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不如开酒馆 第11节
  白福贵:不敢不敢。
  “你加了啥?”小福贵儿凑过来,戳戳白芙蓉。
  白芙蓉敷衍拍拍小福贵儿的背脊,小声说:“咱们黑森林的一点儿宝贝。”其实就是虎尾草,天天被小老虎屙屎用来擦屁股,说不准沾了虎鞭的仙气儿。
  白福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啥宝贝?”
  白芙蓉嘿嘿笑不说话,从怀里掏出封信,轻轻一甩,淡淡的梅香从雪白信纸上飘散。
  白福贵吧唧嘴,觉得此情此景煞是讽刺。白芙蓉此人别的不说,贪财抠门这段日子白福贵倒是知道了个十成十。
  别家酒铺子挣了钱,第一招就是换了那些土唧唧的破碗烂勺,整上白净光滑的瓷器,讲究的还会吹嘘挖重金买了妖兽骨做的骨瓷具。
  她白芙蓉可好,小小一个落月镇被她用一杯兑水的竹叶青压榨出来了大几千两银子,土碗倒是换了,换成了价格更低廉的陶碗,喝一口上去,碗沿滋滋儿地磨嘴唇。
  白福贵:“……”
  白福贵看着她手中这封雪白漫香的信,心里嘀咕这白芙蓉怕不是转了性:“咋着,弄这么香。”
  “你要整个千里鸿雁送情思吗?”
  “啥情思,”白芙蓉蹲下,夹了一张自己的名帖跟着信封一送,纸片嗖一下子就溜进了燕家酒庄紧闭的门板底下,“啥千里,就在脚下呢,还‘千里’。”
  白福贵眨巴眼:“……所以你确实是送情思吗?”
  白芙蓉:“放屁。”
  白福贵:“那是啥?”
  白芙蓉变魔术般从背后掏出一支梅花,小福贵儿歪头看她身后,一只小脑虎晃着尾巴,嘴巴里还留着几片花瓣:“还记得燕家的银雪最出名的噱头是啥吗?”
  白福贵挠头,“入口清凉有冰雪感?”
  白芙蓉又晃了晃梅花,摇头道:
  “错,你说的是结果,不是噱头。”
  “噱头是酿酒的水。”
  “燕家吆喝说这水取自北面雁荡山的梅花雪。”
  “传说鹿妖居群之地,长有大片血红梅花,每年深冬初春,雪水融化梅花掉落在雪流中,汇成梅花雪,被燕家人精心采集,制成银雪。”
  白福贵一懵,后知后觉想道好像前几年银雪开名声时,是有这种说法,当时引来了超量人流,万人空巷,人人争相竞睹鹿妖居地的梅花雪酒,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白芙蓉指指地面上已经消失的信纸,笑嘻嘻:“我用梅花香的纸写信,就是提醒燕家。”
  “我发现他们作假了。”什么梅花雪,放屁。
  话落,白芙蓉嘴角一撇,气道:
  “可恨我还花了二钱银子买纸。”
  “什么狗屁梅花香味的纸片子。”
  白福贵险些被口水呛住。
  “你好意思吗,大几千两就出了一滴血,心疼成这样……重点不在此,白芙蓉你到底想干啥。”
  “燕家确实比不得那些仙界大姓,但好歹这临月城也是周遭数十镇中的头名啊。”
  “你得罪他们有什么好处?”
  街道上渐渐有了人流,白芙蓉娇俏将手中梅花一甩,看着过路一个青衫小哥哥接住,她送了个甜蜜笑容边答道:“我不得罪他们。”
  “我还给他们送去了银雪的改良方呢。”
  白福贵眉头一跳,“你是说……信中所写是改进,又同时透露了你知晓了燕家造假?”
  “话说回来,你咋知道梅花雪造假的?”
  因为我会成分分析,白芙蓉心道,面上嬉笑:“没啥,我喝出来的。”
  白福贵:“……”骗鬼呢,都是水,你能喝出来啥。
  “然后,让燕虹君觉得你有价值?”
  白芙蓉赞许道:“福贵哥聪明,福贵哥超级棒。”
  白福贵被这哄小孩的语气臊的脸皮红,呸呸几声,“瞎说什么。”
  “你觉着,找燕家做靠山?”
