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姐 第25节
  闻琉接了过来,随意翻看几眼,见了几个的功效及用法,皱了皱眉。
  ……
  宴卿卿正坐在琉璃鎏镜前,手中拿木梳子梳发尾,她低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的衣襟松垮,露出细滑雪腻的肌肤。沟壑蔓延至衣内,胸乳模样极美,柔嫩酥软,饱满圆滑,单手根本握不住全部,腰又是细的,偏偏匀称得很,让人爱不释手。纤手玉葱拿着雕花木梳子,也好看得紧。
  相然把宴卿卿的衣服搭在架子上,理了理折痕,拿着镂空熏香铜棒正在熏衣服。
  宴卿卿回头说道:“你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再弄。”
  “小姐是不喜欢这香气吗?”相然问。
  “倒也没有,只是今日乏了,想早些歇息。”
  她今日去了宁国公府,又出了那种事,还听闻琉说了赵紊那话,确实是乏了。
  相然也知道今天发生的事让人心里不痛快,便收了熏香愤愤说道:“见宴家没男人,个个都来欺负,等哪天她们家也这样,倒也想让她们尝滋味。”
  宴卿卿摇摇头说:“你可别把话说出去,让人听见了非得上门找你不可。”
  “还不是她们先开的头?”相然叹声气,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小姐要随皇上去天子山?”
  “今年霉事太多,想去清清晦气。”宴卿卿把手上的梳子放在桌上,她实在不想回忆今天的事,“听说那里的热汤还有养身的功效,说不定能治治我这体虚的毛病。”
  “那小姐什么时候去?可要准备些什么?”
  “多准备些厚衣服就好了,听说出嫁到江州二公主今年要回来,她也是要去的。”
  皇上没有子嗣,这二公主又是先皇后的女儿,皇帝亲姐姐,去一趟免得冷冷清清。
  相然也记得这位二公主,那时皇后还因为她生了好大的气。
  “一晃多年,您和她许久未见,也不知那犟性子变了没有。”
  这位公主与宴卿卿年纪相仿,两人以前关系最好。她是个胆大的,下嫁商人,随之到江州,第一年便生下龙凤胎,第三年又生了个儿子,夫君不纳妾,婆母又不敢冒犯皇族,也过得幸福美满。
  第27章
  当宴卿卿收到宋竹筠出事的消息时, 也是吓了一跳。
  但赵紊却没有跟她说任何话,向皇上请了罪,直接回了辽东,他甚至连跟宴卿卿道别都没有。
  而宁国公府一事虽闹得不算大, 但也传了点谣言出来, 毕竟人多嘴杂。
  陆覃是个出名的才子, 消失了几天,家中猛然起了火, 半夜才扑灭, 人就算回来也没地方住。国公府态度也奇怪, 许久才有人听说是因为他触怒圣上, 伪造证据被关了起来。
  伪造什么证据?不少人猜来猜去。
  而赵紊是过来议亲的, 什么都没做就走了, 不免更加引起别人怀疑。
  赵郡王与宁国公府小姐的联姻, 可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
  诸多夫人小姐对此事又闭口不言, 敢猜测的人已经编了好几种说辞。
  什么样的话都有, 什么陆覃和李家某位小姐有私情,做了假证据来陷害别人, 想隐藏自己;什么其实是他和别家小姐有暧昧, 想陷害李家小姐。
  只不过后来那些人都被证实是外邦奸细, 最后这事也就沦为一个真正的谣言。
  而江州那边, 二公主传了信件回京, 说是今年又有了身孕, 不能长途跋涉, 表明此次天子山之行只能惋惜作罢。
  宴卿卿接到她的来信时,倒是笑了笑,二公主是有福气的,这出嫁还没几年,孩子都快有四个了。
  她笑过之后,便是微微皱眉。
  宴卿卿年前曾接到二公主来信。她说虽然登基的不是她皇兄,但皇家的面子是不能丢的,闻琉虽是个正经皇子,但算起来可能还没有普通世家公子那样见识广,所以她今年会回来参加天子山冬祭。
  先皇后待宴卿卿极好,她父兄又是功臣,所以也去过几次冬祭,不过次次都有皇后和公主在。
  这次本来也是想着有个相识的好友陪伴,所以才答应的闻琉。可现在二公主身怀有孕,回不来了,那她一个人去就真的不太合适了。
  宴卿卿皱起眉头,将信笺收到雕花小盒中,扣上了锁。
  皇上目前无后无妃,就连个暖身子的宫女都没有,也没那心思。朝中大臣心里个个都急,只他眼睛盯着外邦人,为人淡泊,大有不铲除危害不成婚的豪志。
  不少人都来她这催,连出宫时李太傅都与谈过话,明里暗里让她多在闻琉面前说些话。
  她倒也说过不少,次次都被闻琉的话给堵了回来,回来才发现他其实不怎么喜欢自己做这些事。
  宴卿卿也不是那牵红线的,闻琉不喜欢听,她自然就不敢多说来讨人嫌。
  要是只她一人无缘故地随着皇上去了,岂非让人说闲话?
  那些个宁国公府上的夫人她没记住怎么记住,但她们的话倒深深印在了她的脑子里。
  宴卿卿现在尚未出嫁,又是模样昳丽,与别的男子见面太多最易惹是非。
  宴府现在就她一个人,要是因为奇怪的谣言把家里的名声给拖累了,宴卿卿觉得到时都没脸去见父亲兄长。
  宴卿卿下了决心,朝外叫道:“相然。”
  相然哎了声,从外面走进来,挑开圆润的珠帘,问道:“小姐有什么吩咐?”
  “让车夫备马车,我去趟皇宫。”
  相然微愣,“小姐有什么事找皇上吗?”
