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节
  司徒平伸手过来接,二人双手还未碰到,忽然从旁边伸过来一个白嫩修长的手,到天蚕仙娘手里将三个蚕茧抓过去。
  这一下大家伙全都惊诧莫名,转头再看,青玉案的边沿上已经坐了一个金冠华服的美少年,正用手捏着三个蚕茧,好奇地看着,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非但商建初、卜天童,司徒平和已经元气大伤的天蚕仙娘没有发现他是从哪里来的,就连姜雪君也未能察觉。
  一看这少年,姜雪君立刻惊叫出声:“沙神童子!”
  天蚕仙娘也是身子一震,惊骇欲死,抓着司徒平的手想要站起来,却再次跌坐下去。
  沙神童子笑嘻嘻地说道:“你元神受损不清,再不让他给你一粒玉洞神丹吃,以后想要修证妖仙,可就要再转上一劫了!”
  姜雪君当日在西昆仑,可是深深地领教过沙神童子的厉害,抓她跟抓小鸡也差不多,最后还给收进诸天秘魔神灯之中,若非岳清吞了灯芯,把她救出来,最后肯定难逃形神俱灭的结局!
  她双手一分,太玄灵光在自己和沙神童子之间形成一道屏障,喝住放出南明离火剑的司徒平:“我来挡住他,你们快走!”
  “走?你们还要往哪里走?”冰冷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大家回头一看,只见背后也站着一个沙神童子,满脸邪气,双目之中迸射出尺许长的魔光,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使得卜天童和商建初二人心惊胆颤,元神动摇,就要魂飞魄散了!
  司徒平喝了一声:“魔头看剑!”南明离火剑化成一道佛光烈火向前斩去。
  沙神童子阴阴笑着,全身化成一道红光,裹在南明离火剑上面,强行带着宝剑在空中转折,反去斩姜雪君,司徒平正自掐诀收剑,面前红光一闪,脖子已经被沙神童子掐住,另一只手在他小腹上轻轻一拍,登时封住了司徒平体内的金丹,司徒平这一口气运得差了,连声急咳,连退数步。
  而姜雪君亦被一口大钟罩住,扣在地上,司徒平目瞪口呆:“那是……那是师父的禹王钟!你,你把我师父怎么了?”
  沙神童子斜着眼睛看他:“你猜猜看呢!”此时商建初和卜天童,早已经被他施法禁住,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定在那里,他也不再理会司徒平,径直走到天蚕仙娘的跟前蹲下。
  天蚕仙娘如果是在全盛时期,还会想法逃走,如今衰成这样,便是连元神逃生的能力也没有,只能任由对方拿捏,心里头已经是怕极了这个大魔头,身子忍不住地轻轻发抖,仍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师父常跟我提起沙神教主大名,今日能得一见,真是小女子的荣幸呢。”
  沙神童子笑呵呵地说:“你师父洞玄老太么?她都跟你怎么说起我的啊?”
  天蚕仙娘谄媚地笑道:“我师父说您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更兼懂得怜香惜玉……”
  沙神童子笑意更浓,伸手挑起天蚕仙娘的下巴:“你也知道我是魔教教主,也敢用这种手段来勾引我?不把我把你采得元阴丧尽,形神俱灭么?”
  天蚕仙娘伸出一条雪白的胳膊去勾沙神童子的脖子:“我不过是久闻沙神教主的大名,一直心向往之,今日能得一见……”她说这几句话的功夫,已经是气喘吁吁,“能陪教主春风一度,也是我三生有幸了!”她身上有蛊药,乃是一股淡淡的异香,能够勾人情欲,并且动念之间,问心蛊已经趁人不决的时候钻入沙神童子颈后的皮肤,她料想,魔教中人,向来不修心性,沙神童子即便是魔教教主,定力也不会强到哪里去,只要上了床,她就有办法把最厉害的几种神蛊顺着双方精血互换,全部送进对方体内,到时候即便这老魔神通广大,杀不死他,也有一拼之力。
  沙神童子伸手捏她的脸颊,一副色迷迷的样子:“我听说洞玄老太那一脉道法,皆是处女修成,一旦破身,便为不洁,会被蛊神厌弃,你今日若是陪了我,恐怕一身道行都要白废了吧?到时候白发苍苍地躺在我的床上,你说我会不会吐出来呢?”
