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梁姑姑衣衫不整的躺在榻边,满身狼藉,不知为何已经昏死过去,一动不动。
  温楚楚则和沈季青一样都中了药,犹在神智不清,直到温夫人上前狠狠甩了她两巴掌,这才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
  “楚楚,你怎么能如此胡涂,与四皇子做出这等苟且之事!”温夫人痛心疾首。
  要知道,四皇子已和相府的大姑娘定下亲事,再过不久便要大婚,如今温楚楚犯下这等大错,不止得罪了相府,更是让温府丢尽脸面,再不久,温楚楚和温府都将沦为京城笑柄。
  温夫人身为温楚楚的继母,可说从来没对这个女儿发过脾气,可如今这荒唐不堪的场面却让她不得不动怒。
  温楚楚被打得整张脸偏过去,她错愕的捂着发疼的脸颊,一双涣散的眼,终于重新聚焦。
  扭头一看,才发现房里不知何时已站满了人。
  见到脸色阴沉得可怕、风雨欲来的帝王,见到面色苍白、几欲昏厥的皇后,见到不堪入目的沈季青,见到躺在一旁的梁姑姑,再见到身无寸缕的自己。
  察觉到自己发生何事,她登时就疯了,羞耻得流泪满面,整张脸涨得通红。
  温楚楚一面崩溃大叫,一面拉起锦被,将自己包得密不透风,边摇头边落泪:“我、我不知道……我原本陪乐乐一块去更衣,后来、后来我就突然就被人打晕了……是谁、是谁要害我!”
  为何如今发生这种事的不是苏长乐而是她?为什么?这不可能,她怎么可以现在就跟沈季青发生这种事!
  按计划,再不久她就会是沈季青明媒正娶的王妃,接着两人才在大婚之夜行敦伦之礼才对,而非现在。
  如今她婚前失贞,就算最后成了晋王妃,那也会沦为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柄。
  不不不,于庆功晏上沦为众人笑柄的人该是苏长乐才对,不该是她!
  她分明看到苏长乐被人打晕扛走,她和梁姑姑打算离开,却不知为何转眼就失去了意识,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
  思及此,温楚楚抓住温夫人的手,急忙问道:“对了,苏长乐呢?!她人呢?!她是不是跟我一样……”
  温夫人听见她的话,差点要被气笑,咬牙切齿道:“你这时还有空关心别人?苏姑娘她人好好的,轮不着你担心。”
  温楚楚闻言心中一阵绝望,捂着脸痛哭失声:“夫人一定要替女儿做主,女儿真的是遭贼人所──”
  温夫人听见她的话,脸色一变,又是一个耳光,厉声怒斥:“还不闭嘴!你平日就算再如何心仪四皇子,亦不可与他私定终身,犯下这等胡涂事。”
  若只是温楚楚与四皇子情不自禁、暗通款曲,皇上就算再生气也不会怪罪到整个温府,但倘若温楚楚真为贼人所害,那岂不是在说身为御林军统领,负责行宫安全的温彦辰办事不力,才会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护不住?
  温夫人悉知熟轻熟重,知道温楚楚的话一出口,温彦辰定难辞其咎,立刻就打断了她的话。
  宣帝见到四皇子如此不堪,脸色铁青至极,听见温楚楚的话之后,眸色变化几瞬,拂袖而去。
  “太子在哪?”宣帝问。
  一旁的大太监答:“太子受了重伤,如今正在偏殿接受太医们的医治。”
  宣帝停下脚步,又是一声怒吼:“太子如何受了重伤?为何方才没人跟朕说这件事!阑儿伤得如何?伤到哪儿了!”
  ……
  沈星阑就待在原本的房里接受治疗,苏家兄弟俩站在一旁,苏长乐与苏母则坐在一旁的罗汉榻上。
  苏父与苏母则在细问苏长乐究竟发生何事。
  苏长乐看了眼浑身是血的沈星阑,想起他之前说的话,做的事,眼睛逐渐酸涩胀痛。
  沈星阑……为何要做到如此?
