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行三国 第755节
  满宠兴冲冲的走了,甘宁急匆匆的来了。
  一进门,刚刚入座,甘宁就急不可耐的问道:“大王,是不是要用水师?”
  孙策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挥了挥,示意甘宁不要靠得太近。甘宁半个身体伏在案上,几乎要将结实的木案压垮,案腿在地板上叽叽作响。
  “压坏了我的案,从你俸禄里扣。”
  “哦,哦。”一听说有战斗任务,甘宁眉开眼笑,脾气出乎寻常的好,连忙坐回原位,双手抚膝,满脸带笑,就像幼儿园一心想要小红花的乖宝宝。“打哪儿?什么时候打?怎么打?平原、渔阳,还是渤海?”
  孙策斜睨着甘宁,哼了一声:“益州,巴郡。”
  “巴……巴郡?”甘宁愣住了,随即狂喜,用力一拍案几。“好啊,巴郡……”
  话音未落,“喀嚓”一声,案几断成两截。甘宁顿时语塞,连忙用手扶起,将案勉强拼回原形,讪讪地笑道:“大王真是节俭,用这么薄的案,不愧明主。”
  “闭嘴!”孙策又好气又好笑。甘宁看来真是憋得狠了,上次拿下乐浪之后就一直闲着,在渤海、黄海跑来跑去的当运输大队长,一听有作战任务,乐得不知所以了。“扣你一年俸禄。”
  “扣两年都无妨,只要让我出战就行。不拿下巴郡,我这个水师都督不干了,天天帮人运辎重,护送商队,没劲!”甘宁用力拍着胸口,咚咚作响。
  “不要夸口,三峡天险,曹操又守得严,在白帝城安排了重兵,不是那么容易攻的。”
  孙策收起笑容,甘宁也不敢再吹牛,认认真真的听。孙策将有关益州的消息通报给甘宁。周瑜、黄忠两路进攻取得进展后,曹操的主力就退出了巫县,只留下一员偏将,三千人,但白帝城有重兵,主将也是他信任的夏侯惇,益州几乎所有的战船都集结于此,强攻绝不是一件易事。
  “楼船能通过夔峡吗?”
  甘宁认真的想了想,摇摇头。“楼船太重,体型又大,若是一心一意的操舟,勉强能过。若是一边战斗,一边逆水而上,几乎没有胜算。不过臣有应对之法,只是时间可能会长一些。”
  “现在就是没时间。”孙策一声轻叹。“我只能给你三个月。三个月后,你就要回到渤海,准备对冀州展开攻击。这一次只是试探,能成更好,不能成也没关系。”
  “敲山震虎?”甘宁有些失望。三个月拿下巴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大部分时间是在赶路。
  孙策点点头。“如果曹操出峡,深入荆州,威胁太大。在攻冀州之前,先要震慑住曹操,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待周瑜、黄忠深入益州,形成包抄之势,强攻益州才有可能。”
  甘宁沉吟片刻,点点头。“大王所言甚是,三峡天险,逆水强攻不易。由汉中入蜀也有剑阁之险,可能性也不大,倒是由南中北上有些机会,当全力以赴。以周公瑾之能,想必不负大王。只是路途迂远,南中蛮夷众多,急不来,没有两三年很难真正平定。既然如此,我就先敲打敲打曹操,等收拾了袁谭,天下平定,再攻益州不迟。”
  孙策很满意。甘宁看似粗猛,实际上并不缺眼光,大局观还是足够的。
  ……
  孙策与张纮、虞翻等重臣反复商议后,决定转杜袭为丹阳太守,由枣祗补沛相,荀谌接任屯田中郎将。
  军师处的汝颍系参军最先得到消息,气氛热烈,就连郭嘉都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孙策随即又让郭嘉传书钟繇,请他来一趟丹阳。原本打算安排钟繇去洛水上游屯田,现在高顺占领了卢氏城,形势有变,对钟繇的任命要进行调整。虽然知道钟繇投靠之心很坚定,回乡之后也很积极主动,利用他的影响力调整了汝颍士风,可是委以重任之前,他还要和钟繇见个面,以示郑重。
  第1993章 三思后行
  葛陂旁,繁阳亭。
  枣祗、荀谌并肩而立,向钟繇拱手施礼。“先生一路顺风。”
  钟繇抚须而笑。“我路途虽远,却没什么困难,倒是你们要多加小心。沛相固然不好做,这屯田中郎将也不轻松。友若,从文还是从武,你可要早做决定,莫要耽误了这最后的机遇。”
  荀谌笑着摇摇手。“我如何能统兵?先生说笑了。休若在河内,文若在关中,我安安稳稳屯几年田,到时候再迁个守相,以二千石致仕,此生足矣。”
  钟繇已经一只脚跨上了台阶,听了荀谌这句话,又退了回来,端详着荀谌。“你当真这么想?”
