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跟老爷的小妾跑了 第76节
  “不。”司阆摇了摇头,“比起当哑巴的那几年,他的话已经多了不少。”
  司阆挥了挥手,让贴身侍卫下去。
  司阆心里有些烦。
  的确,他可以准确看透司阙。可这是好事吗?不,司阙也可以一眼看透他。
  这便是双生子。
  ·
  入了夜,司阙才回到晋南王府。
  他走进房中,转身去关房门,忽觉得一丝不对劲,熟悉的气息似有似无。他关门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将房门关上。
  “你去哪里了?”
  身后传来尤玉玑的声音。
  司阙转过身,一整日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面孔,在转身的刹那漾出笑容。
  “姐姐!”他快步朝倚靠在美人榻上的尤玉玑走过去,柔暖的烛光映着他脸上的笑意。
  司阙在美人榻上坐下,俯身拥住尤玉玑,将微凉的脸颊埋在她颈间:“姐姐怎么提前回来了?还以为直到明晚才能见到姐姐,今天就能见到姐姐真好。”
  他抬起脸,用一双净明的眸子望向尤玉玑,满怀期待地问:“姐姐是因为想我才提前回来的吗?”
  尤玉玑张了张嘴,原本的询问一时没有说出口。她蹙着的眉心慢慢舒展开,逐渐染上几分温柔浅笑,说:“本来以为会下雪才打算宿一晚,没想到一整日艳阳高照。我又记挂着莹莹,所以提前回来了。”
  司阙那双明亮的眸子一下子黯淡下去,他垂下长长的眼睫,声音也低落下去:“哦,原来姐姐是记挂着别人,不是记挂我。”
  尤玉玑笑着将他搭在她腰上的手拿开,她坐起来,道:“还没问你呢,去哪里了?”
  “姐姐是不是担心我出门和别的女子赏花吃酒数星星看月亮?”
  尤玉玑无奈地轻轻摇头:“不要耍赖皮好不好?你身体不好,如今又是这样的……处境,能不要出府尽量不要出去。”
  “我去了涟水。”
  “去那里做什么?”尤玉玑问。
  “因为在涟水,处处都是和姐姐在一起的回忆。”
  尤玉玑笑着将司阙推开些,一边起身下了美人榻,一边说:“日后不要自己乱走,就算想出府转转,与枕絮说一声,让她给你安排几个侍卫跟着。”
  “姐姐嫌弃我是没用的小废物。”
  尤玉玑已经穿好了鞋子。她转过身来,俯下身来,在司阙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她柔声说:“不许乱说姐姐不爱听的话。阿阙用处大着呢。”
  她直起身往外走,吩咐枕絮准备热水。刚刚司阙拥着她时,她感觉到他身上的凉气。寒冬腊月时,从外面回来,可得好好泡个热水澡才好。
  司阙听着尤玉玑在外面吩咐侍女事情,他收起脸上表情,调整了坐姿,拿了小几上的一个苹果,面无表情地懒散咬着吃。
  待尤玉玑重新走回来,司阙手里的那个苹果已吃完。他将岔开腿的懒散坐姿改回来,端坐在榻边,微笑着望着尤玉玑逐渐走近。
  尤玉玑含笑望他一眼,移开目光继续往里走,去了里间给司阙拿换洗的衣物。她打开衣橱,看着司阙的衣服。她再转眸,望向自己的首饰台,上面零星落了几件她的首饰,还有一枚司阙发间的玉扣。
  那枚雪色的玉扣被她的一支步摇流苏轻覆。
  她身边有了越来越多司阙的痕迹。
  尤玉玑收回心思,抱着司阙的衣服出去。
  “你身上一身寒气,先把外衣脱了。”尤玉玑朝司阙走过去,动作自然地弯下腰帮他脱外衣。
  她的手摸到他袖子里的小瓷瓶,不由“咦”了一声,隔着他的衣袖摸了摸小瓷瓶,问:“这是什么东西?”
  司阙含笑的眸色微凝,他握住尤玉玑的手腕,将她的手推开,说:“姐姐奔波了一日,宽衣这样的事情怎么舍得再让姐姐帮忙。”
  尤玉玑望着他,没说话。
  司阙扬起唇角,绽出乖顺的笑容:“袖子里的东西是送给姐姐的除夕贺礼,现在还没到时候,不想让姐姐知道。”
  司阙起身,抱起尤玉玑放在一旁的衣服,往净室去沐浴。
  尤玉玑侧坐在美人榻上,琢磨着司阙要送她什么东西?那样的小瓶子应该是药吧?她还是头回听说有人送新岁贺礼是送药一类的东西。
  尤玉玑笑笑,软绵绵地打了个哈欠。她也不过刚回晋南王府没多久,马车颠簸,早就倦了,若不是要等司阙回来,她恐怕早就歇下了。
  她在美人榻上坐了没一会儿,没等司阙从净室出来,打着哈欠往床榻去。等司阙从净室出来时,她已经抱着百岁睡着了。
  司阙漫不经心地走到床榻旁,瞥一眼酣眠的狐狸精,将蜷在她莹白小臂下的百岁拎出来,扔到床外。
  他代替了百岁。
  ·
  翌日,司阙醒来时,虽没睁开眼睛也知晓身边的尤玉玑已经醒了。他听着她的气息,听出她不是往日刚起的慵懒,分明是彻底清醒的状态,却一动不动地躺在床外侧。
  司阙睁开眼睛看向她,见她睁着眼睛,安静地望着床顶。
  司阙顺着她的视线瞥了一眼床榻顶端,并没有什么异常。他收回视线,用温和的语气开口:“姐姐怎么了?”