  ——本卷完
  第五卷 泽天夬
  001法牌·沙神任务
  沙神童子说完,撇下天蚕仙娘站起来,不无得意地说:“我是圣教里诸天秘魔宗嫡传弟子,你可知道,我们这一脉是不能够破身的?我绰号里有‘童子’二字,可并不是白叫的,你便是九天仙女下凡,又岂能勾得动我的心思?”
  天蚕仙娘,包括司徒平几个全都目瞪口呆,在他们心目当中,都以为魔教皆是无恶不作,奸淫浪荡之辈,没想到竟然也像道家一样,要保留童身才能够修炼最高级的大法,否则的话,即便也能够用他法补足,也不如童子之身修行起来事半功倍,少灾少难。
  沙神童子小心地捏着三个蚕茧:“你方才说,是要把这东西贴肉放在胸口,像孵蛋一样地把那个三个小子都孵出来么?”见天蚕仙娘傻傻地点头,他把上面蚕丝绞成的细绳捋开,小心地戴在脖子上,然后又把三个蚕茧顺着领口送进衣裳里,“他道行太差,不中用,还是我来孵吧!”
  司徒平沉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沙神童子满脸无辜:“我没想怎么样啊?就是要把他们孵出来而已。”
  司徒平没话说了,小心地靠到天蚕仙娘身边,两人弄不清沙神童子的用意,然而又实在不是人家的对手,也只能提心吊胆地在那里看着,司徒平默默地在心里念颂:“师父救命啊!再不来就晚了!小石头他们都被大魔头捉去了!”只是得不到丝毫回应。
  沙神童子好整以暇地背着双手,在石室里四处看了看,用手指指点点,评头论足:“伽因小娘子果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这幻波池深藏山腹之中,又在地面平线以上,看似把自己藏了起来,实则不过是掩耳盗铃之势,不过这倒也符合她即爱显摆又故作清高的脾性。东方木宫,主洞南北太短,青龙之势不成,苍龙无足,而且嫉主;西方金宫,又高又空,白虎衔尸,啸傲不逊;南方火宫,先前竟然以髓液生火,嘿嘿,这个还算是好的,可惜被收走了,易周老儿进行补足,又寻不到那么些髓液,以别物代替,近乎朱雀悲哭;北方三洞连环,比前面又高,正是玄武?玄武拒尸。如此大凶之地,也难怪她那徒儿崔盈会死而复生了。”
  天蚕仙娘试探地道:“这幻波池中有圣姑所设天魔诅咒,男子入内,非死即伤。”
  沙神童子大笑:“天魔都是我的孙子,哪个赶来害我?伽因小娘子这点手段,不过是欺负……”他本来想用手指向司徒平,想起自己如今拜在岳清门下,算起来还要叫人家师兄,就把手指从他身上划过,指向了卜天童和商建初,“欺负他们这样的小孩子,她也就这么点本事了,哈哈,她也配得上一个圣字!她修道这几百年来,也就杀了几个不成气候的旁门左道,不过当年仗着红莲师叔对她爱如性命,不舍得杀她,才猖狂了这几百年,还放言荡平魔教,哼!”
  他越说越气,脸上怒意转浓,忽然囊中屠龙刀一声轻鸣,沙神童子一怔,想起岳清所说戒刀一意,转而叹了口气,扬手收回禹王钟,又消了卜天童和商建初身上的禁制法术。
  姜雪君赶紧过来,放出太玄灵光将所有人都护在里面,几人全都提心吊胆地看过来。
  沙神童子再度很不甘心地叹气:“我已经拜了岳真人为师了,现在已是五台派弟子了。”
  这话别说是姜雪君,就连卜天童都立刻摇头表示不信,司徒平更是说道:“不可能,我师父说过此生只收九个弟子,我是第一个入门,排位在最末尾,再不回收其他弟子了。”
  天蚕仙娘用手掐了掐他的胳膊,然后跟沙神童子笑着说:“你既然是五台派弟子,那咱们可就都是一家人了,你可不能再害我们。”
  沙神童子满脸无辜:“我什么时候害你们了?方才是你们主动向我出手的,而且毫不留情,一副要把我打杀得形神俱灭的样子!”又冲天蚕仙娘邪邪一笑,“尤其是你这娘们最坏了,还给我下蛊呢,呸!”淡红色的口水吐在青玉地面上,里面躺着一只问心蛊和两只噬魂蛊的尸体。
  天蚕仙娘也是满脸无辜:“那时候你又没说你是五台派弟子!”
