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姚雨又往后退了一小步,原本揪着衣角的手放到身体两旁,一张娇美的脸仰起来,对上他那双狡黠的眼睛说:“就算给你一万个胆,你也没有那个胆量。”
  余鳄在心里贼笑,可不要把话说得太满,等到时机成熟,看我没有那个胆。
  ——
  一天的工作就这样结束了,余鳄又看到丁琪那样红色的‘甲壳虫’出现在工作室院子门口,看来,今晚他的小雨和丁琪有约了,自己只能孤零零地回家去。
  几分钟后,看到姚雨欢天喜地上了丁琪的车后,他才垂下眼眸,拉上落地窗帘。
  刚刚打开抽屉取出车钥匙,就听到手机欢快的铃声,看来显是老姐余丽打来的,知道她想做什么,不想接任由铃声响。
  可响了第三遍后,他还是接了起来。
  “阿鳄,今晚陪我出来吃个便饭吧。”余丽的声音柔中带钢,“我们姐弟两个好久没有出来吃饭了。”
  余鳄可没有那么好骗,“恐怕您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真的,就我们俩吃饭,没有其他人。”
  “如果你骗我,我就不再理你了,哪怕你是我的亲姐姐。”按照余鳄孤僻的个性,他是很不喜欢与陌生人一起吃饭的,当然除了和姚雨在一起,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吃饭,就算有讨厌的人,他也乐意。
  余丽正经地说:“真就我们俩,没有别人。”
  “地点,时间。”
  余丽报出时间与地点后,两人结束通话。
  余鳄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不急得马上出发,他坐在高大的大班椅上,转了一个大圈。
  母亲在他出生不久后就自杀了,那时姐姐才两岁多,并目睹了母亲跳楼的全过程,当时吓得不说话,一直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后来被父亲送进医院做了个心理治疗,治好了后整个人就变了。原本内向不爱说话的她变得好动起来,整个人看过去很正常。直到十四岁后,他才发现姐姐完全是一个小太妹,早恋,喜欢玩弄男人的感情。不管她如何改变,但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弟弟很宠爱,不让自己受到一点苦。
  这个姐姐其实是很称职的,只可惜两个性格相差太远,一直不能融到一块儿。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懒懒地直身,拿起桌上的车钥匙,离开办公室。
  ☆、第037章
  余丽果然说话算话,说是与弟弟单独用晚餐,还真没有带姑娘来。
  北江市一家五星级酒店的vip包厢里,她已经预定好了晚餐,酒店的服务生正忙里忙外地摆着餐具,而她坐在落地窗前的贵妃椅上,单手持着美味的红酒,一摇一晃地等待着弟弟的到来。
  几分钟后,当余鳄赶到包厢的时候,正好看到姐姐身着一袭白色连身无袖高开衩旗袍。旗袍的下半身镶着一朵大红色的超大玫瑰,一只雪白的大腿正好在玫瑰边上露了出来。
  他的姐姐无疑是风情万种的,每一天都将自己打扮成性感又不失妩媚的模样,尽管已经三十有三了,可因为皮肤保养的极好,从她的面容上看不出岁月留下的痕迹,难怪有一大波的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为了不影响姐姐喝酒的雅兴,余鳄悄无声息地向她走去。他自以为自己脚步轻,她不会被发现,可刚刚站在贵妃椅后,姐姐媚声道:“阿鳄,别以为你脚步轻,我就不知道你来了。”
  余鳄索性走到她的前面,两手敞开耸耸肩头说:“姐姐的鼻子就是灵敏,一闻就闻出我来了。”
  “少贫嘴。”余丽端着酒杯妖娆地起身,“来了,就好好陪姐吃顿晚餐吧。”
  姐弟俩分别坐在长方形餐厅的两头,晚餐的形式是西餐,两人分别手持刀插切着牛排,往嘴里送几口后,都会端起高脚杯品偿着上等的红酒。
  一开始,默默无声,到了就餐一半的时候,余丽已经有了六分饱,便开始有心情与弟弟聊天。
  “阿鳄,听姐的,好好找一个姑娘,然后结婚。”她三句话都离不开‘结婚’的事。
  余鳄不以为意,“老姐,在说动我之前,请说说你为什么不结婚?”
  余丽举起刀插,随手插了一块哈密瓜优雅送进嘴里,很有女人味地细嚼慢咽后说:“我是一个不婚主义者,我不相信爱情!”
