎么看也不看就以竹叶为武器,将他的手弹开的?
  “你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男子终于笑了出来,递上一块令牌:“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那令牌由一块上好的黑曜石做成,上面刻着三个金光灿灿的字:“七言堂”。
  即便是再怎么不了解这些的人,也绝不会没听说过七言堂的。
  四年前,七言堂横空出世,直接垄断了各州城的玉石生意,原以为仅仅是个商铺罢了。这七言堂更是以一己之力,承接了不少修道门派的铸剑生意,还顺带贩卖各种符咒法器,业务扩展得广泛,看得不少人甚是眼馋。
  这七言堂出现得蹊跷,但是谁也不知道这店主究竟是谁。虽说是开在各州城的闹市之中,可这七言堂从不按时开门关门,有时整日闭门不开,有时又规规矩矩地开一整天,还带个通宵,当真是特立独行。
  此外,这店里立着的都不是什么普通人,还都是些颇有本事的修道之人。就连名气甚旺的长门宗主都频频光顾这家店,更是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这七言堂,不好好做生意,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信侯皱眉道:“你是七言堂的人,为什么帮我?”
  “让我暂时跟着万武门,时机一到,我帮你抢庞玉莲。”
  男子撑着下巴:“因为你要庞玉莲,而我又想让千道宗不痛快。如若你还是不信,我们可以立誓,誓言一出,如有违约,定会反噬。”
  信侯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谁不想要庞玉莲,你说的话,我一概不信。”
  男子低低叹了一口气:“好吧,我承认。千道宗亏欠我良多,我得查清楚他们想干什么。我只是打探消息而已,至于庞玉莲,我丝毫没有兴趣。”
  他耐心地轻敲着竹扇,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信侯还是不信:“你身手非凡,又为什么要跟着我们万武门?单打独斗不是更好,省得我们拖累了你。”
  男子瞥了他一眼:“大隐隐于市,我可不想当个显眼的靶子。”
  他又丢过一个盒子,信侯手忙脚乱地接住。打开一看,竟是一颗内丹,一看便知是个大妖的。这一颗不知能卖出多少钱,更能对不少妖魔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庞玉莲虽然出名,但和这种大妖的内丹比起来,还是有过之而不及。这种东西,他说丢就丢,想必也是不缺钱的主,确实对庞玉莲没什么兴趣吧。
  信侯略微放下心,却还是要跟他击掌立誓。
  击掌三声,一轮圆月形的誓约印逐渐在两人的掌心浮起,提醒着他们,誓约已成,若有反悔,必遭反噬。
  信侯这才开始自我介绍:“我叫信侯,你身后那个,是益阳子,正是万武门如今的门主。”
  ”阁下怎么称呼?”
  男子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淡然道:“段临韵,七言堂。”
  信侯谨慎问道:“你知道刚才那火鸟是什么吗?”
  段临韵诧异地看了一眼他,语气疑惑:“既然你为庞玉莲而来,还不知那火鸟吗?”
  信侯惭愧道:“确实不知,我只知那庞玉莲能医百病,除杂疫,即便是刚死三日的死人也救得。”
  段临韵指了指远处的山林,悠悠道:“难怪,世人只知其功效,却不知雌鸟怜子之心。”
  “庞玉莲,正是用刚出生的凤凰雏鸟作为药引子,腌制入药,方才有了医治百病的奇效。”
  “什么!?”
  “方才那紧追不舍的,正是神鸟凤凰。若不是那雌鸟心急呼唤,雄鸟才没能完全下狠手。不然,你们都要埋身于此了。”
  段临韵遥遥指向黄河:“此时正是洪期,水位高涨,漠北一出就是坞都,坞都一过便是定州,定州多山脉,而坞都地势平坦,他们势必会去坞都。”
  “叫醒你的人,我们去坞都。”
  作者有话说:
  下章开始,又到了人见人爱的打boss环节
  小余已经来了,重逢还会远吗~
  引用:[1]唐.李白.《将进酒》
  ? 44、成何体统
  直到吃完了那顿及其丰盛的饭, 楚辞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找到了游亦方。
  楚辞捧起茶杯:“我从小就听游掌门的事迹长大,游掌门一路斩妖除魔, 定州百姓无人不知,至今还对您感恩戴德。更何况,游掌门低调至极, 闭口不谈师门,若不是贵派余令在凡间名气大增,除了修道界,恐怕凡间无人知晓微山派的大名。”
  “游掌门, 您之前说收我做徒弟, 还,还算数吗?”
  游亦方诧异地挑起眉:“算是算数……不过嘛……”
  “我们微山派讲究的就是一个师父领进门, 修行在个人。掌门我能指导你的地方不多, 大多还是要靠你自己历练啊。”
  “你能接受吗?”
  楚辞心里一阵疑惑,不是说包吃包住还带介绍对象的吗,怎么突然就成了修行看个人了?
  她刚想开口, 便看到契之挤眉弄眼的表情,心中再一思索。
  难道,他是在考验自己?
  她敛起笑意,郑重道:“游掌门, 家父从小就教导我,道亦有道。我并非温室娇花, 我也见过许多人间疾苦,尝过不少人的温情与恶意。我深知, 这世间有许多不公, 妖魔横行, 权贵相争,女子修道向来就被人低看一等。”
  一句又一句,从刚开始的漫不经心,到后面的郑重其事。她的眼前突然浮起一张张熟悉的脸,魔道滴血的剑,落败的小院子,垂死挣扎的树妖,过河拆桥的知州……还有,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的爹……
  爹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着:“爹是个粗人,只求你一生平安顺遂,万事胜意。”
  她不卑不亢地抬起了头,直视游亦方:“我想证明自己,即便我是女子,还是一个最为平凡的普通人。”
  “愿以至公无私之心,行正大光明之事。”[1]
  “我想……”
  她眼底渐渐泛起了红:“我想让爹爹看到,他的女儿会成为一个很好的人。”
  少女的声音清脆、干净,在这小小的单间里反弹出空旷的回声。
  游亦方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却不说话。
  他叹了一口气:“孩子,你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