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字距离 第52节
  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对王晚晴说:“哦,对了妈,程岸回来了,说要来看你。”
  “好啊,说起来我都好久没见过这孩子了。”王晚晴笑,“你看看人家多出息,世界冠军。”
  文诗月点头:“是是是,我们院子之光嘛。”
  ……
  文诗月最近这段时间也依然很忙,加班也是家常便饭,跟同样忙的李且只有每晚短暂的空闲时光聊聊天。
  然后“林旭”上身,被他调戏。
  她加班的话,李且就会给她点外卖,还是那家相亲餐厅的菜,是真的百吃不厌。
  一开始文诗月还纳闷儿,问他那家餐厅不是不送外卖吗?
  李且说了句很嚣张的话:“我拿枪逼着老板必须送。”
  文诗月没忍住笑了起来:“李队长,你这简直就是公器私用,小心被开啊。”
  李且漫不经心地说:“那不正中你妈和我爸的下怀。”
  文诗月一听这个倒是好奇了起来:“你爸也不同意你当特警?”
  “嗯。”李且隔着电话递过来的嗓音会更沉一些,像是贴在她耳边说似的,让耳朵发痒,“所以你要做好准备,以后见我爸,他一定会让你站在他那边一起游说我。”
  “不会的。”文诗月说。
  “为什么不会?”
  “你穿特警制服还挺好看的。”
  “哦,是这样啊,那文记者帮个忙。”李且说。
  “什么忙?”文诗月问。
  李且沉沉的笑了起来,“什么时候有空帮忙见下我爸,跟他详细解释一下我怎么个好看法。”
  文诗月这才反应过来被下了套,挠挠耳朵,嗔道:“谁要见你爸了,咱俩清清白白,别搞些不清不楚的话。”
  “你妈我可都见了。咱再捋一捋这个清白问题啊……”李且刻意停了下来,语气越发的饱含深意,“也不知道是谁那晚喝醉了对我又搂又抱,还差点拉着我睡觉,这也叫清白?”
  “李且,你,你闭嘴。”
  “怎么就恼羞成怒了呢,学妹。”
  “我才没有。”
  “骗警察哥哥要坐牢的。”
  “……”
  “那可是要判终身监/禁的。”
  “诗月,手机响了。”张雯把文诗月落在某人身上的魂给喊了回来。
  文诗月接通是跑腿到了,她起身出去拿。
  李且每次点的都还挺多,受益的当然是同甘共苦的同事们。
  等她拿进来的时候,办公室里一片欢呼,齐声呐喊:“感谢诗月的追求者。”
  是的,一开始她就被八卦过了,问她是不是有对象了?
  她招架不住这些嗅觉灵敏的新闻媒体工作者,没否认,但是也说了还不是。
  张雯当时立即就来了句:“那就是还在追求你,哇偶,真暖男。”
  而张雯并不知道她口中的暖男其实就是她总是时不时花痴的上天入地,英武不凡的李队长。
  后来当她知道了以后,少女心碎成了渣渣,含泪祝福文诗月要跟李队长幸福一辈子。
  ……
  文诗月接到李且电话的时候,她正在跟程岸吃饭。
  程岸执着筷子,眼睛却是看向文诗月的。
  看她看到来电显示就喜笑颜来的模样,倏然想起了之前看王晚晴的时候听她提了一嘴文诗月好像有了喜欢的人。
  在他的记忆里,文诗月这个直女对感情就没怎么开过窍。
  哦,应该半开过一次,高中暗恋过一个学长,然后自己一个人失了恋。
  还是大学期间这姑娘喝多了秃噜出来的。
  可是看见眼前这个生动而鲜活的姑娘,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心很慌。
  就算他站在面对全世界的竞技场上也没有过的心慌,那是一种什么东西在流逝,抓不住。
  “在吃。”文诗月看了眼程岸,说,“跟我发小。”
  “不是谢语涵,我以前院子里的邻居。嗯,好,那明天我直接去,知道了……”
  挂了电话,程岸问文诗月:“男朋友?”
  文诗月一边笑一边夹菜吃:“世界冠军也爱八卦?你这次回来待多久?”