  “姐,你对十年前的事还难以忘怀?”余鳄也跟着她的样子吃了一块哈密瓜。
  “女人的感情受欺骗一次,就不会再相信男人了。”余丽放下刀插,谈起伤心处,很自然端起酒杯,放置在嘴角边,并不急于喝下。
  余鳄劝道:“姐,你不要太急端了,这个世界是还是有好男人的。”说完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比如我。”
  “少臭美,正经一点!”余丽知道这个亲弟弟品性不错,就是在外人面前性格孤僻了一点。
  “姐,我哪里不正经了。”余鳄解释说:“我也只有在您面前,还有我喜欢的或者我讨厌的人面前我才会不正经。”
  余丽对此话听出了一点悬机,“怎么,你有喜欢的人了?”
  余鳄自知说漏了嘴,也不喜欢姐姐一直缠着自己相亲,便欣然点头说:“我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了。”
  余丽听闻觉得有一点意外,她这个呆板的弟弟还会喜欢姑娘。放下酒杯问:“噢,哪一家姑娘被你看上了,说说看,让老姐也替你高兴高兴。”
  余鳄有些得意,“姚家有女初长成。”
  余丽接着问:“多大了,在哪里工作?”
  余鳄本想据实作答的,可想一想说:“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怎么,你堂堂一个在国际上有名的建筑设计大师,还有追不到手的姑娘?”
  余鳄摆摆手说:“不可能追不上,我只是想要水道渠成,两人的交往更自然一些,所以过程慢了些。”
  余丽有些不赞同,身体稍稍往前倾,“这种事过程怎么能慢呢?”
  “放心老姐,我已将她安排在自己身边当助理,每天都能见到她,对她的任何举动都了如指掌,她是跑不出我的手掌心的。”余鳄的一只手做了个360度旋转的动作,说起话来自信满满。
  余丽为弟弟感到高兴:“原来你已经计划好了一切,你也不早一点告诉姐,害得姐这几天四处替你张罗姑娘。”
  “我这不是告诉你了吗?”余鳄已吃得八分饱,掏出纸巾开始擦试着唇角。
  余鳄还是希望姐姐有一个好归宿劝道:“姐,放下心结,找一个男人结婚吧,这样老了也有个伴。”
  余丽笑得嘴角直抽筋,“不是每一个女人找的男人都可以相伴到老的。”她除了多年的心结放不下,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但是每每一想到此事她就心痛,“就像我们的妈妈,找了个像老爸这样的男人,还不是落得个抑郁自尽的结局。”
  “姐,你怎么又想起这件事了。”余鳄一出生就没有见过母亲的样子,尽管听人说母亲是被父亲间接害死的,但念在父亲这么多年对自己很好的份上,他也恨不起这个父亲。
  对于母亲自尽的事,余丽显露出的痛是那种入骨的痛,伤是那种入肤的伤,特别是自己亲眼看到母亲跳楼,鲜血淋淋躺在自己面前时,那种骇人的场面是她这一辈子永远抹不去的伤痛。
  只见她速度极快地将一杯红酒喝下,一只手臂靠在餐桌上,“怎么能不想起呢,我每晚都能梦到妈妈,她倒在血泊中不停地哭,哭得我的心都要裂了。”
  “既然你替妈妈这么不值,可为什么对老爸的话言听计从,从来不敢反驳,甚至老爸说公司交给我们姐弟俩管理,你都表现得那么顺从。”
  余鳄见弟弟如此不开窍,马上责备道:“你呀,这脑袋就一根筋放在建筑设计上,哪里会懂得这个世界上人心险恶。”
  “姐,你醉了。”余鳄轻轻地说。
  “我没有醉。”余丽另一只手摇晃着,“经商这么多年,没有一点酒量,我在商界怎么混?”
  余鳄也不想打断她的话,索性一言不语,看她接下来会说些什么话。
  “你知道我为什么在父亲面前一直表现得很乖巧吗?”余丽问了一句后又回答说:“我们的母亲没有了,可不能让父亲再娶一个新妈回来,所以我要表现得乖一些,让父亲觉得我们可怜,便不想再娶妻。”
  在余鳄的印象中,父亲在母亲死后很是自责,还念起佛来,由于愧对母亲,根本没有想要娶亲妻的念头,今晚从姐姐嘴里听到,虽然是酒后醉言,但也有几分相信度,不免问:“姐,父亲不是有愧于母亲,念佛后不娶新妻的吗?”
