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剑 第172节
  此时周天中无分上下,早知大玉周天将要来袭,琅嬛大劫,便在前方,此时忽逢大变,不免便有许多人以为这是大玉周天施展的雷霆手段,周天大劫已然开始。心中究竟作何感想,便是因人而异了,但看天星宝图绽放出重重光彩,除却洲陆之中随常映射,镇压洲陆气运的那几位法相化身之外,还有许多平素隐世修行的诸般大能,亦全都显露化身,向下观照,那些全无见识的平宗、散宗修士倒还罢了,除了瞠目结舌之外,心中也难兴起多余念头,但那等茂宗、恩宗,乃至盛宗修士,多有博闻多识,一肚子掌故的,心中便是想道,“这些洞天大能,其法力来源于自身洞天,全都是悬挂在周天之外,依附其间,平日里法力灵机往来无碍,一旦有事,除却因果气运相连之外,灵炁也可以自成循环。此时我们便犹如无根之木,这些灵机也只能在大变中勉强自保,但之后总会消耗完毕,在数年内会逐一落入海中而亡,但洞天大能却还可存活许久,其洞天之中,更能容纳无数凡人、修士,此时他们既然在天星宝图中现身,而我等尚在外间,便可见我们已是被放弃的人,只能闭目待死了。”
  心中猜测大约都是如是,但想法态度便是不同了,也有人慨叹一声,随缘而去,也有人决心要战斗到最后一息,更有许多人心中对这些洞天修士生出怨恨,林林总总,莫衷一是,刹那间便掀起复杂的情念思潮,但只见天中金灯大亮,磬声遥传,还有一枚七宝玉芝绽放虚影,仿若出现在各处天中,向着众人洒落甘霖,甘霖落处,心头自生清凉,又听得磬声入耳,浮躁心绪渐稳,金灯更是驱除心中所有邪秽幽怨之念,天中各法相又传出神念,晓谕四方,众真方知此并非大劫开启,而是众大能为应付大劫,要将洲陆连成一片,因此施展的绝大神通。众真不可妄动法力,只需落入地面,和洲陆一道迁移。
  众人听此,虽然依旧惊讶异常,但却也可安下心来,便各依指示而行,那些法力充沛的元婴修士,还承担了护送浮阁飞山,居中调理灵炁联系,使其和本土洲陆一道迁移的职责。而此时原本和四方灵炁断去的联系,也在缓慢重连,众人感应之下,却觉得地脉仿佛已有改易,和此前不同,洲陆之上,也有不少阵法因此失去功效,而洲陆之外,各大洲护持己身的迷阵,几乎无不是应循地脉而设,地脉一改,当即破去,灵炁变化之中,更是惹得海波翻卷,掀起滔天巨浪,也不知有多少海怪被掷到了高空之中,惊慌失措地重新落下时,便落入了迁移而来的洲陆之上。
  洲陆挪移,如此巨变,惹来的余波又何止千万,好在有洞天居中平复思潮,众人的情绪都还算稳定,手脚也是麻利,不过半日光景,一切便是井然有序。此时修士们也无从修炼,便索性各据峰头,凝望远方,还有些本就在洲陆边界的,此时一面护持着洲陆不被海水巨浪侵蚀,一面也望向那滔滔烟波,方才只是半日功夫,远处便似乎已然浮现出另一块大陆的影子,可见平日里一般修士视为天堑的遥远距离,对洞天大能来说,却也不过是一步之遥而已。
  诸多修士,平日里只知上境之威,近乎无所不能,但直至今日,方才自以为见到洞天威能。固然他们也以为是诸多洞天联手,方才能有此威力,但也是叹为观止、心驰神往,此时正矗立在北胡洲边境的一名少年修士,便笑向身旁一只火狐道,“狐前辈,你从天外而来,想必是见多识广,无如请你也品评一番,我们这琅嬛洞天的功行,可还算能入眼么?”
  此时周天之中,还有许多外间洞天的化身活动,这等大事,便连天外本尊也在凝神观望,更遑论在周天中的化身了,那火狐狸生了一张方脸,虽为狐类,气质却极为庄重,此时神色凝重,摇头道,“这神通已涉空间法则层面,便是洞天联手,也难以办到,其中有许多讲究,我说了你也不太明白,只需知道这等神通,已然靠近道祖,若非是空间道祖,便是你们那琅嬛周天的原主出手,否则洞天联手,人数越多,越是难以发挥道韵神通,只能单纯以法力、灵炁制敌,我们此时行走的空间,法则已经发生扭曲,绝不是洞天联手所能触碰到的领域。”
  他身旁这少年不过是筑基修为,自然是听不懂他的分析,只知火狐狸是在称赞琅嬛洞天的厉害,自然也觉得与有荣焉,不由将胸膛高高挺起,正要再夸耀几句,却只见前方一片茫茫大陆,悄然现身,其上物华天宝,无数宝光灿烂闪耀,天星宝图之中,又有诸般大能显露身形,不由大叫起来,“中央洲陆!这便是中央洲陆么!”