  司徒平不跟他俩缠杂不清:“你到底为何要夺去那三个蚕茧!”
  沙神童子有些不满意地说:“师父说我当初把他们三个捉去西昆仑,关在魔宫里面,后来被卢妪自魔宫里带到这来,才受了这番苦难,因此让我来将他们三个孵出来,以了结这番恩怨。再说我与你一样,俱是童子之身,纯阳火力比你更强,由我来孵,岂不是比你更快更好?你又在那里一个劲地叽歪作甚!再敢聒噪,信不信我……”火气一动,囊中屠龙刀又是一声轻鸣,沙神童子再度无奈叹气,“别叫了小祖宗,这几天都被你给叫得烦死了!”
  司徒平不确定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看他暂时没有动手杀害大家的意思,这才稍稍放心。
  姜雪君对着魔头实在是忌惮至极:“既然你自称是五台弟子,那还请将我们带出去。”
  沙神童子摇头道:“不可能的,苍虚老儿在外面施法封山,我自己进出都要趁他跟人斗法分神的时候,饶是如此,一不留神,也要被他发觉,带着你们根本出不去。”
  “那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把石生他们抢过去,然后就在这里干等着?”司徒平有些着急。
  “自然不是干等着,我跟你们说,我这次来,还有另一宗事情要办,亦是当年的一段公案,我们魔教有一位长老,法号红莲,当年看上了伽因小娘子,爱得不行,有一次将其元神摄去,又不忍心加害,特地炼制了一件红莲法牌,将她和自己的元神一起禁制,以证同生共死之一,后来他开红莲法会的时候,那法牌被俞峦设计盗走,带回给了伽因,现如今就藏在幻波池中。”沙神童子拿出最为和蔼的笑容,“师父这次让我来,便给了我这宗任务,让我带着你们把法牌拿到手。”
  姜雪君几人心思电转,盘算着他说这些话的真假:“岳道友要那法牌有何用处?”
  沙神童子道:“现在红莲师叔被苦行头陀以身体为囚牢,困在里面,两人元神在一个躯壳之内日夜鏖战,谁也消灭不了谁。这时如果那法牌落在峨眉派的手中,势必要用它将红莲师叔治得元气大伤,最终让苦行头陀取得上风,到时不但苦行头陀能重获自由,伽因也能彻底解决后患,飞升西方极乐世界,所以师父让我来和你们一起将法牌拿到手,带回五台山去,用它反治伽因,你们要知道,这幻波池即将成为峨眉派别府,一旦其气势长成,对于五台派绝非好事。”
  既然听完,也觉得有理,如果沙神童子真的甘心情愿入了五台派,岳清让他来执行这样的任务倒也说得过去,只不过几人对于这样不可一世的老魔,忽然成了五台弟子,都表示接受不了。
  姜雪君问他:“你现在可知道那法牌藏在何处?又需要我们做什么?”
  沙神童子笑道:“师父早已经算定,那法牌现藏在北洞水宫下面的宝库之中,所需几件前古奇珍和天府异宝同时施为才能打开,因此才要你们一起帮忙,再加上师父给我的神禹碑、禹王钟,看看,我要不是真的拜师,入了五台教下,师父的神禹碑和禹王钟这两件前古至宝是如何到我手里的?还有这口屠龙刀。”沙神童子说着从囊中把屠龙刀拿了出来,“现在外面十几个人,打得翻天覆地,中宫那里丌南公和卢家老魅还在斗法僵持,咱们便乘这时候,偷入北宫取宝,正是时机!”
