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很穷[娱乐圈] 第47节
  余年找了僻静的角落站着,笑着回话,“您怎么知道我在现场了?”
  “我怎么不知道?上次云浮松鹤瓶那一场竞拍你都在,《醉马游春图》要上拍,你能不在现场?”古益延感慨,“当年修宁先生立誓,要将这些宝贝都带回国,可惜没能如愿。幸好,他有你这个好外孙!”
  余年不太好意思,“古爷爷您过奖了。”
  “我可没过奖,对了,老了记性不好,我打这个电话是要跟你说,你去找找甘馆长。”
  “是宁城博物馆的甘州馆长吗?他也来了?”
  “对,就是他,时间还早,你去跟他聊聊。”
  余年按照古益延提供的包厢号敲开门,过来开门的是一个戴着眼睛的中年人,对方很客气,“是余年吗?”
  余年礼貌点头,“对,是古爷爷让我过来拜访的。”
  进到室内,案几上燃着香炉,一个身穿对襟盘扣衫的中年人笑道,“是余年吧?”他略显清瘦,眼神很温和,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
  余年走近,礼貌握手,“您好,这次冒昧打扰了。”
  “有什么打扰的,你坐。”等余年坐下,甘州细致地沏了杯茶,递给余年。
  喝完茶,没说什么场面话,甘州开口道,“我也就直说了,这次拍卖会,有一件青铜器会上拍,你应该知道,礼器中的重器。”
  余年眼睛微微睁大,“是不是以云雷纹做地纹,凸出器表的主题纹是夔纹那件礼器?”
  甘州含笑点头,“你果然知道,对,就是这件礼器。”
  余年帮甘州倒了杯茶,“外公跟我提起过,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拍卖会上。”
  “是啊,”甘州接下茶杯喝了一口,叹息,“从前有幸和修宁先生说起过这件青铜礼器,修宁先生也曾评价,此乃国之至宝,却飘零海外,不得归家。”
  他看着香炉袅袅上升的青烟,语气微沉,“这件礼器对我们意义重大,却在一百多年前,被古董贩子倒卖,流落到了海外,之后在多人手中辗转。这次上拍,可能会是这件礼器前后五十年唯一的一次上拍,如果不能拍下,又会错过。”
  余年握了握手指,“那您这次有把握吗?”
  “有八成的把握,这次我们多方筹集了一笔巨款,应该能顺利买下。”甘州注视着余年的眼睛,“所以这一次我们这边,没有余款能再参与《醉马游春图》的竞拍了。”
  余年懂了甘州的意思,“您是说,会是有人抢吗?”
  “对,一个法国的收藏家,之前就放出消息,对《醉马游春图》势在必得。当然,我们不确定这消息是真是假,但你还是要心里先有个底。”
  “好,”余年重重点头,“您放心,我会尽全力。”
  甘州拍拍余年的肩膀,没有说话。
  回到自己的包厢,余年想了想,还是先给郁青发了条消息,“拍卖可能不会太顺利,要是价格太高,姐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郁青回得很快,“你随意发挥,钱不够了跟我说。”
  余年做了个深呼吸,回道,“好,谢谢姐。”
  和甘州说的一样,《醉马游春图》并不顺利。拍卖会过半后才上拍,起价就是八百一十万,之后不过两轮竞价,就上了千万的坎。
  四轮竞价后,只剩了余年和那个法国的收藏家。
  余年喝了口清茶,舌尖是微微的清苦涩意。他眉目淡定,在对方出价后,再次举牌,没加一百万,而是直接加价三百万。
  这一次,槌响两次后,对方才再次出价,加了两百万。
  余年脑子里飘过一大堆数字,心道,这次过了,应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吃不起肉了。
  但手上还是毫不犹豫地举了牌,又加了三百万。
  终于,槌响三声,竞价结束。他赢了。
  余年坐在椅子上,轻轻吁了口气。
  云雷夔纹青铜礼器最后一个上的拍,作为压轴,起价便是八千万。经过漫长的多方竞价,才终于以1.4亿的价格拍下。发现最后是由甘州拍下,余年心里的大石也跟着落了地。
  结束后,余年又到了甘州的包厢,甘州没掩饰,抖着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冷茶,眼眶微红,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买回来了!”
