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
  凡是是许家沾边的事儿,给岑保权十个胆子他都不敢碰。
  可惜他的调查并不全面,最关键的几处,一处都没能调查出来。
  此刻想起姜宁店铺的火爆,他一阵亢奋,“走,出去啜一顿。”
  *
  等待敌人出手的滋味实在不怎么样。
  不过人家没见动静,自己的日子却是不能耽搁的。
  姜宁安慰了赵向东,并嘱咐他暂时不要透露给许卫国知悉。等送了他回指挥学院,她就继续工作学业。
  “宁宁别担心,二哥说已经把该查的查得差不多了。”
  说话的是孙甜甜,她也知道这事,正细心安慰自己的好友。
  其实岑保权还有一件事没调查出来,就是姜红兵已经去过孙家拜访过,两家长辈会过面,都同意孩子谈对象,就等孙甜甜毕业结婚了。
  可惜由于孙甜甜还在上学,于是这事儿并没有宣扬,两家人关系不错,偶尔聚聚也没人觉得奇怪。
  姜宁笑笑:“成,我不担心。”
  虽然她认为那个姓岑的可能在憋大招,但这自己控制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为难自己这活,她向来是不会干的。
  两人和前来接人的陈安汇合,沿着马路正要往公交车站走去。
  不想,身后忽传来一阵急促的喇叭声。
  三人立即转头一看,是姜红兵的货车,开车的也是他本人,离得远远的,就见他一脸凝重。
  姜宁心头一紧,难道岑保权出手了?!
  三人立即掉头,迎面往货车奔去。等货车猛地停下,三人拉开车门爬上去。
  姜宁不待坐稳,就转头看向二哥。
  姜红兵绷着脸,语气非常急,“郝厂长出事了,有人让他解除和我们的挂靠关系,他不愿意,被人打破了头!”
  第124章
  郝厂长,拉链厂厂长, 就是姜家兄妹服装厂和运输队挂靠的那个。
  不得不说, 这打蛇, 还真算打在七寸上了。
  眼下“七上八下”正闹得如火如荼, 一旦没了挂靠关系, 超出这么多倍的雇工数目,一被举报保准立马当了典型。
  姜宁要是个普通的农村出来的小姑娘,估计立马就被制住了,不得不割肉出血以求避祸。
  她异常愤怒, 怒的不仅仅是对方招数阴损, “他咋能直接出手伤人呢?!”
  事实上,这几天他们做了不少准备,其中就有岑保权用钱用权打动某些人, 让对方中止好姜家的合作关系, 逼迫自己就范的。
  没想到人家一出手就见血,钱权也给省下了。
  姜红兵恨恨一拍方向盘, “看来那姓岑的也是打听清楚郝厂长的为人, 这才直接动手威胁的!”
  说起来,和这么多国营单位的领导打过交道, 姜宁最佩服的就是郝厂长。他公正不阿,勤勤勉勉,不收礼不收钱,从不干走关系走人情的事儿,衣着朴素作风正派。
  非常高风亮节的一个人, 很让人敬佩。
  郝厂长当初点头让姜家兄妹挂靠,一来姜宁是客户;二来最重要的是,姜宁提供了好几个新款拉链样式,给拉链厂注入新鲜血液,让它一下子向前猛跨进了一大步,蒸蒸日上。
  换了其他人就算捧着钱,他也油盐不进。
  这么一个品格高尚兢兢业业的人,连累谁也不想连累他。
  前几天,姜红兵特地去拜访过郝厂长,说万一岑保权施压,他兄妹干脆就转移挂靠关系到纺织总厂算了,以免郝厂长吃亏。
  姜家和孙家的关系今时不同往日,而纺织总厂是个庞然大物,岑家压不住的。厂长和孙父是一个派系的,两人交情也很不错,于公于私,孙父的女婿他肯定得护住。
  这么一来,姜家就站住了脚跟,可以暗地里进行反击工作。
  姜红兵把事情一说,郝厂长却严词拒绝。他说他既然让姜家兄妹挂靠,就会支持到底,没有遇事先退缩的的道理。况且这些歪风邪气助长不得,必须战胜它。
  郝厂长刚强正直,人还倔,姜红兵劝不住,他满心钦佩之余,也只好先这样了。
  他打算要是那姓岑的真冲拉链厂来,自己再从其他地方想法子吧。万一真不行,那只能硬将挂靠关系转到纺织总厂,总不能连累郝厂长。
  他打听清楚岑保权的手段,发现无一例外都是先采用钱权为主的迂回方式,有缓冲时间。
  没想到对方这回不按照套路出牌。
  “二哥,你别自责,我这不是也没想到吗?”
  姜宁安慰她哥,“而且就算咱们事前说了,郝厂长恐怕也不会改变主意。”
  她眉心紧蹙,“也不知郝厂长伤怎么样了?”