  姜雪君与袖中默占一课,跟沙神童子去,大吉大利,然而此时各方高手混战,天数早被搅乱成一团,很难参透天机,一时之间,她有些犹豫不决。
  司徒平对沙神童子的话,信了三分,疑仍七分:“我们只在这里躲着就好,师父会来救我们的。”
  沙神童子凤眼一斜,正要说话,忽然又是一阵地动山摇,幻波池剧烈抖动,幸好玉室是整块美玉抠出来的,不会掉下砖头瓦块,,只是左摇右摆,不过也是让人胆战心惊,今天来的这些人法力实在是太强了,稍不留意,就要将幻波池整个炸成齑粉!
  便在这时候,外面洞中进来三个人,正是妙一夫人带着李英琼和周轻云,径直来到青木屏风下面观看阵图,妙一夫人忽然说道:“这鼎被人动过了,想必里面的毒龙丸等也已经被人取走。”
  李英琼道:“说不定是卢大仙婆替红儿所取?”
  “看着不像。”妙一夫人道,“先别管它了,咱们先助卢道友破了那丌南公是正经,外面苍虚老人恐怕难以持久,我在这里施法,调动先天五遁,使五行齐运,合力向中宫去轰杀丌南公,等到紧要关头,你二人自这总图里直接飞去,以紫青合璧破开丌南公的护身法宝,斩碎他那翠玉连环,到时候卢道友便有机会取胜了!”
  002斗阵·火灵珠
  妙一夫人在外面出现,商建初一惊,正要说话,沙神童子摆手制止,他小心翼翼地向后退了几步,示意所有人都不要弄出动静,然后将手腕一翻,掌心多了一口金光闪闪的小刀,脸上又露出那邪邪的笑容,那弑神魔刀在右掌上旋转飙飞,左手掐诀,便要将其发射出去。
  姜雪君忽然开口道:“住手!你……要暗算妙一夫人?”沙神童子反瞪她,她的后半句话就有些不连贯,这老魔的气势实在是太大了!
  她一说话,外面的妙一夫人就有所察觉,精神一震:“什么人!”亦被惊吓不已,来不及施法,带着李英琼和周轻云两个转过青木屏风,看见被两道符纸交叉定住的圣姑影像,立刻就想起当初被岳清来这里闹个灰头土脸的那段往事,顿时面色陡变,急忙让两个弟子退后,“是五台教主到了么?还请出来一见,不必如此藏头露尾的。”
  沙神童子愤愤不平地收起弑神魔刀,向司徒平说:“去把门打开吧!”又跟姜雪君说,“你去跟那小贱婢谈判,她若是愿意让我们平安离开幻波池,一天云彩便都散了,若是不肯……哼。”
  姜雪君不是没有担当的人,又是早就有心想要为两家说和,原本的打算就是跟李静虚她们一起在为两家劝和,结果提前被岳清给送到幻波池来,如今正好利用这个机会,若能让妙一夫人放大家离开,正好可以让五台派领峨眉派一次人情,以后再有冲突,她再去劝岳清,双方你退一步,我退一步,将来也就把恩怨都化解开了。
  司徒?
  ?挥动那如意玉钥,一道青光射出去,洞门打开,姜雪君最先飞出去,妙一夫人看见是她,刚松了口气,紧跟着看到后面的人,立刻失态地尖叫出来:“沙神童子!”
  沙神童子背负双手,好整以暇地从里面踱步出来,笑呵呵地道:“妙一夫人,好久不见,本座甚是想念啊!峨眉开府,后事夫人都收拾干净了么?怎么也有闲情雅致,来这阴宅里赏玩伽因小娘子的陪葬物了?”
  不等妙一夫人说话,李英琼便怒道:“圣姑是我过去世中的至交好友,这幻波池也要送给我开辟别府,我们在自家洞府里做事,还要跟你禀报么?至于你这魔头,在峨眉山上的时候,峨眉派看在极乐真人的面上,放任五台派的妖师将你带走,你如今还敢来此,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么!”