  话音刚落,四周空间仿佛又是一阵平滑扭动,只听得轰隆声中,两片大陆接壤到了一处,北胡洲前行之势,乍然止歇,只见接壤之处,生出无数苍灰色的生机灵韵,那少年往前捕捉了一缕,竟是极为菁纯的土灵气。而刹那之间,土灵炁消失无踪,两片大陆合为一体,再无分别,便仿佛是回到了原处一般,倒是让那少年生出感慨,叹道,“为何我感觉这片洲陆,原本就应当在此,无有一丝不谐呢?”
  火狐狸一直在天星宝图之中寻寻觅觅,此时却未搭理少年,先说了一句,“紫虚王真人果真没有现身……”
  他面上更多了几分凝重,思忖了好一会儿,才对少年道,“你生出这样的感受,便说明这片土地初生之时,果然便是在这里,此时不过是回到原点而已。嘿嘿,修士玉池之中,生有道基,道基而成岛屿,其余玉池之外的田土,也都是道基阐发而出,你觉得回到了原处,那便是各方游岛,回返家乡,重炼道基……重炼道基……”
  他狐尾翘起,私下嗅了许久,又对那少年道,“能在此时此刻来到此地,你是有气运的人,一路行来,又是得了土灵气,又是得了那从海中抛掷而来的海怪尸身,好处不少。我且问你,大劫将至,你觉得琅嬛周天前路如何?”
  这少年入道不久,虽然筑基层数颇高,但心性还十分纯朴,这火狐狸待他不错,一路来提携了他不少机缘,因此他并不提防,寻思片刻,便是笑道,“说也奇怪,此前我有时也在想着前路,只觉得周天前路茫茫,十分忧虑,但不知为何,今日这惊天动地的大变过后,我虽则也惊讶莫名,但不知为何,却觉得好像未来虽然凶险,乃是九死一生,但却还远远不到绝望的时候。”
  火狐狸听他一言,面色便是微变,暗道,“思潮之力,有时连道祖都难以扭转,而且此力有时还能反过来影响实数,以我看来,此前琅嬛周天众人虽然也是誓要周旋到底,但却也有一丝无奈,仿佛慷慨悲歌一般,已知前路黯淡,却仍是壮怀激烈,要最后一搏,周天气运,犹如花火,虽然绚烂,但已是最后的光辉。但今日这洲陆大变之后,气运之势隐然已有改易,果真是如我观照一般,多出了一缕生机。”
  “这生机之中,定然还有一变,绝不是只有洲陆改易这么简单,众人都以为这是洞天携手,但我刚才仔细查看,不仅仅是东华剑没了踪影,连东华道侣王真人都悄然无踪,难道、难道……”
  正这样想着,那十数洲陆,已是先后并入中央洲陆,只见其崎岖形貌彼此镶嵌,竟是严丝合缝,形成了一个大圆,中间只缺了一块,未臻圆满,那便是被打到陆沉的南鄞州。而就在那缺憾之处,一股庞然气势陡然翻涌起来,仿佛又有一番可怖大变正在酝酿,更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奇物,正要出世!
  第424章 成就洞天
  除却身在其中的本土修士之外,琅嬛周天如此一番通天彻地的巨变,焉能不引来一众洞天,乃至是道祖的观望与推测,便连洞阳道域核心处,那时光凝固,无数大道法则之力极其凝聚,将洞阳道祖内景天地压制得动弹不得的镇压之势,也略略减缓了一丝,不知多少道韵之中,浮现面孔,往洞阳道祖看去,虽无话语,但疑问之势亦颇为昭然:琅嬛巨变,逃不开洞阳道祖的监管,倘若洞阳道祖不愿,便是有再大的神通,琅嬛洲陆也难以挣脱道韵阻碍,从容合一。但洞阳道祖又是为何竟默许此事发生呢?
  太一君主不知何时,已立于凝固时光之上,身形之巨,几乎将这片星域完全遮蔽,便连洞阳道祖的内景天地,也不过只有其指头大小。他垂头凝视锁链中央的那团黑雾,缓缓问道,“燕山魔主,其传承祖师,是否便是道友的一名化身?”
