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行三国 第811节
  马超立刻明白了天子的意思。“很熟!如果陛下要奇袭,臣愿为先锋。”
  “你做什么先锋?”吕布喝道:“你当与子龙保护陛下,不可轻离。再说了,你是孙策的对手吗?”
  “你……”
  天子抬起手,示意吕布和马超噤声,又道:“以你的判断,若孙策身边有千骑,我们当有多少骑才有胜算?羽林骑够不够?”
  马超仔细想了想,摇摇头。“陛下,羽林骑是精锐,足以当得孙策身边的亲卫骑,但孙策身边还有侍从骑士十余人,都是真正的高手。若仅以羽林骑出战,纵使能击败亲卫骑,也很难截住孙策及这些人,倒是有可能被他们反杀。依我之见,至少要准备五百骑才有胜算。”
  “那就请温侯从并州骑兵中精选千骑,与羽林骑一起行动。”天子握紧了拳头,用力砸在案上。“剩下的骑兵留在定陶,由董公指挥,与朱桓对阵,掩人耳目。”
  董昭吃了一惊。“陛下欲亲身赴险吗?万万不可……”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是我们唯一能够取胜的机会,不可错过。”天子缓缓地摇摇头。“董公,孙策势强,一旦他率领中军步骑到达定陶,不论是兵力还是钱粮,我们都没有一点优势可言。唯有集中最精锐的骑士,奋力一击,直取要害。孙策当年以此胜袁绍,我亦当以此胜他。”
  董昭还想再说,刘晔给他使了一个眼色,摇了摇头。董昭将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也清楚,天子说的都是实情,他们已经没有求稳的底气,只有出奇兵才可能取胜。以精骑两千奔袭孙策,这几乎是唯一可能的取胜机会。若非如此,他刚才也不会提议,只是没想到天子真的接受了。
  “陛下,臣有一个建议。”刘晔说道。
  天子转头看着他,眉心微蹙。刘晔是他的智囊,他不希望刘晔这时候提出反对意见,动摇军心。刘晔不动声色地递了一个眼神,让天子安心,不紧不慢地说道:“用兵当奇正相依,奔袭孙策是奇,攻定陶是正。若朱桓敢出城一战,固然最好。若朱桓不敢出城,那就请董公不惜代价,强攻定陶城,同时多派斥候打探消息。陛下与精骑养精蓄锐,一旦战机出现,则虎扑鹰击,重创孙策,一战而定中原。”
  天子想了想,觉得这个方案可行,又看看董昭。“董公以为如何?”
  董昭抚着胡须。“臣以为可。只是若无机会,还请陛下持重,退守濮阳,以图后计,万万不可勉强。”
  天子点点头,又看向吕布等人。吕布、马超应声附和,赵云略微迟疑了一下,也点头赞同。天子很满意,沉声道:“既然如此,就请诸卿分头准备。若天不弃大汉,佑我成功,当与诸卿共太平。绘图造像,封妻荫子,富贵无穷,理所然尔。”
  “唯!”众人轰然应喏。
  第2118章 真正的技术
  朱桓、陆议迟迟没有理会天子的要求,根本没有出城迎战的打算。天子无奈,只得与董昭商议攻城。
  他们决定在城北发起进攻。
  董昭就是定陶人,对定陶城的布局一清二楚。定陶城的南门临水,有一条水道通入城中,供来往的商船出入。李进守城时将这条水道填了,以阻止战船直接入城。朱桓拿下定陶城后,不仅会将这条水道恢复,还会拓宽,以便载有巨型抛石机的战船可以入城。因此,不管是攻南门还是东门、西门,都会面对巨型抛石机的威胁。
  唯独进攻北门不会。北门内是郡治所在的小城,为了安全,除了两个规模较小的城门,没有水道出入,用水都是打井,不与外城相通。朱桓要想将巨型抛石机运到小城内,挖渠是不够的,除非将城门都拆了。
  攻北门当然也有困难。小城的城墙比大城更高,更坚固,更利于防守,强攻的代价相当高。可是到了这一步,他们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毕竟巨型抛石机的威力太惊人了,铁弹从天而降,中者立仆的场景太过惊人,没有几个士卒有勇气面对这样的利器。
  董昭还有一个私心。他不觉有攻克定陶的可能,已经安排人将昌邑城中的物资和人员转往鄄城,攻定陶只是走个过场,打几天,让天子看到伤亡惨重,没什么胜算,自然就撤了。至于天子汲汲以求的奔袭孙策,在董昭看来机会微乎其微,用天子本人的话说,要看苍天是否护佑了。
  刘晔的心思和董昭差不多,一拍即合,并建议天子安排骑兵保护两翼。天子欣然同意,由吕布、董越各领本部,在董昭的左右两翼列阵,自己则率领羽林骑和精选出来的一千并凉骑兵坐镇后方,养精蓄锐,等待奔袭孙策的战机。
