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行三国 第475节
  许攸拔出腰间长剑,一剑刺出。刀剑交鸣,宛若龙吟,袁绍猝不及防,手腕一麻,思召刀已经脱手。许攸长剑一探,剑尖刺入刀环,将思召刀挑到袁绍面前。“刀都握不稳,你能战胜我吗?”
  “你……”袁绍看着近在咫尺的剑锋,倒吸一口冷气。他知道许攸是什么人,也知道许攸的剑术有多好。别说他现在心浮气躁,手脚发麻,就算状态最好的时候他也不是许攸的对手。他和很多人比试过,大多是胜或和,唯一没有战胜过的人就是许攸。
  不是许攸剑术最好——他当然是高手,可是比武虎贲王越、史阿来,还略逊一筹——而是许攸从来没把他当主公,不会故意藏拙。
  “怒而兴师,愠而致战,都是为将的大忌。孙坚为什么会在这时候让人唱歌谣?就是为了击怒你,就是为了让你将这数万精锐消耗在浚仪城下。你如果中了他的计,这首歌谣不仅会传唱天下,还会写进史书。千年之后,你依然是一个笑话。”
  袁绍的脸色变了几变,怒气渐渐褪去,只剩下满脸的颓丧,整个人都快要垮了,腿一软,向后退了两步,靠在栏杆上,身体晃了晃,险些一头栽下去。许攸还剑入鞘,又将思召刀插入袁绍的刀鞘中,顺手托住了袁绍的背,轻声说道:“本初,怒火纵盛,不能焚城,徒惹人笑耳。”
  袁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紧紧地握着拳头,喃喃自语。“奇耻大辱,子远,奇耻大辱啊。”
  “的确是奇耻大辱,欲雪此辱,唯有踏破浚仪,将孙家父子枭首戮尸,逼富春孙氏改姓,绝其子裔,使其祖宗不能血食。孙策不是号称小霸王吗?我们就让和他项羽一样,永世不得翻身。”
  许攸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森森寒意,正与袁绍此刻的心情相合。袁绍感慨不已,还是这些老朋友心意相通啊。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远处的浚仪城。
  “子远,如何才能踏破浚仪城?”
  许攸冷笑一声:“王贲是如何攻破大梁城的,你忘了吗?现在已是三月,用了不多久,雨季就要来了。”
  袁绍如梦初醒。他回头看着许攸,又惊又喜。“子攸,此计甚妙。”
  ……
  孙坚坐在山顶,看着袁绍一行从大营里奔出来,冲上将台,敲响命令进攻的战鼓,心中欢喜不禁。秦松编出这样的歌谣,又让将士们此刻齐声高歌,正是要激袁绍攻城,消耗他的兵力。
  这就是他坚守浚仪城的目的。兵力不足,袁绍就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事不如人愿,战鼓声敲了好一阵,袁绍的部下却没有发起进攻。中军将台上人影绰绰,最后袁绍却下令停止进攻,收兵回营,连抛石机的阵地都开始后撤。
  孙坚不安地站了起来。“袁绍怎么不攻了?”
  秦松也很遗憾。准备了这么久,本想看一场好戏,立一个大功,没想到袁绍不配合。不过他是军谋,做好各种方案,应对各种意料之外的情况是他的本份工作。
  “将军,袁绍放弃攻城,应该是见识了我军实力之后,自知不敌,只能另寻他法。”
  孙坚也知道袁绍麾下谋士很多,看破他这一计并不奇怪。“他会用什么办法?”