  “呸!”余丽有失风度,“男人都一样的货色,怎么可能不喜欢女色呢,父亲确实有愧于母亲,确实为母亲念过几年佛,可男人毕竟是男人,始终抵挡不住身边美女的诱惑,如果不是你老姐我足智多谋,装着活泼开朗的样子,施计将父亲身边讨厌的女人赶走,我们早有弟弟妹妹了,父亲的公司还能轮到我们俩管理。”
  虽说是酒后糊后,但余丽说得有头头是道,而这些话也是余鳄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以前姐姐总是在自己面前说父亲有多好,没有想到事实并非如此。
  “姐,这几年辛苦你了。”余鳄知道真相后,对父亲有了一些看法,但也不至于恨父亲,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现在父亲独自住在法国的小镇上,过着孤独的日子,儿子都不在他身边陪他,他其实也很可怜的。
  见姐姐没有反应,他起身走过去,只见姐姐胳膊侧靠在餐桌上,半张脸颊贴着手臂就这样安心睡着了。
  这一顿晚餐,他竟然开心不起来,反而显得心思重重,为自己倒了一大杯红酒,向落地窗走去。
  北江市的夜景还是很迷人的,霓虹灯闪烁,汇成千奇百怪的形状,心情好时看这些形状觉得是一种享受,可心情差的时候,看这些形状,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就这样呆立地站在落地窗前,喝着红酒,看着眼前的灯红酒绿,他的胸口像万只蚂蚁爬过,时上时下,浮躁难安。
  ——
  这一头姐弟俩用餐的时候,另一头姚雨与丁琪也吃完了饭。只是姚雨为了提供好友与表哥见面的机会,在用餐的时候就打电话给表哥,为了让表哥出来,她并没有说自己与丁琪在一起,只说出来喝喝茶。
  季东是何等聪明之人,怎么会听不出表妹的话意,他只是觉得一直这样推拒也不是一回事,还是出来与丁琪说清楚才是,于是他爽快答应。
  姚雨挂断手机,向丁琪摆了个胜利的手势,丁琪得知一会季东会出来一起喝茶 ,心里乐开了花,也几好友摆出了个期待的手势。
  半个小时后,季东来到相约的茶楼,一开始姚雨在,但没坐一会儿,她以家里有事为由先行离开了。
  这下古色古香的茶室里唯有季东与丁琪二人。
  丁琪性格外向,姚雨一离开,她就表现得大大咧咧,亲自为季东泡茶,并一直找着话题同他聊天。
  季东一直在寻思着如何向她坦言两人不适合,看着她满面春风的得意模样,一开始还犹豫不绝,但想到婚姻大事并非儿戏,他终于鼓起勇气说:“丁琪,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和你当面说清楚。”
  丁琪正在泡着茶,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索性停止手里的动作,绽开笑颜等待着他的话语。她想,他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呢?
  应该会说:我对你有感觉,我们以后可以多出来走动走动。
  她美/美地想着,却见他的脸色微微一变说:“我们并不合适。”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皱着眉头问:“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们并不合适。”季东重复着。
  她没有想到自己期待的结果会是这样,明明第一次相亲的时候,他对自己的感觉还可以,为什么事隔多日之后竟会有这样的转变?
  “我记得相亲的时候,你亲口说对我的感觉还可以,今天突然改变,我想要你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丁琪可不是那样随便唬弄的女人,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她誓不罢休。
  季东喜欢的女人可不是像她这般难缠,他喜欢的女人要如水般温柔,静如雏菊,动如一阵风,总之就是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而丁琪过于强势,性格上也并不讨喜,并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相亲的时候,我父亲与姚雨在场,我不便直接拒绝。”他给了这样一个理由,说不上理由,但也算是一个正当的理由。
  “就因为伯父与姚雨在场,你就给我希望,然后再让我失望,甚至绝望。”丁琪不依不饶。
  季东自然不是这样想的,可被她说得如此不堪,他还是有点生气,但还是出于礼貌客气地说:“丁小姐,我们这只是第二次见面,我当面提出来个人认为并不算晚。”
  丁琪听他说得理直气状,本还想理论一番,细想觉得女人还是要一点自知之明,既然人家都当面提出不适合来往了,又何必往死胡同里钻呢?让她闷气的是,他第一次相亲没有提出来,造成自己自作多情,现在又被他直接拒绝,做为女性,她觉得被唬弄了。
  起身,冷笑地说:“季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再见!”
  转身离去的时候,她还是表现得很大方的,只是转头的那一瞬间,季东并没有看到她失意的表情。
  就在季东与丁琪摊牌的时候,姚雨为了不影响他们单独相处先行离开,可一走出茶馆大门,就看到展先生的停在不远处。没走两步,车门打开,那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的面前。
  “展先生,您是在等表哥吗?”姚雨巧妙地问。
  展予杰笑得极冷:“不是,我是特意来等你的。”
  “等我?”姚雨摸不清头脑,他除了是自己死去男友的双胞胎哥哥外,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
  “是的,我在等你。”展予杰打开车门说:“我们到车里再谈吧。”
  姚雨觉得很他并没有什么好谈的,委婉拒绝道:“展先生,我们有什么好谈的呢?”
  “有,有很多话要谈。”今晚的展予杰表现得很古怪,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么晚了,不方便,有空再说吧。”姚雨牢记母亲的话,不想与他有太多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