  荀谌郑重地点点头。“先生面前,不敢虚言。”
  钟繇抚着胡须,沉吟良久。“虽说人说有志,不可强求,但事关汝颍系的兴衰,你还是慎重考虑为上,不要轻易决定。说起来,我汝颍人才虽盛,能如李元礼一般文武兼备的人却不多,荀家是异数。休若追随袁氏,文若效忠朝廷,也就是你和公达了。公达一步走错,此生只怕要止步于此,你是唯一可能的,为何不努力一试?”
  “先生,我们兄弟……”
  钟繇轻轻摆手。“你知道文丑吗?”
  “我和他曾是同僚,自然是知道的。”
  “吴王成全他的忠义,将他调往江陵。你若愿意为吴王效劳,吴王未必不能调你去其他战区效命,或者干脆招你入军师处做个参军,免得你兄弟相残。奉孝有才,但生性不羁,能共创业,未必能守成。将来天下太平,军师处还是需要你这样的沉稳人来主持大事。”
  荀谌眉心轻蹙,沉吟不语。钟繇将手搭在他的肩上,轻轻拍了拍。“友若,三思而后行。”
  “谢先生教诲。”荀谌躬身施礼。“容小子再思量。”
  钟繇点点头,转身登车。他在车上坐好,拉开车窗,向荀谌、枣祗挥手道别。车夫挥动马鞭,甩出一个响亮的鞭花,马车启动,急驰而去。
  看着马车消失在树荫中,荀谌和枣祗直起身,相视一笑,转身往回走。枣祗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友若,我在这里屯田数年,还没有好好看过葛陂的风光,分别在即,可愿陪我走走。”
  荀谌笑道:“正有此意。”
  两人向不远处的葛陂走去。这里是葛陂的东南岸,远远望去,能看到陂中的三层小亭。如今孙策不在,葛陂有些冷清,只有一些工坊匠人的家属沿着湖边小径散步——葛陂东岸便是平舆工坊,如今规模甚大,工匠有数千家。冬阳温暖,陂上无风,水平如镜,映着湛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朵,静谧而安祥。两人并肩而行,不紧不慢地走着,一时竟找不到话题,或者根本不想开口说话,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
  不知不觉,两人便走出三五百步,前面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枣祗停住了脚步,面对陂水,轻轻吁了一口气。荀谌站在他旁边,笑道:“元敬,你由屯田中郎将转沛相是升迁,大好的事,为何长吁短叹?这半天功夫,你的脸色一直都不太好。”
  枣祗转头看着荀谌。“友若,你不觉得这次调整太诡异了吗?吴王不是肯妥协的人,外随和而内刚强,他做出这么大的让步,只怕不是心甘情愿,是福是祸,还真是不好说呢。”