  “要么围而不攻,要么改换战法。”秦松微微一笑:“水火无情,浚仪四周水道纵横,有王贲的战例在前,水攻应该是他们优先选择的战法。”
  孙坚哈哈大笑,满意地看了秦松一眼。这些读书人就是聪明,上知天文地理,下知古今战例,即使以前没来过浚仪也能很快清楚浚仪城的优劣,早早做好准备。为了防这一手,浚仪城已经进行了重大改造,屯积了足够的物资,足以让袁绍再白忙几个月。
  水攻要筑堰蓄水,工程量极大,没有两三个月是造不好的。
  “如果他真的选择水攻,那我们就轻松了。”
  “是啊。”秦松看着城外正在撤退的力伕们,眉心轻蹙。“不过我们还是要做好其他的准备,改造浚仪城动用了那么多的人手,不可能一点消息也不走漏。袁绍麾下谋士众多,有几个有心人也不奇怪。”
  第1318章 逆鳞
  袁绍被那首歌谣扰得心神大乱,恨透了孙坚,恨不得立刻致孙坚于死地。他一刻也不想耽误,连夜部署任务,下令征发附近的民伕,围堰蓄水,要水淹浚仪城。
  沮授表示反对。浚仪的地势的确适合水攻,也有王贲的战例成攻在前,但是水攻不仅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更需要时间,没有半年是不可能成功的,和围而不攻没有太多的区别。与其筑堰蓄水,不如增兵颍川,助麹义、荀衍一臂之力。他们正与黄忠对峙,如果能增加一两万人,拿下颍川,收割许县屯田的冬麦,因食于敌。解决了军粮供应问题才能和孙坚、孙策对峙。无援不守,孙策来援,则败孙策于城下。孙策不来援,就等着孙坚粮绝自溃。他准备得再充分,还能守城几年不成?
  袁绍不听。他等不及,他要主动进攻,逼孙策来援。说来也巧,袁绍下达筑堰的命令刚刚两天,征发来的民伕们刚刚摆开筑堰蓄水的架势,斥候来报,孙策离开了葛陂,步骑两万,正向北进发。
  袁绍大喜,更加确信自己做的是对的。沮授劝了几次,见没有一点效果,只得仰天长叹。
  这时,郭图送来消息,他已经接到了郑玄,正在赶来浚仪的路上。郑玄是大儒,袁绍为表示礼敬,不顾沮授、许攸等人的劝阻,在大戟士的保护下,出营三十里迎接。
  ……
  大戟士全副武装,手持大戟站在路边,目不斜视,身正如松,大戟上的彩带在春风中轻舞,与路边刚刚吐绿的柳条相映,威武中多了几分飘逸。
  袁绍头戴幅巾,身穿长衫,不像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倒像是一个饱学儒生,配着白晳的国字脸和梳理得整整齐齐的胡须,出身高门的贵公子气质展露无遗,绝非装就能装得出来的。他拱着手站在路边,神情恭敬地看着缓缓驶来的马车,马车刚刚减速,他就赶上一步,迈到车门边,正准备躬身施礼,一眼看到车窗,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车窗上镶有晶莹的琉璃,而不仅仅是雕花的窗棱。
  袁绍的眉头微皱,心中生起一阵不安。这时,车门拉开,郭图从里面穿了出来,下了车,冲着袁绍使了个眼色,朗声笑道:“郑公,盟主亲自来迎你了。”
  郑玄苍老的声音传出。“盟主太客气了,老朽当不起啊。”
  袁绍连忙挤出灿烂的笑容,伸出去搀郑玄。“郑公言重了,你名满天下,学通古今,绍虽家传孟氏易,奈何戎马倥偬,学问荒疏,不敢见郑公才对。若非军务繁忙,绍本该亲去北海,登门受教。如今不得已,使唤郑公劳顿,死罪死罪。”
  郑玄扶着袁绍的手臂下了车,并肩走了几步,收回手,由崔琰和郑小同在两侧扶着。袁绍扶他是为了表示敬重之意,意思到了就行,不能太当真。郑玄看了一眼沮授、耿苞等人,一一点头致意,来到一旁袁绍准备好的席中落座。他赶了这么远的路,现在终于能安坐片刻,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袁绍见状,再次为舟车劳顿表示歉意。
  郑玄摆摆手,笑道:“还好,还好,有这辆好车,还算支撑得住。”
  袁绍本来就对这车起了疑心,只是不好问,此刻听郑玄说车好,他趁势问了一句。“郑公此车车窗甚是别致,不知是哪位大匠所制?”