  *
  第二天下起了雨,文诗月特地调休一天去看李且他们的篮球赛。
  昨天李且跟她打电话就是说这个事。
  他们演习结束以后,照惯例会打一场篮球赛。他们特警队跟刑侦队打,问她有没有兴趣来看。
  距离上一次看李且打篮球还是十年前,想起那个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意气风发的少年,文诗月满口就答应了下来。
  上午她去医院看了王晚晴,下午她估摸着时间,开车到渝江公安局体育馆。
  李且接到文诗月的电话时,刚好又拒绝了一个上来要微信的警花。
  比起他的冷漠无情,一旁坐着的队员们恨不得集体冲上去把他们李队的脸毁了。
  人往这儿一搁,跟个活招牌一样,还有他们什么事。
  你好歹接受一个,剩下来的给兄弟们点儿机会嘛。
  拒绝的那么干脆利落不留情面,人警花们快恨死他们特警队了。
  人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搁他们李队这儿,那简直就是一颗那什么什么,搅坏一锅汤。
  一群人再齐刷刷地看向另一边。更气人,他们孟队跟媳妇儿坐在隔壁你侬我侬秀恩爱呢。
  朱进:“我上个厕所。”
  曾光:“一起。”
  其他人:“走走走。”
  眼不见心不烦。
  天空吃着灰,云霾洒下绵密的珠串,丝网般倾斜淅沥在车来人往的路面上。
  冷雨和着车笛声,掺着人声,车轮脚印惊起一汪水洼。
  文诗月挂了电话没下车。
  李且说她自己进不去,让她原地待命,他出来接她。
  她靠在座椅背上,看着车窗外模糊的城市背景,看着背景里相互交错的各色伞面,看着他们彼此接近又错过,看着他们各自行走在雨中的悲欢。
  她看着不远处朝她大步走来的男人,举着一把黑伞,穿着一身黑白运动装,肩宽腿长,三庭五眼俊朗张扬。
  在雨雾中,他就这样朝她一人走来。
  雨是凄凉的雨,人是心上的人。
  李且走到驾驶门这边拉开车门,举着雨伞伸手护着文诗月下车。
  姑娘今天穿着白色的宽松毛衣,奶茶色的半身裙,裙摆刚好落在小腿处,露出一小截纤细白皙的小腿和脚踝。
  乌发披着,黑白分明。化了妆,唇红齿白。
  整个人看上去温柔甜美又软糯,像是她毛衣的毛线挠痒了他的心。
  他不由自主地滚了滚喉咙,嗓子有点儿干。
  谁知道人一下车,就打了个喷嚏。
  李且笑瞧着文诗月,把伞递给她:“帮我拿一下。”
  文诗月有些茫然地接过伞,因为李且太高了,她得用力地高高举着,毛衣袖子往下滑,露出细白手腕上的那只表。
  李且三下五除二地脱掉外套,露出里面白色的球服。露在空气里的胳膊肌肉结实,偏冷白的肌肤上青筋明显。
  他将运动外套搭在她身上,将她把头发理了出来。
  “我不冷。”文诗月看着李且才冷。
  “毛衣透风。”李且慢条斯理地说着,两只手给她拢了拢领子,随即弯腰对上她的杏眸,“这样也很漂亮。”
  文诗月今天确实特地打扮了的,但是妆不浓,居然被这个直男看出来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撇过眼,耳根子却没出息地烫了起来:“你不冷吗?”
  李且直起身来,伸手接过伞。
  也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意,他温热干燥的手心拂过她微凉的手背,最终将伞握在手中。
  文诗月松开手,明明泛冷的手,霎时就烫了起来。
  耳边微微渡来一层热气,幽幽吐出了两个意味深长的字:“我热。”
  文诗月被男人强烈的气息包围,那独属于他的木质香气将她自身的气味都好似掩盖了下去。
  明明是冰冷的雨,冷意的风,她怎么也热了?
  李且瞧着身边姑娘嫣红的脸颊,笑着将雨伞往她那边倾。
  *
  进了馆门口,李且收伞,文诗月才发现他另外半边胳膊都湿了。
  她忙从包里摸出纸巾给他擦,一边擦一边说:“你这怎么淋这么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