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难为_263
  都是侯爵,忠义侯的格局与老永宁侯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哪怕是忠义侯早死的老爹,与老永宁侯比,怕也是略逊一筹了。
  听了老永宁侯的话,忠义侯应道,“是啊,岳父的教导,真是字字珠玑。咱们越是与太后娘娘亲近,越发要谨慎持身,方是正理。”
  “就是这个理啊,既然太后都说了,要查就查吧。”老永宁侯眯缝着眼,掌心转悠着两颗玉石打磨的健身球,给忠义侯吃了粒定心丸,道,“既是宗室,就听宗人府的。慎亲王那里,你不必担心。想当年,我做过慎亲王的伴读呢,一晃眼,都是这个年纪了。他的身子也是病痛不断,什么时候,我带你去瞧瞧他。”
  听到这句话,忠义侯才算彻底放了心,带了几分感激应道,“是,都听岳父的。”
  明湛并未把忠义侯府的事儿放在心上,这种内斗外斗的,他只需坐山观虎斗就好,真要介入其间,反而有失身份。
  明湛现在忙的另有要事。
  他的一拨儿人许久没有消息了,明湛怀疑是出了意外,可现在查吧,又不好查起。明湛围着阮鸿飞转悠了大半个时辰,方吭吭哧哧的开口,“飞飞,我这港口再过两年就建的差不离儿了。一直还没船呢,你说,这可怎么办?”
  阮鸿飞根本没鸟明湛一眼,淡淡道,“有什么要紧,去哪里偷几艘抢几艘来,不就有了吗?”
  明湛偌厚的老脸都不禁一红,嘀咕着辩白道,“我可不是那种人,飞飞,你别误会我。那个,先前咱们不是谈过合作吗?你有技术,我出银子买,成不成啊?”
  阮鸿飞没理明湛。
  明湛腼着脸道,“绝不仗着私人关系求优惠,成吧?”
  阮鸿飞这才抬脸看明湛一眼,拽过明湛的胖手,在其掌心写了一个数字,明湛心疼的脸都白了,喊道,“飞飞,你要价也忒狠了。先前咱们谈的可不是这个价儿。”
  阮鸿飞挑眉浅笑,眉宇间流转出三分风流潇洒气来,不过明湛怎么看都只看到阮鸿飞一脸狐狸笑,直笑的明湛血压上飙,阮鸿飞方道,“还有你那十几个奸细的命呢,怎么,你不保他们了?放着手下去死?行,那我斟酌给你减些银两。”
  明湛当下就哑巴了,过了半晌方讪讪道,“原来你早知道了啊。”
  “知道什么?”就这事儿,阮鸿飞刚知道时都不能相信,如今说起来心下依旧是哭笑不得,“知道我身边儿躺着半个贼呢,派十几个奸细去我岛上偷造船技术。”
  明湛那叫一个脸面无光啊。明湛自来心眼儿多,又抠索的不行,他早就觊觎人家阮鸿飞家造的大船呢,跟阮鸿飞提过多次,阮鸿飞向来公私分明,摆明车马要明湛出大价钱。明湛每每想到阮鸿飞要的价儿,心肝儿都直抽抽儿。
  当然,明湛有明湛的小心眼儿。他刚登基时,顺着把魏宁放到杜若国的风向,弄了十来个细作,就为了偷阮鸿飞的造船机密。如今给人抓个正着,明湛脸面全无。
  不过,明湛也算一奇人,他尴尬了一会儿,心里自我调节能力一流,又恢复了脸皮,笑嘻嘻的凑过去,强词狡辩道,“飞飞,我这也是试一试你手下人的行动力么?看来,还不错哦。”妈的,要是知道谁拆老子的台,以后定要给他吹枕头风吹到偏瘫不可。
  阮鸿飞懒的理会明湛,装模作样的惋惜道,“你要是一早答应,现在船都能造好了,早一天出港,你就早一天能往回收银子。因小失大哦。”
  明湛也是个有决断的人,如今想占便宜难了,还有被阮鸿飞抓住了人,怎么着也得赎回来,不能寒了手下人的心哪,明湛道,“我这就命内阁草拟协议,你说多少是多少,我男子汉大丈夫,不计较这些。”
  “可不是嘛,男子汉。”阮鸿飞拍拍明湛的屁股,笑眯眯的奚落道,“咱们就此把价钱定下,我也不会坐山起价,就按人头算,也欢迎男子汉的皇帝陛下多派些奸细啊,让我发笔小财呢。”
  明湛气个半死。
  明湛向来是屡败屡战的,事后,他瞅准个机会对阮鸿飞,不耻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往你那里派人了啊?”
  阮鸿飞扫他一眼,不屑道,“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我怎么知道?一看你那张奸水儿直冒的胖脸,我就知道。”
  明湛气个死。
  其实与杜若国合作的协议,内阁早拟好了。只是明湛一心想着省钱,没拿出来而已。如今走正规途径,明湛还搞了个很盛大的签约仪式,在皇家报刊上大肆报道。
  明湛忽然有个主意,问阮鸿飞,“飞飞,我看杜若国毕竟孤悬海外,对朕了解不多。不如朕把皇家报刊卖给你们一些,也让那儿的人加深对朕与大凤朝的了解哪。”
  不待阮鸿飞同意,明湛已道,“也不贵,一两银子一份儿,怎么样?”