  郑玄很是惊讶。崔琰已经告诉他这车是袁谭送的,他以为是袁绍所命,此刻见袁绍一脸茫然,他很意外。思索片刻,才意识到袁谭可能自惭形秽,并没有与袁绍见面,直接回邺城去了。想起袁谭在自己面前问学时的情景,郑玄不由得心生怜惜,抚着花白的胡须,一声轻叹。
  “将军有佳儿,只可惜时运蹉跎,着实可惜。这车是令郎显思所赠,老朽真是受之有愧。”
  袁绍的心里顿时像吃了一只苍蝇似的,他冷冷地瞅了一眼郭图,挤出一丝极不自然的笑容。“郑公谬赞了,此子虽然愚笨,却略知忠孝,只可惜学问太差,不及大义。以后有机会,还请郑公多多点拨。”
  郑玄笑了。他对袁谭印象非常好,也没想到袁绍话中有话,慨然应了。
  寒喧之后,袁绍主动问起随郑玄的弟子姓名。这些人跟着郑玄来,自然是想求一官半职,他自然要满足他们的要求,以示对郑玄的敬重之意,然后才好开口让郑玄办事。
  郑玄首先介绍的就是崔琰,他还特地说明,崔琰是与袁谭同路,由平舆而来。
  袁绍好容易调整过来的心情顿时变得无比糟糕,脸色也有些发青。袁绍请郑玄来,并不是为了请教学问,而是希望郑玄这位大儒为自己壮声势。改朝换代是大事,不仅要在战场上决胜负,在人心上也要有足够的影响力,要想办法证明自己是天命所归,符合三统和五德始终之类的儒家理论。孙策还知道找人论证虞避丹朱的故事,不惜重金让蔡邕在襄阳著史,他自然不能自说自话,要找一个有份量的大儒来撑门面。
  蔡邕学问渊博,号称通儒,名声、学问比他强的屈指可数,郑玄无疑是其中一个。袁绍一直在怀疑孙策派沈友抢占青州,不仅是为了抢地盘,还有抢郑玄的企图。现在郑玄被袁熙送到这里,他总算松了一口气,却没想到袁谭居然抢先一步,送了郑玄一辆车,博得了郑玄的好感。
  不用说,他肯定是郭图的谋划。怪不得他那么积极地送尸体去陈留,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啊。
  袁绍没有说什么,但他也没有和郭图说一句话,就当郭图不存在。郭图早有心理准备,也不吭声,只是面带微笑地陪在一旁。耿苞看在眼中,暗自冷笑。他与崔琰同行数日,并无一句推荐之言,见到袁绍后也没提崔琰一个字,现在郭图却将崔琰带到袁绍面前,岂不是故意找他的麻烦么。此刻见袁绍神情不悦,他自然乐见其成。
  他不肯推荐崔琰固然是因为清河崔氏不如博陵崔氏,更因为崔琰和袁谭谈得来,生怕袁绍忌讳,以为他和袁谭有什么勾结。郭图明知这一点,却还是把崔琰带来,又让袁谭送车给郑玄,摆明了就是要为袁谭张目。他以为是袁绍的心腹就可以肆意妄为吗?触了袁绍的逆鳞,拂了袁绍的意,就算你是心腹也一样会死。
  第1319章 饮鸩止渴
  袁绍的情报工作一直由郭图负责,在郭图外出的这几天暂时由耿苞代管。郭图回营后,袁绍又交给他一个任务:专心陪伴郑玄,只字不提其他。
  耿苞大喜,郭图淡然,他一心一意的陪着郑玄。其实郑玄也没什么好陪的,他实在太累了,大半时间都在帐中休息。但军营显然并不是一个适合休养的地方,不时响起的战鼓声让他无法入睡,一连几天睡不好,脸色看起来特别差。
  郭图向袁绍请示,将郑玄送到封丘居住,那里比较安静,离大营又不算远,随叫随到。
  袁绍答应了。
  郭图陪着郑玄离开了大营,等于彻底将情报工作交给了耿苞。耿苞兴奋莫名,干劲十足。情报收集看起来轻松,其实非常繁杂,大战之际更是没有休息的时候,数百名斥候在方圆百里的地方来往奔波,打探消息,几乎每时每刻都有新的情报送到大营,一天下来就是几百条,真伪掺杂,支离破碎,要整合成有用的信息绝非易事。再加上颍川战场和青州战场的情报,耿苞忙得脚打后脑勺。
  但袁绍并不能因此满意。耿苞虽然和郭图一样擅长察颜观色,揣摩袁绍的心意,但他没有郭图那种从纷杂的情报中辨析真伪的能力。他最大的短板就是对汝颍地形不熟,不像郭图那样了如指掌,不知道某个地点意味着什么。他手里有地图,但地图上只标出城邑乡聚、道路桥梁,却没有这个明确的地形。