  战斗就此拉开序幕。董昭在北门外摆出上百架抛石机,包括那几架只有底座的巨型抛石机。这些巨型抛石机虽然没有真正的梢杆,只是半成品,比起普通的抛石机来毕竟强不少,在城中没有巨型抛石机相应的情况下,着实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朱桓、陆议在城头看见被推到阵前的巨型抛石机,也只能表示无奈。这是一个教训,千万不能把什么事都想得太美好,不要以为什么事都在掌握之中,要不然就会弄巧成拙,自食其果。
  但张奋不服。他决定在没有巨型抛石机的情况下,依靠己方更胜一筹的操作技巧,与城外的对手展开一场技术较量。站在近千名木学堂匠士和抛石机操作手面前,他自信满满地说道,他们都知道我们的巨型抛石机无可匹敌,却不知道真正无可匹敌的并不是巨型抛石机本身,而是我们这些人。哪怕没有巨型抛石机,我们用普通的抛石机也一样可以打得他们跪地称臣。
  “我们这几年的算学、木学是白学的吗?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知识就是力量。”
  匠士和操作手们哄堂大笑,意气风发,随即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不到一会儿,就提出了好几个方案。张奋准备好了黑板,让他们轮流到前面来,向众人解释他们的方案,互相探讨、辩驳,择优而用。一开始,想发言的人很多,但随着讨论的深入,争论集中到了几个水平最高的匠师身上,他们在黑板上画出一道道线,算出一堆数据,大部分操作手和医师、匠士已经跟不上节奏,只能等最后的讨论结果。
  半个时辰后,张奋亲自选择了几个方案,并细化成操作条例,指派不同的团队去执行。
  “是时候展示我们真正的技术了。”张奋慷慨激昂的如是说。
  众人领命而去,奔上不同的操作位,调整抛石机的配重和弹丸,张奋联络强弩校尉谢宽,要求他们配合抛石机调整战术,尽可能优化打击效果。
  谢宽欣然从命,将几个都尉、军侯叫到跟前,让他们听张奋讲解战术安排。
  为了有足够震撼的效果,张奋、谢宽准备好之后并没有立刻发起攻击,阻击董昭的部下布阵,而是耐心地等董昭完成部署,所有的抛石机都安放到位,操作手们也纷纷就位,这才击鼓叫阵。
  在激昂的战鼓声中,张奋厉声大呼,下令发起攻击。
  “点火!发射!”
  “喏!”手持火把的操作手点燃了陶罐外面涂的油脂,陶罐瞬间燃烧起来。击发手抡起手中的木锤,砸在铁质的锁扣上,锁扣打开,配重箱下沉,长长的梢杆扬起,将灌满黑色油脂的陶罐甩上了天空。陶罐在空中散开,外表的火焰被劲风吹得呼呼作响,如流星飞坠,扑向城外的阵地。
  “啪——”一只陶罐落地,四分五裂,里面的油脂飞溅,随即被罐体上的火引燃,大火冲天而起。
  “啪!啪!”数百只陶罐连续落地,大半落在了预定的地点,击中了离城墙最近的十几组抛石机,瞬间将这些抛石机点燃,大火迅速连成一片,在阵前熊熊燃烧。准备发起攻击的冀州军将士也被火烧着,一个个惊恐的大叫着,顾不得操作抛石机反击,拼命扑打身上的火。可这些黑色的油脂非常粘稠,沾上就很难甩脱,烧得甲胄发烫,皮肉更是滋滋作响,阵地上一片哀嚎。
  城墙上发出一阵欢呼声,抛石机随即向更远处延伸打击。与此同时,强弩手对慌乱一团的冀州军展开覆盖式射击。箭雨从天而降,被烧得焦头烂额,疏于防备的冀州军伤亡惨重,更加慌乱,不顾押阵的亲卫营,纷纷夺路而逃。
  冀州军的阵地成了火海,黑烟滚滚,热浪逼人,对面看不到人,只能听到火海中凄厉的叫声,如百鬼夜哭,极是瘆人。
  借着火势掩护,城门悄悄地打开了一条缝,先冲出数百名精甲步卒,然后又冲出百余名手持斧锤的工匠,工匠们奔到那几架巨型抛石机的面前,丁丁当当一阵敲,迅速将那几架抛石机底座拆散,然后扛的扛,抬的抬,运回城中。
  仅仅小半个时辰,第一轮战斗就结束了。董昭费了好大力气才运到城下的上百架抛石机被毁了大半,剩下的离城墙太远,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当火焰渐渐熄灭,面对阵前被烧毁的抛石机残骸和横七竖八的尸体,董昭欲哭无泪。
  然后,他惊讶地发现,那几架巨型抛石机不见了,除了梢杆,整个底座都消失了。
  “这……”董昭用力的揉了揉眼睛,看了又看,忽然明白了。他知道为什么运气那么好,会捡到巨型抛石机的底座图纸了。
  城中,张奋背着手,打量着工匠们从城外搬回来的抛石机底座部件,连连摇头。“太粗糙了,太粗糙了,没有一个尺寸符合要求的。这些人就不能用点心么?按照图纸加工都加工不好,他们还能做什么?就这水平还想来攻城,真是不自量力。”
  陆议在城上见张奋摇头晃脑,嘀嘀咕咕,也不知道他说些什么,大声问道:“张祭酒,这些抛石机什么时候能组装完成?”