  荀谌轻笑了一声。他本以为枣祗是担心形势,没想到枣祗却是担心这些。连枣祗都意识到了其中的危机,钟繇却还是那么乐观,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杜袭转丹阳太守,枣祗转沛相,他升任屯田中郎将,全是汝颍系内部更替,难免让人猜疑。这很可能是当前形势所迫,孙策为了稳住豫州,不得不做让步。为尊位者,有几个愿意受人逼迫?现在让步,心里却记下了,将来报复起来更狠。
  钟繇还让他领兵,这不是自找没趣么。孙策麾下的大将都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人,哪会容他一个书生去统兵。钟繇的意思可能是让他像郭嘉一样,争取成为军师处的下一任祭酒,牢牢把握住军师处这个至关重要的机构。这就更不可能了。孙策怎么可能愿意让军师处成为汝颍系控制的地方。可以想象,郭嘉之后,军师祭酒这个职务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与汝颍系无缘。
  但钟繇是长辈,他不能当面反驳。如今枣祗提出来了,他却可以解释一番。
  “元常先生也是一片殷切之情,这几年汝颍系的发展的确有些跟不上吴王的步伐,荆州系珠玉在前,江东系、青徐系后来居上,汝颍系相形见绌,他有些着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不过有些事真的急不来,慢一点未尝不是好事。”
  枣祗眉头紧蹙,刚准备说话,忽然眉梢一动,转头向官道看去。官道上蹄声特特,一匹快马从远处奔来,看样子是屯田署的侍从。枣祗顾不上多说,连忙推了推荀谌,示意他去看看。他们已经交接完公务,如今荀谌是屯田中郎将,如果有事,也应该是找他的。
  荀谌迎了过去,骑士翻身下马,向荀谌行了一礼,却没有停下,而是匆匆向枣祗走了过来。枣祗很惊讶,连忙走过去。骑士向枣祗行了礼,气喘吁吁的说道:“枣相,是豫州刺史部的命令。”
  “豫州刺史部怎么会给我命令?”枣祗大吃一惊,连忙接过公文。公文的封泥上的确盖着豫州刺史部的官印,此外还有一方官印,是“行征北将军之章”,这才恍然。满宠虽然是刺史,却深得吴王信任,一直有统兵权,现在形势紧张,吴王让他临时兼领将军衔,加重统兵权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荀谌也很惊讶,赶了过来。枣祗迅速读完公文,对荀谌说道:“友若,本当与你详谈,但公务繁忙,我要赶紧赴任去了。以后有机会,我们再谈。”
  荀谌惊讶不已。“什么事,这么紧张?”
  “满使君向吴王述职归来,吴王命他暂领豫州兵权,大兴兵役,准备迎击来自兖州的攻击。友若,给你的命令应该也快到了,你早点准备吧,所有的粮食装船,准备起运。”
  荀谌大吃一惊,连连点头。他对孙策这个决定有些搞不清楚,大兴兵役,想必是准备大战一场,可是孙策不亲自负责,却让满宠负责,究竟是什么意思?枣祗是不是理解有误?