  此时琅嬛巨变,可问的事实在太多,不料太一君主竟会从此事问起,那团黑雾分分合合、翻翻滚滚,似乎毫无回应,太一君主也不气馁,又道,“洞阳道友,南鄞州陆沉,背后其实是你在推波助澜,你的意思我们都很清除,琅嬛洲陆,乃是那位道祖的道基碎片,永远少却一块,便永远都无法补全,也永远都无人能和你争夺琅嬛周天的所有权。但如今那刁蛮小女竟将自己的洞天充作那空缺碎片,你这是坐视琅嬛周天连最后一块道基空缺都要补全?那你的图谋,可就全数落空了,便连大玉周天,也要失去啦。”
  那黑雾之中,只是传出隐隐笑声,太一君主侧眸望去,只见虚空之中道韵涌动,情祖的面孔悄然浮现,笑对太一君主道,“道君,你若助我,我或可让他回答你的疑惑。”
  情祖所说,自然是太一君主加力凌迫,令她的权柄能够扩散至洞阳道祖法体之中,若是如此,其自然能对洞阳道祖造成一定影响。太一君主注视她一会,轻声道,“道友多年蛰伏,如今应太初所起之势,近年来活跃了不少。”
  他面上也隐现提防之色,乃是因为自身情念,也多少要受情祖影响之故,情祖看出他虽忧虑洞阳图谋,但却也是更忌惮自身权柄扩大,便不再多言,只是妩媚一笑,面容悄然淡去,但在其彻底消散以前,太一君主又道,“情祖,你要平衡虚实二数,难道真寄望那个小丫头片子么?还是青君回还,来得更把稳些吧。”
  情祖面上现出狡黠之色,笑道,“琅嬛道果,已将完满,洞阳已是占去了无数年头,不知留有多少后手,而如今涅盘甚至连道基也已补全,回归之势渐有了火候,此方大争之处,暗含超脱之机,我便有图谋,也要排在他们二人之后吧。道君不如还是先操心操心,这二人中,会是谁先哄走了那小女儿家?”
  太一君主庞大面孔,凝视那极其微小的情祖化身,眼睫一眨,仿佛便带出星尘缕缕,他声音隆隆,道,“此女晋升所付的代价,远小于我等预期,到如今她仍未择定立场,坐实因果,却仍可晋升洞天,我疑心她身后有人暗助,这个人,会是你吗?”
  的确以阮慈如今所处的争斗,她要晋升洞天,便至少要在洞阳、涅盘和太一中择选一名主君,或是坐实自身为涅盘转世,或是为青君转世,又或是为洞阳道使,接受他的道韵洗礼。唯有择定了主君,这些道祖才会为她排除其余道祖的干扰,令她有晋升洞天的机会。但阮慈一路行来,却是三面都仿佛结了因果,一面又收起青华万物天,一面又补全了涅盘道基,另一面还让洞阳保持沉默,未有现身干扰。涅盘道祖脱困之后,一向是隐世不出不说,洞阳明知此事进展远远和他利益不符,却依旧没有出面,终让太一君主心中,疑云浓重,不得不出面试探,至少要探明洞阳保持沉默,究竟是什么原因。
  他所执掌权柄,在宇宙中近乎无所不能,尤其是此处乃是宇宙虚空,拥有情念的生灵并不太多,情祖的威能也因此减弱,自不会和太一君主硬碰硬,只是冲他飞了个媚眼,笑嘻嘻地道,“便真是我,又待如何?道君此时还有余力来应对我么?”
  此言切中要害,太一君主也是无言以对,不再阻碍情祖消散,但见那绝世容颜彻底化为虚无以前,还突地对太一君主吐了吐舌头,满脸的得意忘形,便连太一君主亦是无可奈何,只能摇头失笑,再和洞阳道祖对峙片刻,见其果然铁了心不肯露面,却也从沉默中得到了不少讯息,便伸手握拳,将锁链收紧,比之前还要更紧上片刻时,方才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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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琅嬛周天之中,各方洲陆已是连成一片,仿佛是复现了玉池中的湖心岛一般,在汪洋大海之中,以中央洲陆为中心,四方洲陆拼接而来,圆融一片,唯独南鄞州那空缺之中,也有气势不断翻卷,仿佛有一物正在缓缓上浮,众人还在猜测是否是提炼本源之力,再造了一个南鄞州时,却只见一团混沌灵炁之中,剑光乍然闪现,刹那间清浊划分,生机点化,却是有一洞天被开辟而出!
  洞天真人举手投足,都可开辟洞天,居于上层空间的生灵,对洞天开辟按理来说也无甚特殊感应,但此时洲陆生灵,无不感受到一种极其沉重的负担,仿佛周天极深处那最根源的所在,有了一番重大的变化,又如同一株参天大树要破土而出以前,四周土地自然也能感到那沉重的压力。如此闭目苦挨,等候了不知多久,方才见到那洞天以极缓慢的速度,分出一道虚影,化为南鄞州的模样,乍然往下落去,将周天四合全于一统,再无任何瑕疵!