  张奋仰起头,大声说道:“不行啊,这些部件做工太差了,尺寸都不对,还要重新加工一下,至少要一天,说不定要两天。”
  “最多只能给你一天时间。”
  “好吧,我尽力。”张奋拍拍手。“诸君,动起来,动起来,开工了。”
  工匠们哄笑着,一边鄙视着兖州工匠的技术水平,一边抬起相关的部件,散到各处,进行精加工,再和准备好的梢杆配合,组装起来备用。
  ……
  正式的战斗还没开始,远程对攻就挨了一闷棍,不仅董昭深受打击,就连天子也吃惊不小。他们意识到双方的实力绝不能用兵力来衡量,兖州的木学堂和豫州的木学堂没法比,双方在军械水平的差距悬殊,他们根本没有一点机会。天子心情复杂,他早就知道孙策重视工匠,很早就在南阳建木学堂,也知道孙策在军械上优势明显,可是这一次亲眼见识了双方的抛石机对攻后,他才真正明白这个优势究竟有多大。
  比起双方在抛石机上的实力差距,甲胄、刀矛上的那点差距不值一提。
  一时间,天子心灰意冷。差距这么大,还打个什么劲。他们根本不可能攻克定陶,那孙策又何必要来?孙策不来,他们就没有出奇制胜的机会,再僵持下去也只是自取欺辱。
  算了吧,还是回关中闭关自守,想办法开拓西域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天子召集诸将议事,透露了想撤兵的想法。吕布、马超虽然不甘心,可是看到董昭的头阵输得那么惨,也清楚奔袭孙策的可能性基本不存在,僵持无益,不如早退,等以后有机会再报仇。
  董越一直没吭声,像个小透明似的站在角落里,只是眼神游移,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就在他们达成一致,准备撤退的时候,朱桓的回复到了。
  原本以为你们捡到了抛石机图纸,有一定的攻城能力,才在城中静候,没想到你们还是这么弱,实在让我失望。为了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知道什么叫大势所趋,不要再有痴心妄想,早日向吴王称臣,实现天下太平,我决定再给你们一个机会,出城与你们交战,堂堂之阵,一较高下。
  第2119章 小军师
  “陛下,臣以为不可。”董昭躬身施礼,神情凝重。“此乃缓兵之计。朱桓、陆议虽年少,却狡诈过人,狼子野心,不可不防。”
  吕布、马超不约而同的哼了一声,神情不屑。随即又觉得与对方如此默契实在不妥,互相瞪了一眼,又重重地哼了一声,同时把头扭了过去,一副势不两立的气势。
  天子瞥着战书,沉默了片刻,又道:“子扬,你以为如何?”
  刘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出了一会儿神,等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他,才慢吞吞的说道:“陛下,臣在想,鲁肃此刻应在何处。陛下进入兖州已经半个多月,孙策本人都从建业赶来,鲁肃为何一直没有消息?他是不担心朱桓、陆议,还是另有所图?”
