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驸马黑化前 第50节
  皇后静静打量着她,轻轻吐了口气,“陛下在温德殿,公主不妨找他去说吧!”
  怀真本来就想去温德殿,便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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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半路上遇到了天子銮驾,众人忙靠边停下。
  怀真上前参拜,皇帝正好想找她,便命銮仪停在前方楼台下,两人登台叙话。
  听到怀真的想法后,皇帝沉吟着,淡笑不语。
  怀真如坐针毡,耐下性子问道:“皇兄为何发笑?”
  皇帝啜了口香茗,转头望着错落有致的楼宇亭台,慢条斯理道:“谢卿也是这么说的,他更愿带兵出征建功立业。”
  “他……已经走了?”怀真闷声道。
  “走了两刻钟了。”皇帝打趣道:“原来皇妹并非来找朕,而是找他的?”
  怀真脸颊微红,垂头不语。
  她无心玩笑,烦透了这种说话云里雾里的人,奈何掌权者似乎一个比一个深不可测。
  “娘娘说,皇兄想问臣妹的意思。”她索性开门见山,“臣妹愿意嫁给谢珺。”
  皇帝微愕,眼中神色瞬息万变,似乎没想到她竟这样直率。
  正如怀真看不透他,他同样也没法看透怀真。
  她时而天真娇憨时而聪慧明理,时而孩子气时而识大体,无论如何,她都是胆识过人极有主见的人,这样的人,为何在婚姻大事上如此随意?
  怀真的婚姻是他手中的一个筹码,他原想借其笼络卢太尉那个派系。
  所以登基快一年来,他从未主提及过她的婚事。偶有老臣说起,都被他不动声色地带过了。
  谢珺固然也是个人才,但他的影响力太小,何况他本就算自己的部属,无需笼络,他也会效忠。
  “谢卿是难得一见的英才,你们都是朕极为看重的人,既然你属意于他,那么朕自然也愿成人之美。”皇帝压下心底的失望和不甘,以退为进,“但阿荻许的是霍家,谢家虽也是名门,可到底大不如前了,谢卿如今的官阶也无法和霍家阿骧比,朕不愿看你受委屈,更不想看到你遭人议论。而且,朕也会被认为有失公允,苛待妹妹。”
  “那么皇兄的意思是……”怀真被他绕的云里雾里,一时间只觉得论起做皇帝,他们谁也比不上父皇。
  “是这样,既然你情我愿,朕自然也就允了。”他捻着袖口重叠的绣金云纹,徐徐道:“但如今尚在国丧期间,所以不宜订婚。”
  怀真使劲儿掐着掌心,忍住了想翻白眼的冲动,这说了半天等于什么都没说。李荻和霍家订婚的时候,怎么就不提国丧了?
  虽说皇帝是金口玉言,但此刻只有他俩,就连个记录的起居郎都没有,赶明儿他矢口否认了,她找谁说理?
  可是心里再不忿,还是得做出感激涕零的模样起身谢恩。
  这副兄友妹恭的戏码简直令人作呕。
  她何尝不明白皇帝只是把她当工具,民间有关她千里走单骑的流言都不知道换了多少版本了,最新的一版是她奉父皇之命去河内找德才兼备的今上入京勤王。
  再这么编下去,恐怕连三皇兄的帝位都要变得来路不明了。自从知道他和辛谧的阴暗勾当后,怀真便无法直视皇帝,总觉得他再温和的笑都是阴森可怖的。
  “皇兄一言九鼎,有您这句话就够了。”她笑吟吟道:“至于订婚什么的,倒也不急。”
  她说话间心生一计,不就是造势嘛,回头她就让人把皇帝允婚的事传遍洛阳大街小巷,到时候事成定局人心所向,就算他还有别的小算盘,恐怕也不好打了。
  想到这里,她便不由得流露出一丝傻笑,皇帝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提醒道:“皇妹身为长公主,切不可堕了威仪。虽说朕答允了你们的婚事,但平日还是要注意分寸,切莫过从太密引人诟病。”
  怀真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在盘算,趁着谢珺还在京中,找个机会把相熟的老友全约出来好好聚一聚,也好当众宣布一下婚讯,让容娘快些死心了吧!