  阮鸿飞可不是不通外务的人,明湛这报刊在外头不过十个铜板一份儿,卖他要一两银子,穷疯了吧这死胖子。阮鸿飞根本没理会明湛,一直过了许久,明湛才知道他辛辛苦苦创立的皇家报刊早在杜若国卖的风生水起,阮鸿飞无视他的版权,不知道暗中赚了多少银子去。
  待明湛挽着袖子露出两条雪雪白的胳膊要跟阮鸿飞算账拼命时,阮鸿飞漫不经心道,“你不也曾派人来偷我东西吗?”
  一句话,堵的明湛哑口无言。
  不过,明湛回头还是找阮鸿飞要了一笔银子补偿,再者,把皇家报刊的杜若国发行权以不错的价钱卖给了阮鸿飞,算是对明湛受伤害心灵的小小补偿。
  明湛这回是栽阮鸿飞手里了。
  不过,明湛转念一想,阮鸿飞是他的人,左右就当给媳妇儿零花儿了,也显得他大度呢不是。故此,明湛又重拾往昔自信,高兴起来。
  福州。
  赵青怡坐在新修的宅院里,手持狼毫,静心习字。
  如今赵青怡守孝在家,一袭灰色粗衣,倒衬得此人愈发眉目清秀,肌肤细腻,文质彬彬中透出三分清雅,眉宇间的沉稳,更让赵青怡显出几分难测的气度来。
  单兵但有闲暇总会过来,先前卫城之战,赵青怡不畏生死,请来援兵,帮了单兵的大忙。自此,单兵对赵青怡颇有几分刮目相看。
  倒不是说以往单兵就瞧不中赵青怡,相反,赵青怡的学问,单兵拍马都赶不上,只是论及为人处事,或是从政眼光,赵青怡断无法与年长的单兵相比的。
  要不然,赵青怡也不能从青云之路上栽这么大的一个跟头,直落尘埃。
  如今死中求生,赵青怡竟再获朝廷旨意,待守孝毕可回帝都万卷宫一并修书。
  这对于赵青怡,就是一条活路。
  赵青怡经过父丧母亡,要说没长进那是不可能的。而他的长进,还不仅仅在于心性上面。见小仆通禀,赵青怡收拾纸墨,起身去了园中凉亭。
  单兵一见赵青怡,脸上不禁露出大大的微笑,“青怡,邵春晓就要完了。”
  184、更新 ...
  五月的福州城已经是夏日炎炎。
  八角凉亭中,赵青怡一袭宽袍广袖的衣袍,每当带着花木香的清风拂过庭院,令人格外舒爽。
  单兵脸上掩不住的喜色,与赵青怡说了喜讯,“廉政司的人马上就要到杭城了,专为邵春晓的案子而来。”
  赵青怡眼中闪过一丝安心,温声道,“七叔高升,指日可待。”单兵之所以要与邵春晓打官司,亦在于卫城之战后,因福州城是靠江西兵解围,邵春晓不但不体谅福州兵卫城辛苦,反是苛责单兵卫城期间讹诈大户、抢掠银钱之过。
  非为其请功,反是言其过。
  单兵既有此行径,那么福州城排得上头号儿的官员都不能幸免。
  邵春晓是铁了心的要办了单兵。
  自然,单家也不是好惹,虽然于文官上无法与邵春晓抗衡。不过,单家也是世代武官之家,总有自己的势力所在。单邵两家第一次交锋,算是平手。
  赵如柏做了赵家族长后,并不顺遂。
  要知道赵青怡虽官场落败,不得不回老家龟缩。不过赵青怡必竟是赵氏嫡支,人谁能永无错处,再怎么着也不至于到出宗的地步。赵如柏与赵如松早有龌龊,可赵如松在做族长时,也未把赵如柏怎么着,更不似赵如柏这般赶尽杀绝,毫无情面。
  哪怕当面儿没人说,暗地里多有族人不服,认为赵如柏狠戾太过。
  赵青怡自来傲气,赵如柏觉得以自己对赵青怡的了解,出宗之后,赵青怡必定远走他乡,再不出现。哪知,赵青怡虽带着弟妹出宗,却没有搬出福州城。
  赵如柏虽有娘舅为浙闽总督,可惜远水救不得近火,不比单兵现官现管。
  既然赵如柏与赵青怡撕破脸,单兵也不会与他客气,更不会让赵如柏这个族长做的稳当舒服。
  再者,搓折总会令人成长,尤其赵青怡本身天资上乘,单家与邵春晓之争,赵青怡出谋划策,可惜邵春晓官场多年,并不好相与,第一次告御状,并未能撼动邵春晓的地位。
  赵青怡太清楚打蛇不死后患无穷的道理,只要邵春晓继续做这个浙闽总督,对他对单家,绝对没有任何好处。赵青怡眼光不错他抓住了万寿节宗室去帝都的机会。
  福州城里,除了世族除了官府,还有一位大户,闽靖公。
  金钱、美女、珠宝、古董……
  世上诱惑何其多,总有一二能打动人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