  ……
  荀谌很快就知道枣祗的理解准确无误,他也收到了满宠的命令。
  满宠以行征北将军的身份节制豫州军事,下令征发豫州境内的所有适龄青壮,官方的名义是都试。以前的都试都是以郡为单位,这次扩大规模,以州为单位,六郡国都要参加,只是鲁国的郡兵毋须集中,由任城督纪灵负责。
  在公文里,满宠明确表示这次都试是为了应对兖州方向可能的威胁。因为兖州、豫州之间没有可资利用的地形,所以只能全面防御,除了与兖州接壤的郡县要全面动员,集结重兵守城之外,离兖州较远的县——以沛国南部和汝南为主也要——动员,筹集粮草,准备增援前线,尤其是要做好应对骑兵突袭的准备。曾在豫州做过兵曹从事的刘备与袁谭结盟,率一万幽州突骑助阵,有可能效刘和故技,深入豫州腹地。
  荀谌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头皮有些发麻。当年刘和与淳于琼、文丑一起三千骑兵奔袭汝南时,他是军师,如今淳于琼、刘和都死了,文丑和他为孙策效忠,但当年的事还记得清楚。如果刘备率万骑突骑,对豫州百姓来说,无疑又是一场灾难。
  这件事大意不得。荀谌立刻行动起来,集结青壮,加固营垒,尤其是重点保护粮食。骑兵奔袭的目的就是破坏,他们自身也需要粮食补充,粮食肯定是重中之重。
  荀谌一边安排自己的事务,一边派人与太守王朗联络,要求将屯田部的粮食运到平舆保管。平舆是郡治,城池更坚固,人口也更多,一旦被围城,需要的粮食也更多。他很快接到了王朗的回复,王朗不仅同意了他的请求,还请他去平舆共商大计。
  荀谌早有准备,王朗请他去平舆固然有商量的意思,但更多的是软禁。他是袁谭旧部,他的三兄荀衍还在河内统兵,王朗不可能让他自由活动,肯定要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就近监视。他之所以和王朗联系,也有这个目的。钟繇让他抓住机会统兵,他却只想避嫌。
  荀谌带着屯田兵赶到平舆,主动将兵权交给王朗,自己安心做个谋士,不离王朗左右,帮王朗出谋划策。他向王朗进了一计。他打算写一封亲笔给袁谭,让他不要做无谓牺牲,豫州兵精粮足,不是他想攻就能攻得下的,不如早点死了心,识时务,知天命,改弦更张,向吴王称臣。
  王朗对荀谌的态度非常满意,欣然答应。
  第1994章 能而不为
  王朗随即又交给荀谌一个任务,撰写文章,痛斥袁谭、刘备无视百姓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蓄意挑起战争,号召百姓响应行征北将军的号令,集结备战。所谓自助者天助之,幸福生活要靠自己来保护,不能寄希望于别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时正是全民皆兵,痛击来敌的时候。
  荀谌有些惊讶于王朗的态度。王朗是大儒,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可是转念一想又明白了,连杨彪、黄琬这样的老一辈名臣都转变立场,支持孙策的新政,甚至撰写官制史,反思过去,王朗又有什么不能改变的?他没有直言指责朝廷挑事就已经算是客气了的。
  荀谌忽然有些明白了钟繇的意思。孙策的新政并不排斥读书人,想反,他离不开读书人,对读书人的依赖更强。读书人和土地一样,是新政的核心。土地不能集中在世家手上,读书人不能局限于圣人经籍,而应该将眼界放得更高一些。至于圣人之上的境界又是什么,他还没有考虑过。
  荀谌一边考虑这个问题,一边奉命作文。他不敢大意,一来王朗学问渊博,文章写得好不好,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二来托孙策的新政之功,豫州虽说还没达到家有一人识文断字的地步,但识字率很高,一里之中肯定有能读报讲报的人,而且不止一个,他的文章会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将来还会录入合集。如果乱写,这是要被人笑一辈子的事。