  当孙策进入颍川的消息送到大营里,这个矛盾最终导致了袁绍的震怒。
  最初收到的情报是大量的船只在项城集结。项城向北有两条水路,一条是沿浪荡渠向北,直抵浚仪;一条是沿颍水上行,进入颍川。但进入颍川还有其他的水路,比如澺水、汝水,尤其是澺水,孙策驻营的葛陂和澺水相通,由葛陂进入澺水更方便,既然孙策舍近求远,来到项城,耿苞断定孙策的目的地是浚仪,而不是颍川,并据此向袁绍做了汇报。
  袁绍做好了孙策来战的准备,等了两天,结果最新消息送到,孙策溯颍水而上,去了颍川,他的目标不是耿苞以为的鲁阳一带,而是屯田区许县、鄢陵、长社。
  袁绍一心准备迎战孙策,结果白忙一场,反而浪费了两天时间。孙策赶赴许县,用意很明显,一是抢收冬麦,二是截击麹义、荀衍等人退路。耿苞的这个失误让袁绍非常被动,袁绍大发雷霆,将耿苞一顿臭骂,也想起了郭图的长处。
  两军交战,出现这种严重的判断失误是很致命的,袁绍不敢大意,派人去封丘调郭图回营。
  接到命令,郭图以最快的时间赶回大营,收回印绶后,他一声不吭,指挥若定,手下乱作一团的掾吏迅速找到了状态,处理最近收到的信息,一夜之后,郭图拿着几张纸来到袁绍的大帐。
  “主公,孙策这是准备抢收屯田冬麦。”
  袁绍接过情报汇总,却没有看,只是轻轻的放在案上。他看着郭图疲惫的脸和通红的眼睛,沉默了半天,无力的问道:“公则,为什么?”
  “军无粮自乱,我军最大的软肋就是粮食,如果不能抢收许县屯田的冬麦,全靠从河北千里迢迢的运来,我们支撑不了太久。黄忠据鲁关,背后有南阳的物资供应,庞山民据阳翟……”
  “我说的不是这个。”袁绍抬起手,打断了郭图的解释。“公则,你我相知多年,知道我为什么要放弃显思。”
  郭图沉默了片刻,点点头。“我知道,党人行事偏激,又疏于实务,眼高手低。不少党人对汉室心存眷念,未必会支持主公鼎立新朝。显思是李元礼外孙,与何伯求亦师亦友,是党人看中的继承人。他如果继位,党人必然坐大,于国事不利。”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坚持?”
  郭图避席,伏地叩首。“主公,你知道孙策如何对待何伯求、张孟卓吗?”
  袁绍双目微眯,眼神锐利如刀。“他们不是孙策的阶下囚吗?”
  郭图把他了解的情况说了一遍,这些情况有一些是他自己的细作收集到的,但更多的却是袁谭讲述的。何颙、张邈都被软禁在葛陂,看守严密,细作很难接触到。郭图不仅说了何颙、张邈,还说到了张俭。张俭为了救从子一命,曾经主动求见孙策,两人有过一番交流。
  袁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孙策表面上和党人势不两立,还栽赃何颙刺杀他,将何颙关了起来,但他只是限制了何颙的自由,并没有杀死何颙。相反,他在利用何颙,寻求与党人的和解,现在又放回袁谭,在他们父子之间造成对立。
  他要疏远的党人,孙策拼命拉拢。他要放弃的儿子,孙策拼命去救。孙策处处与他针锋相对,现在何颙、张邈都中了他的诡计,时机一旦成熟,孙策将他们放出来,这两人登高一呼,党人会支持谁不言自明。实际上,孙策的经营已经有了收获,李膺的孙子李宣现在就在他身边任从事,当初想救何颙脱身的淮泗游侠儿在看到何颙无恙后,也欣然加入孙策的亲卫营,愿为孙策而战。
  郭图再次叩首。“主公,显思纯孝,体谅主公的难处,当初明明有机会脱身却俯首就擒,无他,只为自污尔。如今他识破孙策诡计,不愿意党人被孙策蛊惑,与主公离心离德,忍辱负重,愿为主公整合党人之心,助主公一臂之力。主公,若非父子,孰能如此?”