  此时只见这大陆之上,别处都是青山绿水,乃是实在土地,其实当日涅盘陨落,道基破碎时,四方洲陆自然也受到损伤,但散于汪洋之上,其破碎之处在无数年间,终究是渐渐作养生机,自行恢复,此时方才能处处吻合。而所缺憾的便是连气根都被断去的南鄞州,此处空洞被一片朦胧晶玉补上,细品之下,似真似幻,但这晶玉光辉也不过闪烁片刻,之后便是灵光一闪,覆盖上一层清光,清光中只见那山水楼台,都在不断演化落下,不过是十数个呼吸之后,便落定在了洲陆之上,和其余接壤土地已没有任何分别。
  有了这处洞天弥补,湖心岛已然完满,但道基却还是空空荡荡,只见中央洲陆最中心处,曾经是太微门和无垢宗大战之地,如今亦有太一宫山门所在之地,便有虚影闪闪烁烁,几番欲要凝出幻影,却又被什么突兀道韵打断。这正是太一宫伏笔所在,此处原为涅盘道基所在,如今湖心岛圆满,道基幻象自然会应循生成,之后填补宝材,施展神通,或可再造道基,但这一切,却是因为世宗山门在此,便被硬生生止住了势头。
  此时众洲陆合一,各方洞天都派出化身,入往金殿,便连坐镇道韵屏障的瞿昙越,都遣出化身,落往云端,而众人的目光亦都投向南鄞州所在之处——阮慈在众人不知不觉之时,已然晋升洞天,这一点众人可从结果反证,若说惊奇,尚不至于,不论之后命运如何,她晋升洞天都可谓是水到渠成,意料之中,非如此,众道祖的计划也无从展开。但她还尚未展露法相,此女周身围绕太多疑云,不论天内天外,众人亦都是想要借法相来猜一猜她的根脚了。
  阮慈亦是大方坦然,只见迷踪海方向,先是一点天星大亮,正是其师王胜遇的洞天法相,随后迷雾之中,便是一尊法相排山踏海而来,堂堂皇皇,将周天大势,尽数握于掌控之中!
  第425章 法相根脚
  洞天法相,即管可以随意呈现,但修士层次越高,便越能碰触到世界规则中脆弱之处,知晓自身的一举一动,对将来都有莫大影响,因此多数还是呈现自身道途相关的法相,如王真人,其所持大道必然便和天星有关,在琅嬛周天被多年封锁的情况下,他能凭此大道成就洞天,本就说明根脚不凡,底蕴十足,因此便是闭门不出,在周天中也不会坠了名号。又如楚真人的棋盘法相,以宇宙为棋盘,气魄亦是极大,一望便是上法洞天方才会有的心气。
  其余中法、下法洞天,其法相便要本分许多,中法洞天倘若是借法宝成就,多数便显化为法宝本体,又或是持宝之人,如阮慈未有成就洞天之前,在天星宝图中便显化为东华剑的模样,至于清善真人,他虽是上法洞天,但因是太微门掌门,需要执掌天地六合灯,是以也常常将本相藏起,只以巨人美颜相呈现人前,化作清妙真人的模样,如此对他自身修行,其实也有妨碍。此时众真凝神望去,心中都以为阮慈或会以东华剑之体现身,一来她的确是剑使,还是多年来唯一一个突破洞天的剑使,二来其修道年限短暂,纵是上法成就,只怕仓促间法相也未曾凝炼完全,便暂以剑体出面。
  但只见山海之间,恍惚涌来一团混沌灵炁,中有万千情念,如流星,如闪电,如萤火,在灵炁之中闪闪烁烁,神念稍一沾染,心中便涌上喜怒哀乐、酸甜苦辣这些全然不由自主的感悟,较之情祖,仿佛更胜一筹,其中还有少许萤火,神念一遇,便仿佛将其从某种不确定中解脱,刹那间便化为修士所持那一大道的法则感悟,令人惊喜之余,亦暗生膜拜礼赞的冲动,而灵炁之中,涌现一朵金莲,莲花含苞待放,花前又横放一柄长剑,色做淡青,不过是青钢所铸,极为朴素。
  众人目注之中,那莲花花瓣抖颤,仿佛正在徐徐绽放,只是速度极其缓慢,第一层花瓣尚且未曾开放,天星照耀之下,法相便已抵达中洲,化为一名白衣少女,只见其不过一袭素白道袍,黑发束以玉冠,如此随意装束,难掩绝色姿容,座中多有洞天曾见过阮慈,她此前望若豆蔻年华的少女,此时看去,又长成了几分,似有双十年华,纤腰一束,螓首微垂,似有不胜之态,只看容色,谁也想不到此女自出世以来,便将琅嬛周天上古以来的光彩全都夺尽,便连此前惊才绝艳的谢燕还,也全然不能和她比较,此时更以堂皇之姿,将气势场中最尊之处从容占据,不论是上清门林掌门,又或是太微门清善真人、青灵门臻元真人,都不敢和她争锋,让出好一头地,此女亦是居之不疑,携了其师之手,莲步轻移,往金殿中缓缓行去,只在入门以前,偏头往天外看了一眼,眉尖微微蹙起,神色难辨喜怒,只看了一眼,便没入门中。
  道韵屏障之外,众洞天本尊,却无不是冷汗潺潺,彼此不由释出神念,互通有无,其中一人道,“此女所持太初大道,我们都已知晓,但她的因果,究竟是落于那朵涅盘莲花之中,还是落于青剑之内,诸位可有高见?”