  沙神童子也跟她一般怒道:“当初在峨眉山,若是没有我师父出手收走我的红尘沙,你们峨眉派早就不复存在了!现如今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什么玄门正宗,呸!不要脸的小贱婢!敢说我师父是邪师,看你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呢!卢家老魅将本门三个弟子带到幻波池,我师父岳真人命我来将人救回去,如今事已办完,正要离去,你们是放是留,且拿出一个章法来!”
  沙神童子说让姜雪君谈判,便不肯先动手,只在那里跟李英琼呛呛,挑拨对方的怒气,偏偏李英琼也是配合,以邪师称呼岳清,沙神童子因此反骂李英琼,姜雪君这边都没办法说他不对,她有些着急地看了司徒平一眼,司徒平开口道:“沙神师弟,本门家教,不许恶口骂街,难道师父收你入门的时候,没有告诉你么?”
  沙神童子嘿嘿一笑:“师父没说,大师兄倒是说过,咱们五台派的家教可比峨眉派要好得多,不似峨眉派的弟子,一个个都像凡尘俗世里的泼妇一样,连我魔教中人都夺都大多不如……”
  李英琼过去世多次为人所害,而周轻云亦有夙缘,额上三条血线,俱是杀性极重之人,听得沙神童子如此贬低峨眉,俱都怒火填膺,紫郢、青索双剑发出阵阵龙吟。
  姜雪君道:“各位少安勿躁,且听我一言!虽然我不知道峨眉山那边开府时候有什么事情发生,到底齐道友发请柬往五台派,岳道友也是欣然赴会,双方已然是……”
  “姜道友不必说了!”妙一夫人打断姜雪君的话,“你这些话,极乐真人和灵峤仙府诸位道友都已经说过了,你可知这大魔头在峨眉山上坐下多少恶事?本门李师兄就是死在他的手上,血海深仇,焉能不报?今日既然他来了,正是冤家路窄,非杀他不可!”
  妙一夫人话音方落,周围风起云涌,洞内陡然黯淡下来,紧跟着喷出道道幻彩流萤,原本空旷的洞室里,立刻化作万顷森林,无边巨木,轰隆隆排倒倾轧,挤压过来。
  妙一夫人带着两个弟子已经消失了踪影,声音朗朗传来:“姜道友莫要再跟邪魔一途,快些离开他们三丈之外,我这阵法就要发动了!”
  司徒平和天蚕仙娘等立刻看向姜雪君,沙神童子依然是邪邪的笑容,斜着眼睛看她。
  姜雪君毅然放出车渊、舟山双剑,横在身前:“我跟平儿一起进来,自然也要一起出去,否则我也愧对他喊我那一声姜姨!荀道友,我知道你得玄龟岛易真人之助,在这先天五遁之外,又加了一重正反须弥九宫剑阵,要杀我也不在话下,只是姓姜纵横天下数百年,还从未临阵退缩过!”
  沙神童子长啸一声:“伽因小娘子对你们峨眉派真个不错,几百年前便弄出这么大一座阴宅来给你们做安葬息魂之地!”双臂一张,便化成一道血光向上升起,一闪消失。
  周围数不清的十余丈长、磨盘粗细的巨木,每九根一组,离地飞起,排山倒海般向这里轰砸过来,更有百余丈长的青藤,仿若盘天巨蟒,带着无量先后天甲乙木雷珠,如冰雹一般乱打。
  司徒平自头顶上放出乾天火灵珠,那宝珠乃是洪荒异种,亘古凶物文蛛的内丹,被司徒平当做外丹修炼,将来用以寄托元神。刚取回来的时候,便能发万道烈火,所发红光将人全遮掩,如今经过司徒平养炼多年,已经能够逐渐运用由心,只见碗口大的珠子,悬在他头顶上方丈许高处,滴溜溜不停旋转,向四周散发出道道火润,霎时间将方圆数十里全部染成红色,司徒平左手托起日月钵盂,里面喷出太阳太阴两种真火,绞成一股脸盆粗细的火珠,喷击在乾天火灵珠上,便如火上浇油一般,仿若火星爆炸,一圈圈的火光流焰往外荡漾开去!