  尤玉玑望着床榻顶部,没有开口回答,连动也没动一下。
  司阙在被子里的手摸寻,找到尤玉玑的手。
  ——她双手交叠搭在自己的前腹。
  尤玉玑忽然转过身来,将脸埋在司阙的胸口。
  司阙抬手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才将手压在她的背后,将人往怀里压了压。
  “姐姐?”
  尤玉玑没有说话。
  司阙也不再追问。
  良久,他感觉到单薄的寝衣胸口有一点湿意。
  她哭了。
  司阙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怪异滋味,这种不在他掌控之中的莫名情绪让他皱了眉。
  一时间,他也说不好自己是厌恶这一刻心里生出的莫名酸涩。还是因为新奇,在心上卷起了一层莫名的快意刺激。
  当他的心慢慢适应了这种湿漉漉的情绪,他将尤玉玑更紧地拥在怀里,长指拢过她而后微乱的云鬓,再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她大概是不希望他看见她哭的样子,那么他便不看。
  时间缓慢地流淌,百岁溜达进来了两回又出去,它第三次进来,钻进床榻,趴在尤玉玑空着的枕头,张大嘴打了个哈气,然后歪着头好奇地望着好似用绳子捆在一起的两个人。
  很久之后,尤玉玑从司阙的怀中退开。她支撑着坐起来,对他温柔地笑着:“该起来用早膳了。”
  司阙望着她红红的眼角,微笑着说好。
  尤玉玑转身掀开床幔,坐在床榻边弯腰穿鞋。
  今晨醒来,腹部熟悉的坠痛感让她知道自己的月事又要来了。她想起昨天回家时见到母亲的病弱模样,一瞬间,沮丧和难过几乎将她淹没。她忍不住将脸埋在司阙的怀中,悄悄落了泪。
  除了在母亲面前,她不愿意在旁人面前落泪。幸好司阙没有安慰她没有其他举动,只是由着她将脸埋在他怀里掉了一会儿眼泪。
  尤玉玑穿好鞋子,直起身,隔着垂落的床幔回望。
  她有点后悔,不该在司阙面前落泪的。没能怀上,她虽心急又沮丧难受,可总不该把情绪带给他。
  这般沮丧和急迫的难受滋味并不好受,她不想他体会。他身体那样病弱,不该承受她的坏情绪。
  她抬腕轻挑床幔,温柔望向司阙:“不要贪睡,今早有鹿乳哦。”
  第76章
  尤玉玑倚靠在美人榻一头,喝着暖腹的红糖姜水。
  司阙从外面进来时,尤玉玑刚将一整碗红糖姜水喝完。她将空碗放在一侧,略侧过身,含笑望过来,说:“最近几日身上不舒服,你先搬回东厢房吧?”
  确切地说,不仅是最近几日。
  尤玉玑决定严格按照小册子上画红圈的日子来,非红笔圈住的日子,不准他再宿在这里。有些话到底是不太好意思明面说出来。这阵子过分纵欲对他身体恐怕不好,于她备孕也无益处。
  尤玉玑打量着司阙的脸色,原以为他会不太高兴,还需要她哄一哄。可出乎她的意料,司阙乖乖地点头,微笑着说:“好,我听姐姐的。”
  司阙起身往小间去拿自己的衣服。
  尤玉玑把暖肚子的百岁放下来,下了榻跟到门口,道:“不必拿了,又不是不回来了。何况这样近,你要拿什么随时过来拿便好。”
  司阙背对着尤玉玑,面无表情地将衣橱的双门关上。他转过身来,面上已抹了一层温色浅笑:“好,都听姐姐的。”
  尤玉玑深望了一眼司阙脸上的轻笑,柔声:“不许多想哦。”
  司阙唇畔的那抹浅笑霎时绽开:“姐姐。”
  “嗯?”
  他含笑唤她一声,待她询问,他又望着她安静地摇摇头。他只是想唤她一声,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
  他自小就少言,后来喉间刺痛的那几年更是整日不言。有时候司阙甚至觉得,他这一生对旁人说的话,都没有这段时日与尤玉玑说的多。
  傍晚,司阙在尤玉玑的屋子里和她一起用过晚膳,流风进来禀告东厢房已经收拾妥当了,司阙就没在尤玉玑房中多待,回了东厢房。
  一回到东厢房,司阙顷刻间冷了脸。
  他默不作声地坐在琴案后,目光落在琴弦上。
  流风端着热茶进来,规规矩矩地放在桌上,又目不斜视地看过炭火,然后再悄声退下去。一关了门,她就拽着裙角小跑到隔壁的屋子找停云。
  “停云!停云!殿下和夫人吵架了吗?”
  停云正捏着一根极长的银针穿过眠蛛的肚子,她头也不抬,随口敷衍一句:“是吗?”
  流风知道停云总会摆弄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她远远看见罐子里的蜘蛛,也不往前去,只站在门口。
  “嗯嗯!我刚刚进去送茶,殿下一个人坐在琴案后黯然神伤。唉,你说殿下是不是被夫人赶出来的?”
  停云这才掀了掀眼皮望过来,冷邦邦地反问:“你说呢?”
  流风缩了缩脖子,也觉得自己这猜测不对。可是……
  停云收回视线,继续摆弄她的蜘蛛。她晚上总是睡不好,想给自己研制一种能够助眠的药物。助眠熏香的效果不够用,眠蛛本身的毒量又太重。
  流风知道停云忙起来顾不上她,她忽然想到了抱荷,眼睛一亮,她风风火火地跑出去,刚跑到院子里远远看见了抱荷在朝她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