  这一问竟无人能够回答,法相之中,诸般妙处已是全然呈现,端看众人眼力如何,若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也只有甘拜下风,向外求教。只是众洞天神念纷杂,竟无人看破根脚,只有一人道,“她法相中那混沌灵炁,便是创世太初映射,我曾在火祖道场中聆听过一次讲道,阮真人出门有混沌灵炁相伴,映射未来幻影参拜,已是隐有道祖出行讲道之相,若我所料不差,其花瓣完全绽放之日,便是道果完全成熟之时,届时道祖法体从莲中涌现,方才是道果所在,据我看她还是择选了成为涅盘化身,否则周天洲陆,岂会如此轻易地被其挪动,其或是完全继承了涅盘因果,炼化周天本源。”
  这亦是一种猜测,也是如今境况中最有可能的答案,众洞天却并未信实了,只是暂且将其作为前提,往前推演,其中有一黄衣修士道,“周天本源若被炼化,琅嬛周天将更加强盛,此处曾为道祖内景天地,如今正主回归,对周天掌控要更上一个台阶,诸位,日后在天内当要更加谨言慎行,莫要连累了我等同侪。”
  这些洞天真人,汇聚在琅嬛周天,为的是寻找机缘,但也不乏有人暗藏图谋,通过种种秘法,混过神目女的利眼,只是要瞒骗元婴还算容易,要躲过这样一个融合了周天本源,隐为原主化身的洞天,众人却是谁都没有把握。闻言纷纷点头称是,倒是之前点出阮慈或为涅盘化身的苍老修士冷笑一声,道,“大劫在前,阮氏晋升洞天,已是琅嬛周天在此以前最大的提升,难道她还能在劫前合道不成?有此人晋级,对琅嬛周天来说也已足够,此后周天还用得着外人入内增加气运机缘么?此次会议之后,只怕便会着手驱逐我等外来丁口,我已有所得,便不等旁人驱赶,先行告退了,诸位,宇宙虚空,茫然无界,盼有再会之日。”
  言罢,便见到那甬道之中,一阵白烟飞出,落入老者身上,众人便知其已收回化身,老者对众人做了个稽首,反身化为流光,往虚空深处隐没而去,那黄衣修士笑道,“此老最是矜持,只怕伤了自己的面子,这般性子,也不知是怎么修入洞天的。”
  众人也不过付诸一笑而已,对他们来说,入内寻觅机缘,还未到达心中圆满,便不会轻易退却,便是琅嬛周天要驱逐他们离去,也会设法周旋谈判,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放弃机会。横竖最坏也不过是损失一具化身,只要在大玉周天和琅嬛周天真正发生交汇,产生漩涡以前及时离去便可。此时虽然两大周天已逐渐接近,或者下一刻便会发生交汇,但只要还有一日,对洞天真人来说,都足够其施展不少威能神通了。更何况其中还有不少人肩负主君、师门交付的重任,不将琅嬛变化探听仔细,又哪舍得离开呢?
  这群人虽然本体难以入内,只能在道域屏障之外的虚空中驻跸,但如此也有一个好处,便是以洞天真人的视界,足以将琅嬛周天内的境况看得大概分明,不像是那些低阶修士,便是出外了,回望周天时能见到的也只有窄窄一片疆域,此时众人视线都随着阮慈的行踪,一道汇入金殿,又不免看了看中央洲陆处,那不断闪现的道基虚影,那汇成一团的神念内,也是达成共识,知晓金殿众人,要商议的第一件事,还不是如何处置自己等人,而是该如何对待道基,究竟是付出代价,移走道基处那团碍事的时之道韵,还是暂且消化按捺,不立道基。
  洞天议事,若是双方相持不下,可以成千上万年方才有个结果,但倘若一方占据大势,则便有成百上千名洞天,达成共识也只在刹那之间,阮慈步入金殿方才不到一炷香功夫,金殿便是一阵剧烈摇晃,随后殿门洞开,一股极其驳杂却又无比强大的神念,往外汹涌流泄而出,天外众真,都是一震,当下更是聚精会神,望着那狂潮走向,黄衣修士低声道,“所有洞天联手,难道真要和时祖翻脸了?”