  宴卿卿摇头不语,先起身将手中盒子放回小橱中。
  她肤色白皙,头上的红石榴粒步摇垂至细肩上,又显出几分锁骨的精致,其他世家小姐做她这打扮也只是平平常常,挑不出彩,偏她就艳丽了十分,举止动作又是贵气不凡。
  她与相然说:“二公主有了身孕,不能一起去冬祭。我跟着皇上去实在不合适,到时惹了闲话又让皇上担忧。”宴卿卿犹豫了下,又说道,“还有另一件事也得跟他说说。”
  相然不清楚宴卿卿有什么事,也不多问,只应道:“那奴婢这就下去吩咐一声。”
  ……
  今日朝堂又在争议蒙古国人在京城游荡之事。讨论许久,各官员争辩不停,右丞一党与太傅一派各持己见,皆有道理,还是没闹出个结果来,倒是右丞和太傅两人差点打了起来。
  最后只能先下朝,容后再议。
  接到宴卿卿来皇宫的消息时,闻琉下朝不久,才刚刚换上常服。
  侍卫向他说了几句话,闻琉慢慢皱了皱眉。
  “她不愿去了?”
  “说是二公主有孕回不来,宴小姐觉得自己一个人去不好,所以想着进来跟您说一声。”
  “只是这样?”闻琉抿了抿嘴。
  “确实。”
  “知道了。”只是这原因也罢,他还以为宴卿卿发现了什么异常。
  宴卿卿进宫便被张总管迎来偏殿中,闻琉又暂时有事过不来,只能低垂着眉,盯着手里端着的茶水发呆,心想该怎么同闻琉开口。
  天子山之行好说,毕竟她去不去都可以。只是这余下之事,却实在难以出口。
  闻琉虽非宴卿卿亲弟弟,但她心中却是把他当弟弟的。她从小就疼着他长大,看他从个小孩长得比自己要高大。
  宴卿卿一想到自己与他有过那种荒唐关系,就浑身觉得哪哪都不对,但这事这要是说出来,他会怎么看自己?
  是想自己不知检点,还是在污了身子后祸害他人,宴卿卿轻轻咬了咬唇,她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闻琉却并不是外人。
  轮定安这么久都没发作,宴卿卿早以为药效已经过了,也不再把它放心上。倒不是闻琉失了那种心思,只是怜惜她身子尚弱,怕折腾到身子这才住了手。
  今日是个大阴天,没什么暖阳,殿内也凉丝丝的,没什么温度,宴卿卿莫名觉得身上有些寒冷。
  “义姐?”闻琉的声音突然响起。
  宴卿卿抬起头来,见闻琉背手踏过门槛走,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跪下来行礼。
  闻琉扶起她,替她拢了拢披风,又握了握她的手,皱眉说道:“早上天凉,义姐怎么也不穿厚些?手如此冰凉,到时又伤身子,是有什么要紧事?”
  他着襕袍衫,颜色素净,袖口绣翻龙云纹,腰间佩环玉,丰神俊朗,眼眸微淡,颇有君子风范,只是脸色有无奈的责备,似是觉得宴卿卿身子刚好,不应该到处乱走。
  宴卿卿身子猛然一僵,立即收回了手。闻琉似乎也没察觉她的窘态,神态自若地坐了下去。
  宴卿卿手搭在自己手上,手指轻动,抚掉手上的异样,迟疑了一会,还是说道:“此次天子山之行,怕是不能去了。”
  闻琉才刚刚坐定,有些愕然,“义姐有什么急事吗?”
  “没什么事,”宴卿卿躲着他的目光,觉得失信于人确实难堪,“我去的话,好像有些不太好。”
  闻琉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连宴卿卿都开始咬起嘴唇,他才轻声说:“若姐姐不愿去,那就算了。”
  “我并非不愿……”宴卿卿解释道。
  “太傅与右丞同朕说,因去年耽搁了时间,为向上天表敬意,官员们今年便不去了,只朕一人前去。”
  宴卿卿没想到还有这回事,每年这些官员中,总有几个是要陪着去的,用以示皇家恩宠,先帝那时去便是如此。
  “陛下,先帝便是带人去的,您与太傅说一声看看。”宴卿卿说。
  他自嘲道:“说了又怎么样?还不依旧要遵循祖制?就像当了皇帝,也还是摆脱不了那冷宫皇子的模样。”
  “陛下!”宴卿卿一惊。
  “和那时有什么两样?不过仍旧是一人罢了,谁都不要,想甩便甩,想丢就丢。”他的语气莫名激越起来。
  他脾气素来温淡,哪曾像现在一样眼眶发红,宴卿卿有些不知所措。
  闻琉幼时是冷宫皇子,无人在意,平时能吃饱饭已经算好运,别说这种离宫的祭祀,便连皇后举办的宴会,他也是无缘参加。
  赏去冷宫的馒头都得自己先藏下几个,要不然第二天就要挨饿,因为谁都不想在冷宫带着,都趁着这日子攀贵人去了,没人记得他无人照料。
  闻琉深吸口气,偏过头不看宴卿卿,攥紧拳头说:“义姐先回去吧,朕会通知人取消的。”
  宴卿卿要是再看不出自己惹他生气了,那自个这脑袋,就该好好治治了。
  她微微张口,想说清楚些。
  闻琉却不看她,说道:“回去!朕有些乏了。”
  看样子还真是气得不行,宴卿卿扶额。
  也是,要是别人答应得好好的,临到头却是说不去了,谁心里都不好受,可宴卿卿也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她跪了下来,抬头说:“陛下先别气,因二公主有身孕不能回来,我随您前去,实在不妥当,闲言碎语难避免。”
  “就因为这个?”闻琉垂眸看她,失望地说,“义姐知道的,朕最讨厌别人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