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等
  林楚浅气的想骂娘。
  居然放暗箭,卑鄙!
  那人影正是缪那,他收回手中的弓箭,侧过头询问前来回报的属下。“谁放的火?”
  “好似城中的一名参将故意绕开视线直入密林之中,放火烧营之后便立即离去。”
  缪那听完冷哼了一声,望着灯火通明的城楼,发现上面正站着一个裙带飘扬的女子,脑海下意识的闪过那张娇俏清丽的脸庞。
  “难道是她?”
  **
  林品契中箭之后,进入城中第一件事便是吩咐余彭关闭城门,严防死守不得出击。
  余彭连连应下,没过多久,林品契便口吐鲜血,昏迷了过去。
  齐恒天立马替林品契救治,折断了箭羽却没有拔出,唯恐鲜血喷涌而出。
  林楚浅再次看到林品契时他身上的伤基本都包扎好了,唯独那支断箭卡在他后心的位置。
  触目惊心。
  她当下腿就有些发软了,紧张去问齐恒天。“齐大夫,我阿爹怎么样了?”
  “二小姐,将军虽然遍体鳞伤,但底子强健,想来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就是后心的箭老夫不敢随意取出,怕牵动血脉导致失血过多。”齐恒天喝着酒,摇头晃脑的回答。
  林楚浅听明白了。
  这是怕拔箭以后止不住血。
  可不管怎么样,也不可能就这那支断箭在林品契身体里啊!
  在这抗生素消炎药啥也没有的地方。
  体内留着断箭,就算不会积极翘辫子也会感染或者得破伤风之类的吧!
  林楚浅不懂医术,只能在屋里不停的踱来踱去,不知所措。
  而造成这一切的林斐泽也一言不发的跪在林品契身前,身上的伤也没有处理,浓重的血腥味还在他身上散发着。
  林楚浅见到他这副样子,又心疼又生气,忍着脾气好言劝他。
  “阿哥,你先下去包扎吧,别跪在这里了。”
  “我不。”林斐泽低着头,从嘴里挤出来一句话。“我哪也不去。”
  林楚浅听完顿时怒火中烧,上前揪起他的领子大喊:“戎狄人还在城外,你身为将军之子,就窝窝囊囊的跪在这里?”
  这场苦战对他带来的冲击太大了,以至于他斗志全无,满心只有悔恨和自责。
  若不是他擅自带兵出城迎战,就不会中计被围困在敌军之中,而林品契也不会因为救他而冲入敌军,更不会在最后被流箭射中。
  他以为自己在营中磨练了这么多年已经摆脱了原先那个怯弱无能的自己,
  可结果说明,他还是当初那个在草场上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而恼羞成怒的懦夫。
  只是上次他丢的只是他自认为的尊严,这一次他丢了无数士兵的性命,而他的父亲因为他的冲动鲁莽而陷入危险之中。
  他双眼通红,抬起头痛苦的低吼。“我不配当阿爹的儿子,我愧对营中所有的将士和邑洲城的百姓,我就该在敌军之中被乱刀砍死。”
  在场的其他将士听到这话,不仅有些动容,犹豫的张了张嘴想安慰一二却不知如何开口。
  造成如今困境的,导致将军中伤的,确实就是他。
  林楚浅听了却觉得可笑的很,甚至感到非常荒谬。
  “阿爹拼死将你从敌军一种救出来,就在你嘴里落得这样一番话?”
  她对犹如丧家之犬的林斐泽感到恨铁不成钢,气极之下抬手直接抽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
  吓得在场的将士惊呼。“二小姐。”
  “林斐泽,阿爹还没有死呢,邑洲城也没有失守?你现在这幅模样是做给谁看?你要是真的知道错了,就不该在这里毫无意义的等着,你应该重新举起刀继续和戎狄人对抗,你应该重新振作起来带领将士守好城门,你应该拼尽全力弥补你的过失。”
  林楚浅抑扬顿挫的一番话,说的在场的人眼眶发烫,林斐泽更是全身一震,幡然醒悟。
  出师不利,损兵折将,差点命丧戎狄人之手的颓败丧气和慌乱茫然的他终究冷静了下来。
  他愣愣的看了悲愤的林楚浅一眼,咬着牙一言不发,挣扎着起身踉跄着走出了房间。
  林楚浅松了一口气,对着满屋的将士扯了扯嘴角,深感愧疚的欠身行礼说道:“何为将士,今儿是我阿哥连累各位了,在此替他向你们赔罪,待邑洲城脱困以后,再任由各位处置。”
  各位将士听了面面相觑,皆对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肃然起敬。
  就冲她刚才那番斥责林斐泽的话,以及在现下混乱的局势中还能从容淡定。
  实在不得不让人佩服。
  犹豫过后,终究还是左副将余彭上前宽慰。
  “二小姐不必如此多礼,为今之计该是将军的病情和邑洲城的安危要紧。”
  林楚浅缓缓的点头,轻叹了一声转过头去问齐恒天。“这断箭何时可以拔出?”
  齐恒天捏着小胡子,望着满屋里都盯着他看的人开始有些为难。
  “若是喂将军参汤提气,老夫再用银针封住后心的血脉,或许能试上一试。”
  林楚浅想了想,觉得除了这个办法以外没有其他的更好的法子了,于是便拍板答应。“好,就按齐大夫的这个法子。”
  “但是。”齐夫子喝着酒,猛的泼了一盆冷水。“老夫也无法保证拔箭以后,将军能否挺得过去。”
  此话一出,众人沉默。
  谁也无法开口决定将军的生死,更无法承担后果。
  “不能再等了。”林楚浅语气坚定,不容置疑。“我阿爹戎马半生,是战功赫赫的威虎将军,又岂会死在区区流箭之上。齐大夫,立刻准备拔箭。”
  此话掷地有声,听者无一不为之动容。
  其实也不是林楚浅对此多有信心,她只是知道,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
  林品契怎么着,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死。
  他还要重新带兵回京,他后面还要经历为人诬陷下狱,那么多剧情等着他去发展,又怎么能死在邑洲城这个在文中无关紧要的地方上?
  将士虽然担心林品契的安危,到城外的戎狄人还在虎视眈眈,也不能继续在这里耽误,只好将这里交给林楚浅和齐恒天处理。
  当人都有了。
  屋内只能下齐恒天和林楚浅,她疑惑的皱着眉头问道:“齐大夫,不现在拔箭吗?”
  “再等等。”
  齐恒天也不解释,喝着他葫芦里的酒故作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