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韩嘉宜小声道:“那行吧,我再看看。”她有些不以为意,那次八成是受了大哥连累,她如果没和大哥一起,难道还会有人刺杀她?
  比起她,大哥陆晋才更该小心才是。
  而此时,陆晋还在翻看手里的话本,越看越觉得无趣,越对比越觉得先时的《宋师案》好。
  “老大!”锦衣卫高亮跟着小厮快步走了进来,口中一连声喊着“老大!大人!”
  陆晋随手放下话本,抬眸问:“怎么?是那刺客招了?”
  “没,没有。”高亮立时耷拉了脑袋。
  “那你慌里慌张地做什么?”陆晋慢悠悠道,“我还以为有什么好事呢。”
  “是好事啊。”高亮毫不迟疑,“段飞回来了,说是大人先前吩咐他的事情,他已经办妥了。”
  “段飞?”陆晋挑眉,“这么快就回来了?”
  韩嘉宜刚进长宁侯府时,他父亲陆侯爷就提出要将其认在自己名下,充作陆家女儿,虽说此事不能成,但可以将其户籍迁入京中。她既然来了京城,自是在京中长住,断没有再回睢阳的道理。
  只是韩嘉宜好不容易从睢阳赶到京城,没必要再为了户籍一事来回奔波。于是陆侯爷就让陆晋处理此事。陆晋转头派了段飞前往睢阳。
  没想到这么快,段飞竟然回来了。
  “是啊,是啊,段飞回来了。”高亮连声道,“就在外面候着呢。”
  “让他进来!”陆晋眼睑随即垂下。
  不多时,段飞在小厮的带领下大步走了进来。他神色沉静:“大人,属下段飞幸不辱命,已将韩姑娘户籍迁出,这边随时就能迁入。只是若要真正入京籍,只怕要等到明年八月重新造册时。”
  陆晋垂眸,轻“嗯”了一声。
  每年八月,官府都要重新管理户籍,该添添,该减减。等她户籍迁进来,那以后她在法理上可就真成陆家人了,是他名正言顺的妹妹。
  本朝律法规定,随母亲改嫁的继子女,待继父死后,方能回归本宗。在此之前,继子女同其母亲一样,都算是继父家的人。
  “属下先去了韩家。”段飞觑着老大的神色,小声说道,“韩家现如今的当家人,是韩家的二老爷韩复。”
  他自忖大人让他帮那位姑娘迁户籍的同时,未必没有打探其真伪的意思。毕竟当时他也在客栈。
  “哦?”陆晋扫了他一眼,“他怎么说?”
  “属下刚问一句,认不认得韩大老爷的千金,那位韩二老爷就急急忙忙说,韩姑娘数月前就离开家去投奔母亲了。”
  段飞记得,他当时一身飞鱼服,神情端肃去了韩家,亮明身份后,开门见山问起韩方的女儿。
  韩复立时变了脸色,声称侄女数月前已然离家去投奔生母了,其他事情并不知晓。
  之前段飞已经悄悄打听过,知道韩复对待兄长的遗孤也就几分面子情。所以,对于韩复的异样,段飞并不觉得奇怪。
  “属下又去了睢阳令的家中,商谈迁户籍的事情。”段飞轻声道,“睢阳令也爽快,直接就同意了。”
  段飞不得不感叹一句,睢阳令的公子也是个怪人。
  他才说了一句“韩姑娘进京时拿着路引……”剩下“没迁户籍”还未说出口,在一旁陪同的徐公子就当啷一声,不小心拂掉了茶盏,口中却说道:“失礼了,但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不过,说起迁户籍,睢阳令徐大人倒是异常爽快。
  “是了,那位韩姑娘和睢阳令还是亲戚呢。”段飞想起一事,说道。
  “嗯?”陆晋诧异,“亲戚?”
  他好像从未听说过此事。
  “韩家二老爷的女儿嫁给了睢阳令的儿子,就是今年成的亲。”
  第32章 秘密
  “竟有此事?”陆晋垂眸,轻声道,“她还不足十五,她的堂妹岂不是年纪更小?怎么就已经出嫁了?”
  段飞一怔,继而意识到老大口中的“她”指的是谁。他摇了摇头:“不是堂妹。韩二老爷虽是弟弟,可他的女儿反倒比他侄女大了一岁。今年嫁到徐家去的,应该算是堂姐。”
  陆晋“唔”了一声,心说:原来如此。他倒差点忘了,多年前有人查过沈氏,好像隐约说过沈氏当初嫁给韩方,是成亲三年才有的女儿。
  段飞犹豫了一会儿,又小声道:“听说韩大老爷还在世的时候,在睢阳一带颇有名气,睢阳令的公子常常向他请教功课。此次得知属下要帮韩姑娘迁户籍,那徐公子还悄悄托属下帮他带个东西还给韩姑娘。”
  “给她什么?”陆晋神色微动,微觉诧异。徐公子师从韩方,按理说应该与韩家大房更亲近一些,为何却是与韩家二房结了亲?
  “是一方砚台。”段飞说着取出一物,呈给陆晋,“说是韩大老爷的遗物,被他偶然得了。如今既然知道韩姑娘人在京城,就物归原主。”
  陆晋扫了一眼,见那方玉砚长不过三寸,宽不足两寸,小巧精致,雕饰精美,心知不是凡品。他“嗯”了一声:“放这儿吧,我得了空给她。”
  “是。”段飞想了想,忍不住问,“听说大人前几日受了点伤,现在可大好了?”
  陆晋抬眸,不答反问:“你在睢阳,还听说其他什么事情没有?”
  “没了。”段飞摇一摇头。事实上,他去睢阳这一遭,听到的事情还不少,尤其是韩大老爷与沈夫人之间的旧事。只是他不大敢对着大人毫无保留地说起其继母的过往。
  段飞从睢阳到京城,一路奔波,也不容易。他将事情交代完后,略说两句,匆匆告辞。
  目送他离去后,陆晋的视线就落在了这一方玉砚上。或许是盯得久了,精致的云纹似是会流动一般。
  陆晋移开视线,心里微微一动。自他们一起遇险后回到侯府,也有几日了。他们好像也只是在用膳时碰一碰面。
  或许是她那天吓坏了,这几次看见他时,她总有些不大自然。如果不是她的笑容一如既往,他甚至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在躲他了。
  陆晋站起身,拿上砚台,心说:这既是她父亲的遗物,那他自然要亲手交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