  天子明白了刘晔的意思。刘晔和董昭一样,对攻克定陶失去了信心,也不相信野战就能克敌制胜,为求万全,他宁愿撤退,只是担心吕布、马超不肯,所以特地强调鲁肃的异常反应。
  鲁肃一直没有消息传来,要么是相信朱桓、陆议的实力,认为他们没什么危险,但更可能的却是他掩饰了行踪,另有所图,比如抄他们的后路。孙策本人都从建业赶来了,鲁肃就算相信朱桓、陆议,也应该有所表示,一点反应也没有未免不太正常。
  既然朱桓能凭借巨型抛石机迅速攻克定陶,鲁肃如果也有巨型抛石机,攻城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毕竟他可是半天拿下弘农的人,而且是在没有巨型抛石机的情况下。朱桓、陆议拖着他们,鲁肃趁机断他们退路,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事。
  果然,刘晔话音未落,吕布、马超神情已变,整个人的气势弱了三分,紧闭着嘴巴,一言不发。
  天子暗自叹了一声。这次入兖州又是白忙一场,定陶失守,李进阵亡,昌邑也没保住,唯一的成绩就是掩护董昭后撤到鄄城。孙策就在数百里之外,根本没有露面,就让他知难而退。
  “依董公之计,当如何?”天子心情低落,有些怏怏。
  董昭松了一口气。他现在最怕天子年轻气盛,非要与朱桓野战。野战自然比攻城好一些,却也谈不上什么优势,更何况还有孙策在一旁虎视眈眈。从全局考虑,当然还是先撤退最安全。
  “臣以为刘令君所虑极是。陛下与孙策争的是天下,不在一城之得失。既然进不可得,当先守退路,以策万全。譬如弯弓,当先引弦,然后发矢,方可杀人于百步之外。北人骑马,南人操舟,越往北,于陛下越有利。”
  董昭走到地图前,详加解说。兖州境内的河流大多是东西方向,朱桓靠水运,路途迂远,并不方便,远不如骑兵来得迅速。如果将战线后撤到鄄城、濮阳一带,不仅可以避免被鲁肃切断后路的危险,就近得到东郡世家的补给支持,还可以拉长朱桓的补给运输线。此消彼涨,对己方更有利。
  更重要的是,定陶向北两百多里内只有濮水可称大河,其他皆是平坦之地,一旦发现战机,骑兵完全可以长驱直入,充分发挥骑兵的优势。
  听完董昭的解释,不仅天子深表赞同,吕布、马超也觉得此计可行。他们不久前刚从濮阳赶来,了解这里的地形,比起深入豫州作战,后退到濮阳等待战机无疑更保险。
  “那就让朱桓、陆议再多活几日。”吕布恨恨地说道。
  “朱桓可以给你,陆议一定得留给我。”马超握紧了拳头。“我一定要敲下他的牙齿,拔掉他的舌头,看他还能否胡言乱语。”
  “那得看你够不够快。”吕布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刘晔悄悄地吐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
  葛陂,水榭。
  “姜还是老的辣。”孙策将军报丢在案上,轻笑一声。“一进一退,高下立现。”
  孙尚香拿起战报,看了一遍,咂咂嘴,有些遗憾。“伯言有些急了,意图过于明显。”
  孙策瞅了孙尚香一眼,嘴角挑起笑意。天子主动撤退,让朱桓、陆议的计划落了空,绝不仅仅因为朱陆二人的意图过于明显,而是他们本来就没有攻城的决心,只是为了出奇制胜。兵力相当,军械又相差太大,但凡冷静一点,都知道攻城不可行。
  至于天子想用什么奇兵,孙策虽不敢肯定,却也大致猜得到。考虑一下双方的优劣长短,无非就那几种方式。天子现在能用的也就是骑兵,有飞将吕布,还有赵云、马超,再加上一万并凉精骑,还是有机会一搏的。
  孙策招招手,将孙尚香叫到面前。孙尚香轻轻一跃,坐在孙策膝上。孙策扶着她的腰,捏捏她的鼻子。“如果你是天子,你会怎么打?”
  “我……”孙尚香歪着脑袋,沉思起来。
  徐节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脸色微红。“大王,三将军,君子当慎言慎行。”
  孙策哈哈一笑,对孙尚香笑道:“快下去,你的军师要进谏了。”
  “老夫子!”孙尚香撇了撇嘴,却还是乖乖的跳了下来。她今年十二,过了年十三,按照惯例,就可以嫁人了,不能再像孩子一样肆无忌惮。况且她自己也渐渐懂事,知道男女有别,虽然嘴上嫌徐节啰嗦迂腐,却是从谏如流。
  “呃……”徐节舔舔嘴唇,又道:“大王,臣说的不仅是男女有别,大王不宜过于宠溺三将军,出言亦当谨慎,以免引人误会。”
  孙策很惊讶。“我也有错?”
  徐节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大王不宜以三将军比天子。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若是传了出去,甚至有讹传言,不仅对三将军不利,对大王也多有烦扰。”
  孙策哑然失笑,却不得不承认徐节的担心有道理。这种事太敏感,他对孙尚香一向宠爱,难免会有人担心。女人的心思最难猜,嫡子又是袁氏姊妹的心结,引起误会实在太值当。
  “我检讨,我检讨。”孙策很郑重地说道。徐节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退了下去。孙策示意她看看军报,一起发表一下看法,当作一次练习。徐节应了,拿起军报,与孙尚香到一旁研究去了。