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复
  何晴之从枕头下摸出不停震动的手机,睡眼朦胧地辨认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人名,是陆西。
  “喂?”陡然间涌上心头的激动将原本浓厚的睡意驱散。
  陆西拿起手边的咖啡又啜了一口,“还在睡?”
  “昨晚玩的太晚,没睡几个小时。”何晴之嘴角噙着笑,连带着声音也带上些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娇俏。
  陆西抬了抬眉,咽下口中渐渐凉下去的咖啡,“林南理你了吗?”
  何晴之盈满笑意的脸因为这句话而出现一丝裂痕,“没有,你前几天让我去医院找他,他哥和嫂子拦着我没让我进。”
  陆西对她的回答并不惊讶,依旧语气平淡地继续闲聊,“他现在在中粮一号。”
  何晴之听了,一把撩开遮了半张脸的头发,从被子里爬出来,“他到中粮一号来干什么?”
  “当然不是找你了。”陆西口气中没有挖苦,但话却说的尖酸,“他在中粮一号有房子。”
  “哦,是吗?我不知道”何晴之拉开厕所的门,将手机调成公放放在洗手台上,对着镜子开始整理头发,“程阮告诉你的?”
  “不是她,但你想见林南那么久了,人都到你家小区了你不抓住机会吗?”
  “可是这么几幢楼,我怎么找人?”
  “去车库,我过来十分钟,你等会小区门口接我吧,开你的车出来,我停外面。”
  “行。”何晴之笑起来,眼角凝出几丝极淡的笑纹,虽然叁十岁了,但上天似乎对她分外厚爱,即使笑得不见瞳孔,嫩滑白净的脸上胶原蛋白满满,没有任何这个年纪该有的岁月痕迹。
  何晴之挂断跟陆西的语音通话后,立马对着镜子开始涂涂抹抹,准备化一个淡妆下去迎他。自从前几天收到他发来的好友请求,她就知道,她的机会来了。其实她对陆西加她好友后给她的提议——让林南回到她身边,并不是很感兴趣,但只要一想到能借此机会跟他靠近,就让她浑身的细胞都充满躁动的因子。
  她心里有数,林南跟她大约是没戏了。
  但要是能混个陆西也好。
  毕竟睡了一个月还是没睡够。
  现在想想那感觉还是记忆犹新。
  林南没说话,程阮也没开口。
  两人间的静默维持着,良久良久,直到程阮的包里的手机发出振动,手机被从包里摸出来,静谧的空间内才响起人声,“我可能要走了。”
  打开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陆西发来的微信,“你在哪一幢,我去楼下接你吧。”
  林南的目光瞥过仍旧亮着的手机屏幕,“有人催你走?”
  程阮没有掩饰,随意地将手机放在钢琴上随他看,“对,该走了。”
  林南垂下头,身影隐没在叁角钢琴的阴影里显得有些沉郁,他想说别走,别去找他,但最后张口说了句,“再陪陪我。”
  程阮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其实你也知道我总归要走的不是吗?”
  接不接受,最终的结果就是她注定要离开,从这里离开,从他身边离开。
  手下的肩膀颤了颤,旋即肩胛骨扭动起来,下一刻林南伸手抱住了她。
  程阮不知道如何形容这个拥抱。
  鼻尖萦绕着的是独属于林南的味道,烟草味与香水味交织,绿熊猫与creedroyaloud共振,一种冷冽阴郁的味道。耳畔是他不疾不徐的呼吸,右侧锁骨可以感受到他左心室传来振动幅度规律的心跳,手臂接触的肌肤感受到他过低的体温,脸颊上不时落下一两颗来自泪腺的温热液体。
  带着某种过于绝望的气息,绝望到程阮没有推开他,静静地承受着。
  好半天后,当程阮感受到面颊上不再落下水滴,抬手抚过他的背脊,像安抚小孩子一般摩着,“林南,其实人跟人都是一段路的关系,有些长一点,有些短一点,都是注定了的。至少在我见到何晴之之前,我都觉得跟你走那一段挺开心的,挺值的。你带我看过世界,我陪你走过低谷,这一段也算是走的圆满,只是有时候走到尽头就该放下了。”
  浅浅淡淡的叁言两语撩乱他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林南推开程阮,凝视着她那双没什么情感的眼眸,极力克制着想要一巴掌把钢琴拍散架的欲望,语气尽量平稳地说。“你有了他就来劝我放下?”
  “不是有了他劝你放下,算是为了我自己,你放不下继续这样对我也很困扰,你有想过他家知道他放弃了机会会向我发难吗?”
  “你是说黑石的事?”
  “对。”
  在陆家嘴环路上等红绿灯时,陆西接到了温晗的电话。
  一接通,温晗兴奋的声音就从车载音响里传来,“你上次让我托我老婆她爸去查华生中控,还真查出点东西来了。”
  “什么东西?”
  “他们有一批新涂料最近刚接了叁星的单,即将投产。”
  “然后?”
  “五十吨四十几亿的大单,运美国。但研发团队有个人跟我们接上头了。”
  “你是说…?”
  “对,如果挖过半个团队,成本可以削掉叁分之二,这个技术现在只有他们一家在弄,全球稀缺。”
  “那…如果这样的话打专利官司要打多久?”
  “我咨询了池润,这种官司没个叁五年结不了,打完也更新换代了。”
  “好,让他们开价吧。”
  “这种好事得带上我跟我老婆,池润也说要一起干。”
  “没问题,你们探来的路子,肯定少不了你们的份。”
  电话挂断。
  陆西脸上涌现出浓郁的笑意。
  等了一个月,终于还是等来了点成果。
  老虎嘛,捕食之前都是需要匍匐的。
  他眯起眼,食指有节奏地敲击在方向盘上,浑身散发着磅礴的锐气,像一头展示着寒芒獠牙的猛兽。
  快到中粮一号门口时,车打着双闪停在了路边,陆西没有急着去见何晴之,而是从显示屏里拉出了陆琛的电话。
  “爸,我们家苏州高新产业园区里的公司今年收益怎么样?”
  “…一般,德国那边的人因为疫情过不来,很多研发都停滞了。”
  “那我这边有个好事,华生中控那边有人跟我们接洽。”
  “涂料?”
  “嗯,有兴趣吗?”
  “当然有,现在新型涂料不管是建材,医疗,厨具都是供不应求。”
  “那我让那边报价?”
  “可我记得华生中控是林家的公司吧,一四年a股港股上市的。”
  “嗯,对,有问题吗?”
  “没什么报价吧,我跟你爷爷说一说。”
  “行。”
  “你最近回来吗?”
  “我有空吗?”
  “那我帮你跟他们粉饰一下,对了,你妈松口了。”
  “嗯,谢谢爸。”
  电话结束后,陆西摸出兜里的手机,搜出华生中控,看了眼它今天的股价。
  69.98。
  他噙出一抹冷笑,快了,很快就要跌破30块了。
  都给老子还回来。
  女人,钱,一样也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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