  第426章 恒泽玉露
  洞天联手,神念驳杂,诸般精微神通历来是难以施展,只有法力会因联手而变得格外浩荡,天外众真意料之中,还以为这法力会向掩于一片白雾中的太一宫山门而去,但却见那驳杂神念先往北方飞去,途中不断有神念离去,却还和大势保持紧密联系,法力呼应运转,将那因洲陆挪移而紊乱动荡的地气耐心梳理平整,而其上原本还有些惶然的仙凡情念,也因地气落稳而逐渐平息下来。众真方知阮慈这是在引领琅嬛洞天梳理灵机,不免也是各有嗟叹,黄衣真人道,“看来此女是真有心将琅嬛周天作为根基了,如此呵护,不像是随时会在大劫之中毁坏的味道。”
  他这一说,众人也都是点头,阮慈不急于应对时祖,反而展示出自身底气,即管是本源之力运化,琅嬛大变没有那样伤筋动骨,但到底是洲陆挪移,地气、人心皆是浮躁,无法安稳,这一番梳理过后,方才是重新扎下深根,和洲陆连成一片,便连高阶修士也会因此受益。不过这等动作,功在千年而不在眼前,地气不稳,短期内也没有太多妨碍,因此众人以缓急而论,却是都未想到这里。
  既知其意,再观其行便处处都在情理之中,各洲陆本就有洞天真人驻跸,此时到得一处,便飞出主体,以自身为凭借中转,将本地气运炼入主体之中,如此各方渐得安稳,但亦是有人说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们既然各安其位,归于自身洲陆,若要再行合体,威力便差了一筹,再来应对太一宫,效果便不会那样好了。”
  黄衣修士道,“既然第一招未落往太一宫,看来是要施展怀柔手段,不会当真和时祖闹起来了,这倒也不算错,只看阮真人会如何与时祖婉转周旋,又要让渡出什么利益罢。”
  众真也各自会意,知晓这阮真人乃是举世难寻那长袖善舞之人,能在各方博弈之中走到如今,晋升速度如此之快,而且和各方都还不算翻脸,手腕定有过人之处,只是时祖如今恐怕越发惊惧不安,深觉她已脱轨太多,此次想要挪走太一宫山门,只怕没有那样简单了。
  此时琅嬛周天正在梳理地气,这是攸关周天将来的大事,因此这些天外大能,都令自身化身暂且蛰伏,勿要引入杂气,惹得主人不悦。倒是无有人出面扰乱,众人耐心等候之中,不觉便是数日过去,那庞大神念已是将洲陆都扫过一通,唯独北幽洲处暂无行去,这幽冥二洲,在后生的周天之中,只有给凡人预备的幽洲,其实并无冥土。北冥洲有燕山一脉,而且本已和中央洲陆接壤,由魔主亲身安抚,已是无事,但这幽洲却是在各大周天中都令人头疼的所在,其为周天洲陆,却又不完全和周天相合,便是许多应用周天的神通,也很难在其间生效。
  众真都在等候是由谁出面炼化北幽洲时,便见到那庞然神念之中,飞出一朵含苞待放的婉转莲花,便知道乃是阮慈亲自发出一道神通,这莲花乃是她法相中的虚影投现,可视作她的化身。只是炼化一洲,便连积年洞天,也要真身上阵,便知道她真身要在主体中主持大局,此举仍觉托大,正是微微诧异之时,便见到那莲花次第开放,莲蓬之中,端坐一名少年僧侣,神色天真中略带好奇,左顾右盼之时,已是没入北幽洲上方,化为灵光点点,投入北幽洲中不知什么所在。
  片刻之后,便见到北幽洲之上,无数寺庙全都亮起光芒,梵唱之声,由一间小庙而起,往外不断点染,未几北幽洲已是佛光点点,梵唱声声,将那蒸腾地气一律炼化,佛光又化为一朵虚幻金莲,在空中常亮不歇,逐渐再化为一朵莲花苞,往回飞去,没入神念灵云之中,那黄衣修士看得双眼发直,低呼道,“此子怎么有一化身,佛缘如此深厚?她和佛祖有此因缘,洞阳道君可知否?”
  佛祖、风祖与洞阳道君乃是同盟,这一点洞天之中所知者甚多,但道祖同盟,翻覆也只是转眼的事,这变化着实出人意料,众人都是一阵骚动,忽又有几人不言不语,转身飞远,看来是被这佛门化身吓走。黄衣修士忖道,“此处不愧是大争之世,超脱之机,诸般道祖看来都有落子,如今也要一一显露。我主派我来此,必有因由,我要尽量待得久些。”
  原来他来此处,背后一样有道祖分派,因此才不愿离去,更是极力笼络其余修士,令他们多留几个,方才好掩护自己。不过饶是如此,忽见这佛门化身,黄衣修士心中亦是好一阵战栗,许久方才平复下来,便见到洲陆已被炼成团圆一块,而那灵云的声势也较之前小了不少,这是不断有洞天修士离开,前往各处坐镇的缘故。
  这灵云已告功成,却是还未散去,总算涌向道基幻影所在,众人都知戏肉已到,只见那太一宫上方的白云深雾,也缓缓淡去不少,其中现出两个身影,一为众人都颇为眼熟的女冠朱羽子,另一个小和尚则是修为尚浅,站在朱羽子身后如侍童一般,二人一道望着灵云,面上都有苦笑,那小和尚更是百般为难,众人自也能观照得出,他应当是来自本土,只怕和阮真人还有些渊源,后被太一宫收入门下,如今双方对垒,他便实在是为难了起来。
  见他两人现身,灵云也略微分开,只见云中祥光翻涌,最高处有一少女趺坐,只是四周瑞气千条,已看不清面容,此时略微下探,冲二人微微点头,似是还笑了一笑,灵云这才合拢,黄衣修士暗道,“气氛如此友好,倒不像是要打起来。”
  正思忖着,忽听得天边几声雷响,定睛看去,却是有三头巨龟,从天边划云呼雾,悠游而来,那雷鸣般的声响,便是巨龟吼叫之声,在三头巨龟身后,拖曳着三条云气锁链,锁链尽头,则是一座巍峨高山,此山灵炁隐隐,气势非凡,乍一现身,便惊得黄衣修士站起身来。
  “这巨龟是琅嬛周天所谓天舟!”他身旁亦是不乏洞天震动轻呼,“据说其本就是空间异兽,每一龟腹中都炼化了一座小洞天,巨力可想而知!三头巨龟才能拖动的灵山,难道,难道……”
  “看啊!”又有人指着中央洲陆一处空地叫道,“宝云海,宝云海翻滚起来了!那处乃是涅盘道祖最后一点根基跌落所在,难道,难道此山便是……”
  “难道琅嬛周天竟将涅盘道祖的道基残余,还保留到了此时!”