  “不得劲吧,燕虹君不可能为了你去打击报复赵家的。”白福贵心中些许担忧,他自是知晓竹叶青雨天青之争早有分晓,赵家买凶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既以买凶,这仇就结定了,断没有和解之理。
  白芙蓉势单力薄,除了投靠大势力,有什么办法摆脱迫害?
  最后还不是落得交出酒方,替燕家做工。
  更何况,那日傍晚临月城遇险,神兵阁掌柜给的暗示里,燕家也是有掺和的。
  白福贵不知道白芙蓉打算怎么破这个局。
  白芙蓉见福贵儿开心果蹙眉,大略一猜就知道他在愁啥,安抚拍拍他的肩膀:“我说过的嘛,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燕赵不可能无嫌隙。”
  “更可况,我的竹叶青原浆最近还没有开过整坛呢。”少女俏生生眨眼道。
  白福贵:“……”
  白福贵咽口水,心中痒痒嘴上却硬邦邦道:“贿赂太下作了。”
  白芙蓉贼笑:“可它最管用。”
  而且,我可没说贿赂谁。
  李不咎:……
  燕虹君:……
  作者有话要说:哒哒哒,孔慈线引出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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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银雪
  燕家老宅修在临月城大后方,远离喧闹街市廊坊,享受森森墅林的安静。
  晨起三个大哈欠,清醒头脑充盈生机。
  昆仑玉砌就的水池边,燕虹君摸着胖肚子,嗬嗬嗬地吹着气,将杨树枝蘸着雪盐捅进嘴里。
  左三圈右三圈。
  门外金丹期管家燕三嘣一声踢开门,高呼道:“老爷!咱们银雪漏腚了!”
  “梅花雪这事儿暴露了!”
  燕虹君:“……”
  燕虹君一惊,登时一大口盐吞进了肚子里。
  美好的清晨就荒废在了他呕吐糟盐的恶声中。
  泛着梅花淡香的信纸上字迹歪七扭八,像是部首偏旁硬坳在一起的模样,丑的清奇,燕虹君看着这狗爬字眼角抽搐,心中坚定了之前的想法——
  看这白芙蓉行事颇无章法,想来确实是个没受过啥教育的人。
  啧,俗气。
  燕老爷勉强睁开肿泡眼,小声念白芙蓉的来信。
  这信中语言半文半白,书写辨认困难,却读的人惊心动魄。
  什么叫梅花雪固然美妙,然则我认为捅穿了真相的地沟水味道更佳;什么叫燕家银雪美名扬,还是不要落得和雨天青一样悲惨的下场为好吧。
  燕虹君:“……”
  这信中所言夹杂着威胁和赞美皆十分动听,让燕虹君心中火气和虚荣一同爆发,憋得人气流倒窜想打嗝放屁。
  管家燕三一如既往地没有眼色,他从背后提出来一坛酒,急切道:“老爷,这是大清早我开门时,看到紧挨着信边儿的。”
  “您瞧瞧——”
  说着,他将酒坛子倒过来,展示坛子底一行数字。
  燕虹君仔细审视,默念:
  “是咱们燕庄的银雪。”
  “四月坛。”
  他抖抖信纸,读着最后一句:
  “新酒一坛,赠上。”
  燕虹君看一眼燕三,燕三低声道:
  “验过了,无毒。”说完,妥帖地倒了一杯自己先一饮而尽,喝完整个人顿住了。
  “……”燕虹君眼中精光一线,“如何?”
  燕三:“吧唧吧唧。”
  燕虹君不耐:“说话呀。”
  燕三:“好好好!”
  燕虹君:“……”
  燕虹君直接一拍桌子,酒坛中酒液自动凝成水流,落入一旁的海碗中。
  清澈液体荡漾在银边儿雪瓷碗里,一股浓郁的雪梅清气弥漫空中。
  燕虹君端着碗审视酒液,依旧是熟悉的透明之色,酒水贴壁之时带着点雪银。
  我倒要看看有什么幺蛾子,燕老爷哼一声,喝了一大口咕噜猛咽。
  冰雪微甘过后快速切换为辛辣火焰,燕虹君大清早没喝水被一口烈酒呛得咔咔咔干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