  余年微笑,“嗯,买回来了。”
  两人年龄相差近三十岁,却在这一刻,相视而笑。
  回程的路上,余年跟郁青通电话。郁青听他语气轻松,笑着打趣道,“欠了这么大一笔钱,还笑这么开心?”
  “嗯,心情特别好。”余年看着窗外的夜雨,拢了拢厚外套,语气轻松,“我回去收拾收拾,托荣叔叔把能卖的卖几件,再努力接工作,早些把欠你的钱还上。”
  “行,但你也别太累,对你姐来说,这笔钱,也就是少买两辆跑车的事情,不急。”
  “嗯,我知道的,姐你别担心。”余年心里清楚,情感不该拿金钱来消耗,而且郁青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好,那你回程路上注意安全啊,不说了,该我拍了。”
  第二天,余年去公司跟孟远说事情处理完了,孟远没有多问,见他脸色不太好,关心道,“没睡好?要不要在沙发眯会儿?”
  “不用。”余年揉揉眼睛,“我精神还不错,不怎么瞌睡。”
  他昨晚把《醉马游春图》放进保险库,回家后,辗转到凌晨也睡不着,干脆起来拿了纸笔,连夜清点东西。
  最后选了七件出来,在心里默念“对不起了我的列祖列宗们,我得把你们用的两方砚台、收藏的五套古书卖出去了。”
  念了三遍,才联系了荣岳,约好时间估价。
  孟远点头,“那行,对了,别忘了,下午要做个直播,十分钟就行,就和粉丝聊聊天。”
  余年点头应下来,“没问题。”
  下午三点,余年在保姆车上开了直播。进频道的人数比上一次多了快一倍,左下角的数字还在一直上涨。
  他没再关注其它,朝镜头笑着打招呼,“下午好啊,我现在在去拍海报的路上。”
  见弹幕上有人在问是什么海报,余年记得已经官宣过了,便回答道,“是芙纳诗的矿泉水,至于海报是什么风格的,暂时保密,等广告投放后,大家就能看见了。”他将镜头朝向车窗外,又调回来对着自己,“对,最近天气不好,降温降得厉害,记得加衣服啊。”
  这时,手机屏幕再次暗下来,很快,页面上跳出了一行彩色大字,“用户年年有余赠送给主播余年钻石x100”,接着,连跳数次。
  “——卧槽这到底什么神仙土豪!每次直播都来刷存在感!我膝盖一软,又跪了!”
  “——啊啊啊又是九百九十九颗钻石!啊啊啊我疯liao!”
  “——大家都是追星,为什么就你这么秀?!大佬,你看我跪得标不标准!”
  余年想起谢游在电话里说的,“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眉梢眼角自然地流露出笑意,“这位叫年年有余的朋友,最近降温了,照顾好自己,不要生病了。”
  第51章 第五十一块小甜糕
  没想到余年话刚说完, 屏幕再次暗下来——谢游又砸了九百九十九颗钻石。
  看着炸了一样的弹幕,余年别开脸, 笑了出来。他拿过自己的手机, 手速很快地给谢游发了信息过去, “大概,我明天要上头条了。”
  谢游没回。
  余年轻笑——这是心虚了?
  一直到余年拍完芙纳诗的海报, 手机都没有动静。想了想,余年又发了一条“海报拍完了, 收工”信息给谢游。
  这一次,谢游秒回,“好好休息。”
  余年看完内容,握着手机笑出声来。
  跟工作人员一起吃过晚饭, 再次确定不用再补拍, 余年才乘车回了家。没过多久,荣岳也到了。
  “荣叔叔,好久不见了。”
  把人迎进门, 余年又找出青瓷茶具替荣岳沏了一壶茶,双手递给荣岳。
  余年笑道,“您最近还好吗?”
  “还不错, 就是天气冷的厉害,咳嗽又犯了, 不过比去年好些,说不定明年就不咳了。”荣岳接下热茶喝了一口,含笑打量余年, “不错不错,气色好,好像又长帅了!”
  他说起正事,“《醉马游春图》拍回来了?”