  但见天中,灵云不知何时已散了开来,各方洞天法相在天中分列昭穆,仅有位于最上首的少女,犹自站在当中,盈盈立起,从怀中掏出一枚净瓶,此时天内天外,不知多少修士都喊叫了起来。
  “恒泽玉露!”
  “是恒泽玉露!”
  “世上竟还残留有此物!”
  叫声方起,众人便觉不对,仿似自己话声要比平日里传递得更加缓慢,就连思绪也跟着放缓,骇然中顿时想到另一可能,又垂头往下方望去,只见太一宫中,亦是放出毫光,朱羽子再度现身,面带无奈笑意,身旁挟带无数玄妙道韵,望着上方一指点来。
  时祖终于按捺不住,出手搅局!
  第427章 玉露点化
  恒泽玉露!
  当恒泽玉露浇灌到中央洲陆一座灵山之上,便可实现一个心愿,这心愿以千年为期,直到下一回恒泽天现身时为止,倘若还有余韵,也会渐渐消散。且持有恒泽玉露的宗门,便可将这座出产丰富的灵山占有千年之久。这些和恒泽玉露有关的传说,天外众真入内之后,因其和涅盘道祖有关,自然也是这些洞天关切的重点,此事又并非什么隐秘,数百年间陆续都有打探分明,此时见阮慈取出净瓶,各自都是大惊,仔细一想,却又合乎情理,恒泽天最后一次现世,正是剑使入内,取得玉露不说,还令涅盘道祖回返虚数之中,逃出琅嬛周天,她持有玉露,也是不足为奇。
  自涅盘道祖逃离之后,恒泽天便再未现世,那恒泽玉露经过数千年时光,久已为外人遗忘,琅嬛修士言谈间,只道灵山为上清门所得,却也未有多做留心,要知道上清门家大业大,连东华剑都是门中珍藏,在道祖遗泽处处的琅嬛周天,一座灵山虽然对修士有些用处,但对门派而言,又有什么稀奇?只是以此衍生气运,令那些出色弟子脱颖而出罢了。众真因此,倒也未曾对这灵山寻根究底,孰料此时灵山现身,气势却是如此不凡,来历几乎一眼便可辨明,再看时祖应对,便知只怕连他也被蒙在鼓里,更不说洞阳道祖了,那黄衣修士不由喃喃道,“只怕连阮真人都是第一次见到灵山罢……她多次穿渡时间川流,任何她晓得的事,对时祖和洞阳道祖来说只怕都不是秘密,上清门这是将她也瞒过了……”
  他在道韵屏障之外如此喃喃自语,不料却仿佛令天幕之下的阮慈也生出感应,只见那少女忽而抬头,带笑看来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似有赞叹之意,倒看得那黄衣修士心头猛然一跳,随后识海微起波澜,他面色便是一变,毫不犹豫,立刻转身飞遁而去,唯恐走得慢了,被人锚定因果,便连琅嬛周天内那化身,虽已得了不少机缘,更在方才的太初讲道之中积攒了许多感悟,却也当即便化为乌有,连将其收回本体的刹那功夫都不敢等。
  虚空之中,星尘远扬,未几便已行出了不知多少万里,这黄衣修士仍在施展空间神通,他遁走的速度极快,一般洞天别说追上了,连跟踪行迹都是极难,直到逃出洞阳道域,方才略松了一口气,在心头祝祷道,“弟子无行,坏了主君大事,请主君降罪。”
  他心头传来一阵安抚之意,道,“无需如此,你无有行差踏错,她也未曾生出恼意,只是琅嬛天舟才刚露面,她偏偏看了你一眼,只怕有些多心的老家伙,也跟着看了过来,又从那天舟而想起了我,那便有些不妙了。”
  黄衣修士心中微微一凛,登时浮想联翩,还未来得及收束念头,那主君呵呵笑了几声,便道,“无需猜疑,命运至此,你也到了知晓的时候。”
  原来这黄衣修士入道机缘,便来自一名大能化身提携,只是他从不知晓这化身是何方道祖遣来,只知道自己和这位大能有宿世的缘分,前几世自己应当还是凡人,便已和这道君有缘,因此这一世特来点化,让他做了一名暗子。
  从凡人而至洞天,道途中几番风雨,也不是没有险境,关键时刻都有这道祖的影子,黄衣修士对其亦是忠心耿耿,但时至今日,方才知道原来自身背后是命运道祖,而那琅嬛天舟果然有命祖血脉在内,因此命祖方才要避一避嫌疑,让他先行离开。
  原来命祖也早已在琅嬛周天内落笔!但这天舟虽是龟身,主要神通却在空间大道,似这般能够在破碎空间中随意穿渡,又有因果神通的奇物,在宇宙万界之中其实也是罕见。若非命祖吩咐,黄衣修士根本舍不得离开,他来到琅嬛周天以后,最大心愿,便是能得到一滴天舟血脉,又或是见识一番天舟发威的景象。此时心头猛然一动,突地想到,“我持的是空间大道,空间道祖和时之道祖相比,一向是神秘异常,甚至都无人知晓他是何时合道的,难道主君除了命运大道以外,已是暗中合了第二道,只等时机合适,便要证道离去?”