  五行之中,木能生火,木为火母,火多木焚,司徒平二十余年苦修,更以先天阁出产的太乙元精增加法力,如今比之修行一二百年的散仙有过之而无不及,更兼所修乃是玄门正宗仙法,那乾天火灵珠又是人间奇物,对付血神邓隐、沙神童子这种高手自然是不行,但以生克变化,对抗一宫阵法,已是足够。
  火焰掠过之处,那些巨木、青藤纷纷化作灰烟,那些先后天甲乙木神雷也都在火中炸开,噼啪乱爆,轰隆隆巨响,所爆发出来的青气,越发助长了火焰威势,暴起一颗颗小山峰大的火球,相互挤压摩擦,再引起二次爆炸、三次爆炸,火势滔天,越来越大。
  如果司徒平以金克木,则以木生火,以火克金,乃是五行顺变,此时司徒平以火伐木,阵势受到触动,北方水宫立刻来助,万顷森林上空,骤然之间,乌云密布,落下瓢泼大雨,伴随着拳头大的冰雹,疯狂向下倾泻,下方森林得水助,迅速抽芽挑枝,生长恢复。
  双方斗法,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卜天童和商建初先还惊讶于司徒平的法力,他们虽然跟石生一起喊司徒平小师叔,但心中颇不以为然,认为他修道年限太短,满打满算不到三十年,能有多大道行?自己两世苦修,加起来已经有两三百年,因此有些看不起司徒平,今日还是头一次见到司徒平的手段,先前对抗卢妪的时候还显不出来,现在看来,比自己高明多了,正财惊讶惭愧之际,水宫来袭,,两人立刻同时掐诀施法,放出土木二行真气,各化成一青一黄两股光气,升到空中钻入云层,黄气爆散,以土克水,再以木伐水,双管齐下,只是碍于两人法力有限,仅将司徒平头顶上数亩大小的一片地方乌云驱散,止住水势。
  姜雪君还在犹豫,按照她的本意,是将双方拦住,不让他们再伤害对方,以免积下更多的仇怨,如果只有司徒平几个,她还可以用太玄灵光将他们护住,只守不攻,峨眉派总不可能将自己一起困住,必有妥协之时,然而现在来了个沙神童子,她根本就无可奈何,还有一个天蚕仙娘,若是真正打起来,自己虽然不惧,但对方要使手段,自己未必能能拦得住,现在两边大打出手,她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帮助司徒平去对抗峨眉派的阵法。
  这时,顶上一声惊呼,一道十余丈长的紫青色长虹,自云层里面飞出,带着开山断岳之势,狠狠地劈向司徒平顶上的乾天火灵珠!
  003反噬·妙一遭劫
  紫青双剑迎面劈落,这两口仙剑,乃是此世间飞剑神兵中的翘楚,论威力品质,再没有能够超过它们的了,单拿出来一口也有斩妖伏魔,劈山断岳之能,双剑合璧,威力更是成倍增长,十数丈的剑虹还未临头,其强劲的气势已经将狂暴的火海从中割裂,直趋乾天火灵珠。
  司徒平直觉心神一震,仿佛被毒蛇盯上的青蛙,动念之间,南明离火剑已经升起,化作一道十数丈的火龙,在明亮的佛光掩映之下,向上迎去,两下里一碰,只听得一声轻鸣,暴起大片的紫青光雨以及飞火流萤,双剑乍分即合,二次下落,绞在一起。
  司徒平虽然是以一敌二,双方又同样是散仙境界,但他以太乙元精分解五行元气,以炼混元真气,已有将近二百年的道行,比那些高手自然是不如,但对上同辈剑仙,却是毫无弱势,一面展开五台派嫡传太乙剑诀,一面催动那颗乾天火灵珠,喷涌出炽热粘稠的火焰,如潮水一般向上猛涨狂涌,从四面八方向紫青双剑包裹过去,那火中弥漫着浓浓的混元精气,紫青双剑落在里面,立刻运转开始迟滞起来,司徒平竟然要用岳清的手法,强夺对方两口镇山神剑!