  他们显然对沈星阑下了极重的药,否则他不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几乎失去理智,最后就连无论二哥如何阻止,都停不下来。
  林皇后母子俩就跟前世一样,恨不得置她和沈星阑于万劫不复之地,药下得如此之重,怕是有人进来也无法恢复神智,就要是看他们丑态百出。
  若非沈星阑足够机警,恐怕他们已再度步上前世后尘。
  苏长乐眼眶熬得通红,双手缓缓紧握成拳。
  今日这个委屈她不会白受,沈星阑的伤也不能白挨。
  “囡囡,你不要害怕,你老实跟娘说,你随梁姑姑到偏殿更衣之后,究竟发生何事。”
  苏长乐回过神,看着母亲,仿佛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委屈,眼泪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般奔涌而出。
  苏泽见女儿泪流满面,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怎么了?你受了什么委屈尽管跟阿爹说,阿爹定为你做主。”
  她嘴巴张张合合,似是害怕极了,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我原本跟在梁姑姑身后,才刚进到偏殿庭院不久,就被人从后打晕,醒来时就被绑在榻上,太子哥哥就睡在一旁。”
  “岂有此理!”苏泽听完女儿的话,不禁怒从中来,“行宫不是四处都有御林军,温彦辰究竟干啥吃的,怎么会发生这等荒唐事!”
  苏母被她哭得心都要碎了:“不怕、不怕,都没事了,只是太子、太子他有没有对你……”
  苏长乐摇头:“没有,太子哥哥他没有对我做什么,他还叫我不要害怕,太子哥哥流了好多血,他会不会有事?”
  苏母拍了拍她的手背:“太医们都在这儿,不会有事。”
  苏长乐垂下头,眼泪依旧落个不停:“阿爹,为何会这样?为何他们要把我跟太子哥哥关在一起?女儿如今是不是已经丢了清白,再不能嫁人。”
  苏泽想到之前宣帝要让女儿当侧妃的话,如今又见女儿这般委屈,怒道:“不能嫁人就不能嫁人,阿爹养你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沈星阑:泰山大人,此事孤定会负起全责,囡囡的一辈子就放心的交给孤
  苏泽:这皇室没一个好人,我家白菜可不能被猪拱了
  沈星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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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苏泽才刚说完要养女儿一辈子,原本被苏天扬劈晕的沈星阑,忽然睁开眼,哑着嗓子,语出惊人。
  “苏姑娘的清白,孤会负责。”
  苏泽被吓得浑身一颤,连忙婉拒:“臣不敢,臣以为小女尚不足以胜任太子妃。”
  他狐疑的看了太子一眼,心道,太子这是还没清醒吗?居然敢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这等胡话。
  宣帝进来时,刚好听见苏相一家三口的对话,自然也听到沈星阑那一番话,面色凝重地斥喝:“阑儿莫要胡言乱语,今日之事朕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自会给苏家一个交待。”
  屋内众人见到皇上来了,纷纷起身行礼。
  “免礼。”宣帝摆手,快步来到榻前,见到沈星阑浑身是血,心中蓦地窜起了一团愤怒的火焰。
  “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子为何会伤成这般?”
  苏天扬拱手答道:“回皇上,臣破门而入时,殿下已神智不清,殿下恐怕是怕自己犯下错事,所以才会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保持清醒。”
  宣帝皱眉:“太子不是醉酒而已,何以神智不清?”
  其中一名替太子治疗伤势的太医答道:“回皇上,太子殿下恐怕不是单纯的醉酒,依臣多年经验,再由殿下的行为及反应推断,殿下恐怕是中了‘飞燕喜春散’。”
  宣帝见多识广,又如何不知太医口中的“飞燕喜春散”为何物,当下气得额角青筋直跳:“你、你现在立刻就去四皇子那,看看他是不是也中了此物!”