  他念头转动,尽在命祖掌控之下,却是连一丝都透不出外头来,命祖微微一笑,却也并不解释,只是在他额上点了一点,道,“我已遮掩了你的气息,且回去吧,命中注定,你要在琅嬛周天待到最后一刻。”
  黄衣修士微微一怔,却也知晓命祖金口玉言,此言一出,便已决定了他的命运,倒也并无抵触之意,哪怕是周天大劫时,宇宙虚空危险至极,但仿佛在那处逗留也是他心中所愿一般,只有得偿所愿的欣喜,一个稽首,便是转身返回,心中忖道,“朱羽子施展神通,凝固琅嬛周天的时间,只怕我赶了这个来回,他们周天内的时间,尚未过了一天呢!也不知灵山之围最终会是如何了局。倘若涅盘道基再立,那原本就在虚数中的涅盘道祖,岂不是大喜过望?她原本困于虚数,便是因为从未干涉过本方宇宙的实数,没个落脚处,如今道基一立,按说可以随时返生,那到时候琅嬛周天算是谁的?这般虎口夺食的布局,洞阳道祖也决不能容忍,时祖倒是要和洞阳联手了,只要洞阳略微放开权柄,时祖便可施展神通凝固时间,让那恒泽玉露永远滴不下去,但洞阳也要承受琅嬛周天被时祖渗透的后果。而若是时祖放开锁链,洞阳便可运使权柄,让恒泽玉露和灵山永远无法交互,那吃亏的就是时祖了,如今只看两个道祖谁先让步。”
  他一边折叠空间,一边想道,“总不会这两人斗气之余,谁也不肯先让步,又让阮真人办成了罢?这样火中取栗、两面平衡两面取巧的活儿,她倒是出色当行,但两名道祖吃了一个又一个小亏,这一次总不会再上当了罢。阮真人显然已成了涅盘化身,到底是横跨两个宇宙的老狐狸,涅盘道祖手段真是出色当行。”
  想到此处,耳边突地响起一声柔媚轻笑,有人轻声道,“又老又狐,你这个人说话真不客气。”
  黄衣修士悚然而惊,他此时正在折叠空间之内穿梭,休说实数,便连虚数之中怕也没几个人能碰触得到他。但神念撒开,却是一无所获,仿佛是有一物在神念之外暗暗跟随,其维度却非此时的他能够观望得到。他深知此人正在借助他往琅嬛周天赶去,心下不免大为提防,但因未见命祖提醒,又觉命祖突然将他叫到洞阳道域之外,此举颇为引人深思,或许便是要避开耳目,让他将此人摆渡到琅嬛周天左近也未可知,当下也不敢多加猜测,只是加了几分法力,将空间折叠得更是精巧,如此不过数日功夫,便又回到琅嬛周天之外,果然远远望去,天中局势并未大变,黄衣修士暗道一声果然,知道朱羽子还在延缓周天内的时间,便落到道韵屏障之外,往内观照而去,同时分出一缕神念,汇入天外众真的交流之中。
  才刚定睛看个分明,黄衣修士便是大为愕然,脱口而出道,“怎是如此,这玉露,她竟滴落下去了?”
  果然,天幕之下,那灵山之巅,立着一名白衣少女,巧笑倩兮,手中净瓶翻覆,一泓闪着银光的灵炁水珠,刚刚流出瓶口,在太一君主、洞阳道祖两大道韵的拦阻之下,恒泽玉露依旧落下空中,就要滴入灵山峰头!
  第428章 火中取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