  李英琼和周轻云吃了一惊,同时喷吐真气,紫青双剑齐声轻吟,光芒暴涨,争夺桎梏,倒飞回来,这时才知司徒平的厉害,如果对方功力再深一些,恐怕就把双剑给强夺去了。
  此时幻波池五宫元气大部分都被调动到中宫去,对抗丌南公了,因此便有些后继乏力,难以快速压倒司徒平三人,而对方还有姜雪君和天蚕仙娘两个大高手未动,若是没有她俩在的话,妙一夫人早就飞下去,直接让司徒平三个常常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的厉害了。
  妙一夫人有心发动须弥剑阵,又忌惮隐匿踪迹的沙神童子,只是她知道外面来的敌人越聚越多,少阳神君他们难以阻挡太多时间,必须尽快将幻波池里面的敌人灭杀干净,然后才能腾出手来一起将外面的敌人赶走,因此把心一横,催动须弥剑阵。
  这正反九宫大须弥剑阵,乃是易周修炼道法,毕生的精髓,八卦在外,须弥在内,对应五行,东方这里正是震位,妙一夫人双手间爆出无数道金色的彩条,射入周围虚空之中,司徒平等人的头顶上便迅速现出一道道的闪电银蛇,每一道都有十余丈粗,碗口粗细,共十万八千道,晴空落雷,霎时间万顷森林成了一团闪亮的雷域,将所有的一切全部炸成劫灰!
  圣姑所设先天五遁,只有五宫,金木水火土,五种元气,相生相克,反复转化,保持平衡,看上去生生不息,实则本身也受五行生克乘侮所制,遇到高手,便有些力不从心,而且最忌讳多处同时作战,譬如现在丌南公在中宫以落神坊跟大阵相抗衡,所有的元气都聚集到中央,其他四宫的威力即开始减弱,司徒平再按照以火伐木的原则,北方水宫优先供应中宫,东宫这里就开始乏力。
  易周所设须弥大阵,共有九宫,除了原有的五宫之外,另设四个隐宫,东南角摄艮宫,地支应丑,为水库,收藏来自北宫的壬癸水气;西南设巽宫,地支应辰,为木库,收藏来自东宫的甲乙木气;西南设坤宫,地支应未,为火库,收藏来自南公的丙丁火气;西北设乾宫,地支应戌,为金库,收藏来自西宫的丙丁金气。
  丑、辰、未、戌,本身俱是土属,却又收藏其他四行精气,谓之为库,共同跟中央土宫,即所谓的须弥核心相互融通,这一下就比之前圣姑的先天五遁,高明了百倍,因四宫是虚设隐宫,乃是五行精气运作的一个结点,事实上并不存在,除了易周自己,谁也没办法找到,但它却又实实在在地发挥作用。
  像如今这般,东宫木气为司徒平火气所克,北宫水气不足,立刻东北艮宫水库打开,将水气送往东宫,而东南辰宫木库亦开,将木气反哺倒流回来,再加上妙一夫人施法激发跟木宫重合的震宫奥妙,立刻化作无穷雷霆,将区域内的一切物质都化成劫灰!
  也是司徒平福大命大,雷霆下来时,乾天火灵珠在头上,替他挡了一下,被劈得当场暗淡无光,向下跌落,司徒平借着这点功夫,挥动九天元阳尺放出紫气金花,也立刻被雷霆劈散,继而姜雪君放出太玄灵光,将他护住,那雷霆落下来时,将淡金色的太玄灵光都劈得扭曲变形,看得司徒平脸色煞白,方知道先前自己实在是太托大了!
  而另一边,天蚕仙娘也拼着报废了自己的两件护身法宝,连同一个蚕母化身,保住性命,并且就近将卜天童救下,唯有商建初,根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就化成了劫灰,剩下几率残魂,已经是痴痴傻傻,迷了心智,被司徒平赶紧收去。
  这雷阵的威力实在是太厉害了!姜雪君脸色惨白,勉强撑着太玄灵光,心里头也在打鼓:“若是再来一波雷霆,自己恐怕就支持不住了!”而另一边天蚕仙娘虽然还有蚕母化身,还能抗下几次,但卜天童却是难逃一死,而现在都陷在对方的阵法之中,想要逃跑绝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