  荀谌很认真的写文章,经由王朗审阅之后,交付印坊印刷,再借助快捷的邮传发往各郡县乡里。诸葛亮年初在汝南主持报务,相关流程早就完备通畅,荀谌的文章第一天交出来,第二天就能看到样本,五天之内就能传到豫州每一个里,传到每一个百姓的耳中。
  荀谌的文章不算华丽,文质辞约,通晓直白,却一针见血,说理透彻,极具煽动性,一经公布,迅速传播开来。满宠看到文章后,非常满意,传令印坊加印了数万份,派人送到兖州境内散发。
  负责军事的曹仁很快就得到了几分报纸,看完上面的文章,曹仁吓出一身冷汗。满宠以豫州刺史行征北将军,以州为单位大行阅兵,他已经闻到了战争的气息,如今又看到这样文章,他可以确定满宠想干什么:这将是一场全民动员的防御战。
  满宠不会轻易进攻,但是有敌人入侵也绝不留情,让普通百姓看到家园被毁会激起百姓的斗志,入侵者将遭受顽强的反击。豫州每年冬闲时都会练兵,不仅适龄的青壮男子会参加,女子参加的也不在少数,野战或许不如常年作战的军队,守城却是绰绰有余。再加上满宠直接控制的步骑,豫州战场将是一个泥沼,一旦踏入就很难全身而退。
  曹仁不敢怠慢,立刻让人送了两份报纸给曹昂。
  ……
  昌邑,刺史府。
  陈宫居中而坐,毛玠、王彧等人在两旁入座,有的面色通红,须发贲张,有的神情沮丧,无精打采。
  争论了几天,还是没有结果。夹在两个强敌之间,兖州进退两难。支持袁谭,进兵豫州,就是和孙策撕破了脸,一场恶战之后,胜负姑且不论,兖州肯定是废了。支持孙策,反击袁谭,不仅有土地被夺之险,还要面对袁谭的二十万大军。
  二十万,想想就让人心寒。
  连续几天的讨论,曹昂都没有露面。他的态度是什么,其实也不重要,关键是兖州世家的态度,也就是堂上这些人的态度。他们决定怎么做,曹昂除了采纳之外,几乎没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没有兖州世家的支持,他真正能控制的兵力不超三千。
  两种意见僵持不下的时候,有人便焦灼起来,觉得曹昂这个兖州刺史做得未免太轻松,什么事都不管。兖州人纠结,他难道就不纠结?他父亲曹操为朝廷效力,他娶了孙策的妹妹,父子分立两个阵营,左右逢源,有这么简单?
  “生死存亡之际,曹使君避而不见,日日相妻教子,成何体统?”底下有一个豪强愤愤不平的说道:“依我之见,干脆杀了孙夫人,与孙策血战到底。”
  “哼!”陈宫哼了一声:“你不是有刀么?你去杀。杀完之后就赶紧逃,逃得越远越好,要不然你全家老小都要为孙夫人陪葬。”
  “呃……”那人声音低了,却不肯认怂。“谁说我们一定会败?我们有城池,有坞堡,有庄园,坚守一年半载不成问题。”
  “有坞堡?你知道初平二年,吴王攻打河南世家庄园的故事吗?要不要我讲给你听一听?”
  那人不吭声了,缩了回去,低声嘀咕了几句,却听不清说些什么。陈宫也不理他,转身对毛玠、王彧说道:“你们先想着,我去看看使君。这么拖着也不是一回事,总得解决才行。”
  毛玠、王彧点头,陈宫起身,进了后宅。丁仪站在门口,见陈宫走来,躬身施礼,让在一侧。陈宫与曹昂亦臣亦友,进出后宅很方便,不需要通报,也不需要陪同。陈宫走了两步,又停住了,转身看着丁仪。
  “正礼,最近可曾与你父亲联络?”
  丁仪连忙上前两步,拱手施礼。“常有家书往来。”
  “沛国的世家如今怎样?还能安居乐业么?”
  丁仪笑了。“安居没什么问题,至于乐业么,要看先生所说的业是什么了。”
  陈宫瞥了丁仪一眼,心中不悦。丁仪聪明,却有些轻佻自负,加上眼睛不太好,坏了容貌,一向不为他所喜。如今形势紧急,丁仪还有空说笑话,实在不知轻重。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向里走去。丁仪看着陈宫的背影,撇了撇嘴,轻哼一声。
  “果然是其智可及,其愚不可及。”
  陈宫进了后院,见曹昂正在院中教夏侯霸、夏侯称练武,孙尚英抱着孩子,正在一旁观看。西侧的屋子里,两位丁夫人正在窗前说话,不时往这边看一眼。见陈宫进来,曹昂拍拍夏侯霸、夏侯称的肩膀,让他们自己练,然后迎了过来。
  “公台兄,有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