  想到容娘,那声刺耳的‘三哥’又在心头响起,她顿时满心不是滋味。
  第53章 .赏识我是爱你呀!
  送走皇帝后,怀真便招来一个宫女,吩咐道:“去迎春殿一趟,请杨娘子过来一趟。”
  “单请杨娘子一人?若荣懿公主也要随行呢?”宫女问道。
  “那便一起来好了。”怀真道。
  那对小姐妹好容易见到了,肯定是如胶似漆形影不离,她也不好拆散。
  片刻后,却是杨寄容一个人来赴约。
  她如今比怀真高了半个头,皮肤粗粝了一些,但眼眸却又黑又亮,脸部线条流畅俊美,除了女儿家的明艳和英姿,经过战场洗礼后,还多了几分清爽冷冽的少年气。
  怀真顿生羡慕,一时又觉得自己贪心。既想长成这样飒爽飞扬的巾帼女英雄,又想长成元嘉姑姑和母妃那样的大美人。
  可事实上,她好像两边都沾不上。既无英气,也不妩媚。
  “阿荻没来?”她收回思绪,瞧着容娘身后,有点不解地问。
  杨寄容行过礼后,在她对面坐下,摇头道:“我们之间的事,自己解决就好了,不要让其他人掺和。”
  这句话中似有硝烟之气,怀真不由坐直了身体,“容娘,你不会为了一个男人,便要同我割席?”
  杨寄容如今和她相熟,也不再拘泥于礼数,不客气道:“殿下说得轻松,那您高抬贵手,成全我和三哥如何?满洛阳的少年俊彦由您挑选,我就要他一个人。我们有共同的志向,还能并肩作战互相扶持,若他和我结亲,将来于仕途大有益处。可若是做了驸马,便会有吃软饭之嫌,有损男儿气概。”
  怀真听罢,默默点头道:“有道理。”话锋一转,扬眉道:“那你同他说过吗?”
  杨寄容顿时泄气了,“我怕说了,就连兄弟都没得做。”
  怀真忍住笑道:“敢情你是看我好说话,在他面前受了冷落,来我跟前撒气?”
  杨寄容锤了锤膝盖,恼恨道:“我想不通,我实在想不通。为何追男人比上战场还难?我大敌当前也能面不改色,但是看到他就紧张地要命。”
  怀真挠头道:“我以为经过这些时日,你会……”放弃两个字不太合适,她便顿住了。
  “当日在望春台,和殿下一番长谈后,我的确不抱希望了。但后来行军途中,对他了解越深就越着迷。”她蹙眉道:“可他对我总是唯恐避之不及,定然是怕殿下误会。”
  怀真无奈抚额道:“你觊觎我男人,却还在我面前做委屈样。”
  “什么时候成你男人了?”杨寄容瞠目结舌道,她没想到怀真说话如此口无遮挡,比她还不像女孩子。
  “迟早的事。”怀真笃定道:“只要他愿意,我随时奉陪。”她见杨寄容快惊掉下巴了,生怕她受到不好的启发,真的动了歪心思,忙做出可怜巴巴的模样,“你别难过了,我还觉得委屈呢,一年都见不了几次,哪像你们可以朝夕相处。”
  杨寄容急忙反驳道:“军中十数万人,也就个把月才能在中军帐碰个面,哪可能朝夕相对?”
  怀真点头道:“是这样?那就好,那就好。”
  “您……您居然套我的话?”杨寄容发现中计,颇为懊悔。
  怀真笑道:“兵不厌诈嘛,好了,我就直说吧,今日他去温德殿所谓何事,你肯定知道吧?”
  杨寄容失落道:“何止知道,就是他托我帮忙,半路把您拦下的。”
  怀真先前只是起疑,这下得到了证实,顿时便坐不住了,忙追问道:“为何要拦我?”
  杨寄容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们只是在外朝接受封赏时碰到的,又不是约好的。”
  “他……还好吧?”怀真想起秦姑的话,心头有些惴惴。
  杨寄容抬起头道:“挺好的呀,人逢喜事精神爽,哪可能不好?”
