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她做的
  在司马镜悬凌厉地注视下,初九终于顶不住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将真相道出:“这婚服当然不是我做的,是……是孟子期早前就做好的。”
  司马镜悬眼睫微微一颤,像是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这婚服竟然是孟子期做的,怪不得他穿着这么合身呢。
  孟子期在他身边服侍十多年了,自然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司马镜悬的尺寸。
  可是她为什么要偷偷做婚服呢?
  初九没好气地说:“这婚服是她早前就做好的,她说希望你成亲的时候能穿她亲自做的衣服。”
  初九暼他一眼,故意道:“不过我想你应该看不上她的手艺吧。”
  这件事情是孟子期成为母蛊体之前告诉她的,婚服就放在她住的锦瑟苑中。
  如果可能的话,她希望初九能在司马镜悬成亲的时候将这衣服交给他。
  初九就想不明白了,明明孟子期那么爱司马镜悬,居然还要亲自为他和别的女人做婚服,这不是自己找虐吗?
  当时看到婚服的时候初九是真的很想一把火把它给烧了,可是她到底也没能下得了手。
  毕竟这是孟子期的一番心意啊。
  初九凝望着眼前的人:“司马镜悬当初我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她回答我什么?”
  司马镜悬没有接话,只是脸色有些发白。
  初九自顾自地说着:“她说她知道配不上你,但是仍然想为你做点什么。她将自己所有的心意都一针一线的缝在了这婚服里,这样的感情,你能明白吗?”
  初九走了,只留下身着大红婚服的司马镜悬站在原地发呆。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可是他的确很难受。
  这样的感觉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紧紧的扼住她的咽喉,让他根本就无法呼吸。
  ……
  下午的时候,宫人把婚服送到了雪清宫。
  “姑娘来试试给婚服吧,不合适的话奴婢们得连夜改改了。”
  纪青雪坐在窗边,双手托着下巴:“不用试了,你们就把衣服放在那儿吧。”
  “这衣服不试怎么行,要是不合身明日成亲可怎么办啊?”
  纪青雪转头看她:“我说不用试就是不用试,你再啰嗦,信不信我一剪子把这个婚服给剪了?”
  反正都是假的,穿不穿婚服也没有什么关系。
  她心里认定的人只有南宫炎,就算跟他拜了天地又如何!
  宫女被她的样子给吓坏了,赶紧弯腰行礼:“姑娘莫要生气,奴婢这就退下。”
  眼前的这位可是这后宫的主人,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可不敢轻易招惹。
  ……
  暮色已深,司马镜悬没有在自己的太元宫歇着,反倒去了锦瑟苑。
  他拎着几坛子酒坐在了椅子上,他先将一坛子酒放在对面,然后自己抱着酒坛子就敦敦敦开始喝。
  他猛灌了自己一大口之后,才看着对面喃喃自语:“孟子期啊你可真是好样的!这样你都不肯放过我!”
  你居然还给我做了婚服,你不是喜欢我吗?那你做的哪门子的婚服?
  司马镜悬语气有些气急败坏:“你跟在我身边十多年了,难道我没有教过你吗,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哪怕不择手段都要得到。可你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
  司马镜悬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孟子期分明就是以退为进,想要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愧疚,让自己的余生都不得安宁。
  “如果真的是想让我愧疚的话,那你成功了孟子期。”司马镜悬苦笑着说。
  这是为什么呢?
  她在的时候,自己也没有发现她有什么特别的。可是现在她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她了,司马镜悬却老是会在闲暇的时候想起她来。
  初九问司马镜悬,孟子期这样的感情他明不明白。他想不明白,所以就灌了自己好几坛子烈酒,企图用酒来麻醉自己。
  其实世间的人和事大抵都是如此,看的太清楚,想的太明白就没意思了。
  “来,我们继续喝一个!”司马镜悬提着酒坛子朝对面说。
  之前孟子期的也曾在锦瑟苑小住过一段时间,司马镜悬有什么烦心事的时候就来找她喝酒。
  每次只要见过她,不管再大的事情司马镜悬都会很轻松的解决,就连心情也会觉得舒畅很多。
  那时司马镜也并没觉得这有什么,只是现在那样的日子他再也无法拥有了。
  孟子期的爱太过隐晦,也太过沉重。她能给予司马镜悬的只有陪伴。
  而司马镜悬不懂,或许他现在已经开始懂了情为何物。
  但是他开窍的太晚。
  很多人都是这样,只有事情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才会幡然醒悟。
  可是那时候的醒悟除了让自己更加难受,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作用。
  司马镜悬把自己给灌醉了,他倒在桌上,醉眼朦胧的时候他仿佛看到了孟子期。
  她一身素衣,脖子上还挂着自己送的珊瑚链子,就如往常那边坐在自己的对面。
  她轻轻询问:“你过得好吗?”
  司马镜悬原本想说好,可是那个字却如同卡在了喉咙出,怎么也说不出来。
  “不好。子期,我一点都不好。”司马镜悬醉醺醺地说。
  孟子期微笑,伸手抚摸着他鬓发,温柔地说:“可是这是你自己选的呀。”
  司马镜悬拼命地摇头:“不对,不对!”
  “哪里不对了?”
  “哪里都不对!”司马镜悬急忙地问,“子期你能回来吗?”
  “为什么?”孟子期反问,“不是你选择放弃我的吗?”
  字字诛心,剜得司马镜悬生疼。
  “我后悔了。”司马镜悬痴痴地看着面前的人,“子期你回来吧。”
  “你不娶她了吗?她可是你渴望了很多年的人。”
  “谁,你说青雪吗?”司马镜悬迷迷糊糊地说,“我不要她了,我要你,我只要你。你回来好不好?”
  原来不是不重要,而是太重要了。重要到她就像是融进了自己的血脉中,那样稀松平常却有不可或缺的存在。
  司马镜悬清醒后也许不会记得这段回忆,但他起码对自己,对孟子期诚实了一次。
  毕竟人在大多数时候总是喜欢浑浑噩噩的活着,难得忠于内心。
  身不由己的活着,也算是一种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