  沈季青所处的房间离这并不远,太医很快就又回来,直言四皇子的确也中了此药。
  宣帝立刻又派太医去检查太子刚才所饮的酒水是否有异,果不其然,残余的酒水里的确掺有飞燕喜春散。
  不止太子的酒里有,就连四皇子的酒里也有。
  沈星阑闻言,挣扎着起身,神色担忧:“四弟的酒里也被人动了手脚?四弟可出了什么事?”
  宣帝想起沈季青那不堪入目的画面,俊脸蓦地一黑:“他与温二犯下大错!”
  沈星阑双手虽已包扎完毕,但光是撑着手坐起身,伤口就又全都绷开,血流不止。
  太医们七手八脚将他扶起:“殿下手臂上的伤口实在太深,现下好不容易止住了血,万不可有过大的动作。”
  沈星阑却是不予理会,径自朝宣帝拱手说道:“儿臣恳请父皇解除苏姑娘与四弟的婚约,儿臣亦需为今日之事负起责任。”
  宣帝对太子一向纵容宠爱至极,如今见他面色煞白,额间冷汗涔涔,却是静默片刻,语气难得严肃了一回。
  “太子慎言,方才你也听到太医的话,你和老四的酒水里都被人动了手脚,显然你俩都遭人陷害,此事又如何轮得到你负责,更何况,长乐和你不是什么事也没发生吗?朕会全面封锁此事,不会有人知晓……”
  苏泽见皇上想息事宁人,登时就不乐意了,上前一步,拱手道:“皇上,小女即便只余七岁心智,但她依旧年已及笄,她与太子共处一室,虽未铸成大错却也清白半毁,臣不敢痴心妄想小女能当太子妃,只希望皇上能解除她与四皇子的婚约,不论将来如何,臣都愿意养她一辈子。”
  温楚楚是温府正经的嫡小姐,如今她失身于沈季青,于情于理,沈季青都需负责,苏泽早就知皇上有意替沈季青另寻正妃,今日一事,温楚楚将毫无疑问坐上正妃之位。
  苏泽如何也不可能让女儿嫁进晋王府当侧妃,更不可能让她往后余生都得看温楚楚的脸色度日。
  今天这一桩事,不管是意外或是人为,苏温两家的梁子可说是结上了,此时不解除婚约,欲待何时。
  就在宣帝头痛不已,正沉着脸思考,究竟要不要答应苏泽的同时,沈星阑再次语出惊人:“儿臣虽未犯下大错,可儿臣却已经碰过苏姑娘。”
  苏泽听见女儿被轻薄,不敢相信的瞪大双眼,简直要气炸,顾不得皇上就在一旁,气急败坏地追问:“太子殿下碰了小女哪儿?!”
  沈星阑微微别过头,耳根微红,低声说道:“一开始孤以为是梦,直到孤情不自禁的亲了她,发现怀中的温香暖玉如此真实及美妙,才惊觉这原来不是梦。”
  “孤并非有意冒犯,发现不是梦之后,孤就立刻放开她、远离她,只是孤时常做这个梦,才会一时分不清是在梦中或是现实。”
  这下不止苏泽气黑了脸,就连苏玉也都沉下脸来。
  太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常做这个梦?!
  听见太子时不时就梦见自己闺女,苏泽登时气得想冲上去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苏天扬却是一脸无奈,扶额摇头,仿佛他早已见怪不见,习以为常。
  苏长乐一脸茫然的看着沈星阑,心中满满的疑问:沈星阑何时碰了她,还亲了她,她怎么不知道?难道是她还没醒来时亲的吗?!
  他还说,他一直梦到她?
  苏长乐眼里尽是不可置信。
  宣帝闻言,原本就不怎么好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他知晓太子自幼莽撞,却不知他竟莽撞至此,屋里的太医都还在,居然就这般口出狂言。
  他立刻命太医们退出门外。
  待太医离去,宣帝才从嗓子眼里头挤出几个字:“想来太子深受迷|情|药的影响,仍有些神智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