  怀真还是不放心,起身拍了拍她的肩道:“好了容娘,我很乐意你做我的情敌。但我们的事下次再说,我得回去了。有空带阿荻来找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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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珺紧赶慢赶,刚到通义坊外,却还是被人拦下,并带去了广阳门外。
  不远处的柳荫下停着辆华盖车,车子周围站了一圈石青襕袍黑幞头的佩刀武士。
  他暗叫不好,千方百计还是未能躲过。可是她为何这般神速,竟能赶到自己前面?
  “郎君,府主请您近前叙话。”他刚下马,一个小黄门便迎上来接过马缰,笑得十分和气。
  他只得谢过,硬着头皮往车前走去。
  他刚到柳荫下,车旁侍立的武士和宫女便目不斜视,齐齐朝四面散开了。
  窗上的薄幔被人掀开,露出了一张娇美的笑颜,“快上车呀!”
  怀真探出头,用周围几十号人都能听清的声音喊道:“皇兄今日答应我们的婚事了,等出了孝期便可订婚。”
  众人齐齐竖起了耳朵,虽然身形屹立不动,但眼珠子却拼命转动着,想要看清未来驸马究竟是何等模样。
  但谢珺比随从们还要震惊,因为皇帝可没给他任何承诺,他原本是不抱希望的,准备回去后从长计议。
  怀真的车辇舒适又宽敞,几乎是个小型闺房,谢珺被她唤上车后,看到里间陈设满目惊讶。
  绣榻前垂着一道珠帘,将车厢隔成了里外两间,外面应该是陪侍宫女的位置,有两张嵌在地板上的小榻。
  他略感踌躇,不知该不该进。若在外面岂不是成了下人?可若进去,又于礼不合。
  “你要隔帘和我说话?”怀真清了清嗓子,扬声道:“那我可要大点声了……”
  话音未落,便听得珠玉相撞之声,眼前人影一晃,他便已经进来了。
  怀真拍了拍身侧,含笑打量着他,语声娇柔婉转,“三郎穿朝服甚是好看,我以前真是瞎了眼,竟未发觉。”
  以前怎么可能见过?
  谢珺满腹狐疑,总觉得她眼神狡黠,似有所图,便不敢过去,敛衣跽坐于榻前地毯上,按捺不住喜悦,问道:“陛下真的答应了?”
  怀真却不理会,眼神在车厢中转悠了一圈,自言自语道:“若再宽敞点就好了,这身衣服站着才显得雄姿英发。”
  他身上穿的是武官制服,裁剪得体的及膝窄袍外罩着精致华美的绢甲。
  不似宽袍大袖的文官朝服,袖口和腰部收拢,显得精干利落,两寸宽的革带勾勒出阳刚健美的腰部线条,配上高筒乌皮靴,尤其适合身材挺拔四肢修长的人。
  “那我下去,站着给你瞧?”他灵机一动,竟想临阵脱逃。
  怀真忙欠身勾住了他的衣袖,一句话便原形毕露,“那倒不必,我此刻更想看你不穿衣服的样子。”
  这种话也只有她能坦然自若地说出来,就像日常问候般随意。
  “泱泱?”他结结巴巴道:“你、你是不是喝酒了?大、大白天说糊涂话。”
  她故作认真道:“晚上你会上我的车?”
  她说着自榻上起身,腰肢款款一摆,便跪在了他身畔,顺势抱住他手臂道:“方才不是说了嘛,皇兄已经答允了,等过个一年半载就能成婚了。”
  “泱泱,此话当真?”他不敢置信,“可陛下并未答应我,说要去问问你的意见。”
  “说到这个,我就要问你一句话。”她揽住他的脖颈,质问道:“你为何让容娘拦着我?就那么不想见我?”
  “不是,我……”他慌忙辩解道:“我……我是怕你问我藏书楼的名字,我昨儿熬夜了半宿,都没想出来合适的。”
  虽然只是借口,但对他来说也不算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