  余年点头,“嗯,拍回来了。”
  “我才听甘州馆长说起,这次不容易啊,竞价都竞了好几轮,价格上漂了不少。”
  “对,比我预估的高了些。但就这幅画本身的价值来说,这个价钱没什么问题。”余年坐姿规整,坦然笑道,“所以我钱不够,还另借了一大笔钱。估摸着得转几件东西出去,才能填了这窟窿。”
  荣岳大致能推出余年说的这“一大笔钱”是多少。想到这几年,他轻叹,“《江山连雨图》,《仕女图》,山水纹鱼尾瓶,幽鸟鸣枝玉樽,云浮松鹤瓶,再加上这一次的《醉马游春图》,九件已经带回来六件了,真的太难为你了。”
  余年笑着摇头,“没什么难为不难为的,反倒是因为有这个目标,会让我更努力,变得更厉害一点。”
  茶水烟气袅袅,余年眉眼澄澈,“其实外公在临走前,曾叮嘱过,他不希望他的心愿成为我的桎梏,人生不长,我应该随心过日子,自由自在,外婆也说过类似的话。”
  余年歪歪头,“但,怎么说呢,我从小的所见、所闻、所学告诉我,我必须要这么做。”
  他笑道,“大概就和荣叔叔你一样,进了这个坑,就爬不起来了。”
  荣岳瞪眼,“还打趣起你荣叔叔来了?”他又转为笑貌,“确实,这些年,我一边鉴定、买卖古董谋生,一边千方百计地想把那些流落在外的文物一样一样地带回来,这个坑啊,我不愿爬起来。”
  又喝了一杯热茶,荣岳劝道,“但你还年轻,花花世界等着你去见识,不要太苛待自己了。”
  “没有苛待,”余年笑道,“我对衣食住行没什么多余的要求,能敝体保暖,能饱腹,能遮风挡雨,就已经足够了。所以我拿着钱,也没什么花的地方。”
  见荣岳还是目露担忧,余年继续道,“其实吧,就像我姐有段时间喜欢买跑车,她就会努力去挣钱、攒钱。我有个大学同学,痴迷手办,连啃半个月的馒头省钱,还每天下课都去兼职发传单赚钱。还有荣叔叔你,有段时间不是为鼻烟壶疯魔吗,也是节约得不得了,烟都不抽了。
  所以相比较起来,我也是一样的。只不过我想买的东西,大概也就文化历史价值丰富一点,贵重一点。但说到底,也不过是‘我喜欢’和‘我愿意’罢了。”
  荣岳看着面前清清朗朗的年轻人,忽然就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余年时的情景。
  那时候,思宁公馆还叫余公馆,他忐忑地抱着书登门拜访修宁先生。进到院子里,到处花木扶疏,枝叶繁茂,仿佛完全将俗世的喧嚣隔绝于外。
  一个小男孩正趴在草地上看蚂蚁,见来了外人,落落大方地站起来,礼貌道,“请问您找谁?”
  在说明自己的来意后,余年将他带到了书房,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修宁先生,对方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穿着普通的白色布衫,正拿着放大镜研究古卷。手边一壶清茶,一副笔墨,纸面上墨迹还没干。
  而一转眼,那个还没到他腰的小男孩,也已经长大了。
  “是是是,你说的有道理,无论什么,也越不过‘我喜欢’和‘我愿意’而已。”荣岳不念叨了,转而问道,“那现在看看东西?”
  “好,稍等。”
  余年起身,把已经整理好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桌面上,细致地介绍道,“我们家里的人都有用古物的习惯,也很爱惜,大概就是,东西一代一代地传下来,自然而然地就成了古董。
  我翻看我太外公的手札,上面有记录,这两方砚台都是四百多年前的旧东西,断断续续一直在使用,材料是旧端石,色泽蓝紫略泛青,石质很纯净。”
  荣岳点头,“端砚近十年来,价值是越来越高,越来越多的藏家开始把视线投在了这些古代文人的东西上。”
  “对,”余年又将保存妥当的古书拿过来,“这五套古书一直都放在家里的,不过都不是孤本,是约五百年前馆校的前朝奏议,属铜活字印本,印得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