  郝厂长人在市医院,刚包扎好送到病房里,是管锋送过来的。
  姜家兄妹特地安排了人手巡视店里厂子几处地方,以防有变。拉链厂也分了两人过去,原本是为了监视进出人员,寻找破绽的。不想,管锋和李洪刚到位,就意外发现了郝厂长遇袭倒地。
  李洪是和陈安一起来的,特殊队伍退下来的四人之一,他当即悄悄尾随伤人者去了,管锋负责将郝厂长送到医院,并通知了姜红兵。
  “老李先发现不对的,咱们绕过去的时候,郝厂长倒在地上,额头被打伤了正淌着血。”
  管锋下楼接了姜红兵兄妹和孙甜甜,他一边带路,一边快速讲述事情经过。
  “那伤人的一伙刚走,老李赶紧跟上了,这回,咱们至少能摸清他们的老巢。”管锋绷着脸,显然也相当气愤。
  “老李做得非常好。”
  这真是不幸中的一个大好消息,姜红兵精神一振,和姜宁对视了一眼。
  要是能真摸到这下手的人是谁,他们一方将马上占据有利位置。
  岑保权这人办事有粗有细,他固然强取豪夺,但一旦遇上钱权无法胁迫的倔强人,后续采取武力手段时他是非常谨慎的。
  替他办事的那个团伙,至今还没浮出水面,来去匆匆,屁股擦得很干净。
  意思就说,人家没有留下违法犯罪的一点痕迹。那些苦主最终都是以合作或者买卖的方式,主动奉上自己的摊子。
  姜宁冷哼一声,你说这人聪明也行笨也行,难道就没听说过夜路走多了终见鬼?改革日新月异,你能担保现在无依无靠的外乡人,会永远出不了头吗?!
  太贪了,下手次数太多,就算今日没有姜宁兄妹,他朝也总有一两个最终能成功反噬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李家固然强,但人家非必要保你一辈子。
  “宁宁,这岑家的对头有好几家,要是有证据能打垮岑家,他们应该会很乐意的。”
  这几家对头另有派系,大家都是有大佬罩的人,谁怕谁?说不定对方也在冷眼旁观岑保权的行为,等一桩桩一件件累计到一定程度后,才设法找证据,好大做文章。
  姜红兵已经摸索得差不多了,“要是老李能顺利找到证据,我就找门路先递给其中一家。”
  如果顺利,后面的事情就不需要他们多费心了。官场如战场,岑家这种靠裙带关系上位的人家挺让人不屑的,有了机会踩一脚,想必愿意落井下石的人很多。
  岑保权虽来势汹汹,但只要仔细抽丝剥茧,总能找到破绽击破的。
  兄妹俩对视一眼,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郝厂长所在的病房,头一个进门的姜红兵忙问:“郝厂长,你的伤咋样?”
  “没事,小伤,你们咋来了?”
  郝厂长已经醒来了,他伤不重,头上磕了一个口子,缝了好几针,已经包扎好正在输液。
  据他所说,这个口子是磕在墙角磕出来的。
  他外出办事绕近路回厂,不想在快到厂子没多远的地方被七八个带了口罩的男人堵住了。对方倒没有一开始就动手,而是威胁他必须解除和姜宁的挂靠关系,不然他的妻小,哼哼,出门得小心一点儿。
  对方确实对郝厂长行事作风挺了解的,不给钱不施压甚至不说他本人,而是直接提了他的妻小。你不在意自己,总在意媳妇儿子闺女吧?
  谁知郝厂长的原则和坚持远比想象中还要厉害,他严词拒绝,并呵斥对方目无法纪,要报公安将其逮捕。
  这群人被呵斥得恼羞成怒,呸了一口狠狠推了郝厂长一把。后者其实是个文弱书生型,身体远没有嘴皮子厉害,脚下一滑就磕破了头,晕阙过去了。
  紧接着,就听见管锋两人的脚步声,这群人是得了死命令,无论如何也不能被人获悉身份和窥探行踪的,于是匆匆遁离。
  “目无法纪!目无法纪!”
  郝厂长愤怒异常,“这都建国多少年了?在组织的领导下,居然还有人敢这样肆意妄为!!”
  话说这比起那些杀人越货的,其实只算小巫见大巫了。不过姜红兵兄妹却没敢哪壶不开提哪壶,没见郝厂长激动得输液管子都回血了吗?
  他俩只好赶紧宽慰几句,“对,对!这些人最终会被绳之于法的。”
  安慰完毕,还是得先处理问题。
  姜宁说:“郝厂长,这事儿咱们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不过这可能需要一些时间。你的家人,要不还是先安置到一个安全地点吧,以免受到骚扰。”
  骚扰还是轻的,最怕事成之前,岑家愤怒之下做出啥事泄愤。
  姜家兄妹已经加强了四合院的安保工作,确定万无一失,她希望能将郝厂长家人也接过来,等事情平息后再回家。
  “你们别担心,我有安置家人的地方。”
  郝厂长正直却不是傻子,他有他的底气,哪怕鲜为人知。不然他怎么也得迂回一番的,他的家小不是用来给他的气节牺牲的。
  “我输完液就送他们回去,很安全的。”
  郝厂长的关注点却在另一处,“你们有什么应对方法,说来我听听。”
  姜红兵兄妹只要按下劝说的话头,先把李洪追上去的事说了一遍。
  “老李以前是特殊部队的,他应该至少能打探到这群人的藏身地点。”
  这个就是岑保权违法犯罪的证据,而且继续挖,肯定能挖出更多东西。姜红兵已经和未来岳父透过风了,孙父拜访过他的亲戚,亲戚答应伺机帮忙。
  亲戚直杠岑家肯定不干的,但暗地里煽风点火倒没问题。到时候消息往岑家对头手里一递,对头手握证据又适逢有利局面,肯定很乐意干倒岑家。
  接下来就不是姜家人能操心的了,他们的任务是提高警惕,在这段时间内保护好自己。
  “好!有证据就好!”
  郝厂长目中一拍床头的小木桌,抬头看向姜红兵,“如果老李那边顺利,你直接将消息交给我就成,后面的事我来办。”
  这话啥意思?
  郝厂长能有关系直接办好后面的事吗?
  姜红兵姜宁对视一眼,兄妹俩这一刻是震惊的。要知道郝厂长此人,出了名的软硬不吃,臭脾气有原则,得罪人一箩筐,就连在拉链厂都是独行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