  袁绍沉吟不语,眼神闪烁,上下打量着郭图。他并不完全相信郭图的话,但是他不能让孙策从他手里夺走党人。李儒的文章已经影响了他的名声,不少袁氏门生故吏质疑他接任袁氏家主的合法性,萌生去意。如果何颙真的站出来为孙策声援,招纳党人,他的声望必然受损,苦心经营二十余年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天子要和孙策联姻,王允等人不作为,是不是这个原因?
  这竖子,他就不怕党人掣肘吗?不过也对,他出身寒微,不知道党人的厉害,说不定还想着借党人提升名望呢。武人不就这样吗,过去的皇甫规、张奂,后来的皇甫嵩,粗鄙如董卓也知道拉拢名士,孙策自然不能例外。
  更何况还有郑玄这么一位大儒。郑玄对袁谭印象那么好,他如果不予理睬,难免会给郑玄留下薄情寡恩的印象。这是一个书生,根本不懂权谋,如果一怒之下回青州,再被孙策笼络了去,那麻烦就大了。
  袁绍权衡再三,最后还是认可了郭图的意见。形势与人强,面对咄咄逼人的孙策,他不得不暂缓与党人的割离,明知这是一杯鸩酒,会让他肚穿肠烂,他也只能先喝下去再说。
  袁绍咬牙切齿,嘴里有淡淡的血腥味。
  “公则,我想赎回伯求和孟卓。”
  第1320章 我要做女王
  孙策这段时间心情非常不好。尽管郭嘉派出了最得力的斥候沿途搜索,甚至深入到浚仪附近,孙翊还是杳无音讯,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在某种程度上,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所以孙策一直拖着,没把孙翊失踪的消息告诉孙坚,只告诉了弘咨和秦松,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万一孙翊落到袁绍手中,被用来要挟孙坚,他们能及时安抚住孙坚,不让他做出冲动的决定。
  时间一晃七八天过去了,找回孙翊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就连郭嘉都觉得凶多吉少,建议和郭图联系一下,看看是不是落到了袁绍手中。孙策有些犹豫,他知道郭嘉和郭图之间有消息来往,但这件事很麻烦,万一孙翊没有落在袁绍手中,郭图知道这个消息后会特意派人去找他,孙翊反而更危险。
  他总有一种感觉,自己这几个弟妹应该没那么容易被人擒住,尤其是孙翊。别看他才十二,他九岁就在军营里厮混,武功也远远超过一般人,为人又机灵,想抓住他并不容易。
  因为孙翊失踪,孙尚香也被限制了自由。孙策知道袁权、孙尚英管不住她,特意带在自己身边。阎行的妻子韩少英率领羽林卫随行,好在阎行、韩银都同行,倒也是公私两便。羽林卫的甲胄是定制的,颜色更鲜亮些,威武之外多了几分妩媚。当这一百羽林卫夹在队伍之中,走进许县的时候,许县百姓都觉得很新鲜,夹道观看。
  羽林卫昂首挺胸,目不斜视,乍看之下也有几分精锐的意思,博得了围观群众的一阵阵赞赏,也博得了冯方的赞不绝口。
  “将军真是练兵有方,连女子都能锤炼成精锐。”
  孙策哈哈一笑,隆重介绍韩少英。“这都是韩军侯的功劳。”
  韩少英向冯方行礼,报上姓名。听说是韩遂的女儿,冯方一点也不意外。凉州近羌地,连年战乱不休,别说韩遂的女儿,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女子也比中原女子更强悍,骑马射箭,甚至挟矛而战的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